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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空剑峰-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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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

  “这么说,我如约到达。尽管有封恐吓信,可它封不住我的嘴。”

  费叶尔先生接过信。

  “噢,老一套。”费叶尔先生嚷道,“我相信对你没用……”

  “是的,它对我没用。谈谈收获吧,预审法官先生,我说到做到。十分钟之内,咱们可以把一部分真相弄清楚了。”

  “一部分?”

  “对。我要说的,是亚森·罗平的藏身之地。当然是问题的一部分,其它以后再说。”

  “勃脱莱先生,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你怎么查到……”

  “啊,顺其自然。哈灵敦先生给弗德列科思先生的信,准确说是给亚森·罗平的信。”

  “就是那封被查获的信?”

  “是的。当中有一句话,始终使我费解:‘在运送油画时,假如能得手,就把其它货物一块捎上’。这是什么用意。”

  “此话我也记着啦。”费叶尔说。

  “其它货物指什么?是艺术品,还是古董?除了油画和地毯,城堡里还有什么贵重物品?难道是首饰?城堡里有多少?能值几个钱?‘其它’究竟指的是什么?此外,像亚森·罗平这种精灵鬼,他看中的还怕取不走?所以,一定是件不太容易办到的、很棘手的事。但是,亚森·罗平想干的,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但他没办到,这里没丢什么。”

  “他办到了,他取走了想要的东西。”勃脱莱肯定地说。

  “啊?卢兵思的画,但是……”

  “除了油画还有其它东西。有人用复制品把它换走了,就像对付卢兵思的油画那样。这些货品比起卢兵思的油画,更珍贵,更有价值……”

  “你指什么?能否讲明白点儿!”法官感到诧异。

  两人走过小教堂前的废墟,朝小门走去。

  勃脱莱驻足问道:

  “您想了解吗,法官先生?”

  “当然!”

  勃脱莱手里提着一根拐棍,用新木头作的,很结实。他突然舞起拐棍,一下子把小教堂门前的一尊塑像敲成八瓣。

  “抽什么疯呀!”费叶尔先生愤怒地吼道,朝破碎的塑像奔去,“你抽什么疯呀!你不知道这是珍贵的圣像吗!”

  “珍贵?”勃脱莱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拐杖举起来,在空中一挥,把圣母玛丽亚的塑像打倒在地。

  费叶尔先生扑过去抱住他。

  “小伙子,我不允许你……”

  朝拜初生耶稣的三王中的一个塑像,顷刻之间又化成四散飞舞的碎片,跟着是基督圣婴像和他诞生时的马槽模子……

  “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日斯菲尔伯爵赶来,举起装有子弹的手枪。

  勃脱莱大笑道:

  “打呀!冲这上面打呀,伯爵先生,就像玩游戏,往这上面打,准着点儿,对,就是这尊两手抱头的塑像。”

  “好啊!”伯爵说着,举枪对准勃脱莱,“你敢毁坏珍品,玷污圣像!”

  “是复制品,伯爵先生!”

  “你在胡说什么呀?”费叶尔边叫,边把伯爵的手枪夺过来。

  “是假货,用马粪纸糊的假货!”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全是假货!”

  伯爵拣起地上的一块碎片。

  “伯爵先生,您仔细看看,是不是石膏做的!表面涂上涂料,经过霉变,变成绿色,瞧上去跟石雕的没两样,都是石膏,用石膏浇铸的。这些复制品,就是他们用了几天功夫制做的珍品!那个复制油画的夏菩乃,早在一年前就做好了!”

  他揪住费叶尔的胳膊:

  “法官先生,您怎么看呢?干得多地道!如此庞大的工程!整个教堂,用一块一块石头砌成的哥特式教堂,全被盗空了!成群的塑像被掉了包,剩下的不过是经过涂抹和着色的复制品。整座小教堂,一代艺术高峰的杰作,就这样被打劫了!难道不令人震惊吗!啊!法官先生,这真是个了不起的超人!”

  “勃脱莱先生,你冷静点儿!”

  “跟这种人打交道,先生,你冷静得下来吗!组织这场盗窃,非经周密安排,没有坚强的毅力,机智果敢的气度,根本办不到。这是一个非凡的人,超乎寻常的人,实在不能不让人佩服。所有这一切,真令我毛骨悚然啊!”

  “令人遗憾的是,他不在人世了。”费叶尔先生嘲讽道,“不然的话,巴黎圣母院上的尖塔,也会变成他手下的赃物。”

  勃脱莱耸了耸膀。

  “您笑得太早了,先生,就算他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

  “我又不得不说,勃脱莱先生,我和你的感受一样,真要是遇上他,我也会受到相当大的震动。假如他的同伙来不及劫走他的尸首……”

  “假如真被我那不幸的侄女击中的就是他……”日斯菲尔先生说道。

  “就是他,伯爵先生。”勃脱莱肯定地说道,“倒在废墟上,被蕾梦蒂小姐用枪打中的,一定是他。以后,他倒下了,又爬起来,便向门廊而去,最后站起来,钻进石洞。太不可思议了,待会儿我会向你们说明的,这个石洞成了他的藏身之地!”

  他挥起手杖,敲打着小教堂的门槛。

  “什么?你说什么?”费叶尔先生惊讶地叫道,“他的葬身之地?你指的是个密不透风的小教堂?”

  “是的,我说他的藏身之地。”勃脱莱纠正道。

  “但是,我们早就搜查过啦。”

  “有漏洞。”

  “里头哪有藏身的地方,”日斯菲尔先生反驳道,“我了解小教堂。”

  “没错,伯爵先生,里面有一处。我应该去几琅日威耳镇公所做做调查,把保存着安卜吕美西地区的各种图纸拿出来翻翻看。在十八世纪的图纸上,你会发现小教堂里面还有一个地下暗室,大概是罗曼教堂留下的。小教堂不是在罗曼教堂的旧址上盖起来的吗?”

  “但是,亚森·罗平如何会掌握这些情况呢?”费叶尔先生问道。

  “很简单。他在洗劫小教堂时,弄清了这里的构造。”

  “嘿嘿,勃脱莱先生言过其实了……他井非洗劫了整个教堂,你瞧,这么多奠基石他动都没动。”

  “当然,他只用复制品换走了那些具有艺术价值的东西,如精湛的石雕、人物塑像、圆柱上和屋顶上珍美的贵重品。他还来不及光顾建筑物的下半部分,所以,下面的东西完好无损。”

  “因此,勃脱莱先生,亚森·罗平根本进不了什么暗室。”

  两人正说着,日斯菲尔先生已经找佣人把小教堂的钥匙取来了。门开了,三人走进去。

  勃脱莱察看一遍说道:

  “很明显,地面上的石板原封未动。但是,不难看出,中央祭坛上的东西不是原样了,已经被复制品替换了。照常规看,祭坛前边,该是地下暗室的入口,石台阶一直通向祭坛底下。”

  “你敢肯定吗?”

  “我敢肯定,亚森·罗平盗窃时,在这里找到了暗室。”

  伯爵让佣人拿来一把铁镐。勃脱莱挥舞镐头击向祭坛,石膏碎片飞向四处。

  “嘿,真没料到!”费叶尔先生叨咕道,“我很想弄明白……”

  “我跟你一样。”勃脱莱说着,脸色由不安变得苍白。

  他连续挥舞镐头,顺利地向下刨去。忽然,镐头碰到一块很硬的东西,反弹回来,随后便是土石向下的塌陷声。

  他又用镐头猛击一块大石头,祭坛边上的碎物坠落到地下室的空洞里面。勃脱莱划亮一根火柴,俯身察看洞口。

  “台阶口比我料想的靠前了点儿,差不多就靠着门边的石板。从这儿能看见底下的几级台阶。”

  “有多深?”

  “三四公尺,石阶挺高,破破烂烂的。”

  “三个警察离开时,蕾梦蒂小姐被他们绑走了,”费叶尔先生说道,“他的同伙好像没有时间把他的尸首从暗室里搬走……为什么这么做呢?照我看,他没有离开这儿。”

  佣人抬来一把梯子。勃脱莱把梯子顺进洞里,固定在下面的土石上,反复试了试,伸出双手抓住梯杆,说道:

  “费叶尔先生,您不想下去看看吗?”

  预审法官拿着一支蜡烛,先进了洞口。日斯菲尔伯爵紧跟其后。勃脱莱跟着迈上第一级台阶。

  他依靠昏暗的烛光,环视黑暗的地下室,顺便数了数台阶,一共18级。一股强烈的酸臭味扑鼻而来。这种叫人呕吐的腐臭味,令他终生难忘。

  瞬间,他的肩膀被一只抖动的手按住。

  “啊?瞧见什么了?”

  “勃脱莱……”费叶尔先生喘着气。

  他被吓得张口结舌。

  “瞧您,法官先生,镇定点儿……”

  “勃脱莱……他就在那儿……”

  “什么?”

  “错不了……大石头底下,祭坛上掉下的大石头……我去推石头……碰了他…

  …啊,我永远忘不了……”

  “在哪儿?”

  “在这儿……你没嗅到那臭味儿吗?喔……看呀……”

  他用蜡烛去照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咳哟!”勃脱莱恶心得叫出声来。

  三人迅速低头观看,尸体的上半身光着,干瘪可怕,从衣服的破洞里,露出几处灰绿色烂肉。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的脑袋。小伙子惊叫起来,那人的脑袋被刚才落下的大石头砸成一团肉酱,变得面目全非。等到三人的眼睛习惯了黑暗时,才发现那颗脑袋,简直是惨不忍睹。勃脱莱立刻掉头,几个箭步窜上梯子,回到地面,拚命呼吸新鲜空气。费叶尔先生用双手捂着脸,随后跟上来,扑嗵一声倒在地上,对勃脱莱说道:

  “祝贺你,勃脱莱,不算这座密窟,另外两处也证实你的判断是

  对的。其一,正像你当初所说的,蕾梦蒂小姐用枪击中的真是亚森·罗平;其二,他在巴黎用的假名字,就叫弗德列科思。他的内衣上留下了两个字母:F.V。。我想证据足够了……”

  勃脱莱没反应。

  “伯爵先生已命人去备马,打算让如艾大夫检验一下。从尸首的现状看,最少是在一星期之前断气的……喔,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啊,不,听着呢。”勃脱莱应道。

  “我的话并非没有充足的依据,比如……”

  费叶尔先生喋喋不休地发表高论,并没引起对方多少兴趣。片刻,日斯菲尔先生走来,中止了他的议论。

  伯爵送来两封信。一封信转告他本人,明天福尔摩斯先生到。

  “太棒了!”费叶尔先生高兴地叫道,“贾尼麻检察长也要来。太棒了!”

  “这封信是你的,法官先生。”伯爵说。

  “很好!很好!”费叶尔先生放下信说道,“两位先生来这儿,没什么事可做了。勃脱莱,迪厄埔来人转告我,今天一大早,几个渔民在海边礁石旁看见一具女尸……”勃脱莱蹦起来:

  “什么?女尸……”

  “一位年轻女郎……照他们看,尸首已经被毁容。从女郎浮肿的右臂上,发现了深固在她肌肉上的、精美玲戏的金链手镯,由此可以断定,她就是蕾梦蒂小姐。

  小姐的右臂上,曾戴着一只金链手镯,因此,伯爵先生,事情很清楚,她就是您不幸的侄女。海水涨潮时,把她冲到岸上来了。你怎么看,勃脱莱?”

  “我,没什么……啊,有点儿……环环相扣,正如你所说的……我的材料完整了。连最使人费解的地方,最矛盾之处,都接二连三地验证了我从开头就设立的假想了。”

  “我还有点糊涂。”

  “不久你会清楚的。您没忘记我要向您公布整个真相吧。”

  “但是,我感到……”

  “请忍耐点儿。直到现在,您不该再埋怨我什么。晴空万里,您应该去溜溜弯,在城堡里吃中饭,然后抽支烟。我吗,大概四五点钟回来。说到返校,不得不坐夜里12点的火车走了。”

  二人走到城堡后面的车库。勃脱莱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他赶到迪厄埔,在《了望》报报社翻阅了近半个月的报纸,接着赶到十里之外的昂凡耳墨镇,在镇上同镇长、神父和当地警察会晤。镇上教堂的钟敲响三点,他完成了调查工作,哼着小曲,愉快而有节奏地,用劲儿蹬着自行车踏上了归途。一路上,他使劲呼吸海风送来的新鲜空气。有几回,他想到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要达到预期的目标时,禁不住兴高采烈,仰天大叫。

  安卜吕美西遥遥在望。他欢快地在城堡的坡路上飞速奔驰。路旁迎面而来的四排古树,瞬间被他甩到背后。突然,他惊叫起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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