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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昭华-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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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以为我想要这白釉蓝花的东西吗?”

    “黄俨就是惯会如此!”高炽大怒道。

    “怪事,”张昭华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道:“这也有可能是马和吩咐的,你怎么就觉得是他,专跟他过不去呢!”

    “黄俨这混账东西,原先在典膳所,就潜听我们爱吃写什么,随口说上一句,第二日就能在桌上见到这样东西,这样心术不正的人,我原先发话遣他出去了,”高炽道:“没想到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跑到造办处待着去了!今日看他果然是死性不改,还是要作妖,对这样察言观色的宦臣,你若是小觑了他们的心机,他日说不得就会被捕捉了要害,这可不是诛心之论!”

    张昭华就笑道:“我看你是危言耸听,察言观色是下人的本能,你难道愿意使唤纸糊泥塑的人吗?”

    “他可不是简单的察言观色,”高炽道:“你难道不知道易牙烹子的事情吗?齐桓公吃遍天下肉类,唯独以未食人肉引为憾事,此言本是无心,而易牙却把这话牢记在心,真的烹了他的小儿子给桓公吃,自此桓公宠爱易牙,以致覆灭齐国霸业。”

    “倒好笑,”张昭华道:“你是说自己是齐桓公还是觉得黄俨是易牙——史固可鉴,但是齐国霸业覆灭难道不是齐桓公自己的原因?你知道人为什么要讨好别人吗?是期望他所讨好的对象能够对他的这种讨好给予相应的回报。你问问含冬含霜,她们有没有讨好过我,都有,典膳所的人都在迎合上位的口味,摆在你面前的吃食我可从来没见着有肥肉,只不过黄俨表现地更明显一点也更费心思些罢了,我也承认他可能想要的回报更多一点,但是最重要的是,给什么回报,给多给少难道不是在你的手中?”

    “你若是能将自己的回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不是像齐桓公一样给了易牙不符合他野心的回报,那就不会有易牙的事情重复,”张昭华道:“你可以用他想要的东西驱策他为你效劳,回报则是半饥半饱,他就永远只会付出更多的讨好,投入更大的付出,期望你这个被讨好的人能够觉察到他们的需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就算是不给任何回报,他们也难以停止讨好,因为他们往往不甘心自己所有的付出和讨好都化为幻灭,因此只能陷入无休止的讨好并期盼着永远不会到来的回报之中。”

    “像黄俨这种心思比别人更细的人,”张昭华道:“他内心的敏感也远远超越于常人,你拒绝他,就等于是把他往别的地方驱赶,他不为你所用,就会为他人所用,因为这样的人普遍都有点本事,这种本事才是他心里不甘愿和普通人一样的根源,他总要跳出来显现这种本事,但是无缘无故没凭没据地他怎么显示——只有比别人更会探知你的心思,这就是最快能实施他才能的渠道之一,对这样的人,就像打磨一把本身材质上佳的宝剑一样,磨成什么样,是你说了算,但是如果一开始就将剑柄递给了别人而将剑尖对准了自己,那他所能发挥的作用有多大,就等同于被别人利用反过来对你造成的危害有多大。”

    “这不就是很简单的驭人之道吗?我以为你比我更明白呢,所以我就说,干嘛要拒绝他呢,”张昭华看到含霜手上端着的一个颜色明显不一样的小瓷器,就喊住了她:“你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含霜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东西过来,嘴里还道:“刚才黄公公说了,我手上这个瓷器,是这一批里头最稀有最珍贵的,让我可千万小心了。”

    张昭华从她手上拿过来一看,仔细看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也惊讶了:“釉里红!”

第三十五章 微瑕() 
釉里红瓷器,即釉里红瓷,用铜红料在瓷胎上绘画,施透明釉后在高温中一次烧成。釉里红的最大特点是烧制难度大,成品率极低。因为是以铜为着色剂,铜在高温还原焰中发出了红色,而铜离子对温度极为敏感,在窑炉中火候不到,呈现黑红色或灰红色;火候稍过,铜离子便挥发,颜色就飞了没了,从釉层中溢出,呈现特有的飞红现象或干脆褪色,纹饰不连贯。

    由于它的烧成范围很窄,温度和气氛要求很严,想要烧成一个很完美、很标准的釉里红瓷器甚为困难。所谓“十窑九不成”和“百里挑一”都不能来说明它的难度。因而在如此困难中精选出来的珍品,往往是价值连城,也是可想而知的。张昭华前世看到的一个馆藏釉里红瓷器,是有很明显的瑕疵裂痕的,但是据馆中工作人员说,估价也在千万以上。因为釉里红传世品近九成都有不同程度的残损或瑕疵,瓶口有伤残的更是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可谓千金易得,瓶口难求。这个工作人员就举了个例子,说有一只口沿保存完整的全品洪釉里红玉壶春瓶,曾以八千万的价格成拍卖掉,天价刷新了那一年最高的古董艺术品成交记录。

    但是如今比她前世看到的器形还要精美,工艺还要精致的正品釉里红瓷器就在她的手中了,一想到这东西的价值,张昭华就感觉自己小腹忽然窜出来一阵热气,就和来葵水了一样,吓得她下意识夹紧了腿。

    “等等,这为什么是个碗呢,”张昭华自言自语嘀嘀咕咕道:“怎么不是大瓶子大罐呢?那这价值会不会降价啊……”

    没留神这东西居然被高炽从她手上拿走了,放在烛灯下细细看着,良久就听他也啧啧道:“釉里红目前也就烧造大件器物,像瓶、盘、壶、炉之类的,基本不见杯盏这样的小件,之前试着烧了杯盏出来,我见过有三拃长的直口大碗和撇口大碗,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小巧的碗——这是咱们大兴县的窑厂里烧出来的么?比景德镇烧得还要好啊!”

    因为明代建国之初就制定了详尽的制度,对日用物和服饰等都作严格规定,君臣有别,上下分等,不可逾越。从器物材料看,宫廷仍沿承元代旧制,日用器皿多见金银器,但大件器物仍用瓷器。因此洪武官窑瓷以大碗、大盘、大瓶、大罐为主,绝少小件器物。

    张昭华一听激动坏了,道:“让我看看釉色!”

    “你别动,仔细打烂了,”高炽也死死攥着这碗,简直不让她分毫,最后干脆道:“你坐过来,我教你怎么看这东西。”

    张昭华看他一人坐在一个椅子上,哪里还有半丝缝隙,却见他拍了拍大腿,张昭华就眼前一亮,像猴子似的蹿了上去,坐在他腿上。

    “首先要跟你说,”高炽道:“这样红色的瓷器,也只有咱家能用,也仅限于官窑生产。”

    洪武二年规定了祭祀用青、黄、红、白四种色釉,这四种釉色禁止民间使用。而红色尤得皇室重视,因为皇上以火德而兴,五色尚火,所以将士战袄、战裙、壮帽皆用红色,包括对瓷器装饰中红色的垄断。

    “其次,这东西很罕见,烧造困难,”高炽道:“以梅瓶来说,有白釉、哥釉青花、蓝釉堆粉、珐华、孔雀绿釉等品种,而釉里红最为少见。少见到什么程度呢,就是烧出一批,会有专人禀报,然后沿途派兵保护,送入京师,这东西皇爷爷留着自用,或者祭祀太庙,三十年来只赐给开平王常遇春和中山王徐达一对釉里红梅瓶,作为明器陪葬了,其他功臣,都只赐下青花瓷,没有这个殊荣。”

    “我说的釉里红,是烧造地一点瑕疵都没有的那一种,”高炽道:“你要说烧出来,那自然能烧出来,但是颜色能让人满意的,真真是百不存一。”

    釉里红是颜色画厚了会流动,画薄了不呈色,不厚不薄又是死色,只有略厚又保持一点流动,釉色方能活起来,才能与坯体、釉色互为渗透,浑然一体。但由于高温铜红的烧成条件比较严格,此时毕竟还是用柴火烧火,所以一炉出来,几乎都会产生飞红的现象。

    “这东西确确实实是好东西啊,”张昭华的目光不可谓是不贪婪了,她也算有一点瓷器知识,“我个人是喜欢釉下彩的,渗透连绵,永不褪色啊。”

    就张昭华自己喜爱标准来说,她是喜欢釉下彩的,当然很难说釉下彩就一定比釉上彩好,不过确确实实久经磨蚀,色泽鲜艳依然。

    在张昭华不多的瓷器知识中,釉里红在清朝乾隆末年差不多就算渐渐衰败了,一来是烧造难度和成本大,二来是因为清朝各种红釉的出现,比如朗窑红、豇豆红,雍正时期的仿祭红,乾隆时期的珊瑚红、矾红等等,这些红釉色泽艳丽鲜明,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这种釉里红颜色热烈,导致对釉里红逐渐衰败——

    但是张昭华永远记得那个工作人员说的,洪武时期的釉里红,就有一种古朴浑大而拙雅的气势,而釉里红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因为它的烧造,都是伴随着盛世出现的。它的衰退,也一定是因为盛世不再。

    “可惜了,”高炽忽然叹息了一声:“可惜了!真是白玉微瑕!”

    张昭华急忙凑过去看,见他指着一片莲叶纹道:“这里有一点点晕了!”

    张昭华看了好久才勉强看出来,果然他指的地方,是有一点点,比针尖还要小许多晕散,她觉得没什么,但是高炽绝觉得可惜:“我在宫里见过一些釉里红,像这样艳红色的,线条外缘大多有晕散,这碗本来纯正浓艳,可谓是上上佳品,但是还是略有不足啊。”

    按高炽的说法,赭红色一般局部有绿苔点、酱红色会有晕散、赭褐色的釉里红有绿苔点和晕散,呈色极不稳定,像他们手中的这个碗,几乎可以说完美了,只有针尖那么一点晕散。

    “你别这么挑剔了,”张昭华捧着碗不放:“按你这么说,一点点瑕疵都不能留,那窑子要砸碎多少瓷器啊!”

    “没想到黄俨还能督造烧出这样的东西来,”高炽就任她捧着了,道:“这应该是花费了很多心力烧造出来的。”

    “难为你对他终于肯说一句公道话了。”张昭华笑了一会又叹息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着手中的瓷器,道:“这样的好东西,我还不配享用吧,也不敢私留,总要交给父亲。”

    “留下就留下吧,”高炽倒是不觉得怎么样:“父亲更喜欢青花大瓷,母亲更喜欢陶器,你手里这个釉里红送去了,也怕只会被封存起来,看你倒像是个半懂不懂的,但是确实是真心喜爱,就像你说的,任何的东西,总要碰上一个真心喜爱的,才算有了价值。”

第三十六章 沉香() 
张昭华简直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单是手中这个釉里红碗,就已经抵过了其他青花瓷在她心中的地位,她就想着把其中几样几样给谁送去,当然永安永平是一定要送的,就当是贵重的添妆——其实今天她对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黄俨这样的人比之于这些郡主更愿意来讨好她,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越想越高兴,干脆扭着身子保住高炽,在他肥白的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喜笑颜开道:“咱们大兴县的窑厂能烧出这样好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瞧瞧呢!”

    高炽好像一时间颇有些晕头转脑地,好半天才吭哧了一声,道:“不行。”

    张昭华就知道不行,顿时叹气道:“虽然没有实地见过怎么烧窑的,但是我有好多的想法呢,说出来肯定不比那些有经验的匠工差。”

    高炽就道你说,张昭华就兴致勃勃道:“我想烧祭红,你知道祭红吗,你肯定不知道,那都是宣……时候的,跟钧红相似又完全不同,釉色似初凝的鸡血,又好似红霞或者火烧云一样的颜色,深沉安定,莹润均匀,没有一丝一毫的龟裂纹理……还有斗彩,斗彩就是以釉下青花为轮廓,釉上填以彩色,烧成后就会有釉下彩与釉上彩斗妍斗美之态势……还有五彩瓷——”

    “你倒是知道的多,还釉上彩和釉下彩,”高炽哈哈笑道:“不过可以试一下,想来烧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耗费不知多少。”

    “再耗费也要烧,”张昭华简直可谓是向往了:“那可是传世的瓷器。”

    “是人重要还是物件重要,”高炽道:“总要重人而轻物才是。”

    “是是是,”张昭华道:“听说给烧造御用瓷器,如果须要三四件贡品,景德镇御窑厂要烧制一百件一模一样的,从中挑四件最好的进皇宫,其余的一律集中打碎、就地掩埋,那才是真的重物轻人,才是真的浪费。咱们就不能改改吗?”

    “你手能伸地到景德镇去吗,”高炽也好笑道:“没有办法,总要别同异、明尊卑,其他人总不能和皇上用的是一样的东西吧。”

    “就是觉得可惜啊,”张昭华一想到比如说是鸡缸杯比如说是祭红,都是烧出来之后又不知毁了多少,心里就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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