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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九辑)-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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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亲呈情报。带路的却谋他的金笔和金戒指,半路害他。他交出笔和戒指,那人依然推他下
悬崖。居然没有摔死。后来游击队抓住了那个带路的--其实也是游击队员--要处死,由
他亲自动手。他反而讲情,说什么贪欲之心,小人之常情,不可与为伍,亦不必深究云云,
很像尚老师的风格。

    “解放后,这个常吉一直在党政部门工作,好像一直居官也不高。‘文革’中受了冲
击,似乎也没什么要紧。前几年,听说已离休,由于子女已在美国定居数年,他也准备去美
国并晚年。别人都是落叶归根,他却好像反其道而行之。”

    (那么,常吉是不是尚杰,需落实。大律师问有无“相联系的照片”,答曰“尚杰的
有,常吉的自然没有”。)

    遂翻出早年的照片,系学生同任课教师在什么节日的庆祝活动合影。

    武耀将这发了黄然而尚清晰的照片拍了照。

    顾宫廷也在“徐案”后参加了共产党,但他不是加入游击队,而是去了延安。

    “徐案”之后有两起袭击美国人的事件,正阳学院的人都相信是顾宫廷领人干的。一起
地袭击夜归的美国记者史密斯,抢了他的摄影器材,殴打,最后将他捆牢堵口寒在临江门下
的下水道中,被乞丐发现获救,否则可能死去。因为美国佬身上的现金分文不少,手表也
在,所以舆论认为是共产党所为。

    另一起是一辆美军的中吉普从林园返回市区时刹车失灵翻开到歌乐山下。其时蒋介石已
不住那里,美国兵去那里做甚无从知道,但戒备不再森严给人以可乘之机。《世界日报》肯
定地说“制动系统遭人为破坏”,“四名美国军人均受重伤”,后听说有两名死去。

    顾宫廷在“徐案”以后便未再在学校露面。两起事件后上面都有人来明察暗访他的下
落。钟老师也曾被唤到训育处,仔细询问了有关情况。

    听说顾的父亲也被多次叫去询问。

    钟老师说:“五二年,我从朝天门原美军银行大楼前过,站岗的两人中有人叫我,而且
很亲热地跑了过来。原来是顾宫廷。

    “原来,他做为南下干部回到了重庆,目前将前去山洞军政大学当文化教员。

    “我将他请到我家,说了许多话。我问他那两次袭击美国人的事是不是他干的。他淡淡
地说世上不是什么事都弄清了的好,朦胧自有朦胧之美。我也就不再问。

    “他走后,我对我爱人说,都解放了,这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爱人说,人家现在刚
有姣妻,如果说起曾为恋人下过‘国际毒手’,恐不怎么好。我就想到恐怕也只能如此解释
了。”

    顾宫廷的最大变化,钟老师说,就是性格。顽皮劲儿无影无踪,变得一板一眼,毫无幽
默感。

    后顾宫廷从军大转业,进了报界。

    三个朋友议论:谁具有那种“世纪性复仇”的可能性?

    龚平凯被排除。经落实,此人确已辞世多年。

    第二尚杰。武耀以《渝洲唱晚》记者的身份采访了他。他坦率地说,常吉即尚杰,“校
友们的推测是科学的。”

    常吉系重庆政协文史资料室副主任。武耀看了市政协社会活动的几张照片,立刻感到
“尚公子风范昭然若揭”。

    武耀问及“徐案”。常先生挥挥手,淡然地说:“年轻时,血气正盛,见识又狭窄,对
诸事都是介意的,一切极易从个人恩怨出发。现在来看,在当时的背景下,政治、历史、民
族文化既如此,出现那样令人遗憾的事,也属必然。一切还应向前看。逝者如斯,一个受歧
视与被凌辱的民族,唯有自强成功,乃为真正的雪恨雪耻。个别细节真是不必耿耿于怀。”

    (对这番话,大律师事后评说:一个人对某事件一旦用了“令人遗憾”之说,就表明已
经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不可能有真正的仇恨了”。)

    问:是否打算移居美国?

    答:是的。手续已经办妥。分批会见亲朋好友之后,就要启程。

    问:不是说落叶归根吗?为何去大洋彼岸走人生归宿处?答:迁居,仅仅从身体状况出
发,葬在哪里又能自知呢?不过我已打了招呼,我死后在美国火化,骨灰运回国内安葬。就
以此当归根了吧。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哈哈。

    反复听了采访录音(当然是窃听器了),三位朋友互相看看,一时无语。

    良久,单延昭恨恨地说:“老头儿是个国际主义者。地球村概念。西岸不合适了,就到
东岸去住--太平洋对他,不过一条嘉陵江而已。很难相信这家伙还会对美利坚真正有什么
仇恨!”

    “是呀,是呀,”大律师也很感慨,“这位老先行,我们放掉他吧。对于一个淡泊的国
际主义者,我们还说什么呢?”

    于是找“最后一线希望”,顾宫廷。

    顾宫廷在《××生活》杂志社。近七十的人了,还没退休?

    原来顾老总编早该离休,近些年来人事部门对此类事也很坚决。六十二岁时他交出了总
编,但以顾问的身份返聘着。又拖了几年,去年底听说要让这类顾问“无条件离开”,大家
都以为顾老这下“没戏了”。谁也想不到,社里突然成立了一个新机构,曰“调研室”。就
是每期出报以后,看看有无问题,每期各有什么长短,再收集读者反映……以及同国内同类
刊物进行联系,等等。从主编变成了主任,永不退休,永不褪色。他的权力实际上比原来还
大--文章好坏由他评说,谁个的业务好坏也由他评说。你拉到了广告他要作梗你还真登不
上去……

    武耀去调研室看了看。顾宫廷不在,他的桌上,有几本气功杂志。

    “他订的?”武耀问一个熟人。

    “他是重庆气功协会的理事。不来报社时,在家里主要是练功。出来一个功,他就学一
个功……”

    武耀辞了熟人,给大律师挂了电话。问是否去顾家。

    大律师干脆地说:“回来吧!一个为了不退休可以新设机构的人,一个频频练功欲享永
年的人,决不会怀有半点浪漫的仇绪了。”

    武耀说:“说得好。这人已从极浪漫变为极现实了。”

    但是这样一来,“铁杆恋人”这一头算是完了。

    只好约见章先生,告诉他:“暂时出现了空白,线索须另起,时间可能比估计的要长一
点。”

    章先生说:“既这样,我准备回美国一趟,就算向施鲁德先生述职吧!”

    大律师说:“这样正好。而且你可同老施鲁德谈及当年的陪都生活。不要主动提及徐
案。有关徐案的一切,掌握得越多越好!”

    章先生走后的第二天,武耀便兴冲冲地从他的报社里来了电话。

    大律师赶去《渝洲唱晚》编辑部。单延昭也到了这里。

    原来北京方面的反应引起了注意。

    正阳老校友的来函中,有位叫林继昌的提出要求:委托打听“老校友中的两位女性”-
-徐小雁和焦英苹。

    林继昌当然不知内幕,所以在来信中,将“徐案”始末叙述一遍。“徐小雁,我们始终
不知其去向,而焦英苹--这是最让人纳闷的:解放后我明明在街上见了她,她却矢口否认
己系焦某。我那时还年轻,无昏花老眼;她呢,自是容颜无异,为什么否认自己……”

    三个朋友相视一瞬。心照不宣。

    --居然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思路:焦英苹!

    只注意了受害的,没注意逃脱的。

    立刻同林继昌先生进行了联系。

    两天后,林先生夫妇到了《渝洲唱晚》编辑部。

    林先生退休前在银行工作,夫人齐氏也是校友。

    细细聆听了夫妇俩关于在重庆路遇焦英苹的纳罕事。

    时为一九五五年六月。当时林、齐夫妇尚在重庆工作。是个周末,单位组织职工游南温
泉;下午集体住进旅社后即分散活动。林继昌喜欢钓鱼,便与几个同事往深里走,准备穿过
马家镇去磨滩水库钓鲤。在马家镇外的公路上,一眼就看见焦英萍,她带着个八九岁的孩子
在走着。

    会在这里碰见焦英苹,林继昌有点奇怪,扭头去问妻子:“你看那是哪个?”

    妻子说:“咦!不是焦英苹是哪个?”

    林继昌很高兴,叫了声“焦英苹”便小跑过去。

    被叫“焦英苹”的女子楞了一下,茫然地扫了一眼,牵起孩子就走。

    林、齐都赶到她跟前。林说:“哎!焦英苹!同班同学都不认了?”

    对方不停步,也不扭头,生气是说:“讲不讲道理?我不姓焦!”

    这时那几位同事在后面笑起来。林感到了难堪,就赌气地说:“何必嘛!我又没得罪
你!”

    但那女子不做任何理会,拽着孩子,避瘟似地拐进一条小路。听得见孩子嚷着:“走哪
去嘛?妈妈,走哪去嘛?”

    眨个眼就不见了人影,跟撞见了鬼似的。这里夫妇俩面面相觑,疑心重重,不由嘀咕-
-突然就想了起来:

    “徐案”以后,真正见不得人的是焦英苹。

    一个是,相当多的人根本不相信她“跑脱了”,认为她也是被“那个”了的。

    那几天她根本不愿出寝室。但,即使是戒备森严的女舍,也有男生溜上来看她“长得什
么样子”。更有甚者,连在“官茅厕”里挑粪的粪夫,也要来看“美国兵究竟搞了哪个婆
娘”。

    “美国大兵如狼似虎,她哪里跑得脱?”

    “那是兵营,哨兵是吃素的吗?”

    “衣服都撕烂了嘛!”

    为了这个,学校里终于起一场相当规模的械斗。一方是焦英苹的同班男生,另一方是嚼
舌头的外班男女。五人重伤,数十人轻伤。校方为此敦促焦英苹“较长时间离开学校”。那
种劝其自动退学的意思,昭然若揭。

    另一个是,“母狗不摆尾,公狗不爬背”;有人公开说她们“就是去卖淫的”。另有客
气一点的,说“想找个美国如意郎君托付终身,别人却只将你当鸡看”。

    焦英苹也不敢回家,只能缩在自己的床上,在蚊帐中器泣。反复说:“我没有!我没
有!我可以去检查!”

    后来居然形成一项协议,即由校方派人同她去医院验明处女正身,“以平息舆论”。

    焦英苹由是停止了哭泣,很是自信的样子。

    但此项协议遭到了女权主义者的抗议和反对。正阳女协贴出大标语,称此举是“企图从
精神上强奸全体女性”,“比强暴者更强暴”;称谁要敢送焦英苹去验身,就将“不遗余力
对其究追加猛打,令其身败名裂”云云。

    沸沸扬扬,不亦乐乎。

    焦英苹突然就失踪了。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同室秦姓女生陪了她一阵,她反复地,梦呓
般的就半句话:“美国人倒没……倒是,倒是。”其含意大家都明白。

    她的失踪,让一些人冷静下来,感到了内疚。为此学生会曾如开过一次“徐、焦事件内
部检讨会”。

    但这事终究过去;尤其是解放以后,社会发生了根本的、面目全非的变化,许多旧痕便
淡到乌有。

    林、齐夫妇说:现在想来,很替焦英苹心酸--她实际上是被自己的同胞逼得走投无
路。“最近,回首往事”,齐女士说,“感到我们这个民族,自己人待自己怎么总是那么苛
刻,那凶狠呢?”

    林继昌说:“焦英苹外表平常,无什么明显特征,但说我们夫妇二人一齐错认了,也
太,太那个了吧?后来我们分析,她是躲到城外隐居,很可能还改换了姓名……解放初的重
庆城,只有现今的若干分之一,南泉外的马家镇,简直都不算重庆了……”

    在焦英苹失踪以后,来自各方面的消息慢慢合人们相信,她的确是“跑脱了的”。为此
还将一个美军士兵狠狠咬了一口。卫兵本想阻拦,但看她疯了一般,便惊愕地让开了。

    慢慢听出来,林、齐夫妇大约也是当年的“过激议论者”,现在怀着久远的歉疚,希望
能够……至少了解了解焦英苹后来的情形。

    送走客人后,单延昭说:“这个焦英苹即使还活着,要找到也相当困难。解放初建立户
籍新体系的时候,不可能科学和准确。某人,大家都说他是谁,他就是谁……”

    武耀说:“焦英苹同‘五·二三’事件,可不可能有关系?”

    单延昭说:“找不到这个焦英苹,一切推测都是空话。”

    三个各各向后仰倒。大海捞针的无奈弥漫开来。

    大律师忽然大笑失声。两个朋友紧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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