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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九辑)-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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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她一屁股坐在李哲的身上,都一天半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
不叩我?李哲说我怎么都觉得打电话时有人在偷听,跟你约会时怎么都觉得我老婆
在身后跟着,不过也许不是她,说不定是你老公或者别人。梅朵于是不说话了,像
一只温顺的猫躺在李哲的怀里。但李哲有些心绪不定,他的目光越过梅朵的头颅,
穿过了办公室肮脏的布满蜘蛛网的窗户,他看到办公室的同事们就在办公楼前的空
地上,他们根本没摘什么野草霉,这个季节根本没有野草霉。办公室主任是在信口
雌黄。同事们都面对着李哲,李哲看到几个同事在原地比谁跳的高,几个人像兴奋
的蚂蚱。李哲把梅朵从怀里推开,他站起来,同事中有人跟他挥手,其中主任的手
挥得最高,最漂亮,很有点领袖味道。李哲对梅朵说他娘的都是偷窥者。李哲把门
打开,他对梅朵说你再也不要到办公室来了,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了,要见面我们就
坐交通车,就到偏僻的餐馆。梅朵毫无收获地走了。过了一会,主任带着幕僚凯旋,
一进门就对李哲说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其他同事则用眼睛盯着地面,似乎在寻找
什么,李哲问你们是不是丢了美元和金戒指?同事说我们找你在地上留下的可疑罪
证。李哲说你们找罪证怎么这么个找法?姿势不对。同事们说怎么找?李哲说你们
应该是四个爪子爬在地上找,只要这样眼睛才尖嗅觉才灵敏。同事们骂起来,狗东
西,交桃花运了,请客请客,要不告你老婆去。李哲说小心我告你们毁谤名誉罪,
我是在辅导文学青年。同事们又开始埋汰他,你是用身体辅导吧。这年代,坐机关
办公室的人越来越无聊了,无聊得一天不讲几个黄色笑话不找点刺激就日子没办法
打发过去似的。
    从此梅朵再也没到过李哲的办公室,而李哲万不得已才跟梅朵打电话,即使跟
梅朵打电话也简洁明了,故意不带情感成份,并很有点特工对联络暗号的味道。譬
如他们把跳舞不叫跳舞,而叫企鹅在寒冷的雪地上行走,那样子好像在朗诵一首诗,
他说话的姿态在别人眼里看来特诚实,特文学。
    李哲和梅朵生活在一个人人似乎都面熟的小城里,他们为每一次约会的地点都
大伤脑筋。
    梅朵说我们应该往热闹的地方跑,李哲问为什么?梅朵说你看人多的地方是不
是危险的地方?李哲当时正在用钥匙掏耳朵,他说那当然。梅朵说越是最危险的越
是最什么的地方?李哲把一颗巨大的耳屎掏出来,耳屎金黄,就像可爱的蜂蜜,他
说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梅朵说这也是以前在白区的地下工作者最
好的座右铭,所以我们就到人多的地方约会。李哲对梅朵说爱情把女人变得像火山
一样疯狂。梅朵反戈一击,她说女人把男人逼得像过街老鼠,你是不是老鼠啊?梅
朵的手在李哲的胳膊上掐出一个红包。梅朵说这是爱的最高奖赏。
    于是他们开始往一些热闹的场所跑,譬如舞厅、卡拉OK厅,有时也下餐馆,当
然有时也坐交通车兜风。梅朵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每次上交通车都不说到什么地方
下,而是坐着坐着突然站起来对司机说我要下车了。梅朵说人不要为目的而活着,
人应该为感觉而存在。有一次,李哲和梅朵坐交通车兜风,那是个晚上,天气很差,
起着大风,天空中电闪雷鸣。李哲说要下大雨了,我们就不坐车了。梅朵说大雨是
灵魂的润滑剂,是爱情的及时雨。李哲想及时个屁,润滑个屎,大雨简直就是女人
的洗脚水。后来他们还是上了交通车,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梅朵说我们下车吧。
他们刚刚一下车,大雨就下了起来,李哲把梅朵往一棵大树下拽,他对梅朵说我们
躲躲雨,可梅朵却站在路上,她用双手勾住李哲,她紧紧地抱住李哲,她说你就是
最好的大树。梅朵把头埋在李哲瘦弱的胸膛上,他们就这样抱着,不管越来越大的
雨,不管头顶上的雷声,甚至也不管公路上来来回回的车把水溅到他们身上、他们
眼里。后来李哲坐交通车返回的时候,发现交通车里除了他和梅朵以外就没有另外
一个乘客,怎么会没有一个乘客呢?李哲纳闷,以前约会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人
跟着,这是他和梅朵约会以来惟一一次感到没有人跟踪。梅朵说这是上天感化了他
们。
    可惜这种美好的感觉没坚持几天,李哲又开始觉得他和梅朵约会简直就像在冰
山上跳舞,就像克科伦在悬空的钢丝上行走,他总觉是进入不了状态,总觉得背后
又有人跟着,就连同事们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一次一位同事对李哲说你怎么瘦
了?怎么眼睛都像干窟窿了?李哲说没有啊没有啊,我钢板一样结实呀。同事轻轻
推了推李哲,李哲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晃,同事说你是什么钢板,你是风中的柳枝,
一吹就弯了,你既使是钢板,也是腐蚀锈穿的钢板。同事说爱情是最磨人的东西,
情人是最重的负担,玩玩的话还不如找个鸡。李哲说我比共产党员还好,我不找情
人也不嫖妓,不信,你问我老婆,我老婆对我信任得很。同事笑了起来,这事全世
界的人都知道,只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不知道的人就是你老婆。同事边说边放了
四个响屁。李哲说你凭什么证据说我找情人了?那位同事于是开始一五一十地说开
了,你某年某月某天的中午,和一个叫梅朵的女人在老情人餐馆吃饭,你们进门的
时候,还转过身张望了一下,好像看有没有人跟着似的,你放心,看见你俩们的不
是我,而是我哥们。某年某月某日的一个晚上你和一个叫梅朵的女人上了交通车,
当时交通车人很多,你和她面对面贴在一起,贴得没有一丝缝隙,就像水珠挨着水
珠,你的手放在梅朵的腰上,而梅朵的手插在你的裤兜里,梅朵的手在动,你说说
梅朵的手为什么在你裤兜里动?是不是在摸什么关键部位?这个情况我也是听我一
个熟人讲的,我熟人对我说你们办公室的那个诗人怎么勾了那么漂亮的娘们,我朋
友说话时很有些愤愤不平。还有,你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天晚上,你和梅朵在红玫瑰
歌舞厅跳舞,灯亮的时候你们温文尔雅装模作样地坐着,既使偶尔跳一下,也把身
体和身体隔得很开,但中场跳黑灯舞的时候,你们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舞池,而且半
个小时就那么一直跳着,有人经过你们身边时听见你们亲吻的声音,不过这个情况
也不是我亲眼看到的。同事讲到这里时,李哲的脸惨白,他吼了一声,我知道这不
是你亲眼看到的,是你那些王八蛋哥们讲的,无聊,你们比克格勃还克格勃,有你
们这批人,那世上的情人就应绝种了,有你们这些人,世界上所有的人穿衣服都是
白穿衣服,所有的墙都不是墙。
    事后李哲回想同事的话,觉得件件都是事实,他纳闷自己约会总是小心翼翼的,
怎么还是有人知道呢?看来梅朵说的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是掩耳
盗铃自欺欺人的愚蠢说法。
    从此,李哲和梅朵约会的时候,哪怕是在最安全的地方,都觉得背后有人跟着,
那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人议论的声音像讨厌的麻雀在压抑的人群头上撒下一大片
肮脏的唾沫,那人像是阳光在他们身后投下的狗一样忠诚的长长影子。影子给李哲
和梅朵的约会增添了无比的紧张气氛,它把他们靠扰的身体很快地分开成河岸与很
远的河对岸,分开成宽宽的陌生与陌生。有时他们把后脑勺扭到胸前,而把眼睛和
面部扭到后背,他们看到人们像水面上撒开的蝌蚪,或者是一片很大很干脆的空白,
于是他和梅朵再把河岸与河岸挨在一起,等他们挨在一起的时候,李哲好像又听见
那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李哲恼怒了,他和梅朵再也没在公开场合见面,也不进舞厅,
不坐交通车,也不到餐馆,他们而是在夜幕的掩护下进入到阔大无边的田野之中约
会,李哲想你娘的变成苍蝇也不知道我们在这儿约会。
    田野真是个善良的屏障,李哲和梅朵在城外的田野中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芳香。
李哲第一次和梅朵在田野中约会的时候特地从商店扯了一大块红布,李哲把红布铺
在田野中,他和梅朵躺在上面,四周植物的气息层层压来,晶亮的星星在他们的眼
睛里悬浮着。梅朵用手指在李哲的胸上一道一道地划着,她说田野真好,它过滤了
城市喧闹的声音。李哲也说田野真好,它像密密的栅栏挡住了人们的窥视。李哲说
这话时,田野上响起一阵一阵的虫鸣,有时还有鸟叫在头顶划过。李哲和梅朵也开
始虫鸣鸟语那样说些情话疯话和痴话,有时他们就在红布上做爱。做完后,他们就
心满意足地回家,回家的时候他们有时温柔地回眸那块红布和倒塌的庄稼一眼,他
们从来不把用过的红布带回家,因为红布上总是醒目地留下两人的痕迹,况且带回
去是件很危险的事。事后他们都很感激田野,是田野给了他们自由自在的放松和享
受。这样和梅朵约会了几次,李哲都没有听到什么人议论,从此他和梅朵在田野中
约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自然他到商店里买红布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连柜台里的
营业员都感到奇怪,她问李哲买那么多红布干嘛,李哲说你狗拿耗子多管闭事。李
哲说完扭头就走。他的后脑勺看见营业员冲他翻白眼,他听营业员对另外几个营业
员说这个人有神经病。从此,李哲再也不敢到这家商店买红布了,而是轮换在不同
的商店里买。
    还有一件叫李哲啼笑皆非的是,他和梅朵在田野留下的红布总是被那个玩阳物
的傻子披在身上,傻子再也不玩阳物了,他把红布举在头顶上在街上狂奔,于是那
张散发精液味的红布成了猎猎飘动的红旗。李哲怀疑傻子在他和梅朵约会的时候,
埋伏在四周的庄稼之中,要不他为什么捡到红布呢?想起这李哲的心开始不踏实起
来,他又开始怀疑他们身后有人跟着,只不过是那人更加狡猾和狡诈罢了。
    有了这种感觉,田野就变得有些可怕起来,四周的庄稼黑黝黝的,像无所不在
的鬼影。有时起风了,庄稼和庄稼磨擦的声音让李哲感到田野四周有十万天兵埋伏
着。有一次,梅朵全身发抖,她对李哲说我害怕。李哲说害怕什么,有我在,你怕
什么。梅朵说我看见那儿站着一个人。李哲的心也开始像剧烈的钟摆狂跳起来,他
说人在哪儿?他说话时舌头打了三次结,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话说完。梅朵说那人
站在我们北面的田野中。李哲说小点声音说话,那人说不定是你老公。梅朵说我看
样子像你老婆。两人扑在红布上不敢喘粗气,梅朵说我们走吧,小心他发现了。李
哲说千万别走,我们一站起来他不就发现了。李哲和梅朵等了两个小时,那人也没
有离开,梅朵哭丧着脸说我们怎么办呢?难道他一晚上不走,我们就一晚上困在这
儿。李哲想了一会,说我有办法了,我们偷偷爬出田野,这样他就抓不到我们了。
于是两人一点一点从茂密的庄稼中爬动着,等他们爬出田野的时候已精疲力尽。第
二天,李哲特地跑到那片田野,他发现昨晚那儿站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农民们插
在地里的稻草人。李哲气得把那稻草人一把火烧了。
    李哲约会时照样带着红布,天热的时候,他还带上蚊香,他们把蚊香在红布四
周摆了一圈,这样蚊子就进入不了他们甜蜜的领地。虽然田野有些可怕,但黑暗中
的事情总比喧闹的场所安全。况且田野阔大,他们总可找到相对安全的场所。但后
来的一个晚上却使李哲和梅朵承受了巨大的惊慌,这刻骨铭心的惊慌使他们彻底告
别了春情盎然的田野。那晚他和梅朵在红布上还没进入状态,准确地说是李哲没进
入状态,那晚他非常疲倦,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虚弱的空桶,梅朵反复地搓揉着他,
调拨着他,但他的身体就像冰决一样没有反应。梅朵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讨厌我了?
李哲说你胡说什么。梅朵说那你现在想些什么?李哲望着夜空,他说我看见了头顶
有两只蝙蝠。梅朵说蝙蝠有什么看头,你要看就看我,李哲说我们多像那两只蝙蝠。
梅朵说蝙蝠在那儿?李哲用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其实他根本没看见什么蝙蝠,他
只不过是想转移梅朵的注意力。梅朵说我怎么看不见蝙蝠,它们究竟在那儿?我怎
么看不见啊,它是不是飞行在你的心窝窝里?李哲又给梅朵指了一个方向,他说在
那。梅朵转过头,往李哲手指的方向看,这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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