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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七九河开-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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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见面甚至绝交的准备。我决心忍受思念的痛苦和孤独的寂寞;以等待命运的转机;我不得不接受这一残忍的现实。 
  但是;竺青这个纯情女儿是忍受不了这么长久的离别的;那意味着五年情感的终止;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怎么受得了呢? 
  我记得今天是竺青的生日。但我知道;今年她的二十四岁生日不可能跟我一起过了。中午回黄叶村;偶然瞥见桌子上有个条儿: 
  滑老师: 
  我早上九点多来过;你不在。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多注意身体;我也很好;别挂念。也许七号下午我还能来;等着我。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中午自己热点饭;要吃饱;为我! 
  你的竺青 
  一九九一年三月六日 
  真是奇迹。她居然还敢来看我!今天没见上面虽不免遗憾;但纸条上分明摆着一个希望;多么实在的希望明日之约!我的心情一下子好转起来;脑海里全是竺青的笑靥。突然忆起来;今天是竺青生日;我却没能赠给她一片欢乐时光;而且她还来过。 
  第二天上午就接到竺青的电话;我出去看她。下雪了;雪花中她像以往似地站在车子旁边;穿着铁红色的新式样的呢上衣。我正开会;让她先回去。等我中午到家已经快一点钟了。到家一看;火已点着;碗已洗净;武昌鱼已经炖熟了。又是我们自己的小天地了;我开始给她过生日。她又坐在我身边。那是她的地方;她愿意挤在我身边;我给她斟啤酒;她给我斟白酒。她要吃上次剩的鲤鱼头。我们回忆起往昔的美好;又在美妙的怀旧里沉醉了;沉醉只能是一小会儿;赶不掉的难题像一把无形的绳索缠绕着我们;无论我们谈怎样的话题;最终都要归回眼下的困境中来我们要结合了;家里全体不同意。 
  “你姐姐又说什么了吗?”她每天和她睡在一个床上。   
  黄叶村(5)   
  “什么也不谈;他们不再提这事了。” 
  “晚饭你能在这儿吃吗?” 
  “能;下午我洗澡;再帮你收拾收拾。今天下雪了挺好。我说去同学那儿;可以不回去吃饭。” 
  像从前一样;她要在我这儿洗澡。 
  在这种低徊的心绪下;还能创造这样一个境界让亚当与夏娃双双步入那自由欢畅的伊甸园么?多好的小姑娘;多好的心肠;多么真诚而深挚的情意! 
  她先洗;让我在床上休息。因为她洗得慢、细;长发是费事的。“要加凉水么?”我敲门问。水箱溢水了;我要拿拖布;拖布在浴室里;我敲门;她下地开门;唔;都看见了。 
  “你也洗吧!”她叫我。 
  我挺高兴;那么快地就脱了衣裳。她拉我站进浴盆里;两个裸体紧紧地拥抱着。细雨般的水洒在她的头上脸上和雪白的身体上;她像一枝带雨的梨花那般娇嫩、纯洁、鲜活欲滴。我惊异地看着她;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娇美;仿佛换了一个人;一个陌生人;一个水灵灵的浴女;港台电影中才有的动人镜头。所不同的是电影里的多是些艳冶女郎;而此刻温雨中的是个纯情的小姑娘;加上我们此时的特别遭遇;所以她的脸上不全是甜美;掩不住的一缕戚哀从湿发中、眼睑上、嘴角间隐隐地透出来;一幅带着不可名状的伤感美;在凄凉中决心把爱全部奉献给所爱的美。我感动极了;把她紧抱过来;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整个身体实在地贴在我身上。她愿意全部给我;不可能再交付别人。 
  在湿淋淋的水幔中;流淌出少女的呻吟。分不清脸颊上流着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分不清是幸福的泪还是惜别的泪。人世间真的能有一种力量把这对情人分开?我不信! 
  不久;我出差走了十天。三月十九日返回黄叶村。 
  进门。一切安然;壁上裱满了条屏;是另一个助手W裱的还是竺青?当然是W;竺青不敢参加了;她家不让了。赶紧进里屋;见竺青留的一个条子;算算时间;我在异地孤独地写了一下午日记时;正是她来这屋的时候。 
  她在我这屋里写这个条子的时候;能感知我正在异地的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焦躁么?科学不是已经解决了千里外可以对话和对面、荧屏上能看见对方此刻正在干什么吗?可是我们这“龙的传人”至今还假定那是神话。 
  长久地反复地盯着这张条;也许她昨天来过;今天就不来了;那么参差错落;此次见不着她了。于是黯然伤神;没有小书僮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我开始归弄带来的零碎物品。忽然有钥匙开门声;心里顿时一亮;还有谁呢?果然是她;就像她听见我的心灵在呼唤一样;神奇般地来了!紧紧拥抱着这个小姑娘;是真的;真的头发;披拂着;鼓鼓的身体;也是真的;带着凉气的脸蛋儿;抚着;当然是真的;小手也是真的。噢;谢谢上帝;她来了;没有变化!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阳台上的门开着!” 
  “能呆多长时间?” 
  “我得回去吃饭;出来时没跟家说。回去我就说去同学家了;酸枣和咸菜就说她哥哥出差带回来的。” 
  我坐在椅子上;把她抱在腿上;我坐到床上;把她抱在腿上。我们着急地对话;恨不得一口气把要说的都告诉她;把要知道的全知道。她告诉我;她来过这儿三次;有一次她妈妈看见她把北京那对景泰蓝长瓶和别的什么卷包上拿走了;知道是搬运到这儿来了;说:“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我妈恨你!”她说。 
  “恨我什么?” 
  “说你不该爱我!我妈说;我不找他要一万;也得八千!” 
  “八千?行;咱们给凑八千。” 
  “你哪来这么多钱?” 
  “慢慢凑呗!咱们办杂志每月二百五十块;一年就是三千;让咱们先结婚;三年还清。” 
  “不可能;我妈是故意出难题。” 
  “跟你妈说;人家滑老师还价;六千五吧!” 
  “我们家又不是卖孩子!”竺青笑了;知道都是玩笑话。 
  “我想了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她说:“我妈不是要面子吗?你帮我找一个年轻的;冒充我的对象;谁也行;让他跟我回家;说是外地的。他们找不去;完了就说嫁走了;送站;到B市下。我在你家呆几天;我藏上一年回来说那人不好;离了。我妈信命;那时我再找你就会同意了。”   
  黄叶村(6)   
  多天真的孩子;撒谎编故事都带着孩子气! 
  “十点了;咱们躺会儿吧;你十一点走。” 
  她没有拒绝。我去水房时;她嘱咐把门链挂上。 
  我送她下楼时;才发现她来时嘴上的玫瑰色唇膏一点颜色都没了。 
  “你抹的口红呢?” 
  “还好意思问呢?都让你吃了呗!” 
  半年后;我因公出差。结识了特约编审谢君。 
  谢君原是某知名出版社的副总编辑;已然离休。几天之中;我们就很熟了;我非常敬重他。谢君是当代中国杂文界的名人;他观察事物;特别是国人政治生活中的事物;能找到超乎常人的角度;发现独到的观点;立论鲜明;论辩精辟;有极强的说服力。让人读着;不止恍然大悟;且不时地击节称快。后来;谢君专门来过H市。单位把他安排到宾馆的高间里;房价很高;他如坐针毡;听说我是“单身贵族”;坚决到我家里来住。当然他因此也了解并认识了竺青;一直称她是个奇人。天津某报曾向他约稿;他写了篇《记滑子》登在了星期日版上。下边就是那篇文章: 
  和滑子第一次见面是在J城。他年近五十;长相平常;只是两鬓长长的;好像不大刮胡子;其他就说不出什么印象了。时隔不久我去H市与他再次相逢时;彼此却成了朋友。 
  在H市;主人显然是考虑到我是个领退休金过活的人;这次去又属公事;决定公费招待我的食宿。我一算;两者每天约合六十元;自觉我的劳动不值此数;心里颇不安。住了几天;正好滑子来看我;不免露出这心病;谁知他竟立即邀我住到他家去。他说他家里有房两间;单人床两张;却只有他一个人住。房费自然免了;吃饭么;随便对付就得;“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考究的人!”这倒正合我意;他的态度也极诚恳;也就乐于从命了。 
  到了滑子家里一看;不免暗暗吃惊。只见那间大屋里;一个红漆大案子占了大约三分之一的空间;墙壁上糊着两层麻纸。原来这是一间裱画室。他告诉我;在自己的“狐朋狗友”中他可以称得上是个“书家”(其实他确是个书法家;H市文物局编选的《青冢藏墨》里就有他的墨宝);不免常有人来索字;于是他干脆学会了一整套装裱手艺。兴致一来;满纸龙飞凤舞;然后裱糊、复背、上墙;接下来;其乐无穷。他自己还写了一首诗来记趣;诗曰:“剪得穹庐一井天;青灯黄卷自陶然。涂鸦端赖七分裱;赏画常含半棒烟……”我开始觉得这位滑子有些怪了。 
  但更怪的还在后面。他告诉我;他虽一人独居(离婚);却有一个情人;而且年龄比他小得多;先是跟他学画;天长日久便萌发了爱情。接着便拿出他情人的许多照片给我看;告诉我其中的种种故事以及有情人要成眷属所遇到的阻力和困难。对着一个几乎是陌生人就如此掏心见肺;尽吐隐私的;我似乎还未见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我见他还在呼呼大睡;便自个出门买了些大饼油条回来;然后我们便毫不客气地一起共进早餐。就这样;我住在他那里就如同住在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心安理得。不幸的是我忽然生起病来;于是他为我求医弄药;照顾得无微不至。在这期间;我发现他客人不少;来者多称他为老师;除本市外;也有外地来的。这些客人一来;他们便在那张大红案子铺纸蘸墨、笔走龙蛇起来;看得出他们就是滑子称之为“狐朋狗友”的一群了。有时滑子也请他们办点私事如帮我弄药;有时夜深了还求他们护送他的女友回家。我曾跟他开玩笑说:当心别让这些小伙子把你年轻的情人勾走了;他莞尔一笑;说:“请绝对放心!” 
  与滑子相处数日;谈话中有时感到他有一种看破红尘、消极出世的情绪;他常画菩萨像;还正在翻译《心经》。于是我不免有点忧虑;说:“你可别辜负了那姑娘的一片真情啊!”他叹了一口气:“人原本是个矛盾体;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但决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别后;他在给我的信中说:“魏晋人佯狂;我大概也只是佯‘空’而已。”信中还附了一首《自嘲》;算是对我的答复。诗曰:“起居不必问晨昏;几盏牵牛唤梦魂。临风鸽子恒鸣哨;绕膝苍蝇亦可人。每画菩提尊者像;日书波罗蜜多文。对樽壁上龙泉剑;说到空时泪满襟。”看来他心中有着一种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郁闷和痛苦。出世云云;只是这种心情的一种曲折反射。   
  黄叶村(7)   
  最近又收到他的来信;报告喜讯;说是他与他的天使终于“钟鼓乐之;拜天地了”。并附来一“请柬”;柬为骈体;且写得风趣非凡。 
  信柬到我案前;佳期早过;我知道他寄这请柬也只是为了给我留作纪念。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欣逢改革开放浪潮再起;为才志之士提供了大显身手的机会;我想滑子的心情当豁然欣然的吧!滑子姓滑;但并不以“子”名。不过他爱以此二字自称;姑从之。 
  出差的十几天里;一边忙着;一边满脑子竺青。天天想给她写信;却没有一点儿时间。归期已近;再写也收不到了;就给气功杂志的孙君拍了封电报:“太忙无信;三十一日回H市;电话……”从孙君的来话中知道竺青一切都好;倍感安心。 
  事即完毕;归心似箭。我想竺青或能在守候着我;下车视楼上;见我屋黑灯;大失望。上楼;正摸钥匙;竺青自二楼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叫了声“滑老师”;原来她在邻居家看电视。我们把旅行包刚搬进屋;关上门就互相抱住了。“风雨夜归人”;是古人视为最难得的情境;没有生活体验的人是品不出这一行诗句的韵致的。 
  “你再不回来;我就变成望夫石啦!”她冒出这么一句。 
  “望夫石?你怎么知道这个词儿的?”我很惊讶。 
  “我从书上看来的。”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这个词儿里有一个“夫”字;却又有点儿得意;因为我没想到她会用个词儿。她从床头拿过一本《清词百首》的小册子;翻到折了角的一页;递给我;“喏;你看吧!”这首词我没读过;我读的清诗很少;更况是词。词牌是《惜分飞》;题目是“望夫矶”;下阙是: 
  莓苔改尽罗衫碧; 
  莫道重逢不识。 
  但说归来得; 
  石头曾有能言日。 
  我看了注释才弄明白大意:我的罗裙染绿了山石上的苔藓;夫君啊;你若是回来;可不要说认不得我。只要有一天我听见你说“你的丈夫我回来了”;变成石头的我也会重新开口说话的! 
  才走了十天;我的竺青竟然担心自己要变成石头;这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啊!我心里热乎乎的;有一个人在家守候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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