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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风楚-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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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就是这样的了,难道你还指望他能像我这样整天陪你游山玩水?”依依的医术授自我和师兄,青出于蓝胜于蓝,官至御医。比我和师兄这种不求名、不求利的闲人胜上百倍。

    “喂,搞清楚点,现在究竟是谁陪谁?”君临不满地拈起桌面一颗葡萄扔过来,道。

    张口将葡萄悠然咬下,搁空杯于桌面,我抖抖衣衫,走往一旁的柜子中取物,顺手抛给师兄:“拿着,上次依依跟我提起过的梅妃那顽疾的方子。”

    收起方子,君临施然一笑:“谢了,当年我让依依拜你为师果然不错。”名份上来说,我是依依师父,不过依依过半的医术实是承自师兄。师兄让依依拜我为师,主要是不想破了当年永不行医、永不收徒的誓言。当然,这之中还有一点,是他想我多少找点寄托吧。不然,像现在这种清静如水的日子,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继续的理由。

    坐回檀木桌旁,摘下几颗娇艳欲滴的鲜葡萄细细品嚼,不觉想起上次师兄和依依一起对喂葡萄时的郎情妾意,心中羡艳之余不禁有些顾影自怜:“依依真有那么忙?怎么每次我见你和他一起都粘得如胶似漆的。”

    君临手一挥,将桌上最后一颗葡萄塞进口中,不屑地打发掉我隐然而生的妒意:“酸了就去找你的人,别在这生妒。”

    “谁有空酸你?我自己一个日子不知过得多逍遥。”若无其事地说着,嘴里的葡萄酸得牙痛,窝心。

    “对了,我有事回江南一趟。”又一年盛春,江南艳景想必妖娆依旧,繁花似火。让人即使决意舍弃过往一切,每年寒暑易节仍耐不住寂寞前往一转。是舍不得江南那如花盛景,更是舍不得满载在盛景后的回忆。毕竟,也就仅有这份单向的回忆余下……

    “用不用我陪你?”明明是好意的关怀,出自师兄口中不知怎就多了几分怜悯之情,我气闷:“师兄,我似乎并未脚残吧?”

    君临耸耸肩:“我只是不想有人触景生情。”

    “放心,我命好歹也是你救下的,不敢那么容易弄丢。”摇头一笑,若非深感愧欠师兄救命之恩,恐怕这些年是早死上千百遍。索然无味的生活,苟延残喘,悠悠下流,不知何处见尽头,真不知该谢还是该恨当年师兄所救。

    “那我也回去找依依了,你自己保重。若然真的忍不住,就去找他罢……唉,真搞不懂你,都和他经历过那么多事,还有什么面子好计较?”君临知我不愿让他过多干涉此事,既担忧亦无奈地连声嘱托后,施然起身离去。

    “我自有分寸,无需你担忧。”起身送别师兄出门,屋外不远处海涛声隐隐入耳,飘渺幽怨,乱人心扉。

    此隐居之地地势偏远,居临海之滨一小村,村名为望,却道是望断红尘君不返,望不如忘,当年情妄,回首已惘,前路茫茫。

    走回进屋,北角厚重的窗帘将窗外风光遮得一片严实。伸手想揭开一览,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此屋北角曾有一窗,纱帘雾薄,屋外滔滔沧海尽入眼底。然千帆过尽,人终倦去。当夕誓言,余谁空守。

    一转身,厅中一角的铜镜刺眼地倒映出束在身后的流泻白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抚了抚无论束起与否依旧刺眼的白发,镜中容颜比三年前沧桑不少,比起六年前初识时的年轻貌美更是相去甚远。不觉间,已是三十有多的人。这样的风轻扬,即使是楚倾寒不曾失去记忆也会嫌弃了罢。那人可是头色狼啊……

    铜镜里,嘴角依稀带上几分笑意,竟是无意又忆往日轻狂。不过,诚然也仅是往日罢了,多想无益。及时收回暇思,我随身携上行囊,推门远去。

    时光玩人,一个三年,可以令人疯狂;又一个三年,可以令人淡然。我想,再多给我一个三年,或许我就能够将他放下了吧。再浓的感情也抵不过时光的残酷。即使是,曾经用生死去纠缠的人,在岁月韶华的洗刷下,也变得黯然苍白,再无寄望。

    道上春光好,明媚如当年。惬意随行,神思仍困于往事。

    三年前,我救起楚倾寒后,将楚倾寒扔回了冥月教。之后江湖上不断有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很多人传,当日楚倾寒只是假死,这几年间闭关修炼绝世武功,如今功成欲称霸武林。之后,这样的消息又淡了。因为楚倾寒始终没再当教主,武林亦无甚风浪。惟一能一提的是,武当前掌门千金被杀,那个下阴招废了复语晨武功,断了叶夜一臂的疯女人。有人在那日见过楚倾寒,之后,江湖上再无此人。江湖是个现实的地方,过气的人不会有谁搭理。那个曾经傲然纵横江湖,风流名遍天下的楚教主已是传说。

    这件事传出来是在我救他未够一月后……当年听说此事,我差点想冲去冥月教将他抓出来踹死。明令告诫他不要动武,还敢出去杀人,死色狼,整天一副嫌命长的样子。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真懒得救他,就随他同去罢了……

    想起杂乱无章的一切,挂在嘴边的微笑盛极,然而神思再往下,笑容不觉便涩了几许。

    到底,是什么时候放下那垂帘隔绝一切的呢?似乎也是两年前的旧事了。

    这三年间……我其实是见过他的。

    两年前,洛阳花倚阁楼头。

    他风采依然,一身紫衣胜绝了全场,美艳不可貌物,眉宇间比之往昔更添几分醉人,黑发如云,一颦一笑勾人心魂,倾国倾城。他施然靠于勾栏,怀中一名红衣翠羽,芳华正茂,风情万千,媚意渗骨。那人抬头凑上他嘴唇,他低头,优雅一笑,旧伤未愈,血顺着唇滴落,眉头微蹙,血顺着他的舌滑入那人嘴中,一切,优美如画。

    我伫立楼下,白发随风轻扬,良久未去。

    已经有点模糊的记忆……记不清后来,惟有隐隐记得那日他笑得很美,不像和我一起时的笑意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凄楚。他唇上鲜血刺目,一如当年,他死在我身旁,热血洒尽我衣裳,红梅白雪,触目惊心。

    他终于幸福,我愿足矣。

    又至江南赶上春,细雨纷飞斜风共。芳草萋萋,薰花染露,水雾朦胧。惰于打伞,就此在浅雨中独行,白衣渐满渗了水,紧贴于身上,颇有几分六年前的狼狈。那年,寒冬暴雨,漫天飞雪打落,寒意彻骨,冷得直至六年后的春想起犹觉心颤。

    青石板路尽头,大门紧锁,铜环锈迹斑斑,四周青苔横生。入屋,一桌一椅仍与当年无异,唯有上头几尺厚的尘埃证实着一切早已被光阴淹没。烘干了衣,未曾坐稳,外面忽传来不太真切的敲门声,如幻觉般轻轻响起后又归于静寂。如此废弃尘封的旧屋竟也会有人一探,大抵是路经的游客吧,正在考虑应否出门一看,那静寂了良久的敲门声突然再度响起,带着几分犹豫断断续续。

    天色已晚,我提上一盏油灯,漫不经心往前半开了门,烛光掩映,从屋外流泻进来的是一片炫目的紫,于暗夜中仍显耀眼非凡,我目光顿时凝固,连抬头的勇气亦全然失去,惟一能看见的是来人衣裳下摆上沾了未干的雨,晶莹剔透,徐徐滑落在地。再往上些看,是那人飘逸的紫袖下腕间一条若隐若现的紫晶链,七枚紫晶,穿于一根红线上,丝毫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被抚摸的次数太多,棱角已不甚分明。我手搁在门上,目光定格在那条太熟悉的紫晶链上,不知该往前一分还是往后收回。

    “敝人韩楚,游经此地,适逢天色已晚,客栈亦已客满,不知兄台可否让在下于此借宿一宿?”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仿若隔世般响起,是那久违了的名字,挑逗着心底刻意埋葬掉的记忆,挑逗着那些连当事人都已不再知晓的事。我勉强稳住神,缓缓抬头,一望,恰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平静多年的心池霎那间一池凌乱,辨不清东西。思绪一片模糊,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

    避开楚倾寒眼眸里的笑,我伫立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如此僵持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兄台可是有不便之处?”

    游离的思绪终被拉回现实,我再度盯上楚倾寒双眼,他曾经失去一切光泽的眸子现在仍然风情万千,勾人心魂,然那里头亦再也无我的影子……看着他澄澈的眼,我突然为一瞬前的情迷意乱感到可笑。他的人生早与我背道而去,忘却是属于他最完美也是惟一的结局。何况,他仍是那名叫韩楚的青年才俊,而我却不再是那名唤风轻扬的优雅神医了。不愿再在那深邃乌黑的眼睛里刻上悲伤的印记,我徐徐转身,带他进屋:“阁下若不嫌寒舍简陋,便请随意。”

    楚倾寒微微一笑,颇为欣赏地打量四方,“兄台过谦了,此处花草繁盛,装潢典雅,地处清幽,可谓再好不过,在下岂会嫌弃?”

    “那韩公子请跟我来。”不欲与他纠缠太多,我提着油灯默默走在前头,他随着我,紧贴在后,就像当年我第一次带他来此般。唯一不同的,是我们都不再是当日轻狂的少年。

    不知道他和我的距离,不敢回头,然而他呼吸的气息却近得宛在耳畔,清晰可闻,我禁不住怀疑,是否若我一转头,便已可贴上他的嘴。走过进门一段小路,楚倾寒终究耐不住寂寞,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离恨。”最初取离恨此名,不过是暗铭下离别之伤,然现在看来,或许也确只有离别方能远离恨吧。

    “恕我唐突,离兄,我们以前是否曾见过面?”白发垂于身后飘零,我隐隐感觉到楚倾寒凝眸注视的目光,然后他突然问。

    心被狠狠的一揪,虽明知忘却不是他本意,却还是忍不住稍有幽怨。方才第一眼看见楚倾寒时,无疑是有几分渴望,渴望他其实还记得我,渴望他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渴望一切可以像六年前那场邂逅般,从头再来。不过此刻,我终于想通,很多事,完了便是完了,有憾无憾都不能再来;很多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有悔无悔都不能再爱。“韩公子恐怕是认错人了。”我淡然道。

    “也许吧,抱歉。”楚倾寒有些失望地收回凝眸的视线,轻声叹息。

    不知道是谁的脚步越放越慢,并不大的宅子似乎走不到尽头,也不想走到尽头。他又问:“诺大的宅子,如此空寂,离兄家中无家眷下人?”

    “在下性喜清静,不惯与外人共处。”楚倾寒当年似乎也曾有此一问,那时我狡黠地借机就此诓了英明神武的他作我一月小厮,最后,内外窗明镜静。现在想来,仍觉乃趣事一桩。忆起那时他不甘却又无奈的表情,我不觉浅笑,空气间的冰冷也随之融开了些。

    脚步声在走廊回荡,眼见四周空无一人,楚倾寒问:“莫非离兄尚未娶妻?”

    他此问时,我和他刚好穿过后院,当年幼苗已是挺拔,墙角跟隐隐是当日摔碎的酒埕。六年前那场简陋的婚礼,孤寂而疯狂的洞房随着他的问话在脑海间清晰起来:两埕洛阳女儿红,一对白烛,以天为证,以地为媒。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或许,这场婚礼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或许,以后他会娶一个真正心仪的美人。然而,我此生却已赔尽在那场婚礼中了……如果,楚倾寒知道自己曾在无意识时被人强娶然后强暴,肯定会气愤得将我宰掉吧,想到此,我不觉邪气一笑:“算是娶了,可那人不认帐我亦无计可施。”

    “哦?像离兄这般优秀的男子,竟还会有女子弃君而去?”楚倾寒不知是客套抑或赞美,饶有兴趣道。

    那是因为,有人比我优秀太多了吧……心下无奈苦笑,我反问:“那韩公子必然有爱人了吧?”

    他忽然不语,我浅笑:“人数太多,数不过来了?也难怪,像韩公子这般优秀的男子,自当是万千佳人众星拱月的。”

    出奇地,他仍旧没有答话,抿唇良久,又一声幽叹,叹息声中夹杂着几分落寞:“尚无。或许,我与那人注定今生无缘罢。”

    我不再搭话,不知走了多久的路终于还是到了尽头,带他走入当年他曾寄居的客房,我回头道:“寒舍废置已久,客房积尘良多,韩公子还请屈就。天色已晚,韩公子请早作稍息。”

    “有劳离兄。”楚倾寒微微点头,目送我离去,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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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亲妈
番外——离恨(中)
    回房斜倚于窗棂,不多时便隐隐望见对面房间里熄了灯,心间莫名有些失落。六年没见,他着实变化良多,少了几分浪荡,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沉默。我还是眷恋最初的他呵……

    六年不见,原以为能有多么催人泪下出人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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