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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我在蒋介石父子身边四十三年 口述:翁元 记录:王丰-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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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总统”座车已经发生了不可收拾的后果。
  在撞击的那一刹那,冲击力非常剧烈,老先生当时手上还握着拐杖,撞击的那一瞬间,老先生身体猛然往前冲去,整个人撞到前面的玻璃隔板上,他的胸部当场受到严重撞伤,剧烈的冲撞力让他连阴囊都撞肿了,假牙也在撞击的刹那,从口中被撞出来。
  老夫人宋美龄坐在老先生的左侧,受到同样程度的撞击,在她往前冲的那一瞬间,双腿撞到前面的玻璃隔板,老夫人当场痛入骨髓,厉声叫喊。车祸发生后,现场一片慌乱,侍卫人员忙着把蒋宋夫妇立刻送到医院急救,副侍卫长孔令晟立刻报告了老先生的长公子蒋经国,并且一边急着找寻那辆闯祸后逃之夭夭的吉普车。阳明山,乃至整个台北笼罩在一片惊恐不安的情绪之中,蒋经国给情治当局的指示是,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找到肇事车辆,查明真相。至于酿成追撞事故的座车司机,老先生并未深责,他也未受任何处分。
  阳明山发生“总统”座车车祸事件当天,我那时在中央党部值班。那天晚上,我见到台北市内宪兵和警察的车辆到处奔驰,心里还一直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第二天,中央党部秘书长张宝树从韩国返回台湾,交代下属送两盆从韩国带回的牡丹到草山官邸呈献给总裁,我才知道老先生夫妇出事了,难怪昨天一整晚中山北路一路,都有宪兵在沿路盘查过往的军车。
  有关方面追查一整天,可是却什么线索都查不到,这一点,让蒋经国十分恼火,他交代情报单位不管有多难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有关方面当然清楚这宗车祸事件在没有查到闯祸军车之前,绝对不能像一般老百姓的车祸事件那样,草草结案。
  “联指部”、“宪兵司令部”调查组和警方等单位,成立了专案小组,上面的决心是务必要抓到导致座车车祸的军车司机,才可以罢休。据后来得知,座车车祸事件,整整追查了好几个月,最后才发现肇祸的车辆,原来是一名陆军师长的专用吉普车,台湾有关当局得知查到肇祸车辆以后,立刻做了最明快的处理:予以撤职处分。
  据查证,这位肇事师长在当天,刚巧是在一项军事会议结束后,急急忙忙叫司机开车下山,没想到阴错阳差,发生了这么一件不幸的车祸。
  这位师长在闯祸当时,也知道那一队车队来头必然不小,可是哪知道会是蒋宋夫妇座车,更没想到会让蒋宋夫妇受到那样严重的伤害。在事情发生后,这位师长和吉普车司机因为畏惧追查,曾经刻意躲了一阵子,可是没有想到还是给查了出来。
  后来,这位少将师长就因为知情不报,被当局以“伤害最高领袖”的罪名,撤职查办,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当天开车的吉普车司机也按军法判刑。
  不论这两个肇事者被当局判了多严重的刑罚,毕竟已然造成对老先生夫妇的伤害。我记得有一次,老先生在事后接见一位老将领时,他也承认:“自从这次阳明山车祸事件之后,我的身体受到很大的影响,不但腿不行了,身体也不行了。”宋美龄的腿部也受到相当的创伤,一直到她晚年,她每逢冬天,双腿都会不适,这就是阳明山车祸给她留下的后遗症。
  原本,蒋先生身体是十分硬朗的,一年四季,大概只有几次感冒的几率,然而,在这次车祸不幸之后,老先生的身体出现了恶化的警讯。其中,心脏扩大,是他尔后身体健康的致命伤害。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车祸事件还只是一个开端。
  


肛门受伤事件



  1971年11月间某日,我们随扈蒋介石到高雄澄清湖。
  这天中午,他突然想要如厕,于是,他依照惯例,就叫当天值班的正班贴身副官,随侍一旁,那天的随侍副官是钱副官。
  那时,蒋“总统”的身体机能已经不像往常那样健朗,大便时经常有便秘情形,有时必须借助甘油球,来软化大便。那天中午,老先生解手解了半天,大概觉得肛门不适,就命令钱副官,拿甘油球为他润一润肛门。这天,钱副官也不知是没睡好觉,还是做事心不在焉,一连插了两个甘油球进入老先生的肛门,但老先生还是解不出大便,心里直犯嘀咕,立即通知侍卫叫我上楼。值班侍卫急急忙忙跑来找我,说:“快!快!翁副官,老先生叫你去!”我当时是空班,正在中午休息时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还来不及问侍卫人员到底是什么急事,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先生的洗手间,一探究竟。
  我趋前一看,简直被吓了一大跳,整个马桶全是鲜血。老先生也不知所措,他有点焦急地对我说:“你快点帮我看看,怎么回事?钱副官跟我塞了两个甘油球到肛门里面,可是大便依旧没有解出来,你快看看!”我低下身去,仔细打量他的肛门,发现钱副官刚刚为老先生塞的那两个甘油球,根本没有塞到肛门里去,而是塞到肛门旁边肌肉里去了,把肛门的肌肉都插破了,岂有不流血的道理。
  我当机立断,立刻通知医官,赶快来做急救,医官很快就赶到现场,发现老先生肛门的肌肉已经被甘油侵蚀,有开始溃烂的现象,翌日急电“荣总”直肠外科主任杜圣楷为老先生诊治,总算止住流血。可是接下来的治疗工作,可以说是旷日持久,整整治疗了一个多月,肛门伤口才算慢慢痊愈。
  经国先生第二天才接到报告,匆匆从台北赶到高雄。到达高雄,蒋经国显得很不高兴,他心里对侍卫长孔令晟没有立即向他报告此一意外事件,非常不谅解。当时蒋介石十分震怒,当即交代侍卫长,只说了一句:“把他给我关起来!”蒋经国就这么告诉孔令晟侍卫长说:“把钱副官送军法处分!”
  孔令晟还是相当理智,他向“总统”报告:“在官邸有个不错的禁闭室,可以暂时把他关在那里;如此,这件事才可以不致外泄,这样既达到了处分的目的,而且又不会泄密,不是一举两得吗?”而事后才向经国先生、纬国先生报告,他们心中相当不悦。老先生听孔令晟讲得有道理,就依他的计策行事,立刻下命令把钱副官关押在禁闭室,开始了他为期将近五年的牢狱生涯。
  蒋介石去世后,钱副官的境遇受到有关部门人士的同情,最后经多方的求情,老夫人才同意释放他。
  当时钱副官的一时大意,确实也使得蒋介石的身体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记得老夫人宋美龄,就不只一次地责骂钱副官:“就是你这个钱副官,老先生的身体就是你给拖垮的!你是罪魁祸首!”老先生自从肛门受伤,身体一直不佳,而且经常出现便秘情况。
  肛门的肌肉毕竟是全身相当敏感的一个部分,这个部位肌肉若是溃烂,不但很难治疗,而且特别是疼痛难耐,所以,每次医官来为老先生上药,我在一旁观看和协助,发现老先生不但不叫疼,连哼都不哼一声,从这里可以知道老先生的忍耐精神,尤其是他和医生间的配合,更是合作无间,一点都不打折扣。所以,在官邸医官的眼光,老先生是最标准的病人,叫他吃药就吃药,要他打针就打针,绝对不会对医生的诊治方式有所怨言,或者有不合作的情况。这一点,就一个威严老人的角度,确实令人由衷敬佩,让我到现在都印象犹新。
  老先生的身体,是不是钱副官的粗心大意直接造成的,这纯属医学上的问题,见仁见智,没有什么定见。但是,那次钱副官塞甘油导致老先生肛门严重外伤的事件,确实让老先生受了一个多月的皮肉之苦,因为受伤的部位是在肛门,所以,整整一个多月,老先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在床上,也只能俯卧,夜晚睡觉也不能翻身,真是苦头十足。
  


血!血!血!



  1971年春天,老先生有一次在小便时,发现小便竟然尿出血来了!当时高龄已经85岁的他,神情大为紧张,立刻要我们叫医官来查个明白,医官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是蒋老先生以前开摄护腺手术后,造成的后遗症。
  摄护腺手术在当时已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手术,那时,蒋宋夫妇大概是迷信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是请美国医生开的刀。因为当时他摄护腺的病情并不严重,所以,外国医生是用电疗的方式,把他摄护腺有问题的部位,用电烧的方法处理。没想到手术后的第二年春天,老先生某次上洗手间时,发现小便里夹杂了不少小血块,一时之间,他真是错愕惊疑、方寸大乱,在他的心里,投下巨大的恐怖阴影。
  医生给他的解释是说,这应该是手术后的“正常”现象,因为,电疗结疤后,如果没有处理好,多半会有这样的习惯性出血情况发生。这种小便出血的事件经我细细观察老先生的神情,他显得十分沮丧失志,连散步也都没有什么精神,也很少再看到有一丝笑容。
  从此,官邸洗手间内就开始摆几个空的瓶子,只要蒋介石发现小便有暗红色的小血块从尿道流出,就吩咐我们赶快拿瓶子过去接血尿,我们可以明显地看见他的脸庞是那样的惊恐失望、黯淡无光,以前那个威仪棣棣的威权统治强人,如今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他内心充满焦虑、恐慌和对生命的了无信心,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更可怖的事情。
  像女人月信似的小便出血现象,持续了一段时间,以后一直到他死亡前,每年春天,都会好一阵子出现小便出血的现象。只要出一次血,老先生就会紧张个半死。可是,医生们似乎习以为常,不把他的小便出血当作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有一天,我当班站在他的后面服侍他小便,忽然见他脸色大变,我知道八成又是尿血了,就赶忙拿一只尿瓶给他,他两手颤颤巍巍地接着血尿,接完后,脸色如土地急声命令我:“快!快!你把这瓶血尿拿给医官检查看看,到底里面有几个红血球?”
  老先生既然气急败坏,我当然也是十万火急地将这瓶血尿赶快拿到医官的手上,没想到那位医官却说:“这种毛病是没办法根治的,检查什么红血球?你把它拿去厕所倒掉吧!不用化验了!”我只好无奈地把那瓶血尿倾倒在厕所马桶里。没多久,老先生非常紧张地叫来那位医官,十分慎重地问他:“我的尿里到底有多少个红血球?”医官却毫不迟疑地说:“报告总统,大概五六个吧!没有问题的,这是正常现象!”
  其实,蒋介石哪里懂得什么红血球的单位,医官也不是故意要欺骗他,而是他有时候太过紧张,搞到自己吓自己的地步,医官是要缓和他的情绪,才随便敷衍他的。
  尽管如此,老先生对自己排尿会有血,依然是耿耿于怀,十分介意,可是医生却对这样的手术后遗症束手无策,只有任凭它每年复发一次。而年纪大的人毕竟比较怕死,尤其怕见血,老先生亦是如此,每次见血,他的精神就更加困顿萎靡,对自己身体健康失去信心。
  无独有偶,自从他开始尿血,整个身体机能也比以前差了很多,此后,他就经常罹患感冒,而且间隔很频繁,我们明显发现他的疾病抵抗力已经衰退。
  


凶兆



  1971年,老先生尿血刚刚缓和,有一天,我在当班时,发现了老先生一个新的病兆。
  我发现老先生没走几步路就气喘如牛,而且,他在呼吸时,舌头不断往外伸,似乎有些呼吸不顺,讲话时舌头显得有些硬,变得口齿不清。我立刻把这个情况向医官熊丸报告,熊医官得到我的报告,立刻为老先生做检查,他的检查结论是:“老先生可能是血管硬化,但是问题不大,至于呼吸的时候会把舌头吐出来,是代表肺部缺氧。”
  熊医官还当面嘉奖我一番:“翁元做这个反映很好,以后希望副官人员见到老先生身体有任何小问题,都请随时告诉我们。”
  此后,蒋介石的四肢反应呈现愈来愈退化的现象。比如,双手会发抖,连他为自己点眼药,双手都抖个不停,剪指甲手也是抖得厉害,后来没办法,这些需要双手稳定来做的工作,都由我代劳了。
  1972年春天,他和夫人到日月潭度假,住在涵碧楼招待所,那次又发生了另一个意外插曲,让我们贴身副官大为紧张。
  涵碧楼招待所老先生住的房间,和老夫人的房间是紧挨在一起的,我们之前已经得到指示,因为老先生身体已有老化现象,所以,只要他起身活动,一定要有一个贴身副官紧跟在后,以防他有脚步不稳的情况发生。所谓的老化,无非是指他血管老化的问题,因而四肢机能明显有退化迹象。
  有一天,老先生穿过夫人宋美龄书房正要往屋外走来,副官人员远远看见他走过来,就立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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