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0-该隐与亚伯-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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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要的就是这一副吧？”蒂娜说。
“不，也不完全是。”这位尴尬的客人说。
《该隐与亚伯》 第三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五章（12）
蒂娜决定放他一马，于是压低声音说：“我去要梅茜过来，你为什么不开口约她，她会答应的。”
“噢，不对，”这位年轻人说。“你不明白，我要约的不是她——是你。”
蒂娜一时傻了眼，他则乘胜追击。“今晚我请你吃饭好吗？”
她听见自己说了一声：“好。”
“我去府上接你好吗？”
“不必。”东河畔的公寓大厦显然不是售货员可能住的地方。“我们找个餐厅见面吧。”
“你看七十三路和第三街交叉口的亚伦餐厅好吗？”他更胆大地说了。
“好。”蒂娜为这不大显眼的地方松了口气，她想梅茜一定比她会处理这种情况。
“八点左右好吗？”
“好的。”
他带着微笑离去后，蒂娜才想到他真的没有买手套。
蒂娜花了很长时间还挑不出适当的衣服，布朗宁的制服和她原来的服饰都不是为今晚的场合准备的。如果约她的这个人——老天，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认为她是售货员，她的打扮就该恰如其分。她实在不该那么兴奋，但她又忍不住期待夜晚早些来临。
她在快到八点时走出寓所，费了一会儿工夫才找到出租车，所以迟到了几分钟。她一进门，便看到他在酒吧旁朝她挥手。他已换了灰绒长裤、蓝色的运动上衣，长春藤盟校的标准打扮，却也是真好看。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先道歉。
“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来了。”
“你以为我不会来？”
“原先我也不大有把握，”他微笑道。“对不起，还没有请教你的贵姓芳名呢。”
“杰丝·诺瓦。”蒂娜决定还是不要露出真实身份。“你呢？”
“理查·该隐。”他说着伸出手来。两人的手接触之后，他握了许久才放开。
“你不来布朗宁买手套时干什么？”她促狭地问道。
“在哈佛的企管研究所念书。”
“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有教你一个人只有一双手？”
他的笑声与笑容都那样可亲与友善，使她真希望一切能从头开始，让她能说，她在蕾德克丽芙时怎么没见过他。
“我们点菜吧？”他说着挽了她向一张桌子走去。
她看着黑板上的菜单。“什么是撒拉伯瑞牛排？”她问。
“汉堡牛排的另一个名字。”理查说。
他们和任何两个认识不深、但已互相有意的人一样，互相讨好对方地笑着。蒂娜看得出他对她能领会那些校园俚语而暗暗吃惊，但他们仍然相谈甚欢。理查聊着纽约，以及显然是他第一爱好的戏剧及音乐。他优雅而迷人的谈吐使她觉得如沐春风。他也许认为她是一个店员，表现出来的却是对待世家淑女的风度。由于她只轻描淡写地说她是波兰人，现在与父母住在纽约，所以他实在很惊讶为什么两人的爱好会如此接近。夜越深，他们就越舍不得分开，可是她仍然认为今夜过后他们将不会再见，一切也将成为过去。
夜终于走到了尽头，谁也喝不下再多的咖啡了。他们走出亚伦餐厅，路过的出租车都是满的。
“你住在哪里？”他问。
她不及细想便答道：“五十七街。”
“我们走回去吧。”他牵起她的手说。
她以微笑表示同意。他们一路看着橱窗，又说又笑，谁也没看到许多空出租车缓缓经过。十六条街走了一个多小时，蒂娜差点说出实话。到达五十七街后，她停在距她真正的住处百来米外的一幢旧公寓前。“我和父母就住在这里。”她说。
他迟疑了一下，放开她的手。“我希望我们能再见面。”他说。
“好的。”她的口气是礼貌而暗含打发之意。
“明天好吗？”理查却是热切的。
“明天？”
“对，我们可以去蓝天使听巴比·萧唱歌，”他又抓住她的手。“那儿比亚伦餐厅浪漫。”
蒂娜有些愣住了。在她的计划中，并不包括和理查共享明天的安排。
“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他又说。
“我愿意去。”她轻轻地说。
“明天我和家父一起吃晚餐，所以我十点来接你好吗？”
“不必，不必，我在那儿和你碰头，反正就在两条街外。”
“明晚十点见。”他俯近来轻吻了她的颊。“晚安，杰丝。”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蒂娜走回公寓，后悔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谎话。不过，这件事也许几天就会结束，虽然她忍不住希望它能继续下去。
不大原谅她的梅茜一整天都在盘问有关理查的事，蒂娜一直想改变话题都没有成功。
布朗宁一打烊，她就急忙回家。她洗了一个长长的澡，换上最漂亮的衣服，在约定的时间走到蓝天使俱乐部。理查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们手牵手进去时，正好听见巴比的歌词：“你说的是实话吗？或者我只是你的另一个谎言。”
蒂娜走进大厅时，巴比抬手招呼她，她赶忙装作没看见。他曾在男爵饭店表演过两三次，她没想到他竟然还认得她。理查看到她漠然的表情，以为是在招呼别人。蒂娜选了背对钢琴的座位，以免旧事重演。理查握着她的手要了酒，话题还没展开，一个年龄与理查相当的年轻人已跳到他们桌前。
《该隐与亚伯》 第三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五章（13）
“嗨，理查！”
“嗨，史提夫。来，我替你们介绍，这是杰丝·诺瓦——史提夫·麦农，我在哈佛的同学。”
他们开始聊些洋基队、艾森豪威尔、高尔夫等，客人终于离开后，杰丝原想说出实话的机会已经过去了。换成理查谈起他多期望毕业后前去参与他父亲在李斯特银行的工作。她听过这个名字，但想不起来更多，只觉得有点担心。他们谈着、笑着、吃着，握着手听巴比唱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他们步行回家时，理查在五十七街的转角首次吻了她。他转身走回黑暗中后，她发觉这一次他真的没有提起明天了。
然而他在星期一打电话到布朗宁约她在星期五出去时，她的那份高兴劲儿连自己都有些吓住了。
此后，他们的周末几乎都是在一起度过的。她愈编愈矛盾的谎言常使理查困惑，也使她想把整个事实加以说明的机会愈来愈少。每个星期天夜晚，理查返回哈佛，她也才刚刚劝过自己让这段关系尽早结束，他的电话又每天打来。她终于体会到，这段情不可能那么轻易结束，而且她已经爱上他了。一旦她确定了此事，便也决定在下个星期把实情告诉他。
7
早上的课在白日梦中过去，他真的爱煞了这个女孩，连研究“二九年的大恐慌”都无法让他专心。他不知该如何告诉父亲，他想娶一位在布朗宁百货公司卖手套的店员。最后的结论是，爸妈只好适应他的选择了，因为他已决定在这个周末向杰丝求婚。
理查于星期五回家后，通常都会到布朗宁去买些小东西，用意只是要让杰丝知道他回来了。这个星期五，他跟母亲说要去买些刮胡刀片。
“不必麻烦了，孩子，你可以用你父亲的。”她说。
“不，不麻烦，我想去买些自己用，而且我们用的牌子不一样。我马上就回来。”
他跑过八条街才在公司打烊前赶到。他知道他们七点半就会见面，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先见见她。史提夫说过，只有傻瓜才恋爱。今早他就在蒙着蒸气的浴室镜子上写了：我是傻瓜。他抵达杰丝的柜台时，她已不见了，只有梅茜在角落刷指甲。他问她杰丝是否还在公司里。
“不，她已经回家了，刚刚才走的。你们不是待会儿就要见面的吗？”
理查不及回答已奔出莱辛顿街，正好瞥见她在对面朝第五街方向而去。她显然不是要回家，他便也有些歉咎地决定跟着她走。她先进入一家大书店，理查近到橱窗边时，正巧看见店员交给她一本《富裕的社会》，一本《今日俄国内幕》。杰丝在账单上签了字，这是最叫他奇怪的地方。
“她到底是谁？”她接着进入一家著名的时装店时，理查不禁大声自问了。店内的店员待她十分殷勤，一位老妇人为她把一件简单高雅的晚礼服放入纸盒子，这次她只道了谢，连账单都没签就离开了。理查看得发了呆，差点来不及在她出门上出租车时躲开。他赶快也雇了车追踪而去，车子疾驶而过他们平日分手的街角，他更觉得可疑。难怪她从来不邀他进去。车子继续行驶了一百余米，停在一幢高级公寓大厦前，一个身穿制服的司阍过来为她开了门。愤怒与讶异的他推开门就要冲进去。
“车费还没付呢，先生。”司机在他身后嚷道。
“噢，对不起。”理查塞了一张钞票给他，总算在电梯前追上她。蒂娜看着电梯门向两旁滑开，无言地瞪着他。
“你到底是谁？”理查质问道。
“理查，”她低声说。“我正打算今天晚上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一直没有机会。”
“鬼才相信你会告诉我，”他随蒂娜来到她的公寓门前。“我白让你用那些谎言支使了三个月，现在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了。”
蒂娜从未见理查生过那么大的气，想必他也极少如此。他推开她，抢先进入房内，玄关的尽头是铺着上好东方地毯的起居室，一座老爷钟立在搁了一盆花的长桌旁。比起理查的家，这房间还是称得上极为豪华。
“一个售货员能住这种地方还真不赖，”理查说。“不知是你哪一位情人供给的。”
蒂娜一掌掴在他脸上，用力之猛连自己手掌都痛得不得了。“你怎能这样说？滚出我的家！”
她自己说着倒哭了起来，她不要他走——永远也不要他走。理查将她揽入怀中。
“噢，天，对不起，”他说。“我不该这样说，请你原谅我，只是因为我爱你太深，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你了，现在却发现我对你根本一无所知。”
“理查，我也爱你，很抱歉，我不该打你。我不会骗你，真的没有别人。”她抽抽噎噎地说。
“我是该打的。”他低头用吻封住她的嘴。
他们互拥着在沙发上坐下，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他轻抚着她的头直到泪水褪尽。她想说帮我把衣服脱掉吧，却只用手指在他的衬衫扣子间溜来溜去。理查似乎很不愿采取下一步行动。
“你想和我上床吗？”她轻轻问。
“不，”他答道。“我想清醒地和你度过一夜。”
他们默默地脱下衣服，温和而害羞地做起爱来，深怕伤害对方，又极欲取悦对方。最后，她的头枕上他的肩时，他们说话了。
“第一次见你后，我就爱上了你，”理查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杰丝？我不在乎你是谁或者你做过什么事，可是我确实知道我的生命里不能够没有你。”
“我也想和你结婚，理查，可是我先得告诉你实情。”
蒂娜拿理查的上衣披住他们裸露的肩，说出她的一切，以及到布朗宁工作的原因。她说完时，理查倒哑了。
“你已经不爱我了？”她说。“我才刚说完！”
“亲爱的，”理查极为平静地说。“我父亲憎恨你父亲。”
“什么意思？”
《该隐与亚伯》 第三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五章（14）
“就是这个意思，我听见他惟一提起令尊的一次，是他说，令尊活在世上的惟一目的好像就是要摧毁该隐家族。”
“为什么？为什么？”蒂娜震惊得不能自已。“我从未听过你父亲的名字，他们怎么会认识？”
这回该理查把他从母亲那儿听来的故事告诉她。
“噢，我的天，我们该怎么办？”
“把实情告诉他们，说我们认识、相爱，而且打算结婚，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阻止。”
“先等几个星期再说。”蒂娜迟疑道。
“为什么？”理查说。“你会被你父亲说服而不嫁给我吗？”
“不是的，理查，”她把头轻轻靠回他肩上。“那是永远不可能的。我只希望能找一个较缓和的方法公开我们的事，不能先斩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