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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明宦-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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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大人的话。”,周宣臣虽不知道唐旭为何要问的这么仔细,但是仍然一五一十的回道:“属下得了大人的吩咐,便派了几名兄弟去四处街市打听。可巧其中有位兄弟,与顺天府里的一名杂役相识,说草厂的五条巷里,有间店铺急着出卖。”

    “顺天府里得来的消息?”,唐旭和尹嘉宾对视一眼,都是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头。

    “此事在牙房里可有备文?”,唐旭略想了一下,又向着周宣臣问道。

    唐旭所说的牙房,约莫就相当于四百年后的房产中介。买卖地产,无论对哪户人家来说,都是一间大事,手续也并不简单。

    所以买卖地产时,委托牙房参与其间,既可以尽快寻到买家或者卖家,也可以省去其中的许多繁琐。

    只不过,唐旭去买那间店铺时,直接便就见到了主家,于是当面便定下了契约,作保的中人也是那卖家找来的。所以那王家卖屋时有没有委托过牙房,唐旭并不知情。毕竟此事与四百年后一般,不经过牙房多少可以省下一笔居中的费用,所以唐大人也不好多问。

第94章 要会扯皮() 
“属下这就派人去打听。”,周宣臣虽然仍然有些弄不明白,可是看着唐大人的面色不善,多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速去速回。”,唐旭点了点头,让周宣臣退下。

    “愚兄仍还得赶回通政使司里去,若是再有消息,定是及时派人转告贤弟。”,见已经把消息告知了唐旭,尹嘉宾也不再多留。

    这几日里,几边的折子都是满天飞。通政使司里,更是整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互相都是紧盯着,惟恐会有人暗中做些手脚,把自己这边的折子压下,所以尹嘉宾这几日已是吃住都留在公房里,几乎寸步不敢离。能专门亲自来通报唐旭一回,已经算得上是有莫大的情分了。

    亲自送尹嘉宾出了门,唐旭也开始寻思着,要不要也派人去请孙伯翰过来商议一回,毕竟此事和他也有关系,况且请他来,兴许能打听到一些自己未知的消息也未可知。

    那卖铺面的王家,找孙伯翰借贷银子的时候,是二月初,约莫就是自己拒绝了张延登的请柬之后。而如今朝廷里正在上演的戏,却是这几日才刚上场。

    此事虽然看起来简单,其实却要比想象的复杂的多。

    首先,那卖主的背后,到底和张延登有没有关系,唐旭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摸清楚。

    其二,到底是因为吴亮嗣惹恼了亓诗教,还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张延登,才让张延登如此急切出手,或者是两边的原因都有?

    只是,唐旭这里尚且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找孙伯翰问问,却又看见司里的门房又火急燎燎的从外头奔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得了了。”,门房刚进了门,便扯开嗓子,朝着唐旭喊道。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唐大人如今心情正不好,突然又被自家门房跑来吼上了几嗓子,心里自然是不悦。

    “大人小的”,门房被唐旭一喝,顿时吃了一吓,连喘了几口气,才重新定下神来:“适才有顺天府的差役来过。”

    “顺天府与我何干。”,唐大人正在琢磨着到底是神仙打架殃及凡人,还是自己这个凡人惹的祸殃及了神仙,所以说出的话,自然也没有好气。

    况且虽然五城兵马司相当于四百年后的首都公安局,如今却是兵部属下,大可以不卖顺天府的面子。甚至顺天府里每次来兵马司要兵,几乎都免不了要说上“协请”二字。

    “送来一张传票。”,门房的下一句话,倒是让唐大人停住了口。

    “传票?”,唐旭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门房,眼里射出的目光,让对面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拿来我看。”,唐旭也不多说,直接向着下首伸出了手。

    门房连忙上前几步,把顺天府里送来的传票递上,紧接着又立刻欠了欠身,像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没想到还真惹上官司了。”,唐旭的目光,在手间的传票上徐徐移过,嘴角间也蹦出一声冷笑。

    手上这张传票,确实是顺天府里送来的,列的也就是适才尹嘉宾来说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这卖主,居然都已经告到了顺天府里去了。

    唐旭原本想的是赶快回家去,先找孙伯翰去问一问。可是如今顺天府里送来了这张传票,唐大人略想了一下,却是改了主意,决定先去翰林院里,找孙承宗孙老师商议一回,看看他有何见解。

    打定了主意,唐旭也不再丝毫耽误,也不预备车马,直接领了几个兵卒,出门向着翰林院奔去。

    翰林院与东城司衙门一样,都是在京城东面,离的也不算远,所以平日里唐旭在两边互相往来极是方便,步行也只许半刻钟就到。

    兴许是因为赵秉忠知道唐旭常在翰林院里往来,所以去年办下的门凭,也一直没有收上去。再加上唐旭平日里往来的也不少,就连翰林院里的门房那里也是混了个脸熟。见是唐旭来了,连查问也懒得去做,直接放入。

    等寻到公房,更是庆幸孙承宗和钱谦益都在,否则他们要是进了书库,想找起来可得费一番周折。

    孙承宗只听唐旭把传票的事情略微说了一下,便连忙摆了摆手,让唐旭停下话来。又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关注,才示意唐旭跟自己出来。钱谦益也跟着朝前走了几步,看孙大人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放心大胆的追了上去。

    三人只言不发,只是一路行走,直走到西园里的柯亭,方才是停下了脚步。

    “我且是问你。”,孙承宗刚及停下脚步,便板着面孔对唐旭问道:“这原告所诉的事儿,是真是假?”

    “即便没有老师的教诲,学生也知道礼义廉耻,如何敢做这等事情。”,唐旭自然是大呼冤枉:“当日买卖的时候,完全是那主家自报的价钱。”

    “我倒是信你的。”,孙承宗这才点了点头,仿佛松了口气。

    “近贤岂不知事出反常即为妖。”,钱谦益却好似幸灾乐祸一般摇着脑袋:“你若是银钱不足,我便借你些又如何,也不收你利钱。”

    唐旭翻了翻眼皮,白了钱谦益一眼。倒也不是自己太糊涂想要占便宜,实在是京城里这样说是因为急用钱才贱卖的货物和宅地,向来都有,并不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

    再说了,你钱大人不管是如今还是以后,做出来的糊涂事也不少,何必五十步笑百步,相煎太急呢。

    “你觉得,若是私了,那卖家可是能答应?”,孙承宗略一思量,开口回道:“想来买卖房屋的时候,也不并只有你与那卖家两人在场,多少总能寻到其他人做个明证,想来他也未必敢多纠缠。”

    正如孙承宗所说,即便是在如今的大明朝,买卖房屋也是件大事。不但双方所定的契约都是官制,定好了契约也要去当地衙门里做个备文,其中牵涉到的人手绝不在少数。

    “依学生看,怕是不肯。”,唐旭讪笑一声,把尹嘉宾送来的拓件拿了出来给孙承宗看。

    “此事竟有此机巧。”,孙承宗未及看完,当时便是一惊,“若是依此看,这顺天府里,只怕你是不得不去走一趟了。”

    “不可。”,孙承宗话刚说出,一边的钱谦益立刻连连摆手,“这顺天府里,近贤绝去不得。”

    唐旭和孙承宗听了,都把头转回来,看着钱谦益。

    “那王家,只不过是一商户,唐大人却是堂堂东城司里的指挥使。”,钱谦益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立刻开口说道:“近贤若是去应诉,即便是那王家胡搅,回头说起来,近贤也难免有强买屋地的嫌疑,与名声大大有损。”

    “如若不然,我替你拟份状子,你反诉这王家讹诈如何?”,孙承宗又想片刻,继续说道。

    “这也不可。”,钱谦益却仍是摇头:“近贤若是反诉,即便是赢了,日后亦难免有仗势欺人只嫌,与名声仍是大大有损。”

    “那你倒是说说该当如何?”,孙承宗虽有才学,可这等勾心斗角,却似乎并非其所长。听着钱谦益在那里左右都是一个名声有损,不禁眉头大皱。

    “解铃还需系铃人,杀贼须得先射马。”,钱谦益见孙承宗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未免有些得意:“既然是那张延登惹出来的麻烦,近贤也还得去找那张延登身上找法子。”

    “难道要我去拜访张延登,试着与他和解?”,唐旭听了,顿时一阵愕然,心里也是极不服气。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大丈夫能伸能屈,何必在意一时。”,钱谦益微微的点了点头,却又继续说道:“只是近贤若不愿意去寻他,也未尝没有其他法子。”

    “钱兄请说。”,唐旭拱了拱手,等着听钱谦益下一句话。

    “适才在下已是说过。”,钱谦益见唐旭终于肯向自己请教,心里又是一阵得意:“近贤好歹也是个东城司里的指挥,堂堂的五品官,若和一商户一般见识,未免有损名声。”

    “可近贤如何忘了,我大明朝无论官民,皆有参知议政之权,你既身为五品官员,自然也不例外。”

    “钱兄可是要我也去参那张延登?”,唐旭听了钱谦益的话,又沉思片刻,仿佛恍然大悟。

    “不错。”,钱谦益点了点头,赞许的看着唐旭:“你若是去顺天府里,无论是应诉还是反诉,都难免会和那王家来回扯皮。”

    “可既然总归要扯皮,与一寻常商户扯,又怎及与那张延登去扯。无论官职品阶,你都不在那张延登之下,他虽是吏部的给事中,有监察之权,却也察不到你的身上。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反参他勾结奸人,陷害忠良。”

    “如此,即便舍了你那一百两银子又如何,我偏不信这朝廷里,竟果真是他亓诗教和张延登的一言之地?”

    “不错,正当如此。”,孙承宗也是在一边连连点头:“钱大人这回总算是想出了个靠谱些的主张。”

    “难道平日里在你孙大人的眼里,钱某就是一浮华之人?”,钱谦益听了,顿时脸上一虎。

第95章 火器专家()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朝廷里折腾的极是热闹,可是在唐大人看来,都是神仙打架,自己只能有围观的份,甚至还得提防着头上回有板砖掉下来,砸到自己头上。

    如今听钱谦益这么一说,倒是似乎觉得,自己原来也能算是一路神仙,大可以放心大胆的抄起板砖冲上去开干。

    “只是你这回上疏,我却不能帮你。”,一边的孙承宗略想了一下,却是开口说道。

    “学生明白。”,唐旭点了点头,心下也是了然。

    孙老师说这样的话,倒并不是因为怕事,或者不想帮这自己。实在是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太光彩,自己与张延登打打嘴仗,扯扯皮也就算了。若是把事情闹大,对自己未必就会有多少好处。

    “只是不知你这案子,是会交到顺天府里哪位大人的手上。”,孙承宗又沉思片刻,转头看了看钱谦益:“如今的顺天府尹王舜鼎,钱大人可是认得?”

    “王舜鼎是浙中出身的官员。”,钱谦益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我与他只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钱大人属东林,而王舜鼎却属浙系。虽然如今串通到了一起讨伐亓诗教等人,可是就在不久前,两边还时不时的互放冷箭。如果不是另有同乡同年之谊,向来很难凑到一起。

    “这倒是有些不妙了。”,孙老师刚放松下来的脸上,顿时又现出几分忧色:“顺天府丞毕懋康,当年曾经与丁公元荐有过过节,只望不要牵连到近贤的才好。”

    什么,顺天府丞是毕懋康,还与丁元荐有过过节?唐旭听到这里,心头忽得一惊,甚至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丁元荐,乃是东林党的元老之一。毕懋康既然与丁元荐有过节,那么也就是说,此人就是东林党的对头。而如今自己虽不是东林党,可是向来与孙承宗和汪文言等人也走的近,难保别人会去怎么想。

    可是对唐大人来说,却并不想和毕懋康也做对头。原因倒不是因为毕懋康是顺天府丞,可能会对自己的官司有干扰,而是因为一本书,这本书叫做军器图说。

    在唐大人的记忆里,崇祯八年,也就是西元一六三五年,有一本叫做军器图说的书,正式刊印成册。

    可惜的是,唐旭虽然听说过这本书的名字,却从来无缘拜读,因为此书在后代的乾隆四十六年便惨遭禁毁。

    不过,书虽是被禁毁,却有一句对此书的评价流传了下来,唐旭也曾经听说过:

    “书中罗列各种火器、毒弩,图文并举,叙说军器之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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