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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仙朝帝师-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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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天涯阁传人,只能记载历史,隐于市井中宫廷外,冷眼旁观,不得干预世间一切。但凡干涉历史进程的天涯阁传人,注定了不得善终,史书中清楚的记载着他们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惨不忍睹。
  然而为了守护那个秘密,他犹豫了十天十夜,终究还是出手了。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最后他设局将那人困死在东山巫庙,可说到底,他还是输了,输给了天涯阁传承千万年的祖制。
  百年过去,成为南荒巫宗的他定已经干瘦如柴,一次次神游消耗完了他绝大部分力量,可他依旧不肯放弃那个疯狂的念头。
  而易先生也早已破罐子破摔,反正飞龙驾已经打造好,他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此行前往南荒,怎么着也得让他罢手。
  飞身出了西江,站在林荫道上时,天头已泛起一圈鱼肚白,易先生遥望东方即将跃海而出朝阳,心头一动,停下脚步。
  “有他在或许也不一定要我出手。一个是蛐蛐皇帝年间的史传者,另一个是齐武帝年间的史传者,他们两人间的交锋定然好看。”
  嘴边又浮起他惯常的笑容,有些不羁,又有些玩世不恭。
  “不过安小友还差点火候,第一局便被他骗了,得给他找点帮手才行。”
  说着,易先生不再向南前行,转过身,不急不慢的向北走去。
  ……
  太阳从东海尽升起,流辉似火,洒满东海,随后向整个大匡铺来。
  猛地闭口,齿尖嗑断最后一缕太阳之气,安伯尘伸了个懒腰,睁开双眼。
  在神仙府中苦修了三四个月,安伯尘收获甚微,难免心中微黯,却在下一个呼吸间平复。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安伯尘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心头一紧,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安子,你还要不要这个了?”
  转过头,安伯尘只见司马槿摇晃着一串珠链,朝他甜甜一笑。
  “怎么突然想起来还我了。”
  接过珠链,戴好,安伯尘随口问道。
  “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还可以通过珠链来联络。对了,无邪也在里面。”
  司马槿说着,走到安伯尘身边,抄起马鞭甩向野马王。
  飞龙驾乘风而起,向东山飞去。
  不时看一眼司马槿恬淡的侧脸,虽然没了昨晚的异常,可安伯尘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第302章 入庙
  “小安子,你刚刚修行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点。”
  忽然间司马槿开口道。
  “想到什么?”
  “你说那巫宗会不会在虚张声势?”
  闻言,安伯尘心头微动,就听司马槿接着说道:“不论传说中还是在梦境里他都拥有神秘强大的力量,偏偏又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在虚张声势,他真正的实力并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强。”
  “那他为何……”还没说完,安伯尘便已省悟。
  “还不是因为你疯龙之将的名号。”司马槿莞尔一笑,接口道:“你的名声是一场场打出来的,作假不得。世间能称得上龙将的不过吕风起、李紫龙尔尔,如今又多了个你,或许和他们比还差些火候,可也是不弱于五虎的人物。他巫宗心生忌惮,于是乎又是以小官为质,又是设局梦境,虚张声势好让我们自乱阵脚。”
  “他的实力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却因为精通神游之术,方才蒙骗住了世人。就像我曾经假扮的无邪居士。”
  安伯尘点头道,顺着司马槿的思路想下来,倒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遥望远处由模糊的黑点渐渐变得清晰的东山,安伯尘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司马槿分析的虽有道理,可安伯尘总觉得,距离真相还差那么一点,既像真相,可又好像是被刻意勾勒出的真相,和这南荒的山山水水一样,总是包裹在一层灰色的雾气中,看不明晰。
  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此简单?
  安伯尘心中自问,余光瞟向迎风驭车的少女,她虽一脸恬淡,可紧抿的双唇却将她心中的迫切暴露无遗。
  打从梦里出来后红拂便有些不对劲,她似乎对巫庙很好奇……何止是好奇,简直就是心急如焚。
  犹豫着,安伯尘并没开口相问。
  灰蒙蒙的南荒四下充斥着乌烟瘴气,瘴气冲牛斗,即便是万里无云的晴天,这里天空也会呈现出一片青灰色,仿佛永远置身浸水的画卷里,令人恍恍惚惚。
  摇了摇头,安伯尘甩去脑中的莫名,长吸一口太阳之气,随后屏息凝神,默默酝酿起周天四势。
  早在来到南荒之前,飞龙驾便被司马槿下了隐身符,此时全速飞行,从日出到下午便跨越了半个南荒,亦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距离东山越来越近,两人反倒愈发沉默,正在这时,从远天飞来一抹乌云,笼罩在东山上空,而在东山山腰处亦腾起一条幽黑的恶蛟,朝向两人张牙舞爪,同梦里所见的场景如出一辙。
  “是幻象。”
  司马槿低语着,陡然间扬起手臂,笔直的站在飞龙驾前沿,手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词。
  这还是昔日司马槿在墨云楼上展示“火龙咒”后,安伯尘第一次见她施法,在司马家中她有麾下一众斥候守护,后又被天品境界的紫龙女擒下,都未尝有机会出手。现如今,安伯尘修为半废,只能全力出手一次,司马槿自然当仁不让。
  “守住我的肉身。”
  司马槿开口道,眸中掠过一丝青华,随后悠悠然飘出一道人形白雾,看似元神,可又和寻常时候的元神出窍有所不同。
  安伯尘拔出无邪站在司马槿身旁,就见她的元神虽从双目中飘出,可并没彻底离开肉身,藕断丝连,和肉身连成一线。
  应当是那本仙家秘籍中的法术了。
  安伯尘心中暗道。
  可和大匡任何一门道法不同,红拂不靠肉身施法,却是靠元神,而元神又和肉身紧密相联,应当是另一种天人合一的妙法。
  正当安伯尘思索间,司马槿的元神张口向对面吹去。
  一时间,飞沙走石,怪风呼啸,掠过百丈之地,将东山上的那条恶蛟吹散,可天头的乌云却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司马槿所吹出的怪风影响。
  无奈之下,司马槿只得神游归返。
  “那巫宗的魂体之力虽在我之上,可也高明不到哪去,不出所料,他的修为应当是天品。”
  转过头,司马槿对安伯尘解释道:“虽说只要修出元神或者魂体便能出窍,可地品境界时神游施法必须和肉身相连,只有修炼到天品境界,才能不受拘束的离开肉身施法。而他若是有神师境界,也不会只凝聚出幻象,更不会耍这些手段。”
  安伯尘了然,司马槿这一趟出手并非没事找事,而是在试探巫宗的道行境界。
  心头一动,安伯尘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是了红拂,你修炼元神可以神游施法。而我修炼神魂,是否也能神游施法?”
  闻言,司马槿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看向同样有些兴奋的安伯尘,脸上浮起喜色。
  此前安伯尘一直困惑于修为再难寸进而,却忘了那只是肉身的修为,而他的魂体早已三魂合一成就神魂,且是渡过九重天雷的神魂,比之神师境界的神魂还要高明许多,倘若也修神游道法,所能发挥出的力量难以估量。
  说话间,飞龙驾距离东山山巅的巫庙只剩七八十步,转眼即到。
  乌云越聚越厚,顷刻间,暴雨如瀑,虽是幻象可声势浩大,堪比天河倾倒。
  安伯尘和司马槿穿梭在虚幻的雨幕中,在距离山巅还剩二十来步时,安伯尘扬臂抄枪,手臂划过残影,无邪“嗖”地飞出。刹那后,飞龙驾消失在雨幕中,安伯尘则轻搂着司马槿,脚踩无邪自上而下飞向神庙。
  “轰隆!”
  宛如大嘴般的庙门缓缓打开,从巫庙中飞出三十来名身穿白衣的巫使,他们飞于半空既不是御剑也不是驾云,而是骑着一头头“异兽”,仔细看去却是面目狰狞的大虫,好不恶心。
  他们似也没想到竟有人胆敢袭击巫庙,个个面露惊讶,未及施法便被从天而降的战船战车压垮,仅剩不多的逃脱者亦被司马槿放出的蛇鹰伏妖吞噬。
  突袭东山巫庙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许多,安伯尘坠落地面,抬起头,顺着巫庙后的斜塔望去,就见“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小安子,发什么呆呢?”
  耳边传来司马槿的声音,安伯尘定了定神,随后向巫庙走去。
  和梦中所见一般,首先出现在安伯尘和司马槿眼前的是一条极长的甬道,甬道墙壁上绘着古老的画,画中的场景宛如仙家福地,快到出口时,墙壁上却现出一座雄浑壮阔的山峦,峰头有着一座座道观阁楼,看起来很像传说中的修道门派。
  “东海……宗?”
  火把带来的光亮虽暗,图案虽因年久而褪色,可安伯尘还是看清了那座道观牌匾上所刻的古篆,和现行于大匡的文字相比稍显复杂,但也能辨认识别。
  沧海桑田。
  脑中蹦出一个词来,没来由的,安伯尘的想到那日聚成神魂,胎息问道时的所见所闻。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东山上,会不会有一个名叫东海宗的门派,就像壁画中所画的一样。
  “小安子,一会见到那巫宗,且见机行事。如若他果真是虚张声势,且勿动手,我还有话要问他。”
  司马槿忽然开口道。
  “你要问他什么?”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两人没再说话,漫长的甬道已至尽头,在两人身前是宽敞而明亮的庙厅。
  九条宽阔的水槽横向排列,和梦里一模一样,水槽都是用水银铸成,宽约九尺,长逾三十丈,横亘庙堂。唯一不同的则是此时透过穹顶暗格洒落的是午后的日光,经由水槽倒映,仍泛起粼粼银辉,神秘而诡谲。
  一条条水槽好似并太曲折的轮涡,将站在巫庙上首的男人困于其中,仍然是和梦里一样,他穿着青羽坎肩,身形高瘦,背对着安伯尘和司马槿,安静的凝望向对面龛牌上的谶诗。
  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两人心头,携着丝丝寒意,这种感觉就仿佛重新回到了昨夜的梦中,几乎一模一样,仅仅是少了阿芪。
  深吸口气,司马槿挪了挪脚,刚想开口,就听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回,你怎么没动杀意。”


第303章 图穷见匕(上)
  巫宗的语气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安伯尘和司马槿会来。
  闻言,安伯尘目光微凝。
  昨晚梦里他面对巫宗的背影,鬼使神差般生出杀意,可今日面对同一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形下,安伯尘却心如止水,再无丝毫杀意。
  “你应当早就知道了,你现在之所以不想杀我了,因为那个梦是我造出的。”
  心头咯噔一下,司马槿的目光陡然凝起:“昨晚你是故意的?故意露出破绽好让我们发现?”
  青羽坎肩轻轻颤抖着,巫宗似在笑:“当然。若不这样,你们如何敢来?”
  巫宗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巫庙中,这一回却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大意了。
  正当司马槿心绪微乱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来了又如何?”
  司马槿转目看去,只见安伯尘走到第一圈水槽前,身体如枪挺立,目光如隼,直直盯向始终背对着他们的巫宗。
  青羽坎肩止住颤抖,巫宗故作诧异道:“你就不担心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足以让你们葬身此处的陷阱?”
  “你费尽心机引诱我们前来,又怎会是想杀我们?再说,即便你想杀,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伯尘说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司马槿。
  一路上她总是怪怪的,不像往常的她,进入大厅前还说有话要问巫宗,此刻却这么安静……最关键的是,随着安伯尘走进巫庙正厅,看见九环水槽以及一动不动的巫宗,安伯尘对于巫宗的诡计已猜到大半,可司马槿依旧恍若未察,和平日里相比大失水准。
  “哦?那你且告诉我,我引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巫宗似乎起兴致,轻笑一声问道。
  收敛心意,安伯尘遥望向龛牌前的男人,捏指成枪手腕一抖,卷出一道气旋,轰击而出。
  气旋所含的力量并不大,然而前方是一片空旷,按理说这道气旋应该能长驱直入,可气旋刚飞出半尺就仿佛碰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戛然而止。
  非但止住,且随着气旋撞上无形之墙,最外层的水槽猛地一晃,顷刻间,潮水泛滥,不知从哪生出水流将水槽淹没,汹涌澎湃,其势浩大。那水槽看起来只有九尺宽,三十来丈长,此时却仿佛一汪大海横亘在巫庙中,浩瀚无垠,令人心觉恍惚。
  “法阵?”
  司马槿终于回过神来,错愕的盯着宛如大海的水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和司马槿的惊讶不同,安伯尘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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