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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涉江采芙蓉-第33节

小说: 涉江采芙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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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男子声音,好像还带这些兴奋,不会是刚刚上任,自以为碰到什么刑事大案的毛头警察吧?

“我没时间去!”

舅舅好像生气了。唉,他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这么跟警察闹翻,不好吧?没办法了,尽管不情愿,静岚也只好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一张嘴,嘴唇好像干得裂开了,但是她根本不在意那小小的痛,只是简短地说道:“自杀。”

整个病房突然安静下来,人们惊讶地瞅着她,她不是刚刚还在昏迷吗?那两个字,不是她说的吧?

“你说什么?”穿着制服的毛头小子一脸兴奋地冲上来,受害人醒了啊。

“我自杀未遂。”所以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你可以滚了,她瞪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啊,这样啊。”小伙子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既然这样,你安心治疗吧。”

看着制服毛头离开,静岚心里忽然针扎一般的疼。这家伙心思单纯,爱冲动,眼神里干干净净一片澄澈,和他好像。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女大夫尽责地上前询问。

她摇了摇头,她心里很不舒服,可惜任何药都治不了。

见她摇头,大夫做完简单的检查,嘱咐她静养就走了。舅舅一直坐在她床边,不时用温水润润她的唇。她醒了,舅舅却不说话了。

她沉默很久,一直到太阳西坠,才幽幽地问道:“舅舅,那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舅舅心里一紧,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知道,太小了,看不出来。”他硬起心肠撒谎。

静岚知道舅舅怕她难过,其实问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孩子已经死了啊。

她只是,不甘心。

“为什么是我?”她语气淡淡的,没有怨恨,但是不停滑落的泪却透露出她的不平。就算她是盐姬和廪君的后人,可是几千年都已经过去了,她不相信盐姬的后人只有她自己。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去尝这锥心刺骨之痛?

舅舅叹了口气:“好孩子,委屈你了。这是债,只是不该由你来背。”

什么债?静岚带着疑问看向舅舅。

“舅舅本来该姓北堂,”舅舅苦笑了一下,“向是你外婆的姓,你外公姓北堂。”

静岚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她想起云翔跟她说的那些话:“这一切都要怪一千多年前北堂家的那个叛徒,那个跟着当时的圣女一起离开夷城,也同时将辰星之力全数带走的叛徒。而他,就是你云家的先人。”

原来云翔说的是真的,只不过那个带走辰星之力的星官也不是她多么“先”的先人,那就是她的外公!

对了,一切都对了。夷城的一千年前,不过是这里的四十年前。外婆家院子里那棵雩的分身,也是在四十年前跟外公一起来到这里的。而外公也不是早夭,他的寿命只得这么多,跟外婆来到这个世界,他剩余的五十年寿命就只剩下两年!

究竟是爱情让人变傻,还是人本来就都是傻子,世间才会有爱情这种东西?

舅舅轻抚着她的发,心疼地说道:“你第一次去夷城回来,你外婆才知道你外公的离开给夷城带来那么大的影响,她很后悔。她那时还犹豫,该不该跟你一起再去夷城,为他们的过失做出弥补。但是你说你们已经把一切都修补好了,而且你做完手术之后,突然失去了记忆。你外婆觉得这是老天怜惜你,就不许我们再提那件事了。可是没想到,居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没想到。如果人类可以预知未来,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静岚不再说话,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的痛苦,可以安慰已逝的人吗?

舅舅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静岚手里。

“这是时之钥,你外婆说,如果你想起了这一切,就把这东西交给你。”

静岚却看都没看那东西一眼,就直接将它扔到了地上。

“没必要,我再也不会去那地方了。”

玄黑色的玉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没有摔坏,但是那声音就像是低泣,断人心肠。

静岚还是没有看它。它不该在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它开始。

时之钥,如果太昊要把两界分开,为什么又要留下这个时之钥?


缅怀

静岚呆呆地看着病房外的日升日落,整整五天没有说话。

五天之后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再望着病房外的天空——因为她已经出院了。

舅舅、舅妈外加小表妹小心翼翼地看顾她,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虽然他们知道害她住院的那次并不是自杀,但是她心上的伤口已经够不怎么坚强的人自杀一千次。

正是情窦初开的小表妹知道她的故事以后,为她洒下一缸眼泪,并发誓不会向外人透露一个字。

其实她也不在乎小表妹会不会跟别人说起她的事情,反正她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只会当她是小说看多了,脑子不清楚。

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会怀疑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仍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五行之力在流动,但是她结出掌印之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里不是夷城,这里是她的平凡的普通的,没有术法存在的世界。

那么夷城,是真实的存在吗?是庄生梦蝶,还是蝴蝶梦了庄生?

她在夷城经历了从春到秋,桃花开,桃花落,一直到芙蓉花开才离开。可是这里才过了一个礼拜,天气仍然如同她刚毕业时那样闷热,知了在窗外声嘶力竭地叫,像是快要窒息的她。

她给当初聘用她的公司打了电话,她什么都没有解释,那边的小姐就冷冷地说她不用去了,她无故旷职一个礼拜,早已经被开除。

其实她不是无故旷职,不过她也懒得再说。原来,他们并不想听她的解释,她或许是在夷城呆得太久,才会每件事都想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再后来,她回来时穿在身上的裙子被洗干净送了回来,真是难为舅妈了,血迹很难洗的,特别是粘在丝绸上的血迹。可是她看到干干净净的衫子时,心里却并不怎么高兴。好像她的记忆,又被擅自取走了一块。

再再后来,小表妹给她打了一个白金的手环,用来遮掩她左手手腕上的伤痕——她坚持不肯磨掉那浅浅的伤痕,小表妹只好另想主意。

收到手环的那个晚上,她一夜没睡。她在手环内侧刻上那些印在她心上的名字,让它们熨贴着她的伤口,告诉自己永远不要遗忘。

刻完字的第二天,她找到舅舅,要去他的公司上班。舅舅还想让她多休息一下,她却只是淡淡地笑:“我不愿意,再一直想着那些痛苦的事。”

舅舅马上投降,给她在公司里安排了一个职位。她坦然地去上班,一点儿也不介意人家说她走后门或者是靠裙带关系。经过那些事情以后,她好像变得简单许多。

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公司里的确有些闲言碎语。但是她没有架子,份内工作干得很好,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脾气温和。所以几天之后,她也有了几个朋友,每天一起吃饭,偶尔出去逛街。

她活得好像以前一样,好像夷城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只是她不再期待爱情,如果有人向她示好,她会很干脆地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喜欢笑,安静得好像随时都可以消失在空气里,但是喜欢她的男人却多了起来。因为她有一种忧郁的美,他们说。她不予置评,依然拒绝。

当那些男人或者男孩子失望地走开时,她会在心里笑。以后他们就会知道,她的拒绝是他们的幸运,爱上她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想,她应该会就这样孤单下去,伴着想念过完一生。

然而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同事忽然笑问她:“静岚,你的耳饰好别致,哪里买的?”

她一愣,伸手去摸,才发现西门家和北堂家的天玄之玉还在她的耳垂上。

同事又说:“还有花纹的,好漂亮。”

她借来同事的小镜子,看到天玄之玉上有暗雕的花纹,经阳光一照就显了出来。西门家的玉上是海棠花,北堂家的玉上是芙蓉花。

芙蓉花……她愣愣地看着镜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吓了同事一跳,连忙跟她道歉。

芙蓉,芙蓉,采之欲遗谁?

下午上班,休息的时候她发呆,犹豫该不该找机会把天玄之玉送回去。

她发呆,一直到吵闹的声音来到她身边。她听见警卫吵吵嚷嚷地叫一个人出去,那个人不肯,一直说着:“我找云静岚。”

清冷,带点不屑,是月魄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幻听,抬眼时却真的看见月魄在她面前。

“跟我回去。”月魄皱眉,她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在这里过得好?骗白痴去吧。

周围的同事都被这场闹剧吸引了注意力,却在看清楚月魄的脸之后无一例外地呆掉。好美,好美,美得看不出性别。虽然穿着奇怪的衣服,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魅力。

静岚叹口气,告诉警卫月魄是她的朋友,然后带他去会客室详谈。

会客室里有乳白色的沙发,还摆着精巧的小盆景,极力营造出很温馨轻松的气氛。但是静岚的心却轻松不起来,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不看月魄,也不说话。

“跟我回去。”月魄沉默了一会儿,再出口还是这句话。

静岚摇摇头。她刚才有过一些犹豫,可是看到月魄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她不可能冷静地回去处理事情,然后毫发无伤地回来。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亲自跟陵游说一声对不起吗?你不想看看小狸现在怎么样了?”月魄大力扳过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他对她的回答有多失望。

“我相信你,这些事你替我做吧。”她无力地笑,回答近似耍赖。

月魄气结:“好,这些事我可以替你做,那么云翔呢?我能替你安慰他吗?”

“他不是有心仪吗?”她有些落寞地想起这个曾经让她介意的名字。

“那是我骗你的,”月魄有些别扭地抿了抿唇,“心仪不是心仪,而是心姨,阿姨的姨。云翔从小就受她照顾,她的儿子跟云翔差不多大。我那时候那么说,是想刺激你一下,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静岚仍旧淡淡的,没有得知真相的惊喜,也没有被骗后的气愤。

“既然如此,那你叫他赶紧找个好女孩吧。”

月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对什么都无所谓,一脸死寂的女人真的是静岚吗?她真的是那个在即将灭顶的大水里抱着他哭,在月光下的丁香花丛里跟他一起想心事的静岚吗?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沉痛地看着静岚,“你还要折磨自己多久,还要折磨别人多久?你痛苦,你伤心,你绝望,可是不论你再怎么惩罚自己,死去的人都已经死去了,你还要继续折磨活着的人吗?你知道你走了以后,云翔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不想知道,她的心里只有常羲,空不出别的地方给别人。

静岚冷着脸抬起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想叫月魄闭嘴。但是月魄很大力地抓住她的手,抓得她生疼。他逼着她听,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开始我们以为你死了,云翔每天到兰池发呆,除了公事之外,他不跟别人说一句话。后来我们意外地发现移世镜好了,我们看到这个世界,看到你还活着。我让他来找你,可是他不肯。他说你已经很苦了,既然他陪不起你,就不会再来招惹你。我让他放弃,他嘴里答应,可是一有时间,他就到移世镜那儿去看你。不说,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你,跟着你哭,跟着你笑。你回来才多长时间,一个多月吧?可是夷城已经过了四年了,他已经过了四年那样的日子!”

静岚依然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波澜不兴:“那又怎么样?”这些苦,难道她没有尝过吗?这些痛,是可以用时间长短来计量的吗?既然他要选择这样的路,她又有什么办法?

“那又怎么样?”月魄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云翔不是罗刹,他只是一个人!不用很长时间,你只要在这里再独自郁闷个三年,你回去就连他的灰都找不到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就是想要常羲的悲剧再度重演吗?!”

静岚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做什么这么激动?”

月魄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就算再伤心,再痛苦,再难过,那都是他的事情,你做什么这么激动?”她带着几分讥诮说道,“难道向来独善其身的月魄,已经成了他的保姆?”

听到下班的铃声响起,她轻轻挣脱已经被她的刻薄言语刺得呆愣的月魄,缓步向会客室门口走去。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曾经跟我说的话,请你转赠给云翔。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斗争。跟天斗,跟人斗,跟自己斗。互相利用只不过是斗争的手段之一罢了,朋友都是暂时的,只有孤独是永恒的。永恒的孤独,没有人可以帮你排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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