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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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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成轩脸色庄重起来,说:“杜五大爷,是时候了!”
    杜五便一咬牙使劲旋动龙头,只听见咔
    啦啦一阵脆响,随即万笋楼各处亦响声不断一榫动而万榫动,势不可挡。接着,整
个楼体开始猛烈地摇动,如山崩地裂,继而如天塌般一声巨响,溅出一派杂乱无章的惨
叫。
    万笋楼兀地倾塌了。
    主楼倒,园中各处建筑仿佛听到一声号令,亦纷纷塌倒,梁柱横陈,砖石乱飞,兵
勇们一片鬼哭狼嚎。园外的兵勇见状、纷纷逃故开去,一个个脸色苍白。谁见过这样的
迷阵呢,好好的一座园子、一座楼,转瞬之间,便成一片废墟。
    更奇怪的是,庞大结实的楼基鬼使神差般缓缓下沉,两边的土石翻覆过来,夷成一
块平地。
    雪花飘飘。
    雪花飘飘。


    许多年后,我在古城湘潭的一个旧书摊上,购到一本十分残破的线装书,没有封皮。
没有书名,亦不知作者是谁,书中有一则文章写道作者随当时的一位总督去勘查万笋楼;
旧址,是一个大雪后的晴天,“但见丘陵间有一块平地,晴光耀雪,何处有楼有亭有圃?
唯翠竹数竿,傲然而立。兵弃所言之事:直不敢信也。
    但万笋楼却活在民间的传说中,活在非官方的史乘中。
    我喜欢听弹词《湘潭说古》中关于万笋楼的这一段,她具有一种催人泪下的震撼力:
    湘潭有座万笋楼,
    万榫相连巧运筹。
    楼旁青竹如剑戟,
    白云到此也不流。
    …
    (此小说刊登于〃小说月报〃)
    【作者简介】聂鑫森,男,1948年生,湖南湘潭人。曾就读子鲁迅文学院和北大中
文系作家班。1964年开始发表作品,出版诗集、小说集多部,现在湖南株洲《株洲日报》
副刊部工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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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插花的房间

                                    南野

    这时候,她说:“你得写下我的一段生活。写下我,和我的小房间。”她的目光对着我
像夜间多云的天空,只有些许孤星闪烁。我礼貌而略怀伤感地点着头,哼哼唧唧不作回答。
我在费力思想着生活与生活者的关系,它们间的区别与重叠,一直至今。还有它们共同的环
境,大到宇宙,国家,一座城市,小到某家公司或某个学校。只有最后,才值得提到一个小
小的房间。
    可我也没有拒绝,尽管这是一次划地为牢的写作,我想试试。也许我可以说,我从小写
起,就像人们常说的从小事做起。我最后不见得能走出这间房子去,我有预感。
    开头这间小屋子不完全属于她。黄昏下班后,她总得站在一扇门外,等那门被别人打
开,她才能进去打开自己的房门。她租住别人家中的一间屋子,那房间占据人家一楼客厅的
一部分,旁边就是人家的厨房,感觉起来像一只不被重视的小动物。不知为何,动物的眼睛
即房间唯一的一面窗子不对着外墙,却对着客厅开。夏日的傍晚,我去她那里,在她的房间
门外看到光线朦胧的客厅里坐了老小一家人正在看电视聊天。她小房间的门半掩着,我走进
去随手关上。房内灯光明亮,她独坐在那张窄小的钢丝床上看一本杂志,床上铺着深红色的
被单,有些刺目。我也坐到床上去,我的动作很自然,并不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别的椅子的缘
故。
    我先不说话,把手放到她裙摆下裸露出的膝盖上。她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杂志。我便
侧转身子去拥抱她,她的肩膀消瘦,身上的肌肤丰满富有弹性。我的手快活地向下落去,像
一只松鼠顺着树枝回家………我睁眼疑惑地看她,注意到她的眼睛没有在看我,她的目光由
我的肩头跨越过去。我跟着她的眼光回头,就望到开着的房间窗子,望见这家男主人端坐着
的半张侧脸。“嗨。”我说,我只能说出这个无意义的词。我放开她,欲起身去关上窗扇,
她说:“别,这样不好。”
    “为什么?”
    “他们知道我离了婚的。”
    “那我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可你不完全是。”她的语气里有一点抱怨。
    “这又有什么区别?”我固执己见,走去把窗子关上。我看到那些被电视闪烁不定光线
映照着的侧面的脸,都像被固定着,丝毫没有转动。我回到床边,面向着她俯下身去。她轻
声说:“别!”我身体的重量已把她压到小钢丝床上,我说:“床太窄,我只能压到你身
上。”“你坏。”我感到她的嘴就在我耳边,细喘着对我讲,她的两腿舒展开来。
    后来,她有了一个主权明确的房间。是她单位分给她的,一套单元房中的一个小间,在
一幢临街楼房的四楼,客厅与另外两间房都不属于她,而她十分满足了。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铺上绿色地毯,屋角摆一个单门衣柜,靠窗放着写字台,又直接在地毯上放一块旧席梦思作
床。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空处了。那时,我们的关系即在发展又在后退。她有这安全得多
的房间,我们在一起消除精神寂寞和享受肉体快感的时间更多了。我非常喜欢她的旧席梦
思,我想它里面的陈旧弹簧已熟悉与乐于接受人体的压力,变得很柔软,富有性感。它使我
们每一个动作的节奏都自然而然地得到加强,而且伴以波浪般的起伏感觉。
    我不知她是否因此愈加迫切地期望着我的到来,反正我常常怀着这样的一种渴意,一想
到就要去她那里,就心旌摇荡起来。正好爽朗高远的秋天已经到达,我们约会的次数更加密
集。
    与此同时,她的抑郁与敏感症在发展,这是她体内的另一支阻碍我们接近的军队。她从
来不完全相信我,觉得不能够彻底攫住我的爱意和我的实质。她一直怀疑着我并坚信她的怀
疑,相信我是一个影子般流动的人,永远会在指缝间溜掉,自己捉住的永远只是空虚。
    毫无疑问,我只能猜测她的许多意念,像一个行为学说的信奉者(实际上我对之半信半
疑),探求力在一个人明亮的行为与黑暗的心理之间不断地推移,疲于奔命。像一个盲人顺
藤摸瓜,最终可能一无所获。
    那几天,她一再告诉我,她最喜欢去装潢华美的舞厅跳舞。她知道我一次也没有去跳过
舞,就说,你一定要和我去一次。我不强迫你陪我跳,那里有的是热衷于请漂亮女人跳舞的
潇洒男人。你只需到舞厅里去看一下,你肯定会觉得那里真的是美女如云。不可能不这样。
她提这一要求的那种含意,我能猜测到一二,我一乐,就答应了。
    
    我于是陪她去了一家有名的舞厅。那一整个晚上,我没有充分地领略到所谓美女如云的
景象,由于有先人之见,我能够从那些女人的脂粉下辨认出她们本来的面目。我消除了自己
美好的幻觉,唯一的收获是亲眼目睹到她在舞厅中为众人所瞩目的情景。我陪她离开那小房
间时,她略施黛粉的脸和换上舞裙后的身形已称得上美丽,进入舞厅,马上更加光彩照人。
我看到她神采飞扬,又不失高贵庄重,与她平常我所熟悉的时而娇媚、时而忧郁的形态判若
两人。那几个西装革履、表情自负的男人争着邀她下舞池去,开始我发现他们看到我在她旁
边,有些犹豫。我知道我的目光并不友好,就索性离她远远地站到舞厅一角去观看。有时她
被舞伴带着旋转到我眼前,我便一次又一次地为她容光焕发的表情吃惊不已,意识到自己以
往对她认识的片面。
    夜深时,舞厅散场,我陪着她走出来。外面已凉风习习,她依着我娇喘吁吁,我感觉到
她身上散发着的热量。我问她:“是否累了?”她说:“不,根本不会累。我就喜爱这种感
觉。”她的口气满怀着留恋与满足之意。
    “你觉得我跳舞时的样子怎么样?”她问我。
    “很灿烂。”我说,这正是我所了解的她要我来的含意。我内心里觉得遗憾,因为她今
天晚上的目的只达到一部分,另一部分由于我的不同的观念而遇到了阻碍。
    她意识到这种阻碍。
    这之后不久,她只跟我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到另一个城市去了一个多星期。她回来
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常在一起,情况从表面上看没有变化。大约过了一个多月,那天我到
她那里,我的心情挺好。我们在弹簧松软的旧席梦思上相拥着,都很快激动起来。那天我和
她做爱的进程悠缓而流畅,其间几次变得急切猛烈。当我们结束时,我产生出一种和她之间
还从未有的亲切感觉。我总是在事情转折的关头出现一些相反的知觉,这次也一样。她是不
是也我和一样感觉到我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以致失去警惕,要把一件纯私人的隐秘事情告知
我。总之,她已经在对我叙述起她上次外出时一场性的遭遇。
    她说当初她只是烦闷,对我感到绝望,正好那个城市一个原来认识并追求过她的男人写
信邀她去玩,她就去了。那男人已有妻子,刚结婚不久。她到的那天,那男人把她安排在一
个宾馆住,当晚陪她吃饭后就不愿走。她开始拒绝,但没有坚持住。那男人长得并不很帅,
个子也不高,他这方面却很有力,把她都搞疼了。她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可仍然高兴。
    我听到她一开始说出这事,就不再说话。我无话可说,方才萌生的那种亲近感觉一时无
法消除去,就很生硬地在身体内一个角落搁着,使我觉得可笑。我默默地听着她叙说,没有
打断她,当然也不责备她。我甚至反思这是我的责任么,或者根本与责任无关。她是自由
的,每个人都独立,自由,每个人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对自己负责任,没有必要管别人的
想法。她这样做了,这对她具有价值,不论其后是得到或失去什么。
    然而在她毫无隐瞒的声音里,我渐渐忧伤起来。莫名忧伤的情绪仿佛从很远的地方抵达
我,它不出声地到达,连绵不绝,使我看不清它由来的地方,看不清过去的日子。这种默然
的忧伤使我那天夜里没有从她的房间离开。
    她刚搬到这个房间时,他曾买来一束鲜花送给她以示庆贺。她那里当时没有花瓶(后来
也一直没有),他就说可以插到茶杯里,她不肯。她就把花放在床头,结果花当天就凋萎
了。那时他们都没在意这件小事,都没有注意到这一个故事的预演。
    他到她那里去的次数逐渐减少,先是每周一次,接着不再确定。他每次都找一个借口,
拙劣地想要说明他如何忙着做别的什么事去了。她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一些借口,洞穿这种男
人的粗糙伎俩,这让她获得一点平衡。
    她并不真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于是加强了她原来对他的判断,一个像影子般叫人捉摸
不透的家伙。他极少向她吐露心语,无论忧伤或者烦恼,她看不出他的痛苦,只能感受到他
快乐时身体的颤动。这仅仅是他的一部分快乐,短暂的,她从来不满足这一点。可她怎样才
能探及他的内里,她觉得那里像一个深坑,充满诱惑与陌生感。事实上在这方面她无法亲近
他。
    这段时间她试着想念她的孩子(她假设她有一个孩子)。她一向认为那个胖嘟嘟的女人夺
走她原来的丈夫,现在她早已不在乎“夺走”这个词。那个瘦高个子的丈夫此刻对于她是一
件丢失后才逐渐体会到本来价值不大的东西,如某个孩子想到自己的旧玩具。她仅仅想念一
个孩子。她想,我现在有这样一个房间,我可以有一个孩子。
    她越来越爱护起自己的小房间,自从他来得少了以后。也自从那次由他陪着去跳舞后,
有一个舞伴自称是某公司的经理,不知怎样打听到她的工作单位,一再给她打电话,拼命地
赞美她,说是从那次见她后心里再也抹不走她的身影,约她再去跳舞。她没有答理。她想着
有些伤感,因为他似乎从来也没有如此赞美过她。她这几天几乎搞不清自己是需要赞美,还
是需要某一个人。在她茫然思想的时刻里,那位经理就每日驾车到她上班地方直等到她下
班,然后一定要接她去吃饭。她不干,又坚持要送她回家。那一天经理终于说服她把她送到
了楼底下,知道了她居住的地方。过了两天,经理就在傍晚来敲她的房门,她隔着门问清是
谁,就不开门,而经理就在她的楼下过道里站着不走,以示痴情。这样有几次,每次一站就
是几个小时,直到深夜才能听到经理离开下楼的脚步声。
    有一晚他来了,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她的下一层楼道口,探出身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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