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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昭华-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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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话桑麻。”

    张昭华说得诚意备至,这男子便笑道:“对了,倒是忘了问,你们这县里为何文庙办酒礼,而要跑到乡下来呢?”

    “文庙在修葺,”张昭华打了个马虎眼道:“乡下虽鄙陋,但是我爷爷是前朝进士出身,也不污了贵人之眼。”

    这男子微微惊讶了一句,忽然两手在张昭华腋下一叉,将她凌空抱起,笑道:“你们张厂这个小地方可不得了啊,我倒要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奇异之处,竟能生出你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女娃娃来。”

    张昭华端坐在男子的手臂上,下的触感让她觉得,这个男子怕是练过武的,肌肉特别发达,她定了定神,道:“酒礼若有贵人亲至,意义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高炽高煦跳上马车,扭过头来问她。

    “我们永城并无一进士举人,连秀才也没有一个,”张昭华道:“酒礼举办的时候,就说是只论长幼之序,如今贵人要是参加了酒礼,那这礼节可就有本身的意义了。”

    “什么意义?”这男子好笑道。

    “乡大夫以宾礼宴饮国中贤者。”张昭华摇头晃脑道:“招待外地的宾客——咱们可以大模大样地蹭吃喝啦。”

第二十六章 初筵()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肴核维旅。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

    所谓杯中有酒盘中有肉、举杯敬酒情深义厚,说的无非就是眼前这么个场景了。

    张昭华把这一行人领到酒礼筵席上的时候,州官县官并粮长可谓是惊喜过望了,因为来宾是真正意义上的贵客,他自称是周王长史王翰。

    周王是当今陛下的第五子,高皇后马氏所出的嫡子,洪武三年受封吴王,后来改封周王,封地就在河南开封这里。

    据说周王四年前就被遣就藩了,但是时至今日开封府下辖大小官吏都没见过这位藩王的身影,包括在座的州官,待问起时,王翰代为致歉道:“王府尚未建成,当初选址之时,又颇多麻烦,迟迟不敢定夺,拖了许多时日只等到圣旨降下,才敢施工。也就是最近这些时日,方才完工七八成。”

    说到这个周王府建工问题,州官倒是听闻过,道:“闻说王府所建之地,乃是宋朝宫殿遗址,可真?”

    王翰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乃是故宫遗址,又听闻地下仍有王气,所以不敢施工。万幸禀明圣上,并没有忌讳,仍选了此地辟府。”

    在座的宾客便又说了一番宋朝开封府的奇闻佚事,取酒赞贺一番,宾主共饮。

    州官又问道:“为何只见长史,不见周王殿下?”

    “殿下与燕、楚、齐三王驻中都,准备今年的祭典,”王翰答道:“但是开封这边府内工期快到了,也不能无人照管,便先遣我回来。”

    王府的长史职责也很大,掌管一府内的政令和内事。

    主席上王翰和州官粮长他们觥筹应答,西席那边张昭华和高炽、高煦两个努力开吃着。

    张昭华刚往嘴里塞了一勺鸡丁,就见高煦那里居然扒拉开了胡萝卜,只挑大块的鸡丁吃着;她再去挖的时候,一盘子的鸡肉已经没了。

    不至于吧——她再一看,这兄弟俩见肉便吃,连农家的腊肉也没有放过,要知道这腊肉是村里人家自己做的,不知道是腌制的问题还是最后风干的问题,总之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味,张昭华虽然也爱吃肉,但是却不吃这腊肉。

    “看你们也不是普通出身,也没有缺吃短穿的,”张昭华忍不住道:“怎么一副八百年没吃过肉的饿死鬼相?”

    “你不知道,我们刚服了小功出来没多久,”高煦一边说一边往吐出嘴里的骨头,道:“就又碰上了孟冬祭祖,全要食素,折腾下来整整八个多月了,愣是没动过荤腥,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

    “二弟,”高炽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跟张昭华解释道:“我们并非出身富贵,祖上其实也是贫农,家祖常说俭以养德,吃肉少一些本是应当,何况又不缺菜和饭。”

    这个倒是有听过类似的例子,有一些人家家境殷实,但是激励子弟奋发读书,便控制他们的食肉量,有的甚至是规定书读到和身高一样的时候,才许吃肉。

    “令祖所言甚是,”张昭华点头,又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们服的小功,是给——”

    “小功”是丧葬“五服”中的一种,是用熟麻布做成的丧服,比“大功”稍细,故称“小功”。这种丧服要穿五个月,比如为本宗的曾祖父母、堂姑母、已出嫁的堂姊妹等服丧,为母系一支中的外祖父母、母舅、母姨等服丧,都要穿这种丧服。

    “是外祖父去世了,”提起这事,俩兄弟都有些郁郁:“年刚过完得了音讯,爹娘便带着我们南下奔丧来了。”

    “你们家河南啊,”张昭华道:“那你们还是要回去?”

    “等年终尾祭过完,我们就走了,”高煦道:“我不惯南边的气候,开封这里来还好许多,中都那里,真是冷得人牙关打颤。”

    这话让张昭华恍惚想起前世读大学的日子,也是北方人去了南方,南方冬天着实难熬。

    “这么说你们是北方人了?”张昭华道。

    “我们家在北——”高煦嘴里含了一块鸭脖,呼噜呼噜说不清楚,高炽道:“我们家在北地通州那里。”

    “你们那里冬天怎么过,”张昭华并不知道通州在哪儿,道:“烧炭吗?”

    “烧啊,”高煦道:“每年过冬,都要烧一屋子的炭,那味道呛人地不得了,稍微一拨拉,火星还能蹿起来这么高——”

    他兴致勃勃地比划:“我们用的炭,叫石炭,这么大,黑球一样,火力足;到了南方一看,才知道都用的竹炭,还有用硬木烧的红箩炭,没有烟味,反而有清香。”

    “等我们一问才知道,这红箩炭居然是通州这里产的,”高煦道:“通州这里不论是官宦人家还是平头百姓,都没有用上这红箩炭,都运到京都贵人家里去了。”

    张昭华刚想到卖炭翁,就听到高煦道:“我们北地冬天还烧炕,怎么南方就不烧——”

    “怎么不烧,”张昭华道:“我们这里就烧啊。”

    高煦惊讶道:“你们也烧炕?”

    “我们河南也是北方啊,”张昭华道:“北方人过冬,怎么会不烧炕呢!”

    “河南怎么会是北方,”高炽笑着摇头道:“河南是中原。”

    “是中原是中原,”张昭华道:“只不过和陕西、山西、山东等比较接近,与湖南、福建、广东相差较远罢了,别说是习俗上差不离,就是吃食上,也独爱面食!”

    张昭华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你瞧,咱们北方人说话都能听懂,去听南方方言,着实费解!”

    “我们也会说官话,”高炽说了几句,笑问道:“听得懂吗?”

    张昭华惊讶万分:“这不就是南京话——这就是官话呀?”

    “这就是官话,”高炽道:“刚才我们说的是由六朝金陵雅音演化而来的南京话,你以前听过吗?”

    “没有,”张昭华上辈子听过极为相似的发音,但是这辈子却是第一次听,道:“那咱们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是中原官话,”高炽笑道:“我们家那边,还有北平话。”

    “为什么国朝官话要说吴侬软语,”张昭华不解道:“中原话不好吗?”

    “雅音是以古中原为正,只是鉴于中原地区经历金、元二朝,已经多融合了北方民族的音腔,已不算正统雅音,”高炽耐心解释道:“所以才确立由六朝金陵雅音演化而来的江淮官话作为标准国语。”

    张昭华明白了,点头称是。

第二十七章 花馍() 
张昭华这里和高炽说这话,那里高煦手里捏着两个大吉事馒头翻来覆去地看。

    “这馒头好看,花花绿绿地,”他拿起一个仔细看,惊讶道:“上面还有字哩!”

    “福寿禄喜,”张昭华道:“这是大吉事花馍,这馒头不能一个人吃了,大家要分着吃。”

    他便掰开一个,吃了一口道:“虽然又宣又软,但是味道却一般。”他说是这么说,但是不一会功夫却吃进了两个。

    “你不是说这馍味道一般吗,”张昭华笑道:“那你还吃,不会又是好长时间没吃过了吧。”

    “就是好长时间没吃了,”高煦道:“以前也不觉得馒头好吃,自过了长江,天天都吃些甜腻死人的糕点,才知道馒头的好处。”他说着就开始抱怨,道南方这些糕点全都“酥皮烂馅”,一个手能抓十个,往嘴里塞多少都吃不饱,光是粘牙。

    “好不容易见到了包子,”他比划道:“这么小个笼屉里放五个包子,咬开居然是汤馅的,烫得满嘴起包!”

    “我还在南方呆过一年,”高炽笑道:“他却是自小在北地长大的,就是个面肚子,吃米也是数着米粒,米做的点心更是嚼蜡一般。”

    “还是我们通州的糕点果子好吃,”高煦道:“烙饼、元宝、麻花、白条、糖堆——吃着味道足,还装肚子!”

    他正说着,那边主席上哗啦啦地起哄起来,原来是一个巨大的花馍被送到了席上。

    张昭华抬头去看,只见这花馍有三人合抱那么大,上下三层,分层着色,以品黄,品绿,大红为基调,只是隔着远,看不太清上面精雕细刻了些什么图案。

    然后一个人站出来,好像是酒礼的司正,就滔滔不绝地解释这花馍的图案和寓意。原来这最底下一层是有九只造型优美的狮子簇拥着一朵怒放的菊花,寓意“九世共居”,是对酒礼中乡老的赞颂;上面一层雕着三条摇头摆尾地游龙,说是“鲤鱼跃龙门”,意思也就是期盼归德州里也将会出现登科的士子;最上一层的箍拦里却空空如也,只是撒了一把五谷豆子在座的宾客猜一猜,是何用意。

    最后还是周王长史王翰道:“所谓‘配稷契兮恢唐功,嗟英俊兮未为双’,这豆子就是祭祀稷神和契神这二位农神,愿勿忘百姓稼穑之艰难。”

    司正大声赞贺,席间一片称颂之声,连高煦听了都欢喜道:“当浮一大白!”

    他快意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张昭华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他扭成一坨的脸。

    “这是什么酒,怎地如此难喝!”高煦呛咳起来,圆脸憋得通红。

    到底是农家自己制作的酒,酒杯底下不仅有余糟,颜色也是浑浊的,而且味道怪异,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这个时代,纯度高的白酒都是卖钱的,不卖钱的就是自家酿的酒,因为几年前还有禁酒令,不许百姓私自造酒,这两年终于放宽了政策,有余粮的百姓就造了酒出来,可惜只能自娱了。

    席上切开了花馍,他们这里也送来了好大一块,高炽和高煦都兴致勃勃地想要尝一尝,但是张昭华就一口没吃。

    “花馍的图案越复杂,食用性越差,”张昭华看他们吃了几口之后露出难以言说的神色,笑道:“这东西观赏性越强,味道越寡淡,你们没看到上面的一层面都干了么?”

    “果然是看着精巧万分,”高炽道:“却味如嚼蜡。”

    花馍是山西手艺,在酒礼十天前的时候,王氏就和村里的七八个山西女人忙活着蒸花馍了,以前王氏没显露过这样的手艺,不过是因为家里好不容易吃饱了,谁能舍得用白面蒸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如今酒礼上的一切东西都是公家的,她就不心疼了,最后做出了这个大花馍之后,还剩了十五斤左右的面料,被平分了之后,王氏用这些面料还给张昭华做了好几个老虎造型的花馍出来。

    张昭华就是吃过才知道这东西也就是看着好看,更何况酒礼上的这个大花馍算起来应该有八九天的时间了,虽然不会放坏,但是口感肯定也不怎么地。

    张昭华还发现,这俩兄弟虽然都吃不下花馍了,但是捏在手上的,还是一口一口地塞进了肚子里。

    看来他们倒也没有骗人,如果不是家教严格,就不会有这样的习惯。因为穷人家死活往肚子里咽东西是因为饥饿,但是富贵人家这么做,就一定是有正确的教育,不让他们浪费东西。

    “别干吃馍馍,”张昭华见有鱼送上来了,道:“吃鱼肉,就着吃。”

    上来的这一条红烧鲤鱼做的颜色鲜艳香气扑鼻,引得大家都食指大动。当张昭华看到最爱吃的鱼头那里已经多出来一双筷子,立刻急道一声:“哎——”

    “怎么着,”筷子如愿以偿地停下了,高煦皱眉道:“难道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吃鱼还有那么多讲究?”

    张昭华眼珠子一转,道:“吃鱼的讲究?你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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