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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人渣 作者:井上阿七(晋江vip13.08.19完结)-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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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知道。”向渊低声说,“一恒舍不得他知道,他难过,她会心疼。”

    

  说这句话时,像是有人生生用刀刺入他的胸口。他知她所想,所爱,所以帮她说话。

  “如果让她知道,我又让左易难过,她会更恨我。”

  向涵茫然地看着兄长的侧脸,第一次感受到他隐隐浮动的心碎和深情。

  可那情深,终究是无处可去。

    

  一恒转了几次车,才来到她在地图上圈好的一个小城镇。这地方她在网上查过,不显眼,也不发达,是个悠闲自在的北方城市,这里的人们热情而爽朗,只要她用心找,一定能找到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租的房间。

  她身上的钱不多,还都是从顾泉那拿来的,一千出头的数目,在这地方省吃俭用,活不了多少天。她也想像之前那样打游击战,可资金并不允许,她只能小心生活,避免被向渊的人找到蛛丝马迹。

  虽然她知道,不论怎样,她早晚会被他找到。但她想多争取一点时间,自己一个人生活。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恒在老城区住下,租了一间阁楼,每月才两百,购置了生活用品之后,她开始找工作。老城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很少见到年轻的面孔,她大学毕业却没有文凭在身,也不敢轻易用身份证,免得留下记录,就只能找路边林立的小餐馆或是西点屋试试。

    

  接连几天都没能应聘成功,一恒心灰意冷,开始盘算是否该再换个地方,没想到隔天就有人来敲她的门。

  来人正是这楼里三层的住户,姓李的一位中年妇女,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让人没办法拿她当坏人。而租房的时候,房东老太太也和她说过附近的住户,大家都是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家,李阿姨和丈夫洪先生还算是年轻的,儿子在外地念大学,小两口就在小区门口开早餐店,已经经营了十多年。

  一恒打开门,小心地打招呼,“你好,李大姐。”

  “你好你好。”李大姐上下打量一恒一会,笑道,“我听老太太说你在找工作,有没有找到?”

  “……还没……”

  “那就好!”李大姐拉过一恒的手,“是这样的,我们开的早餐店,你知道吧?店里的厨子回老家去了,你不是说你手艺不错吗?来做一做,怎么样?工资我不会少你的。”

  一恒尴尬道,“我说的手艺,是做蛋糕……”

  “蛋糕?”李大姐呆滞半晌,“我说呢,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做厨子的,原来……是搞洋玩意的啊……”

    

  一恒忍不住笑出来,在陌生的城市,她的心情竟然比熟悉的港城要开阔爽朗。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去试一试。”一恒不愿放弃这次机会,她虽然是不熟悉中式早餐的制作,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食物,总有共同点吧?

  这下倒是换李大姐犹豫不定了,一恒央求几次,才松口让她去店里试试。一恒眉开眼笑,立刻拿上钥匙锁了门,跟李大姐往店铺走。

  早餐高峰期已过,就该择菜准备迎接午餐的顾客,一恒在这段时间里听李大姐讲解,总算对小饭店有了些认识。

  这就是个小小的家庭作坊,早餐供应包子面条,午餐是家常菜,她要应付完全不成问题。

  在怀向征的时候,她每天除了浇花练太极,看的最多的就是食谱,感兴趣了就做,储备了不少技术。

    

  烧了几道菜给李大姐和洪老板尝了尝,两人赞不绝口,一恒如愿留在小饭店,找到一份工。

  有了经济来源,一恒就放下心,每天的生活充实有趣,还有李大姐和她聊天八卦,她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除了每晚夜深人静时,她会想向征。

  她从向征的周岁晚宴上半途离开,时隔近一个月,她都再没见到他。她不是不心疼,她的心从来都不是石头做的,甚至有时候会想得落泪,挫败地想干脆就回去算了,但等清醒过来,她还是要逃。

  她走的突然,带来的东西里唯一属于她的只有那个手包,里面放着的手机她在半路卖给了二手店,还剩下的就是一张合影。

  是在周岁宴时,何谋帮他们一家拍的拍立得。那时灯光璀璨,她靠在向渊身边,专注地逗着向征,向征软乎乎的小嘴唇紧贴她的脸颊,因为这柔嫩的触感,她打心底微笑起来。而向渊单手搂着她的肩头,眸中有丝丝缕缕的温柔光芒,洒落在她和向征的脸上。

    

  那个时刻,她无疑是幸福的。她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怨也没有恨,准备平静地和向渊过下去,却没想到不久之后,向涵就来怒斥她。

  “对不起。”一恒抚上向征的脸,泪滴砸了上去,她忙用指尖抹去,无措地亲吻他,“对不起,丢下你……”

  她想要永远地远离向渊,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向征,冥冥之中,她还是被他掌控了。

  每晚哭着入睡,她的脸色就太憔悴,李大姐担忧道,“是不是生病了?这开春,容易患感冒。”

  一恒摇摇头,“没事,睡得不太好而已。”

  “那就好。”李大姐继续动作利索地包馄饨,突然余光一闪,瞥见玻璃门外杵着一个人,便烦躁地啧了声,“怎么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一恒也跟着李大姐包馄饨,头也没抬地问。

    

  “还能是什么,有个小伙子这几天刚搬来,有事没事就来我们店外面瞅,瞅什么瞅,能瞅出个花来?真是,馋了就进来花三块钱买完阳春面么。哎,听说有种病叫交际障碍,得了病的人不爱说话,也不好意思和人交流,更别提单独去吃东西了,我估计这个就是。”李大姐说了一大堆,“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一恒好笑地看向门外,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寒风呼呼吹动冒出嫩芽枝头。

  洗干净手,一恒推门而出,在门外的小黑板上写上今天的午餐特色菜。

  阳光灿烂,空气里有春天和煦清爽的味道,仰头望去,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一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从上章开始咱大改了,本来想让一恒玩两天就被逮回去的

 50

    一恒在老城里住了一个多月;上了年纪的邻居们安静而和善;她住得舒坦,除了会想念向征。

  每次都在路上,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她都会忍不住上前逗逗。老城的生活节奏舒缓;她从小饭店结束工作;就回到四周闲逛,看看这座还没有被现代文明彻底遮盖的城市。

  但渐渐地,她察觉到不对劲。背后有一道过于炙热的光芒,她再迟钝也无法忽视;又一次听李大姐抱怨有人站在外面;一恒心头一颤,放下手中的活就走了出去。

  就算她没有用身份证;凭向渊的能力,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她。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推门而出,九点多钟的小城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一恒轻易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向渊。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来,面上慌张一闪而过,又很快隐匿下去,对她笑了一笑,“一恒……”

  空气陡然沉闷,一恒下意识就是想逃,理智却知道逃也没有用,二人默默对视片刻,向渊走上来,抱住她,“我很想你。”

  “……”

  “征征也很想你。”

  卑鄙。

  一句话就抓住了她最柔软的地方,击垮了她。

  一恒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靠在向渊怀中,听着他沉稳而略快的心跳,无力地合上眼,许多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她却不知从哪里开始说,向渊便轻抚她的后背,“别哭了,我错了,对不起。”

  

  李大姐这时推开了门,见到两人抱在一起,不禁发出声低呼。

  听见声响,一恒回过神,从向渊怀中退开,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李大姐先回味过来,笑道,“原来是这样,不是交际障碍,而是在等时机啊……”

  李大姐的音量不高不低,向渊听见,不禁一阵耳热,“您好。”

  他上前打招呼,这段时间疲惫不堪,他瘦了些,笑起来远没有之前的魅力十足,倒是带着些落魄和无奈,“多谢您这段时间照顾一恒。”

  “哪里哪里,一恒也帮了我们啊,多亏了她。”

  李大姐很是热情,说了会就把两人拉回店里,逼着向渊吃了早餐。她是过来人,多少能猜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有话要说吧?一恒,现在店里没人,你去和……”

  “不用了,菜还没准备好,我、我去厨房。”

  一恒掀开门帘,走向后厨,狭窄的小店里只剩下向渊和李大姐,向渊笑道,“谢谢您的好意,我等一恒下班就好。”

  “这个……恩,好。”

  

  这天向渊都等在店门外,李大姐招呼他进来吃些东西,他就坐到角落里,点一碗牛肉面。饭点时屋子里都是食客,闹哄哄的一片热闹,他吃着面条,心里却苦涩难言。

  一恒偶尔出来上菜,瞥见向渊,就慌忙撤开目光。

  一看见他,她就难受。

  终于等到下班,一恒在店里随便吃了东西,就推门出去,向渊立刻跟在她身后。

  安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们错落的脚步声。

  一恒紧攥住双手,站在楼道口,“向渊,我……”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你就住吧。”向渊突然开口打断她,一恒错愕地转身看去,月光混杂着昏黄的灯光散落在他脸上,所有神情都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双闪烁着她不想看懂的情绪的眼,“我住在隔壁三楼,你不想见我,我不会打扰你。”

  “……”

  “我看着你就好了。”

  他走上来紧紧拥抱住她,呼吸时喉头如同刀割,他压抑着不稳的嗓音,“等你想回去了,再来告诉我。”

  

  回到阁楼,一恒还处在混沌中,向渊居然没有立刻带她回去,她不是不惊讶,除此之外,她还心疼。翻出向征的照片细细摩挲,一恒眼眶发烫,克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向征是她的宝,她舍不得放开他。

  

  两人见了面,向渊也不再遮掩,每天都到小饭店去吃东西,等到店里没人,一恒和李大姐坐在桌边择菜做馄饨,向渊就凑过去帮忙,几天下来,一恒还是不理他,倒是李大姐开始和他攀谈,可问来问去,向渊也不说他和一恒到底为何吵架,只是一味认错,李大姐不禁胡思乱想,走到厨房,询问忙着炒菜的一恒,“你怄气离家出走的?”

  一恒笑了笑,不知怎么回答。

  “年轻人啊,就是火气旺。”李大姐长叹口气,“哎,两个人过日子,哪能没个磕磕绊绊呢?像你洪大哥,他年轻的时候红颜知己遍地都是,我们吵过闹过,能怎样呢?等上了年纪,就知道花花世界都是假的,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才是好的。”

  “……恩。”

  “他有错,但看这样子,是在真心悔改,你气够了,怨够了,就原谅他吧。”

  一恒怔忪片刻,失神地想,原谅?可能吗?

  

  晚上下班,向渊又是走在一恒身边,等她要走上楼梯,冷不丁开口,“一恒,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向渊对长辈们撒谎,骗他们一恒是出来进修,可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回,难免是让人担心。再说向征想她的很,每晚又哭又闹,嗓子都要哑了。

  一恒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接过向渊的手机,给家里拨了电话。先是告诉许家二老,又和向母通电后,最后听见向征的声音,她就说不出话来。

  向征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哭,一恒捂着嘴,缓缓蹲到地上。

  滚烫的眼泪跃出眼眶,一滴滴砸到地面,她狼狈哭泣,不停地哄向征,“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也很想你。”

  单是为了向征,她就愿意抛下一切,重新回去。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无法洒脱。

  

  之后几天一恒都和向征通电话,小孩子脆弱的心灵终于缓过神来,软软地说想她,挂上电话,一恒和向渊对视上,他期待地等着她,可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向渊苦笑道,“晚安。”

  三月中旬天气还是冷,一恒有心事,每晚就爱开窗吹风,终于是得了感冒。感冒病毒来势汹汹,李大姐见一恒可怜,就给她放了一天假,“咳嗽还能炒菜啊?万一客人投诉怎么办?你回去吃药睡一觉,明天感觉好点了再来。”

  一恒无奈,只要恹恹地往家走,摸出钥匙准备开门,门把上却系着一袋子药,她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发热迟钝的大脑终于有丝清明。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爷大妈们虽然热心,但更多的会直接表达担忧,不会拐弯抹角地来这一套。

  是向渊。

  

  一恒丢了那袋子药,开门回家。她头脑昏昏沉沉,心思也多,不知不觉竟是在床上昏睡过去,直到傍晚才有转醒的迹象。

  身体虚弱到极致,腹中饥.饿.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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