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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施蛰存作品选-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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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酒醒,闻窗外檐雨淅沥,帷幔飘动,甚有寒意。别室仿佛皆有女乐,筝琶之声,骚怨可念。床上臭虫又多,益反侧不能成寐。既而腹痛欲绝,披衣下楼如厕,竟病泄矣。  
  余所僦室在三楼,厕所则在底层,半夜之间,升降五次,疲惫之至。  
  九月十四日雨  
  清晨即向旅馆结账,雇车至左宅。即同景祁到汽车站提取行李,因天气骤冷,余秋服皆在衣箱内也。易衣后,复腹泻数次,至午间则下痢矣。下午,遂卧床不能起,嘱人买约脱灵(Yatren),两丸吞之;又由景祁介绍渠姻戚徐先生为诊脉处方,服国药一剂;迄晚尚未见好处,一夕如厕二十余次,甚闷闷。  
  竟日未进食,但饮牛乳二杯,亦不饥也。  
  九月十五日雨  
  今日上午即迁入附近之仁术医院,由娄瘦萍医师诊视,并为详细检查身体,甚感之。  
  下午,作书寄汉口欧亚航空公司二妹倩蔡君,问能否以优待价自汉飞滇,盖深恐病久,不能再从容取道公路耳。  
  终日禁食,饮罐头牛乳数杯,倚枕看窗外秋雨淙淙。羁旅之情,殊不能堪。  
  九月十六日雨  
  痢未止,但医师验粪便,谓细菌渐少,当可速愈,因得少安心。三妹及左君上下午均来探视,阅携来之旅行杂志第十一卷第六七两期,其中有胡士铨君所作京滇公路周览团随征记,惜自沅陵以后,尚未刊出,而余所欲知者,正是黔中情形,无可参考。晚间,服药后颇不思睡,润饰沿途所作诗稿。  
  九月十七日雨  
  午间,痢始止,即感饥馁。院中进膳,只稀粥一瓯,炒蛋一碟,油重颇难下咽,遂嘱侍者去买酱菜。侍者为买来九如公司之福神溃一罐,皆蜜渍甜菜,尚可口,遂尽其粥。  
  余按日本罐制盐甜蔬菜,皆名之曰某某渍,福神渍,日本亦有之,九如公司殆剽袭其名称而误渍为溃者欤。  
  阅报知谢冰莹女士已组织湘中爱国女子出发赴前线服务,英迈之气,直愧须眉,惜困卧病榻,未能去晤送也。  
  九月十八日晴  
  今晨痢已全止,天色亦放晴,甚快意。遂结束出院,仍止左家。汉口复信迄未来,度之任必已调西安供职,吾信其付浮沉乎。下午,独行出门,略看长沙市街状况,即雇车到黄土岭电器制造厂访老友钱应瑞,多年不见,晤谈甚快。四时半同出,仍回左宅少憩。旋邀景祁同到八角亭散步。此为长沙最热闹之市廛。与杭州之清和坊何其酷肖耶。  
  既而在南国酒家晚餐,余不敢饕餐,只尽冬菇鸭片粥一器。  
  九月十九日晴  
  晨起即雇车到汽车西站问湘黔公路行车情形。据云并无联票直抵贵阳,目下只能买票到沅陵,价十二元五角。沅陵以西通车与否,亦不确知,但大概总有车可达贵阳,不过多等时日而已。至于贵阳到昆明有无客车,则绝对不知矣。余闻言大为踌躇,诚恐到贵阳后仍不能去昆明,则势必复返长沙,方有飞机可通,如此则时间与金钱,两受损失,颇非谨慎之道。遂退出,缘湘江岸闲步,一则神会湘灵,一则心怀首鼠耳。既而雇车至公路管理局,索取湘黔路行车时刻及里程表。司阍者索刺,却投刺,刺入,久之始出,答以未印好,问之亦不得要领,废然而返,然余已决心从公路行矣。  
  下午,应瑞来邀,遂嘱左宅仆人到汽车站买明日沅陵票,并先将行李送去。即偕钱君出游,经八角亭,在国货公司买呢帽一顶,即至民众俱乐部,国货陈列所等处。即又雇人力车到容园,何主席之别业也。略有花木台榭之胜,裙屐甚盛。  
  即在园内碧茵社茗饮,佐以芽姜,风味绝浚六时入城,歧路口辄有挡箭石碑,为民间厌胜之物,而备镌四向各通何处,里程若干,盖民俗物而有俾实用者,其制甚好,吾江浙一带所未见也。既入城,钱君导至远东咖啡店晚餐,兼湖南女招待之发祥地,固声名藉藉者也。  
  晚归左宅,始得汉口蔡君航快,知飞机交涉已为办妥,可以亲属票价自汉飞滇。其时左宅仆人已为买好汽车票,遂急雇车再到汽车站,拟商请退票,取回行李,讵站中已无负责人在,未能如愿,遂留一简而返。中心踌躇,犹未决定何所适从也。  
  今日为中秋节,国难方殷,家艰愈甚,夜阑对月,不觉感喟。忆去年中秋夕,客居杭州,独酌西子湖滨,曾拈一诗寄内,遂仍用前韵,作五言八句,诗思萧瑟,不知所云矣。  
  九月二十日晴  
  黎明即起,景祁伴余到汽车站。盖昨晚退票未成,返寓后又翻然变计,仍走公路入滇矣。七时,渡湘江,八时即开车。在渡轮上即识驻黔别动队第三大队长吴伴云君,浙江人,方从庐山受训回贵阳,车中遂有谈侣,聊不枯寂。吴君询知余目的地为昆明,遂大谈黔滇段公路之险峻,及其间土匪之猖獗,余不觉惴惴,颇悔不由汉乘飞机矣。十二时,抵常德,即在站旁小肆中进米粉一碗,以当午餐,庖人为多用辛椒,辣极几欲堕泪。  
  下午一时,继续行程。自长沙至常德,一路均在平阳中行,常德以西,渐入山国。经桃南站,谓桃源县之南也。桃源产五色石,在长沙时曾见之,价甚昂,至是颇欲买一二方,惜非入城不可,车不能待,甚负负。经马底驿后,地势益高,车直在山顶上迂回而行,七时始到沅陵,计程凡三百八十一公里。  
  在车上时,有沅陵客谓竹园饭店在车站旁,颇修洁可投止。即下车,问竹园饭店,始知已无余榻,乃随吴君投宿全国大旅社。站中检查甚严,余以有吴君为伴,幸免纠缠。  
  时有黔中军队两团开到,故沅陵站旁旅馆均有人满之患。所谓全国大旅社者,楼屋三楹而已。余与吴君在楼上共占一室,二榻一几外,无回旋地。虽然,若无吴君,则此一榻恐亦未易得也。  
  晚餐后,吴君晤其同袍某君,亦从长沙到贵阳,谓在此候车已一星期,顷到车站问讯,恐明日亦未必能有车可西驶。余闻言,颇为惶悚,若须在此久候,计不如折返长沙之为愈矣。君旋邀吴君及余同入城一游,沅陵车站在沅江之南,城则在其北,故入城须渡沅水,吴君以为时已晏,且明日既无车,则入城之举,不妨期诸明日,余亦同意,遂宛却之。  
  九时,解被褥就睡。初,肢体得苏憩。睡极酣适。既而臭虫群集,竞来侵啮,殆警觉时,左股及左胁间,已累累数十饼,略一抚摩,肌肤起栗矣。且左室有将佐数人,方事樗蒲,围而观者似亦不下六七人。后室有女伎三五,更番作乐,讴歌宛转,筝笛低迷。  
  俱大扰人,不能安枕。遂披衣排闼而出,山月初升,西风忽紧,哀猿绝叫,孤鹊惊飞,夐独幽凉,悲来无方,真屈子行歌之地,贾生痛哭之时也。  
  九月二十一日晴  
  晨六时即先到汽车站,询知今日幸有车可到晃县,乃急返寓邀同吴君及其友人各携行李到站。费九牛二虎之力,始买到车票,计八元一角。八时开车,十一时许,至辰溪,渡辰水。辰溪县滨辰水,屋瓦鳞鳞,踞小山上,形势甚雄。辰水亦壮阔浩渺,时方有桂军辎重队就渡,牛车伊轧声,舟子呼应声,战马嘶踶声,兵士吆喝声,军械击撞声,与浣女谣歌声,杂然并作,即景闻声,颇觉豪迈中有忧郁味。  
  下午三时许,车抵芷江,即在站中就食。时天气忽变,细雨濛濛,幸不久即止。六时,行抵晃县,是为湘黔车衔接站,汽车站分设抚水东西岸,东岸为湘省车站,西岸为黔省车站。  
  自沅陵至此,计程凡二百四十公里。  
  晃县城在龙溪口,离车站尚有五里,故未能入城,遂宿东站旁洪顺旅馆,仍与吴君为伴。晚饭后,吴君入城公干,余则就灯下作日记。  
  九月二十二日晴  
  晨六时即渡抚水到西岸车站,询知今日幸有一车可开黄平。惟此车为黔省开办公路交通以来第一号车,恐已太旧,不宜过重,而今日行程,又为京滇全路中最险峻者,况连日在此候车之客,已不下四五十人,而余则昨日并未挂号。故站长劝余不如且留一日,藉可一游县城。并告长沙以后,旅客如欲搭车,必须先日在站中挂号,以次买票,至车座卖满即止。余在长沙时固曾挂号,但在沅陵则因与吴君同到卖票房中购票,站中人不敢支吾,故虽未挂号,亦即享先占特权,今日则吴君及其友人已先在车中占取座位,余独自办此交涉,站长遂得以未挂号为辞,阻余行程矣。余初颇为所动,但继而又恐今日以后,行车又无定期,势必在此久稽,大非佳事,遂坚持非搭乘此车不可。其时来买票者已不下三四十人,余乃不遑礼让,坚请允予买票,站长无奈,即将黄平车票付与,计八元零五分。惟行李二件,则坚不允同载,站长谓今日人多,旅客行李一律不载,但可以签发贵阳行李票,当于明后日依次载送至贵阳,故长途旅客,可到贵阳等候行李。旅客无以屈之,遂只得将行李签买贵阳票,任其支配,余亦只得从众,惟私谓站长,余须到昆明,希望将余之行李尽先交运,勿使在贵阳久稽,即深感怀。站长颔之,允明日定必将余之行李运去。  
  七时三十分开车,行十余公里,过鲇鱼铺,即入贵州境。又若干里,到玉屏县。县治甚小,以产箫著名,世称玉屏箫。市中制箫铺林林总总,亦不稔何家所制最好。余不善吹箫,但颇欲购一对,以为他日返里馈遗之资,试一问价,昂贵出意外,终不成议,遂舍之。吴君在市上买黄木耳二斤,云亦此地特产,价亦较蜀中为廉也。  
  中国之山,皆在黔中,此昔人之言也。车入贵州境后,即终日行崇山峻岭中,迂回曲折,忽然在危崖之巅,俯瞰深溪,千寻莫止,忽焉在盘谷之中,瞻顾群峰,百计难出。  
  崄峨之状,心目交栗。镇雄关,鹅翅膀,尤以险塞著闻,关轮疾驰以过,探首出车窗外,回顾其处,直疑在梦寐中矣。  
  下午五时,行抵黄平,计自晃县至此,适二百公里。黄平亦黔东一壮县,依山为城,有省立中学一所,学生一百五十余名,规模尚可观。是日,有黔军去前方杀敌者自省城开到此,逆旅公舍,俱有人满之患,余等多方计图,始得在民新旅社赁得一室,遂止焉。  
  九月二十三日晴  
  侵晨四时,即为门外人马喧杂之声所惊醒,遂即起床。启户而出,从疏星残月光下,看将士整队待发,骏马振鬛而长嘶,角声因风以遥起,于时又有邑中学生游行欢送,旌旗飘飐,悲歌激楚,大有燕太子白衣冠祖荆卿之概,壮烈之情,油然而生。  
  七时,购票登车,今日因最先到站,故得据前座,车行时大减颠簸之苦。时旭日初升,车行不久,即逾一大岭,望东方则朝霞似锦,西方则宿雾未消,群山均在朦胧掩霭中,风光殊甚倩丽,盖此地为湘黔全程中最高峻处也。渡重安江,越泸山,饭于马场坪。  
  黔桂公路自此始。  
  下午,车经贵定,龙里而抵图云关,省会东郭外要塞也。车止此受登记,旅客亦均受严格之检查,余虽有吴君为关说,亦未能较受优待,凡一时许始竣事。车疾驰下坡,行平阳中凡四五公里,即到贵阳。计自黄平至此,凡一百九十公里,车费七元六角五分。  
  既下车,仍受检查,余以行李未到,随身只一小提箱,警察略一检视即放行,遂谢别吴君,雇人力车投止新世界大旅社,亦同车某客所介绍者也。新世界旅社在城中新市场,创设未久,故甚整洁,屋字亦轩朗,遂在三楼赁得一室,每日八角,有一榻一桌,一几四椅,被褥亦白净。余以连日所宿,均在猪栏牛舍,鸡埘马厩之侧,架板为床,编草为席,膻秽之气,中人欲呕,今乃得此,虽实际尚不及上海之中下逆旅,然安适之感,已不啻居新亚大酒店矣。  
  少苏息,即外出,问道至院前街访聂汝达君,则不在家,留刺而返,中途忽相值,遂邀至其家,畅谈甚快。即在其家晚餐,餐后同至二妹倩蔡之任家。之任旅沪十八年,未尝回黔,故余二妹亦未尝谒见其姑姆兄嫜,不意余乃先得展谒焉。  
  初,余以行旅迟滞,恐云南大学已早上课,辄甚急躁。今日在蔡家闻知云大尚在黔中招考新生,限九月三十日以前必须到校注册,然则此时盖未曾开课,为之大慰。拟在此少留,一恣游观。  
  九月二十四日晴  
  晨八时,聂君来,导至德顺铺吃肠旺米粉及肠旺面,贵州特有之点心也。肠即猪肠,旺则猪血,米粉即吾乡之粉干。每碗量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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