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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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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动得泣,小屋也伤心得摇。只有他们,我真正的一生的朋友,才会为我难过。此刻我城
里的贵族朋友呢?早已另附新枝去了。我的妻子,那位贵夫人呢?她竟能狠心地丢下孩子,
跟别的男人跑了。现在,可怜的达奇,只有孤儿院肯收留他,不过前提是,先付十万元包养
到十五岁,再交两万元保留他的姓氏。天哪!
    上帝太不公平!为什么有钱的人就可以拥有世间所有?为什么穷人总是遭受愚弄?蓝天
不是清的,雾与烟使阳光不再耀眼。我的面前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穷人们总在山脚下忙
碌着,当抬头仰望时,他们充满敬意地看着老爷小姐们在插入云层的山顶上寻欢作乐无所事
事!他们双方竟然都感到很高兴和幸福!我的信念促使我推开身边那些唯唯喏喏一辈子甘于
当牛作马的家伙,勇敢的往山上冲去!山路陡峭,我的额头出了血,我的双脚起了泡,我抬
头,上面的锦袍、花裙和裘皮帽在鄙夷地瞧着我;往下看,烂衣、破布和草鞋们带着仇恨和
妒忌张望着。我爬呀爬,爬呀爬,日以继夜地爬。无数次努力和坚持以后,我就要登上山顶
了!我的心里一阵阵地激动。我欣喜而友好的看着我未来的贵族朋友们,他们也谄媚地看着
我。忽然间,他们一律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妖怪,一块块巨石从上砸下,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一个贪恋虚荣的人,走的是一条投机的路,得到的是一场悲惨的结局。现在,坐在
没有水晶吊灯,也没有大理石柱和绚丽刺眼的壁画的小小的木屋里,我忽然感受到一种从未
有过的恬静和平安。我的岛,竟原来是世界上最美的天堂!海风又吹来了,轻轻滋养着我的
心;海浪又一阵阵地响起在耳畔。该是我离去的时候了,可我的脑海里只有阳光,我的全身
只有温暖,我的恐惧与浮躁不知飘到何方。我要跟你,孩子,还有我面前的老朋友告别了,
我在流泪,我悔得迟了。那一座空宅院和我负载不动的家族名誉却不会消去。
    好自为之。我去了。
    马帆里·杜特里森
    信读完了。我感到奇怪的压抑,以至于使自己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盯着末尾那个
潦草的签名。
    告别了“大骨头”,一路上我的内心似乎沉甸甸的,这是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
感觉,多的是森林般的严肃和忧郁般的渺茫。走的时候,“大骨头”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很
多。我记得最深的就是他那明澈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伤感和随之一耸一耸的高大的颧骨。当我
提出要给他拍照时,他出人意料地拒绝了。他讨厌文明人的东西,至少我猜想他是这么认为
的。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走着。隐约间,总有什么不断地在扣击着我的心:橡树下藏着的究竟
是什么?自从读了信以后,这个谜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我的思维。
    出于对家族利益和个人名声的考虑,我所将做的一切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凭着第一次
来岛留下的淡淡的印象,我也许还能找到那所大宅院的位置。走着走着,也许是因为脑海中
思潮翻滚,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一个颇为苍老的形象悠悠地浮起在脑海中,朦朦胧胧的,飘
忽之中显出清瘦的身影——这不是我的父亲吗!在我五六岁的时候,他就升了天堂。母亲一
提起他,就唉声叹气,不停地讲“多么虚弱的身体啊”,现在我猜想,那一定是孤儿院“悉
心照料”的结果吧。可就是这么“虚弱”的一个人,在自己即将告别人世的时候,还念念不
忘吩咐母亲,要把“杜特里森”
    的家族名号一代一代传下去……唉,名声累人那!
    不知不觉地,我已站在了杜特里森家族宅院的大门前。院门并没有锁着,想必在这个充
满纯洁气息的海岛上,任何防备都是多余的。大门上的黑漆已斑斑驳驳,脱落处露出红木坚
实的质地。走进去,面前是一座典型南派风格的古朴细致的大殿式建筑。但这座18世纪末
的产物,经过历史的洗礼后,显然步入了被陈列的行列。不管是房前精美的雕刻着海岛守护
神的图腾柱,还是层层叠叠布满房顶的红瓦,其上不甘寂寞的片片青苔正悄悄地崭露头角;
飞檐下,不知名的小鸟安排了自己的安乐窝,它们此时正在兴奋地唱着属于自己的“欢乐
颂”。墙壁的拐角处有个醒目的窟窿,是被牲口破坏的还是天雷劈开的就不得而知了。顺着
窟窿望进去,那里面有种让人窒息的氛围,似乎总要渗出什么神秘之音。屋前花园的土地
上,也就是我现在所站立的地方,蔓延了高矮不等的野草,就在这片杂草丛生的地方,一棵
大树拔地而起,它高而粗壮,但树叶早已飘零,空留下那些枯枝迎风摇曳。不过,它的内在
刚劲的精气是难以剥夺的,它的矫健身姿无时不在把这一点高声宣扬。几缕柔和的阳光把暖
意馈赠给了凹凸不平的树干,更为大树投射出了一丝沧桑。看来,它就是我的下一个目标—
—信中提起的那棵橡树。想到这里,我的心头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我没有理由退缩,我为生活而来!
    从黯淡的角落里,我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铁锹,这是难得的“发掘”工具。至于挖
掘的着手处,从我以往的经验看来(当然,所谓“经验”,
    大都来自我疯狂阅读侦探小说后的体会),
    人们喜欢将藏匿东西的地方作些许细微而鲜为人察的记号。不幸的是,树下的土壤里没
有一处插着羽毛、木棍、十字架……我一时间呆呆地盯着泥土,手不由自主地东摸摸、西碰
碰。有一段时间,我的目光集中在了一枝有一半部分露出土层的粗壮的树根上。树根上下曲
折起伏,向太阳落下的西方延伸、延伸……延伸?忽然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念头:莫非,
    神秘的东西就藏身在树根所指方向的土壤里?如同解开斯芬克司之谜,我一下子振作起
来,
    心跳的咚咚声仿佛为我敲响了战鼓。
    我开始我的“工程”了。不知什么原因,我每挖几下,就会有一颗豆大的汗珠由额上淌
下来。有时,耳畔会传来人们路过的脚步声,我便像触了电一般,撒下手中的铁锹,溜到茂
密的野草丛中,任由它们将我层层遮掩。往常的我,是个很无耐性的人,可那时,我的心被
一种好奇的私心和惧怕所纠缠住了,做什么都有点机械。七上八下的心情把我改造成了一台
“人工挖土机”。挖呀挖,挖呀挖,高高在上的太阳终于等不及了,昏沉沉的开始向黑驴山
坠落。等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恍惚地直了直身子,这时才感到一阵阵的腰酸背疼和难以
忍受的干渴。
    就在我几近绝望,并且开始暗自抱怨先前设想的荒唐可笑之时,手中一上一下的铁锹忽
然撞击到了什么,由之而发出了醇厚郁闷的咚咚声,我猛地往后一退,甩下铁锹,不停地急
促地喘着气。
    ……
    我已很难回想起当时我是怎样鼓起尚存的一丁点儿勇气,继续我的发掘工作的。我想,
那一刻一定是我的潜意识里的某种神秘因素操纵了我的身心,使我极麻木而又极清醒地挖着
土。
    随着我的努力,“目标”慢慢地现形了:那是一只镂有五叶花图案的瓷罐子。它约有四
十厘米高,上上下下粘了不少泥土、树的支根和接近腐化的树叶。我把它紧紧地捧在胸前,
只感到这个家伙很有些沉——不过,我内心的分量可也不比它轻。
    上帝也不会阻止人们实现自己的好奇心的——想到这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我猛然把手中
的铁锹铲向瓷罐的密封的颈口结合部。瓷片飞洒开来,露出了一层层的蜡纸,这就可见起初
埋藏者的谨慎。我毫不犹豫地揭掉了它们,于是祖父信中所说的“罪证”便现出了真面目:
    那是足以让市长大人也瞠目结舌的满满的一罐子珠宝!
    经历了几十年的埋没,却仍被熠熠的光环所围绕!那里面有硕大的南美玛瑙,有剔透的
埃及钻石,此外的一根根精美异常的项链和一对对光彩照人的金手镯,那只有在珠宝店的陈
列室里才能见上一眼那!刹时我感到自己有点飘飘欲仙了,眼前的美景让我的神经麻痹,让
我的神采飞扬。我搂着我的宝贝瓷罐,对着它的脏兮兮的外壳亲了又亲,我感到我抱的就是
自己的孩子。我伸手把宝物一件一件拿出来,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我发现自己开始理解
那些被我们蔑称为“吝啬鬼”的有钱人的所作所为了:人嘛,谁不想多拥有金钱呢?只不过,
    有的人想尽力保住其中的一毫一厘,使之不蒙受损失。我此时扮演的或许就是这类角
色,因此对于自己的贪婪的眼光,我感到自己居然也颇有些吝啬。
    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些价值不菲的珠宝居然构成了什么“罪证”!祖父竟为金钱所拖
累!多不可思议呀!
    不管怎么样,我此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并且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当天,我便搭
上了一条路过小岛的商船,肩负着曾经高贵的家族名誉,怀揣着一份丰厚的“遗产”和一卷
胡乱拍摄的相片,我依依不舍地告别小岛。我没有向“大骨头”辞行——事实上我避免见岛
上任何的居民——他们眼里流露出的热情、诚实和友善让我难以负担。
    我站在船头,傍晚清新的海风徐徐地抚摸着海岛的每一个儿女,一轮弯弯的月牙儿已经
加入了星星的队伍,它们把共同的光亮静静地、悄悄地,送给每一个出来打鱼的勤劳的人。
海水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哗哗的歌儿,在悠悠地唱给夜空听。海波涌动着本色的深蓝,那里
面折射出的是月光,星光,还有大海深沉博大的丝丝含蓄。它的蓝,是何等的纯净,何等的
高寥,所以才会有同样皎洁的来自天宫的朋友与它作伴。望着渐渐远去的孤独的家族宅院和
悲绝千古的黑驴山的惨淡轮廓,我的心头似这潮水一般翻涌起伏。我在一种奇异的感动中怔
怔地发呆,耳边仿佛响起了那两位“忠臣”的阵阵呻吟。
    我抬起头来,不经意中,意外地发现了“大骨头”和他儿子的身影。他们站在不远处的
一条瘦削的小船上。从舱里,“大骨头”取出了那张弥足珍贵的渔网,抖动的双手把它贴在
心口。从他一耸一耸的颧骨和肃穆的神态上可以看出他在诵读着什么。他反
    复地吻着渔网,我知道,那是他最亲密的朋友留给他的一生的纪念。我的眼眶不由为之
湿润了,情感告诉我流泪不再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渐渐地,他们的背影飘了起来,溶入了远
方的满天星斗,正如鸟儿又得到了森林的拥抱,人和这个世界显得无比和谐。
    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淡雅的诗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挥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按理说,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此时却长吁短叹起来。一片蓝色的圣地,了却不
了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的种种欲望。这是造物主不公的地方。
    所有把根扎在现实世界的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为金钱和荣耀而生活,他们总是想着能有
一天为自己和后世子孙建筑起飘扬梦幻般风铃声的空中花园。我也不例外。我相信这才是我
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人的价值的终极体现,也恰恰是我的幸运所在。
    我想起有些虚伪的人,左手才将大把大把的金币银元塞入囊中,却又立即向旁人伸出空
空的右手以示清白。好一种捉弄人的巧妙办法!
    饥饿的野狼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它在奄奄一息之时,竟从耷拉的眼缝中朦朦胧胧地瞅
见面前的同类已经迫不及待地流下了口水。这是它的命运。它无可指责和抱怨。
    我们也有自己的命运。我们倚靠着一棵大树,它悄悄地,向每个人的心中注入惨淡阴郁
的液汁;我们就像是一只只微不足道的寄生虫,紧紧地附着在它之上,满足地吸取它的施
舍,才能苟延残喘。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树长粗了,高了,分杈多了,最后还会结出
溢着奇美泡沫的娇艳果实。而寄生者呢,在树的呵护下,茁壮成长着。这真是天才般的大手
笔!
    颇有些自负的我,漫无边际地想着,想到自己的不俗才智和远大前程,我不禁洋洋得意
起来。在心底里,我已决定了复兴家族的方案。其实所谓方案,倒并不复杂,关键是把那些
珠宝出手,由此换回的一大笔款子将让任何人也不敢小觑我。那时,我就宣布自己出身豪门
的事实,然后打着伯爵的名号大办企业,并要把那家排挤我的小公司逐出市场。凭着不懈的
努力,我还会在政坛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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