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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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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自己真的成了高一桐说的小人。同时,高一桐那样拍胸脯保证,国内除了西南
那个厂家又别无选择,即使她向老板讲了。也不会起多大作用。

    “他敢走这步棋,岂能心中无数?”

    桑仪不再多言,其实她心里明白,高一桐这个人是喜欢冒险的。只要他看准了
目标,不管距离多远,他都会纵身一跃。

                                   七

    香格里拉的酒吧里,聚集着W公司CH分部的全体职员和新浦化学总公司的七八
位要员。上午十一时正,双方正式签订了由新浦向W公司提供八万吨乙基纤维素的
合同书。合同书上规定,新浦必须在三个月内向W公司指定的到达地发出全部货物。
超出期限,每天按拖延吨数计算,每吨赔偿金1美元。W公司则从发货之日起,首先
付全部货款之一半。一俟货全部发出则付清余款。同时,合同书第三条确认了有关
乙基纤维素的各项指标要求。

    桑仪作为谈判代表最后主持了签字仪式,双方签字的是赫斯与高一桐。

    直到一切结束,桑仪才轻轻吁口气。她现在不能多想了,揣在心底的疙瘩在双
方签字的一刹那消失。

    她觉得高一桐不敢冒这种风险,赔偿条件是够苛刻的。在谈判中,她根据赫斯
的意见提出这种赔偿金额,对方竟没有一般的讨价还价,立即答应了。

    “你们可得考虑清楚,若出现违约,就得照此赔偿哟——”她当时还特别又加
一句。她的语调很明显,绝非一种威慑。因为她只能暗示,旁边还坐着W公司的一
位新加坡籍雇员。她得小心,谁知他是不是赫斯的耳目。

    “不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高一桐斩钉截铁地回答。

    其实,如果对方坚决要求削减的话,也不是没有余地的,然而他们自己把门封
死了。当然,她也得承认高一桐的精明。在销售价格上,他几乎是把W公司顶到了
墙角。使总部发来的最高限价竟作了两次提高,每吨提高了1.65美元,总计提高1
0万美元。桑仪曾与不少国内企业打过交道,那种做出口生意自已压低价格,搞进口
又不敢讨价还价,被洋人拧着转的人和事儿她是见得太多了。高一桐倒算是个例外。。

    签字仪式结束后,由新浦作东,设宴庆贺生意成交。高一桐举杯首先献辞:

    “中国有句老话,一回生二回熟。新浦这一次又结识了一个新朋友。我想,我
们与W公司的交往,前景非常远大。W公司是跨国的商业集团,好似一只翱翔于全
球的大鹏。但愿我们借助它的翅膀,把我们的产品推向更多的地方。”

    接着是赫斯讲话,他没说德语,而是用略略有些生硬的普通话:

    “我感谢高总经理的——是赞颂吧。也借用中国的成语——‘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说有缘,不光是W公司和新浦,还有能代表它们的高先生和我很器重的桑仪小姐。
他们两个人曾经确实有缘。这次的成交,我想,跟这种缘分不能说毫无关系吧?”

    赫斯说罢,先自顾笑了起来。接着不少人都笑着鼓掌。桑仪没想到赫斯会扯上
她与高一桐过去的那段关系。

    她没笑,笑不出来。她看见高一桐却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种开心的神情竟有点刺痛了她。

    下午她在向总部写报告,父亲打电话来说她妈患了重感冒,要她回去看看。下
班后她稍事梳理,但准备去外边搭的士回家。

    刚走出楼,却见停车坪里驶出一辆“皇冠”,径直滑到她身边。

    茶色车窗摇下来,露出高一桐的脸。

    “是要回家?”高一桐说。

    “你是怎么了,这么殷勤?”桑仪瞥他一眼道。

    “上车吧,我送你。”高一桐椎开车门。

    “难道,我们老板的祝酒辞引得你想入非非了?”桑仪没动。

    “你们老板都那么豁达,你又何必拘泥呢?”

    “我还没加入德国籍。”

    “——算啦,别唇枪舌剑好不好?我有事儿跟你谈?”

    “是公务?”

    “上车再说吧。”

    桑仪见他那么执拗,不想再费口舌,脚一抬跨进车。

    “皇冠”沿着平坦的大道如鸟飞掠。

    “你还一个人生活?”高一桐把着方向盘,目光直视正前方向。

    “幸灾乐祸?’

    “我不希望你这样。”

    “哟,真是修行到家了。”

    “如果当初——我们有个儿子,那——”

    “你还嫌伤害的人少了吗?”

    “桑仪,你把那件事看得太重了。”

    “确实该无所谓。”

    “你还耿耿于怀——”

    “你说错了,离婚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儿。这样我才能更自主地去
干我想干的事,可以自由地去接触和闯荡,否则,我今天也不可能以W公司代表的
身份与你谈判。”

    “这就是你的价值?”

    “当然。”

    “我很担心你。”

    “你未兔太——”

    “哪怕我们之间是陌生人,我也如此。”

    “唔,我明白了。没办法,我的所有的同胞都总以为那些洋老板到这儿来除了
赚钱就是跟中国女人睡觉。”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用不着解释。”

    “——我听说,那个叫罗天野的小伙子对你有意思?”

    “你的情报很准确。”

    “唔,到底是有魅力的女性嘛。”

    “这话未免言不由衷。”

    “我是真心话。不过,你得慎重——”

    “他比我小,不合常规?”

    “这种事儿外国人也不习惯吧?”

    “两个人相爱,还要考虑别人的态度?岂不是太滑稽了!”

    “我们可都没生活在世外桃源。”

    “所以萨特说他人就是地狱?”

    “也不完全荒诞。”

    “偏偏我不崇拜萨特。我倒欣赏佛洛姆,他说人的最大悲剧就是‘逃避自由’。
一个人要实现自己的人格,就得解脱束缚,钻出那个无形的壳。”

    “不愧是W公司的雇员,也受了德国人的思辨熏陶了。大概,你们那位赫斯老
板也是个哲学家?”

    “不错。我说出来吓你一跳,他对《资本论》的研究比我们这儿的大部分共产
党员还深入。”

    “是吗?这里有点幽默。”

    “当然你会这么说,他们很实用,绝不会‘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
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这是政治术语。其实。现在谁都聪明了,都讲利益。国家讲,企业讲,个人
也讲。上边现在强调稳定。为什么,只有相安无事,才能做生意。经济不发达,再
大的国家也没前途。”

    “没想到你也有忧患意识。”

    “我没忘记我是中国人。”

    “作为新浦这样颇具实力的大企业,你是有用武之地了。”

    “摸着石头过河罢了。像直接与W这种跨国公司打交道,还是第一回。”

    “看得出来。”

    “是吗?那么,说明有什么稚嫩之处喽?”

    “——别神经过敏。”

    “你父母还好吧?”高一桐换了话题。

    “很好。”

    桑仪瞥了高一桐一眼,父亲的外遇他是知情人。她立即扭转话题。“你怎么没
跟鞠芳终结眷属?”

    “我在离婚前就回答你了。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她依旧跟她丈夫共同生活。”

    “有意思。”

    桑仪说了又觉得没趣,怎么绕来绕去又在这个圈子内。

    就这当儿,“大哥大”鸣响起来。高一桐从车窗边抓起来通话。

    “喂,我是高一桐。什么?去了产院——”

    他的目光一侧,瞥了瞥身边的桑仪。

    桑仪注意到“产院”两个字。

    “好,我马上去。”高一桐搁下“大哥大”。

    “让我下车吧。”桑仪说。

    “很抱歉,我——妻子要生产了。”高一桐低声说。

    桑仪能感受到他语调里的一种企盼和兴奋。

    她突然想起,那个时候他就很想当父亲。而她总是推辞,她不想过早有累赘。

    “——祝贺你。”她说,这次很诚恳。

    “——谢谢。”高一桐抿抿嘴唇。

    她推开车门,跨下了“皇冠”。

    “等等——”高一桐突然又伸出头,递给她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她不解。

    “我们公司对你的一点儿心意。”高一桐说。

    她摇摇头,有点恼怒和忿然地盯高一桐一眼,转身橐橐橐地踩着路面离去了。

    高一桐叹口气,掉过“皇冠”的车头,往回驰去。他从反光镜里看见那穿着淡
黄色西装套裙的身影在变小,但他没看见背对着他的那一双眼瞳中,漫出了莹莹的
泪光。

                                   八

    五十多岁的桑仲年很健壮。作为昆虫研究的学者,长期在空气清新景色怡人的
山野跑,可谓得益匪浅。盛暑从不摇扇,隆冬还坚持冬泳,一副令人羡慕的体魄。

    桑仪走进家时,他正在洗衣机旁忙碌。

    “妈呢?”她问,推开了旁边父母的卧室门。

    柳玉寒躺在床上,像是睡熟了。

    “重感冒好几天了,还硬撑着。”桑仲年低声说,“还是我硬打电话去学校请
的假。”

    “妈从来都这样。”桑仪道,她瞟父亲一眼。母亲所有的人生乐趣都在学校里,
对自己的感情生活说不清是在硬撑还是软磨。

    “你怎么样?”桑仲年问女儿。

    “很好。”桑仪答。

    “还住在饭店附近的同仁里弄?”

    桑仪点点头。与高一桐离婚后,她拒绝了父母的再三劝告,没回这儿来住。自
己租了间朋友的私宅。没住上一年,朋友收回自用,她又搬迁。如此周折已经好几
次,平时难得回家,所以桑仲年问起她的住处。

    “你呀——”桑仲年摇摇头,自己的独生女儿长大了,简直跟养育她时的想象
南辕北辙。他曾经有个梦想,在黑亮的三角钢琴边,坐着位穿白衣裙的公主——

    “我给你带了只领带夹回来。”桑仪说。父亲很注重仪表。什么领带夹呀,打
火机呀,都很讲究。

    “你妈给我了,你不容易,乱花美金干吗?”

    “孝敬你嘛。”

    “算啦,还说孝敬呢,少让我们操点心就算阿弥陀佛了。”

    “我还是小孩吗?”

    “还说哩,你在那种外国公司,能端一辈子饭碗?”

    “如果只想端饭碗,何须一辈子?三五年下来存一笔钱,吃利息也比那点薄薪
强嘛。”

    “你爸爸也是靠薪水糊口的,就瞧不起哪?”

    “爸可真会打钉耙,我不过是申明我的观点罢了。”

    “怎么样,呆在那儿还顺心吧?”

    “那可由不得你顺心不顺心,要你干的就得干,还非得干好不可。否则就对不
起——”

    “也倒是,中国人习惯不了那一套。讲究个心情舒畅,讲究个扬眉吐气。就说
挣钱,真要玩命,哪样都哗哗地弄得进腰包。可大多数人不屑。一天八个小时混完
了,各自回窝安顿,什么别墅小轿车,稀罕不稀罕。自给你辆‘皇冠’你还愁停搁
哪儿,是吧?”

    “爸你怎么哪,对社会心理也有研究了?”

    “明摆着的谱,谁不会唱个哆来咪发梭那希?”

    桑仪笑了,父亲说话极风趣。严谨的学者风貌再加机智有味儿的言谈,女性很
容易被迷住,所以楚眉宁肯独守寒寺傍倚大江东流呢。

    洗衣机的指示器鸣响,洗衣机脱水完毕。桑仲年刚要动身,桑仪说声“我来”
便抢先去了。从脱水筒里拿出衣物,她端到阳台上晾晒。

    桑仲年也走到阳台上。

    “仪仪,还没有中意的?”他问。

    桑仪没马上回答。她觉得父亲并非明知故问。她与罗天野的交往,楚眉肯定知
晓。那么,她会不告诉他。

    对这件事,父亲又持什么样的态度?她很难断定。

    “有个男朋友,但还不能说完全中意。”她说。机会难得,她也想听听父亲的
意见。并不是要依从,她总觉得,除了父亲,还有楚眉——罗天野的小姨,这种纠
葛颇具戏剧性,每个人的态度亮出来倒很值得玩味。

    “是吗?——桑仲年迟疑一下,又道,

    “哪点不中意呢?”

    “年龄比我小九岁。”

    “这——其它呢?”桑仲年还问。

    桑仪立时悟到,父亲并不是反对派。倘若是不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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