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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昭华-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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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昭华再往前走了几步,虽然被拦下了,但是也让她看清楚了这两个小孩相貌服饰。

    两个约摸是同岁,六七岁的样子,都穿着裿褐衣裳,乍看上去就是普通人穿的衣服,但是眼尖的张昭华已经看到这用料是结实耐穿还不磨人的松江标布,天天眼见着王氏织这种布,张昭华自然清楚得很。

    一般的农村孩子穿得起这标布做的衣服吗?

    这其中一个孩子吃相斯文,另一个却吃法豪迈,甚至还夺过旁边男子的匕首,自己切肉往嘴里丢。听到护卫拦下张昭华的声音,这两个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来。

    “且放开她,”下一秒,张昭华就听到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奶音:“来作甚,你也想吃肉吗?”

第二十四章 宝钞() 
小奶音!萌得人心都要化啦!

    张昭华对这种声音没有丝毫抵抗力,上辈子就特别喜欢一个有小奶音的歌手,这辈子自己穿成了小孩,却发不出这样的童音来,其他她见过的孩子,声音也都达不到她的要求。

    张昭华伸长了脖子去看是哪一个小孩发出的。

    “二弟,”这是吃相斯文的小孩说的:“是个女娃娃,你莫吓她。”

    这就是普通的声音,看来能发出小奶音的是那个用匕首割肉吃的小孩了,看来这两个娃娃是兄弟俩。张昭华好像看不太出来这两个娃娃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也好像看不太出来有什么不相似的地方——因为这两个娃娃都圆滚滚地,巴掌大的小脸面团一般,五官怎么看都圆溜溜地,不过有个很明显区分的地方,大的那个眉毛淡淡地,小的那个倒是眉毛却生得浓密。

    “你叫什么名字?”大的这个笑眯眯地问她,“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在路上走?”

    隔着五步远,张昭华回道:“我是当地粮长家的孙女儿,”却避不回答独自一人行走的问题,只反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见张昭华言辞清晰,这俩人还真有点兴趣了,道:“我们是路过的。”

    见张昭华一直盯着他们手边的猪肉,“你想吃吗?”小的这个孩子用匕首挑了一片道:“自己过来拿哟。”

    周围的侍卫微笑地看着,也不制止,也不哄笑。

    张昭华慢腾腾走过去,站定了忽然道:“这俎肉,好吃吗?”

    这两个孩子似乎都没听清,同时问道:“你说啥?”

    “我是问你们,”张昭华道:“这偷来的俎肉的味道,是不是特别香?”

    张昭华在发问之前也是犹豫了许久的,她心里直觉眼前这些人不是强人,也笃定这两个孩子的身份非比寻常,正是因为看他们不像是缺肉吃的人,张昭华才敢这么问——有一句话叫偷来的东西吃得香,这俩瓜孩子怕是更享受偷肉的乐趣。

    “张家村是个小地方,今日行的这乡饮酒礼是村人自打落户算起第一次行这么重大的礼仪,”张昭华歪着头道:“可是却不小心遗失了最的祭品,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到责罚,然而罪魁祸首却心安理得地,仿佛什么都不知一样大模大样享用他们的祭品。”

    这番话说的这两个孩子全然忘了咀嚼动作,甚至连一旁的护卫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张昭华歪着脑袋问道。

    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但是很快就被打破,因为大树后面的马车里传出一阵高亢的笑声:“好伶俐!好伶俐!”

    张昭华抬眼望去,只见一人从车上跳落下来,摇手大笑。

    这人年纪约摸二十岁出头,高鼻星目,是个很有气质的男子,看上去像是养尊处优出来的,但是张昭华却发现他皮肤肤色并不均匀,一块黑一块黄,手上甚至还有干农活磨出来的老茧。

    这是个什么道理,还没等张昭华想通,就见那俩男娃都亲昵地唤了一声“叔父”,这男子应了一声,道:“高煦,她说的可是真的,你果真是偷了俎肉回来?”

    “叔父,我实不知乡饮酒礼的事情,”被唤作“高煦”的男孩放下匕首,弹开油乎乎的双手道:“只道是那户人家有红白喜事,才入灶间取了吃食出来。况且我进去时候,那看守的妇人也并没有上来阻拦,我就道是任人取用了。”

    张昭华点头道:“因有州县长官在此,厨妇见你便以为是官家的小公子,所以不敢阻拦。”

    “原来如此!”这男子笑道:“却是误会一场。”

    “高炽、高煦,你们吃用了人家的俎肉,叫人家酒礼也行不成了,”这男子道:“现如今被主人家寻上门来,你们道是如何?”

    年长一点被唤作高炽的男孩从身后的侍卫那里取了几张薄如蝉翼的纸,递了过来道:“这是宝钞十贯,抵了肉钱罢。”

    张昭华惊讶的看着面前纸张上面一圈龙纹的花样,这个着实没想到啊。

    “这东西我没见过,我只见过铜钱,”张昭华谨慎道:“你们莫不是骗我吧。”

    “国法钱钞并行、白银为禁,”这男子道:“你在乡下不得见,去了县城里就知道了。”

    张昭华将信将疑地拿过来看,问道:“这东西能换多少白银、换多少铜钱?”

    “娃娃慎言,”这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大明宝钞不能兑换银钱,只可以拿金银去跟官府换取宝钞,但官府不用金银跟百姓兑换宝钞。”

    开什么玩笑,哪里有这么坑爹的货币政策,张昭华看到对面男子笃定的神色,才确信他说的都是真的——规定就是不兑换!

    我去,张昭华心道,刚才还觉得朱元璋也不是没有经济头脑,会发行宝钞,也知道在发行宝钞的同时要禁止白银流通——因为当白银与宝钞发生通货竞争时,白银是具有压倒性的货币优势的。除了携带比较不方便之外,不管作为支付工具、计价单位或价值的宝藏手段,白银都比宝钞可靠。

    但是她在听闻了这个不兑换政策后,就完全推翻了对朱元璋有经济头脑的判断。

    为什么不兑换,原因是可以想明白的,因为贵重的金银要在政府掌控之中,因为要缓解财政压力,毕竟边境还有北元的军队,毕竟南方也不是很稳定——但最大的问题是,百姓不明白为什么不兑换,也就是说,因为不能兑换稳定的金银,大明的百姓对大明宝钞的价值心存怀疑。

    宝钞实际上已经成不兑换纸币。张昭华脑中飞快地盘算着,不知道这种宝钞发行几年了——如果刚开始政府还能依仗国家权力发行这种不兑换纸币,但是如果遇到通货膨胀,国家的信用会全部破产,因为纸币会不可遏制的贬值,政府怎么办?纸币贬值的时候就同意兑换?这本身就具有很大的随意性。

    而且张昭华本能地觉得,以朱元璋这种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人,天生对钱财就看得重,取财于民,但是见到真金白银之后他会把钱还回去吗——当然不可能。

    这就会注定大明的宝钞发行会遇到第二个问题,宝钞只发不回笼的问题。

    只发新钞,却不回笼旧钞,只从百姓那里圈钱,却不把圈回来的真金白银流通于市场——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滥发纸币吗,老百姓手里的宝钞和一张纸有什么区别?

    张昭华已经预见到了大明宝钞的命运,它会随时间走向贬值然后灭亡的命运。

第二十五章 不负() 
张昭华是没见过宝钞的,她见过的就是铜钱,还有家中私藏的白银。

    她一直以为白银是流通的,根据千百年的历史来看,白银就是没有争议、也根本断绝不了的货币,她从没想过在洪武朝的时候白银是不许流通市面的。

    她问了那人,宝钞是什么时候发行的,据说是洪武八年。

    洪武八年,到现在发行了十年了,居然没有流通到一个小县城来,甚至见识广博的粮长、做买卖交易货物的张赓,都没有提起过大明宝钞的事情。

    甚至于,在永城这个小地方,大家还是在用白银青铜为货币。

    没有支付能力的国家在发放纸币,只能导致纸币的滞塞,宝钞没有下行到县城,最多是在州府大城市勉强通用。

    在张昭华向他们打听宝钞的时候,这些人也在询问张昭华,在知道了一个县城都没有通用纸币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有些晦暗。

    “钞法坏了,”这男子想到两月前户部尚书还在进言要求少铸铜钱,低声道:“徐铎该杀,一路看过来要么就是宝钞折价抵用,要么就干脆不用——再过不了几年,怕是用都不用了!”

    他随即又想到户部尚书徐铎不过新上任不到三月,又想到从洪武十三年算起,户部已经陆续换了九个尚书了,每个尚书满打满算都做不满一年,心情更是愤懑。

    “我换个说法,”张昭华晃了晃手中的纸票:“这东西价值多少?”

    “宝钞一贯等于白银一两,铜钱一千文;黄金一两等于宝钞四贯。”小奶音又出现了,但是这次却没引起张昭华的兴趣,她现在正在计算这十贯宝钞的价值。

    张昭华吓得手一抖——她手里可拿着二两半的黄金,别说是一条猪腿了,就是买五头二百公斤的整猪,都买的下来!

    虽然知道在县城是不流通的,但是她可以去开封府内花销,虽然不能兑换成真金白银,但是却可以买想买的东西,别人也不会拒收,因为这是法定货币。

    张昭华激动死了,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好像这钞,不属于自己?

    应该上交给粮长哒。

    还没暖热乎呢,张昭华可惜地想道,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这男子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打量:“你这女娃娃好生敏慧,不似是乡下地方长大的,听你说话,莫不是还念过书?”

    “认得几个大字罢了,”张昭华道:“先生说,古有千文义,须知学后通。圣贤俱间出,以此发蒙童。我问何为蒙童,先生说智识未开的,都是蒙童。我便道我亦是蒙童,先生亦可教。先生无奈何,就一并教了我。”

    “哈哈哈……”这下人都笑起来了,这男子边笑边道:“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这话没错,但是你却不知,这将相本无种,合该是男儿当自强;而锦衣归故里,也端的是男儿——女娃娃读了书,怕也无甚用处啊!”

    张昭华自从读了书,受到这样的非议没有一沓也有一筐了,开始还气愤,后来也就学会心平气和了,只微笑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读书不负人。”

    一问一答,都是取自北宋传世的《神童诗》,只不过张昭华串改了一番,巧妙地回击了女娃娃就不能读书的论断。

    如今是太平年景,皇帝虽从马上得来的天下,却愈发重视读书之人,也愈发在意天下教化的推行,我是个女娃娃,生在这太平之世里,是没什么可作为没什么可报答的,但是读了书却没有辜负自己,由己及人,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影响别人?

    这男子眼中精光四射,嘴中啧啧两声道:“你说地对,却也不对。你知为何——若你是个男娃娃,我就通报本地州县,给你嘉奖,天子曾下诏褒励各地读书种子,你如此聪慧,一定榜上有名,将来平步青云,前途未可限量。但是如今,你却只是个女娃……”

    当然,如果能被州县甚至府县嘉奖,科举考试中的县试、府试这一关,自然十分容易越过;轻轻松松中了秀才;规规矩矩中了举人;再勉勉强强中了进士——那可真像诗里说的“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英雄三百辈,随我步瀛洲”了。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我是个男儿。

    我若是个男儿,为什么不能像诗里写的那样一举登科,光宗耀祖呢?

    “女娃娃怎么了,”高煦大大咧咧道:“宫中不也有女秀才、女史,都是遴选自民间读书识字的女儿家;还有六局二十四司,哪个不是识文断字,如今不是还更定了品秩,和外廷一样,有正六品的官阶俸禄嘛!”

    张昭华万分惊讶地抬头去看,却听面前这男子斥道:“胡说些什么!”

    “宫中禁内的事情,二弟不要乱讲,”高炽按了他肩膀,道:“我看咱们在这里耽搁也久了,是该赶路了。”

    张昭华见他们是有去意,便急忙叫住了,道:“大官人且慢行——”

    “敢问大官人,是要去往何处?”张昭华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男子道:“我们要往开封去。”

    “天色已晚,”张昭华道:“你们一行人赶到开封府,怕是早就闭了城门不得进了。我看不如暂且止步,在这里留宿一晚;我们张厂虽是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但是却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而且今日酒礼开筵,已备下鸡黍,只待贵人一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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