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痴-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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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渐渐由钟繇的族父钟瑜转为钟繇本人，可以从他两个弟弟身上做文章。
所以徐庶的建议是，如果要按照郭嘉的方案谋划颍川郡，对钟家应该是用拉拢的策略。
郭嘉拍手笑道：“元直入木三分，与嘉不谋而合。”
许褚直了直发酸的腰板，徐庶说得快，他听的似懂非懂，便道：“还请元直写下来，一会我要细细看。”
徐庶领命，取了笔墨，与郭嘉眼神交汇，两人皆有欣慰之意。许褚身为他们的主公，虽颇有勇力，然出身微末，学识更是糟糕透顶，但是他肯学，肯问，从不不懂装懂，对人才亦很尊敬，而且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在郭嘉与徐庶两人看来，身为人主最重要的便是知人善任，虚心纳言，让手下的文臣武将才智得以发挥。正是基于此处，两人都觉得许褚日后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那许县陈氏，应该也是从元直说的颍川四长之一——陈寔开始发迹的吧？”许褚发问，这次由郭嘉来解惑。
“没错，陈寔曾经四为郡功曹，五辟豫州，再辟大将军府，党锢之祸（注二）时，于邙山禁锢二十年，天下士人皆以其为表率。后又起复太丘长，以德政治县，清名远播，时李膺等诸多名士都曾在其门下求学，两年前其葬礼上，前来追悼的人有三万多，荀爽、韩融等高官更是披麻戴孝，以子孙礼事之，可见其声望之隆。”
又说陈寔的儿子陈纪，陈谌，都是有德行的名士，朝廷数辟他们为官，都以朝政腐败为由没有答应。陈寔死后，他的政治资源转移到了陈纪跟陈谌身上，羔雁成群，当世荣之。
最后才说到陈群，许褚如梦初醒，原来鼎鼎大名的九品中正制的创始人陈群，是陈纪的儿子。陈群年少有才名，而且还被素以狂傲自称的大名士孔融引为知己，名声已不在其父之下。
许褚叹道：“陈氏显赫如斯，我等怎会入其法眼。”
郭嘉笑道：“当然，陈氏眼高于顶，岂会屈居人下。与他们打交道，需放低姿态，甚至可以以他们为首。”
许褚哼了一声，以陈氏为首？那怎么成。这种成全他人恶心自己的行为，万万不能做。
郭嘉劝说道：“仅做做样子而已，陈氏虽然名望高，但他们没有私兵部曲，空有名而无实力，实际上还是主公说了算。”
许褚明白了郭嘉的用意，对待钟氏，要以拉拢为主；对待陈氏，要放低姿态，互相利用为主。那么荀氏呢？荀氏名望不在陈氏之下，又该如何。
郭嘉坦言道：“唯荀氏最难相与，也最关键。荀神君（荀淑的字）八子人人贤明，号称八龙。荀爽更有慈明无双的美誉，他跟荀彧、荀攸三人现都在洛阳中枢之地，如果主公不想方设法制造点缘由，以荀氏眼下在朝中的地位，肯定不屑于跟我们合作。”
徐庶从郭嘉神色中看到一丝冷厉，心中不安，道：“奉孝，此事可从长计议，且莫心急。”
“不然。”郭嘉断然道，“逆转乾坤，非奇谋险策不可。”当下轻声将谋划道出，许褚失色，徐庶更是脸色刷白。
许褚思考良久，吐出一口浊气，问道：“谁可担此大任？”
徐庶急道：“主公，或可再考虑一二？”
许褚按住徐庶肩膀，“不必了，今日你我所谋，日后必然常见，犯不着介怀。”
说完看向郭嘉，郭嘉便道：“贼曹陈义有胆有谋，可去郡南。”
许褚点头，这个任务十分危险，不过他手里也只有陈义能担任。
郭嘉的计策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引狼入室。狼就是流窜在郡南的黄劭，许褚不但不去讨伐他，还要千方百计说服他来打守备空虚的阳翟。
阳翟守备空虚，黄劭并不知道，他正被颍川郡兵主力追得焦头烂额，准备去汝南投奔刘辟。若此时有人跑去和他说：阳翟里就一千兵马，而且附近县城的兵员被何仪消耗的差不多，那黄劭会不会兵行险招，蒙头往阳翟冲呢？
难说，但有几率会这样做。
郭嘉希望黄劭会这样做，只要黄劭一来，颍川北部再度陷入混乱，颖阴、长社、许县人人自危，许褚就有机可乘。
另外郭嘉还加了一道保险，他问许褚与徐庶二人，“有没有听说过锦帆贼？”
徐庶摇头称不知，许褚却从席间惊起。
他听过锦帆贼，那个把“一听到铃铛响，就知道是本大爷来了”这句话挂在嘴边的勇将，是许褚最喜爱的将领之一。
只是此人远在巴郡，郭嘉怎么会知道？
但听郭嘉言道：“几日前收到荆州友人来信，说及州内趣闻，便提起巴郡有紧帆贼之称的甘宁，欲投靠刺使王睿，被王睿拒绝后大怒，带着手下八百人四处抢掠，现正在洧水下游盘踞。或可与之暗中联络”
“此人必须得到！”许褚突然的一嗓子，倒吓了郭嘉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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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士族通过垄断知识的方式垄断仕途，几乎每个家族都有一套自己的家学，不轻易外传。如果有寒门子弟来求学，必须达成某种约定，使寒门子弟为官后，用手上的做官的名额用来回报。
注二：党锢之祸是东汉特有产物，是反对宦官专权的士人失败后被禁锢不得为官，一共两次。而被禁锢的党人解锢后几乎每个人的名望都有提升，比如刘表。
第45章 帝都起风云，颍川新霸主（三）（）
甘宁本该是刘表入荆州后才来的，或许是因为许褚这只小蝴蝶扇动翅膀的缘故，他提前来了。
就在许褚与郭嘉徐庶计议已定，徐徐施展的时候，天子终于驾崩了。
消息传到颍川时，许褚正在军营里观看虎卫营训练。为了让虎卫营能彻底成为骑兵克星，许褚特地授意典韦每日让虎卫们练习投掷铁枪。这种铁枪长一米，形状与一般长枪相似，主要的区别在于枪头更重，枪身也完全由熟铁打造而成，但比较细，其重量在十几斤不等，虎卫营的士卒全力而掷，能有效击打到二十米外的敌人。
每名虎卫身背两把铁枪，手执陌刀，又穿上铠甲，总共负重七八十斤，若真练成了，当真是无可抵挡的铁兽。
现在打造出来的全套装备只有二十余套，估计到年末才能达成五百套的目标。
天子的死讯既到，许褚也没法在军营多待了，他要回县衙去接朝廷的诏令。大赦天下，禁止饮宴都是应有之意。
使者传完诏令，马不停蹄又前往汝南，鄢陵县是他在颍川的最后一站。
送走使者，许褚让徐庶写下公文，并让各里亭长监督县民。安排好这些事后，才把郭嘉找来。
三天前，许褚让陈义与宫肃分别去郡南寻找黄劭与甘宁所部，许褚估摸着自己这边也该开始行动了。
郭嘉也道：“现在朝中两派为了争夺皇储无暇顾及其他，若能在朝廷任命新的颍川太守前联合三家，我们就能占到先机。”
郭嘉建议他亲自去许县，让素来与钟氏交好的功曹张奉去长社。而许褚则留在鄢陵整备兵马，伺机而动。
许褚便将张奉请来，张奉一听便知自家女婿想要独霸一方。这件事很难，换做呈平时期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不一样，乱世已经有了开启的迹象，天下人心耸动，如果许褚能表现出强悍的实力，又有望族支持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张奉欣然接受了任务，钟氏与张氏同病相怜，关系向来不错，而且钟瑜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第二天，许褚就在徐庶的建议下上书豫州牧黄琬，请兵西出收复苑陵、新郑、尉氏三县。这三个县以及陈留南部的几个县，都被黄巾攻略，荒废至今。县中百姓要么逃，要么干脆投靠黄巾，是颍川及陈留一代的重灾区。阴修在时，对这三个地方的态度就是由他去。对阴修来说此三县毫无用处，但对许褚就很有用。
盘踞在那的黄巾都是残兵老弱，正好帮他练兵，而且到手的地方可以作为日后的屯田地。
于是许褚速将王阑等诸将召至县衙，下达了出兵的命令。
“元直为主将，王阑为副将，统领步卒一千人，并典韦所部五百虎卫，共计一千五百人，扫平苑陵等三县。”
徐庶王阑领命，子范出列道：“大哥，俺呢？”
“子范可为运粮官，与县丞庞湛一起，调用民夫运输军粮。”许褚道，三个县，对手虽弱地方却不小，没个十天半月是下不来的。好在离鄢陵县比较近，途中粮草的损耗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宫肃在阳翟破何仪所部黄巾时受了伤，他体格强壮，不到半月就将伤养的差不多，本想马上回军营，却被许褚派去郡南寻找锦帆贼。
“这个叫甘宁的人真有主公说的那么厉害？主公又怎么会对此人如此了解？”带着这样的疑问，宫肃一路昼伏夜行，现在已经到了昆阳县境内。
一路所见，流民多如牛毛，野外饿殍满地。当年享喻富庶之名的颍川，历经灾害与黄巾之乱后，亦凋零至此。
锦帆贼应该就在昆阳一带，宫肃四下打听，终于探到甘宁带着麾下盘踞在离昆阳县城二十里外的山林里。又听附近百姓说，昆阳尉率领官军与锦帆贼在城郊厮斗，不幸被贼首斩杀，现在周边地方官员一听到锦帆贼的名号，都不敢高声谈话。
“此人杀害朝廷命官，不知是铁了心要造反还是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宫肃心道：“不论是哪种，都是极为危险的人物。主公为何哎。”
他来到昆阳县城外，路上就遇到了甘宁手下探马，宫肃不想与锦帆贼起争斗，报了姓名来历，说奉了鄢陵县令之名，求见巴郡甘兴霸。
宫肃出门之前，许褚千叮咛万嘱咐，说甘宁是极要面子的人，在巴郡时与当地官员有来往，对他以礼相待的，他便死心塌地回报；轻慢于他的，他甚至会刀剑相向。
许褚话说的明白，宫肃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甘宁听属下来报说鄢陵县军候宫肃奉县令之命来找他，稍微想了想，就亲自出来迎接。
他边走边想：“我年少时轻狂，靠着一身武艺纵横巴郡，纠集人马于江河中抢掠来往商船，杀人无算，恶名远播。幡然醒悟时，已是晚了。欲投王睿求功名，竟连我的面都不见，气煞人也！如今又有鄢陵县令派人找我，且看他如何说，但有半句狂言，拿刀剐了便是！”
于大寨门前见了宫肃，甘宁扬着脸问道：“你家县令有何话要与我说？”
宫肃见到甘宁，惊讶此人竟如此年轻，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而且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小麦色的皮肤下似藏着千百斤力道。
“久闻甘兴霸大名，鄢陵县令麾下军候宫肃，见过将军。”宫肃依照许褚嘱咐，态度十分谦虚，而且还称甘宁为将军，着实搔到甘宁痒处。
古人表字相称，是为尊敬，又以将军称呼，甘宁心中高兴，扬起的下巴缓缓落下。
“不敢当，许仲康之勇名，某到颍川后也多有听得。军候远道而来，还请进寨稍坐。”甘宁不由分说，上前拉住宫肃的手。
“果如主公所言，此人极好面子。”宫肃便与甘宁一同到寨中坐下，没多久有人上酒，两人便对饮三杯，过后才步入正题。
甘宁擦擦嘴角，快意道：“闻得许仲康在阳翟城下斩杀何仪，某恨不能身临其境，一睹虎痴风采。”
宫肃便回道：“肃来时，主公曾对肃言说巴郡甘兴霸武艺超群，有上将之能。想必当时将军若在，杀何仪的功劳就不一定是我家主公的了。”
说完目视甘宁，见其先是脸现喜色，后又眉头紧锁。宫肃于是问：“将军何事皱眉？”
甘宁讪然，“只是奇怪许鄢陵为何对甘宁如此看重。”他自巴郡出发，沿路过往所遇州县官员，一听到他曾为江贼，都嗤之以鼻，鲜有以礼相待者，反而素未谋面的许褚对他推崇备至，实在奇怪。
宫肃心想我也正百思不得其解，道：“肃亦不知他日见面，将军自问即可。”
“正该如此。”甘宁随口应道。他多少听出了宫肃话语中的拉拢之意，可许褚毕竟只是个小小县令，不能给他想要的官位，难道在一县之地做个贼曹县尉？
甘宁神色变幻，宫肃八面玲珑，试探道：“将军可是怕施展不了心中抱负？”
甘宁笑而不答，又听宫肃道：“将军放心，只要您愿意相助，我家主公一月之内必为颍川霸主，届时将军可为一郡武首，还怕心中抱负无法施展么？”
“噢？许鄢陵真这么说？”甘宁来了兴趣，“那要甘某怎么帮？”
宫肃笑道：“唯截断黄劭前往汝南之路尔。”
五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