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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昭华-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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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思,当年就藩的时候皇帝也清楚他这个文艺的儿子,特地赐了二十七名乐户随行,像这样的人,应该是见到一草一木都会赋诗填词,哪里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 祸福() 
张昭华把眼睛从梨木雕花的屏风那里挪到她斜对面跪坐的徐王妃身上。

    她看到徐王妃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这种颤抖是些微的,断续的,伴随着深深的吸气——这是徐王妃在努力压抑咳嗽的结果,她不想在听讲《纪非录》的时候,打断监生的讲话。

    张昭华每看到王妃喉咙上下滑动一次,心里就揪紧一次,她知道硬生生把咳嗽憋回去是什么感受,她自己都觉得难受,但是没有丝毫办法,堂中央的监生正在严肃而堂皇地说着大道理,滔滔不绝地不吝用最批判的话语贬斥《纪非录》里诸王的罪行。

    她只能将这种愤懑收藏在眼底,低下头来将手中握着的念珠拨弄地更快了。然而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还有一道目光,已经注视她很久了。

    高煦一直盯着张昭华捏着珠子的手指头,和他见过的那许多爱染指甲的女人的手完全不同,这个女人的手指头尖尖的,淡粉色的指甲盈润光泽,一颗颗珊瑚珠子从她手里捻过,好似也把他的心弄得痒痒地,他不由得多凝视了几秒。

    然而就这一点动作,居然被立在堂上的监生看到了,他似乎立刻就捕捉到了高煦的心不在焉,重重地哼了一声,点他的名儿:“高阳郡王,学生方才讲解了什么,请您再略略叙述一遍。”

    一丝阴沉自眼中闪过,但很快消失,抬起头来高煦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大人讲的这些污秽的东西,我今儿听过一遍,回去必是要洗洗耳朵才行,哪里还能从嘴里说出来?”

    这话乍一听没错,听到污言秽语洗耳朵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但是高煦的话,似乎还有第二种意思,他到底说的是诸王的罪行污耳朵呢,还是这个监生讲的大道理污耳朵——这就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这监生似乎也听出了高煦的讥讽,他也微微冷笑道:“纵观曩古之裂土分封者,不下数万,自黄帝至于尧舜禹汤周诸国,再至汉、隋、唐、宋南北诸国,能得善终者少,得恶果者多——高阳郡王知道原因吗?”

    高煦也不答话,就听这监生慷慨激烈道:“因为这些分封诸王,上不知天意,违背君命;对奉天勤民之道,茫然无知,放肆不才,奢侈无度,淫佚无厌,酷虐百姓,所以杀身亡国,具载史册,如此皆为前车之鉴,难道不能为后事之师,高阳郡王其鉴之!”

    如此诛心的话,让奉祀所里所有人都听得暗暗发怒。这监生用古往杀身亡国的藩王做比例,实在是令人发指,且不说燕王一家清清白白没有做丝毫不法之事,就是做了,也不能用如此诛心的言辞侮辱。

    高煦就哼了一声道:“不知道皇爷爷遣你来,是宣谕呢,还是面斥?”

    “皇上遣我来,”这监生道:“自是宣谕。”

    “那你字字句句暗藏机锋,我怎么瞧着,你好像是在咒骂我,让我杀身亡国,”高煦道:“难道皇爷爷让你来宣谕,就是说这些诛心的话来折辱我吗?”

    这监生倒也有点风骨,不折不挠道:“高阳郡王此言差矣,学生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纪非录》里皇上亲笔写下的话,是皇上对藩王的教谕,希望所有子孙知晓祸福,有则自新,无则加勉,愿藩屏家邦,磐固社稷,子子孙孙与国同休,也让皇上在垂老之年,得见子孙施孝行善,始终于天命。”

    这样义正言辞的一番话没有使高煦动容,反而道:“这道理真是说得冠冕堂皇——所以你是觉得,秦齐周代四王所犯的罪过,是无可赦、不容诛,是令君父忧心,让天下人唾弃的大罪过了?”

    “难道郡王觉得不是吗?”监生反问他。

    “我看不见得吧,”高煦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祖训录》里说,凡亲王有过重者,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因来朝面谕其非。靖江王是被降为庶人了,但是他罪过深重而且早就死了。余下这《纪非录》上提到的我秦齐周代四位王叔有无被降为庶人?他们既然没有被降为庶人,那就说明这罪过还是轻的,还不到杀身亡国的地步,那这‘杀身亡国’一词是从何而来的?还请监生教我。”

    “郡王既然通晓《祖训录》,那就应该知道‘轻则当因来朝面谕其非’这后面还有一句话,‘或遣官谕以祸福,使之自新。’”监生道:“学生就是来给君王晓谕祸福的,郡王既然住着高堂大殿,享受锦衣玉食,就应该知道这福分是皇上赐予的,若是放肆不才,淫佚无厌,违背君命,那滔天祸事顷刻而来!学生只是拿古时候不能守国谋身的藩王做比例,他们就是学生口中的‘祸’,请郡王看清了他们败亡的原因,然后引以为戒,这就是学生的本心。”

    高煦的眼睛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或遣官谕以祸福,使之自新——请问监生,这‘官’,是什么官?”

    那监生嘴巴张开了又闭上了,高炽拖了一个长音腔道:“我怎么记得,《祖训录》里说,凡亲王有过重者,遣皇亲、或内官宣召,你是皇亲还是内官?”

    “郡王休要辱我!”这监生勃然大怒道:“学生是朝廷使者——”

    高煦呵呵笑道:“休怪休怪,既然不是内官,那就是官员,可是我怎么记得,国子监监生,只有学成毕业之后,才能授官呢?还是我们久居北平,离京师遥远,竟不知京师已经改了制度,监生在校也可授官了?”

    眼见这年轻的监生怒发冲冠,燕王急忙呵斥道:“孽畜,休得胡言!”

    燕王和长史将监生请到后殿去歇息了,徐王妃转过头来,见高煦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心要斥责他两句,但是张开口来,却又是一串接连不断的咳嗽。

    张昭华急忙扶着她,给她捶背顺气,端详她面色,忧心道:“母亲面色不好,这咳疾太久了一些,等这些日子倒春寒过去了,天气暖和一些,不如我陪着母亲去外头走走,兴许能好得快些。”

    徐王妃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高煦,”徐王妃道:“你一时痛快了,却要给府上惹下祸事来,那使者如何肯与你罢休,回去之后在皇上面前,定要参你不恭敬的罪过。”

    “便让他参去罢,”高煦倒不以为意:“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亲者斩。这可是皇爷爷说的,他要是告我,我也有辞对他,明明是他先辱我,而且曲解皇爷爷本意,不信他还能颠倒乾坤去。”

第二十八章 用计() 
王宫圆殿中,燕王朱棣气呼呼地走进来,将鞭子掷在地上,胸膛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这孽障,就让他跪到承运殿前,”朱棣道:“不许医官给他看伤!”

    马和只踟蹰了一瞬,便低着头小跑出去了。

    “殿下,”燕山中护卫副千户朱能忍不住道:“二王子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您何至于如此动怒,打便打了,还罚跪在殿前——”

    朱能的父亲朱亮跟从皇帝渡江,积功至燕山护卫副千户。父子两个来北平,在燕王朱棣麾下效力,曾随朱棣北征,收降北元太尉乃儿不花。去年时候朱亮病退了,朱能就承袭父职,担任副千户。因为年纪轻轻又作战英勇,很得朱棣喜欢,说话也直来直往,没什么顾忌。

    朱能这么一说,其他副将部曲也跟着附和,直到坐在燕王下首第一位的姚广孝微微睁了眼睛,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下殿里倒是都安静,就听道衍道:“二王子言语不肯相让,冲突了使者,罚跪在殿前,是罪有应得。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起身,还要看使者是什么心情。”

    “大师,”这么一说,朱能反而更不能理解了:“那国子监的监生,算是什么使者!以往朝廷派人来,要么是行人司行人,要么是内官,如今为何派来一个监生,大言不惭地在宫里宣讲,一口一个亡国,一口一个杀身,这都说的什么狗屁东西!还说是皇上说的,皇上会说这话!就算是皇上对秦王不满意,对我们殿下,哪里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

    朱能说的是话糙理不糙,于是殿中又是一阵嘈杂,燕王右下首一人开口道:“殿下,朱能倒是有一点没说错,朝廷这一回为何派来监生?这帮人虽然在朝廷受重用,但是作为使者行使四方,还是第一次。末将思来想去,莫不是当年沉疴要重新泛起,皇上对中山王——”

    此人身着甲胄,虽然头发花白了,但是目光端正威严,气度沉稳,是燕王手下排名第一的大将张玉。他早年曾出仕元朝,元亡后于洪武十八年归附,在二十一年随征塞北,参加捕鱼儿海战役,因功被授为济南卫副千户,后升任安庆卫指挥佥事。洪武二十四年调燕山左护卫,仍任指挥佥事,隶属燕王朱棣麾下,此后跟随朱棣出塞征战,作战骁勇,又足智多谋,很是受到朱棣的器重。

    朱棣摆摆手,道:“去往各地藩王那里报丧的,也都是监生。”

    “那么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诸将都糊涂了。

    “不是皇上是什么意思,”姚广孝终于睁开了他的三角眼,巡视一圈桀桀笑起来:“是太孙什么意思。”

    诸将面面相觑,朱能便道:“这监生怎么和太孙扯到一起去了?大师,您就明说了吧。”

    “你们哪里知道,”姚广孝道:“这些个监生,是太孙提请皇上派遣去的,为的是观察诸王有无桀骜不敬之心。而给太孙出这个主意的,是东宫属臣黄子澄。”

    据姚广孝说,东宫属臣黄子澄,看见如今藩王势大,深以为患,又想要探查诸王虚实,由是建议太孙对皇帝言说,派遣国子监监生行使王府——而这些派往各处王府的监生,都是黄子澄教过的学生,因为他曾经做编修时候,奉命去国子监当过老师,举荐的这些监生就是他的学生。

    “这个黄子澄,”朱能忍不住拍案而起:“不就是那个进谗言陷害了宋国公的奸臣吗!刀笔小吏,构陷忠良、妒忌不世殊勋,一言就戕害了功臣,如今一言又想要离间天家骨肉!国家蓄养这种人,当真是犬马不如!”

    宋国公冯胜被赐死,据说就是黄子澄对皇帝说:“太子太师见东宫,其冠不整。”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引得皇帝动了杀心。天下人闻之,谁不扼腕叹息。

    “皇帝虑功臣尾大不掉,东宫却虑藩王权重难制。”姚广孝又笑起来:“皇帝听了黄子澄的话杀害功臣,又将这样的人留给太孙,预备将来一个一个收拾掉藩王。”

    “太孙左右都是这样的人,”张玉忧心道:“天天在太孙耳边离间亲亲之谊,将来可怎生是好!皇上如此圣明,怎么会看不出齐泰、黄子澄之流是什么货色,便是说他一介腐儒怕都不是,是满口假仁假义的奸贼罢!”

    “那就是说,这几个监生回去,就要对黄子澄备说详细了,”另一位燕山卫千户丘福道:“尤其是二王子还出言顶撞了他,更是成了罪状,回去添油加醋一说,黄子澄记在心里,不就等于太孙记在了心里吗,现在碍于皇上隐忍不发,将来太孙起来了,想起二王子来——”

    朱棣闻言就更是恼怒:“就说这小畜生,帮不上什么忙就罢了,只会与我添乱!我越发觉着打他十鞭是轻了,抽在他身上能抵什么用,心里只怕是还不知错,等明日那使者过来,看他模样,岂不是更要来气!”

    “二王子就是不说这话,”张玉道:“那使者回去也决计不会说咱们府上什么好话的,何必让二王子给他赔情道歉。反倒是咱们,既然知晓他的来意,必然不能让他在府中刺探虚实——”

    “昨日他就说听闻北平兵马雄壮,想要一观,”朱棣皱眉道:“被我阻了,说如今春耕农忙,都遣去军屯去了,方才罢休。”

    “这样的人,留他作何,”朱能杀气腾腾道:“殿下若是放心我,便叫我带了人,也不需用多,只给我七八个健卒,拦在他回京路上,神不知鬼不觉,一了百了地好!”

    “糊涂,”张玉斥道:“他是朝廷特使,是说杀就能杀的吗,锦衣卫无孔不入,就是勘验伤口,就能知道用什么兵器、死在约摸什么时辰,你就是扮作盗匪流寇,或者将他焚尸灭迹,都不可能不留一丝痕迹,行此险招,一旦败露,岂不是祸连王府!你死了也就罢了,让殿下担此干系,你就是粉身碎骨也报偿不了!”

    “好了,”姚广孝道:“不过几个监生罢了,倒是让诸君如临大敌一般,对付他们,还不需亮出老虎的爪牙。”

    等诸将都退下之后,燕王询问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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