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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暮日蓝涛终有悔-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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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自己看看!你的龌龊思想都显露无疑了,还想狡辩什麽!御昂非,我这麽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趁机想对我行那苟且之事!」他狮吼,将桌上碗盘都掷了过去,兵乓兵乓,顿时一地破片。 

「我怎麽了!?我喜欢你啊!这也是龌龊思想麽!心怀情意自生欲念之心,怎麽能说是苟且之事呢!小远你究竟置我於何地!!!只当我是给你煮饭烧菜的厨子,偶而安抚的亲了两下便行了吗!!!」见他歇斯底里、避如蛇蝎的模样,御昂非也不禁愠怒,明明是他先挑逗自己的,却说成是自己兽性大发、下流无耻的想要玷污他,简直颠倒黑白! 

「我高兴亲你两下是亲你两下,不代表你可以对我毛手毛脚!!!我就只爱亲你两下不行吗!不爽的话你大可以到勾栏院找姑娘陪你泄欲!我司某人不、希、罕!!!」这个平日言听计从的家伙竟敢对自己大吼大叫,澄远火气升的更高,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你竟然叫我去勾栏院里找姑娘!!!」原本不想扩大事端,有意退一步安抚的御昂非,听到这话,他再怎麽好脾气都要喷火了,没想到自己在小远心中这麽不堪,这麽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让给别人!!! 

「你有恶癖的话,去找小官也行啊!反正就是别来找我搞那肮脏事!!!」他从柜里拿出家计负担的钱袋,里头有好几百两银子,狠狠的往桌上一丢,银子碰撞的响声激得御昂非全身发抖。 

「找就找!你当我还真非你不可麽!!!不可理喻!!!」御昂非怒气冲天的抄起钱袋,破门而出,瞬间已不见人影。 


(59) 

这几天群臣议事的气氛灰暗到最高点了,不知道是谁惹怒了沙相大人,让他头上总顶著一层阴晴雷阵雨,平日讲话虽针针见血,但好歹语气不缓不急,对事不对人,可最近几回议事,谁要出了馊主意,他不但夹枪带棍、批哩啪啦念一顿没完,还会把提案者骂得狗血淋头、苟延残喘、无颜苟活!威力之大,言语之恶毒,吓得人人自危,噤不敢言。 

这日是使节团返国前的践行宴,除白日正式的一场外,晚间还在御花园加摆一场,邀请较亲密友好的盟邦使节参加,性质上也比较随意自由。 

「长空。」昊悍意示他附耳过来。 

「是。」 

「澄远最近是出了什麽事?」他虽然早就发现澄远的异状,但总是体贴的没多问什麽,老臣们来跟他抱怨也都打了回票,可适才澄远居然没有拒绝土鲁浑朵衣公主散步的邀请,瞧她整个人小鸟依人的挽著他手,相偕而去,这就异常的有点大事不妙了。身为关怀属下的皇帝,他实在不能不问。 

「夫妻吵架。」尹长空抿著闷笑悄声说道,还装出正谈论国事的严肃表情。 

「御昂非跟他吵?」昊悍怪声怪调狐疑的问。 

那男人修养好到都快成仙了,淡漠自若的性子居然会跟人吵架?而且他一向最疼澄远,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藏在裤袋里都怕掉了,怎麽可能!? 

「是真的,昂非七天前气冲冲的跑来我家住下,现在还待著没走呢。」长空想起赖在家里的那尊神也很头痛,如果他是正常的御昂非,那是再欢迎不过,可偏偏是个结冻的御昂非,谁碰到谁冷死,府里的下人都快把东厢房当冰窖用了。 

「为了什麽?」昊悍贫乏的想像力实在不知道他俩能为什麽事吵起来。 

「不知道,也不敢问。」谁这麽呆把脑袋往虎口里放,等著看戏就是了。 

「喔。」既然是小俩口的事,他就插不上手了。 

「尊贵的陛下,前日所提两国联姻之事…」土鲁浑使臣见他俩对话暂歇,趁机搭上。 

「朕记得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朕没有适合的皇子可以迎娶贵国公主。」他育有七子三女,最大的皇子不过十四岁,可土鲁浑国王最小的公主已经十八了,依沙巴的传统习俗,娶年长之妻是一种禁忌,男人会因此受到压制,失去尊严。虽然昊悍不认为这种习俗有道理,但此时确是拿来回绝的好藉口。 

「朵衣公主十分倾慕陛下的座下爱臣司澄远,我土鲁浑国王也十分欣赏他,司大人已届於适婚年龄,但仍无妻无子,如果陛下愿意成就此桩美事…」司大元帅之名在北国一带已经如雷贯耳,各国莫不想要巴结拉拢他,把女儿下嫁就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这事还要看沙相的意愿如何,朕不能擅自作主。」昊悍推托,一下子就拒绝太不给对方面子,至少要装作考虑一下的态度,虽然他知道这婚事是根本没可能的天方夜谭。 

「陛下…」使臣还想再劝进,可後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骚动。 

「啊啊啊─────」朵衣公主衣衫不整、梨花带雨的奔至宴会会场,浑身颤抖、泣不成声。破碎的衣衫掩盖不住姣好的胴体,看的有些使臣大吞口水,撇不开色眯眯的视线。 

「公主,这是怎麽回事!谁这麽大胆!!!」土鲁浑使节团手忙脚乱的赶紧拿毛毡给她包裹住,信奉真神的土鲁浑人,认为女体是神圣无比的宝物,只有丈夫可以窥视、触摸,未婚的姑娘一旦被他人看见羞体,就一定要嫁与那人为妻。 

「澄远大人…澄远大人他…突然…呜…呜呜…呜…」她呜咽含蓄的控诉,细若蚊蝇,但已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众人一阵鼓噪,在看见沙相大人从那头走来,衣衫也有多处像是挣扎中被撕破的痕迹,更是惊哗。 

「沙相大人!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陛下,这事攸关我朵衣公主名节,请您一定要给个公正公平的交代!」昊悍若是在各国使节面前明显护短,”沙相欺凌土鲁浑公主,不愿负责”一事将传遍诸国,大损帝国威信,且危及与各盟邦的信赖关系。言下之意,就是要昊悍作主,命两人成亲。 

「澄远你怎麽辩解?」此事棘手,昊悍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没做的事如何辩解,衣服是她自己撕破的!」该死的破事!不知羞耻的求爱被拒,竟设计陷害他!这时代的女人也挺有种嘛! 

「沙相大人,我敬你是个男人、是条汉子,有担当的话就应扛起责任!公主乃千金之躯、知书达礼,岂容你这般污蔑!」土鲁浑使臣气得吹胡子瞪眼。 

「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要不是怕给陛下添麻烦,他早当场一手扭断他脖子了,还能让他这般对著自己大呼小叫! 

「沙相大人!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土鲁浑的公主是可以这样任你蹂躏糟蹋後,弃若敝屣的吗!尊贵的陛下,要是您不能公正处断,可别怪我土鲁浑反目相向!」 

「你休要要胁陛下!我说了,我没碰她一根汗毛!!!」青筋暴露,加叠上数日来的郁闷,他濒临失控! 

「你有什麽证据!凭什麽一语遮天!!!难道我尊贵的土鲁浑公主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吗!!!」土鲁浑使臣咄咄逼人,就是硬要把公主塞到他嘴里,会叫他噎死也不管。 

「凭什麽!?就凭我根本就不可能对她乱来!我是废人!!!」司澄远豁出去的怒吼。 

倏地四周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背了。 

「澄远你…」昊悍勉强仍持镇定,小心翼翼的遣词,确认是否真是…那个意思… 

「…我根本…」深吸口气。「…不能人道。」…终於赤裸裸的摊在阳光底下,司澄远冷凝著脸,像雕塑般不带感情的说出这个惊人的事实,顿时四周如同炸开了锅的滚水,沸沸扬扬。 

「这、这…」土鲁浑使臣这下什麽也说不出来了,他想驳斥司澄远胡扯,可身为男人,承认这种事比死还没难过,更别提是大庭广众之下,是自己也不会讲出这种谎言,这不就代表他真的…… 

「鲁坦,看来贵国公主的教养不是很好啊…你要不要带回去请土鲁浑国王好生管教一番,帝国欢迎不起金枝玉叶的朵衣公主。」就算语气有多平缓,昊悍紧绷阴沈的脸色,任谁都知道他的愤怒,竟敢让他的臣子受到此种屈辱,土鲁浑好大的狗胆! 

後来的事情是怎样解决的,他已经不清楚了,随意找了个理由退下,澄远快速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长空,叫御昂非进宫见朕。」 

(60) 

帝国皇宫 

「陛下。」御昂非淡然的点头致意。 

昊悍虽然给了他一块通行令,让他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但御昂非总是谨守分寸,没事不会擅自来去。他不知道为何昊悍突然找他,而长空传话时的表情也很怪,料想是有重要的事吧。 

「昂非,你早就…知道了吗?」昊悍小心拣选比较不突兀刺激的词汇。 

「知道什麽?」疑惑的反问。 

「澄远的事。」看来长空没事先跟他说。 

「怎麽了吗?」一听有关小远,纵使他馀怒未消,还是忍不住关切起来。 

「……」 

「您别沈默,是不是小远出了什麽事?」不说话,反而让御昂非更加不安。 

「…也罢,朕就挑明了讲。你对於澄远…不能敦伦这事知情吗?」昊悍一看御昂非瞪大了眼,受到惊吓的表情,大概猜的到澄远肯定是瞒著他的。 

「小远他…不、不能人道!?」震退了一步,他像含了整颗卤蛋气哽在喉里发不出来,脑子嗡嗡作响,没法反应。 

「昂非,朕虽然对你也很欣赏,但你若胆敢因此对澄远有任何嫌弃之举,朕也饶不得你!你记清楚了!」昊悍预先警告的说道,与宴的所有人都封口了,谁要泄漏半句,或是在澄远面前说事,一律人头落地、绝不宽待,就算是外国使臣,帝国也会天涯海角追杀他。 

「陛下,这是他亲口说的麽?」御昂非不相信的追问,心底却隐隐定了这事的真伪。 

「他亲口证实的。」叹息,没有人会拿这种事说谎的。 

「那…」 

他突然回想起他们吵架之前的场景,他煽情的拨撩了小远许久,小远却毫无反应…俗话说酒後乱性,就算真有酒气作祟,应也不至於如此,那麽…小远真正拒绝他的理由… 

御昂非简直想拿刀把自己劈了!怎麽会如此粗心糊涂!!! 

「昂非,你冷静点!」见他既懊悔又痛苦,急匆匆要回家的模样,昊悍连忙出声缓住,在这麽糟糕的情绪下与澄远相谈,肯定没好结果。 

「陛下…」他竟然伤了小远,他竟然伤害了他!御昂非恨不得凌迟处死自己,既呆又蠢的自己!才得小远一点喜欢就忘形了,根本忽略了小远内心有多纤细,对於那档事有多厌恶,以为喜欢他的自己理所当然可以占有小远的身子,简直无耻到家了! 

「昂非,我是不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麽,但肯定不是好受的事,所以性格才会这麽偏激极端,既冰冷又火热,既理智又易怒,你既然要喜欢他,就要…多耐心一点,包容一点,他值得你这麽做的。」 

把他特地叫进宫威胁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男人早已全面沦陷,就算告诉他澄远的一百万个缺点,他也当优点一样放心上。 

「我知道的。」他本来都知道的,就像在桃源仙境时那样做的一样,不能急,不能躁,不能让他不安,要温柔的一片片得卸下他的心甲,不能剥痛他,不能刺激他,不能碰伤他,他应该都知道的,可自己那晚却越被欲望与怒气给蒙蔽了神智,没有察觉到小远嘶吼的话里掩藏著怎样伤痕累累的心思,还自以为是的撂下话要去勾栏院找姑娘,想起都恨不得撕烂自己嘴巴! 

「这里有一些治疗用的药物药方,用在每个人身上效果都不同,朕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你都拿回去研究一下吧。」当御医结结巴巴的问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时,昊悍真想叫人拖出去斩了,如果自己这样被质疑都怒火冲天,那澄远…唉。 

「谢陛下,昂非先告退。」总算冷静许多,他接过包袱,只想赶快飞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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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爷!」店小二总管兼门房古契看到他可高兴了,这几天他不在,司爷可恐怖了,尤其昨晚回来时更是,把屋内的东西砸了一地,关在房里谁也靠近不得。 

「你先回去,明後天也暂时不用来了,放扫地的哑奴三天假,明白吗?」 

「小的明白。」 

御昂非走近主屋,敲门,无人应,他推开摇摇欲坠的破门,里面十分昏暗,窗户紧闭,空气沈滞不流通还散著一股霉味,一地碎裂的破片除了争吵时的牺牲品外还加了不少新伙伴,桌椅东倒西歪,八日前的菜肴残渣已经发酸发臭,整个环境比猪窝还要脏乱,显示主人根本没有好好过生活。 

他循著物品毁坏的痕迹在书房里找著了小远,他蓬头垢面、衣著凌乱的趴在书案上写东西,旁边叠著如山高的折子,地上也散著不少。 

「小远…」他轻唤。 

「滚。」他头也不抬,面无表情的就只吐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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