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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昭华-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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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昭华这具身体不过十六岁的年龄,虽然发育地还算不错,但是她自然不想在这个年龄就怀孕生子,虽然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样身份应该早早产育才能稳固地位。王氏是衷心盼望她有孩子傍身的,钱嬷嬷也是这样的心思,张昭华总不能明说说自己不想要孩子,就自己算自己的安全期和危险期,还偷偷给高炽的碗里夹芹菜。

    高炽看到芹菜其实是不太愿意吃的,估计是看到燕王吃生芹吃的腹胀如鼓,然后解出来一堆虫子,自此留下了阴影,张昭华见是这样,干脆就把芹菜放在汤里熬煮,然后把芹菜挑出来留下清汤端过去,他也喝不出芹菜的味道,果然是眼不见就没事。

    也就只能依照这样的办法了,总不能跑到良医所里面讨要杀精的方法吧,张昭华也祈求这样的土方子管用,毕竟在古代,生育真的是一件冒着风险的事情,对于不够年纪或者高龄产妇来说,生育要比别人冒更大的风险。

    现在看着月事如愿以偿地来了,张昭华就放下心来,感觉每月到这几日就提心吊胆地,因为她经期还不是特别准,是每月都会往后面推后两三天,那就是她最难捱的日子,以前也没当回事儿,现在超过一月之期就会让她心里面七上八下,生怕是自己算漏了日子,中了大奖了。

    她自己也在意高炽是如何想的,男人自然是希望自己子嗣昌盛的,对于女人的想法就不会是那么顾及了,他们更希望女人能顺着他们的想法,也把能否生育、生多生少作为一种评判标准灌输给女人。

    不过看高炽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苛责,也没有失望,他一来也确实也是宽厚的性子,二来也是因为才成婚不久,还没有迫切需要得子的愿望。张昭华这样想来,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知道这个地方将来会诞育一个生命,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这一两年还能规避,三五年呢,她终将要正面回应这个事情。

    因为来了葵水,张昭华借此机会将手上的事情总结了一下,到王妃那里汇报了。十之**已经完成,余之一二就留待王妃指点,这也是一种办事哲学,不能事事尽善尽美,要留一些地方让别人有施教的机会。

    王妃果然欣然指点了几处地方,张昭华也受益良多。末了徐王妃笑道:“你第一次主持这样的细务,已然做得妥帖极了,只是边边角角,略需周全,我这里便是说的几处,你伶俐人,一听就须会了。”

    张昭华笑道:“儿妇是忐忑煎熬,就怕把母亲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坏了,也是没有想过母亲会给我安排这样重大的事情,把永安永平郡主的嫁妆细务都交给我了,我也是个心里不能存事也不能成事的性子,看到前前后后那么多流程和规矩,真可谓是心惊胆战忧心忡忡,辗转反侧夜不能眠了,也多亏有占梅采蘋二位姑姑帮着张罗整治,才勉心勉力做出了一点点事来。”

    “便是要感谢二位姑姑,时时刻刻提点帮协,不嫌弃我朽木一截,难以教谕!”张昭华道。

    采蘋笑道:“世子妃聪慧,一点即通,哪里需要我们帮协?”

    这样和乐融融地说笑了一会儿,阿葳就端着托盘走过来,道:“娘娘,到喝药的时候了。”

    张昭华就惊讶道:“母亲喝的是什么药,是哪里不舒服,儿妇竟不曾知道!”

    “王妃娘娘每到冬春时候,就有咳疾,”阿蕤忧心道:“今年一早,刘医正就施药仰抑住了,但是这些天气温骤降,引得娘娘的咳疾又犯了。这症候白天倒也轻微,只在晚上临睡时候犯得最重,也最是影响休憩,娘娘也有三四日不曾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怪不得王妃会将清点嫁妆这样的事情交托到她手上——张昭华想起她前几日进入中殿前,在外面院子里头,看到搁在石凳旁边的药炉子,隔得远也吹的是西北风,也就没有闻到煎药的味儿,现在想来果然是给王妃煎的药,这样的细节张昭华本该早一点发现留心的,但是她满脑子只是想着嫁妆的事情,居然给忽略过去了。

    张昭华懊恼起来,道:“儿妇真是不孝,母亲生病,居然一无所知。”

    王妃反倒笑起来宽慰她,说自己便只是些微小恙,哪里就要惊动众人。张昭华越发惭愧起来,说要伺候王妃用药被拦下了,就道自己没能学会烹茶,但是倒是会煎药,请王妃给她一个能略尽孝心的机会,让她负责煎药——

    这下王妃也不好再劝了,张昭华就真的搬了小凳子坐在院里添柴抽火地熬起了药材,这煎药也是有讲究的,三碗水煎成一碗,用文火不能焦不能淡,比煮茶更费一些耐心,所幸张昭华真是有经验的,因为在张厂的时候,她就给粮长和粮长夫人这样熬过药材,老年人毕竟身体弱,一些感冒咳嗽的常用药,张昭华都能背下来呢,煎药也很有心得,让阿葳和阿蕤看了倒是都点头称赞。

第二十二章 骇然() 
等过了酉时,燕王到了中殿里和徐王妃说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在院子里头煎药的人是张昭华。他走到窗户边,透过棂花格子看到外面赤膊摇扇子的张昭华,心里不由得有点欣慰。

    “别说是你,”徐王妃也笑道:“今儿永安和安成过来,都没认出是她。”

    “这时候了,”燕王道:“怎么还在那里?”

    “这不是今儿最后一顿药吗,”王妃道:“她非要亲手弄完,还要看着我喝了才肯回去呢。在这上头她倒是比你们执拗许多,还跟我说许多病人不听话,人前装样子喝了两口,人后全都吐了出来,就是嫌药苦嘴,不肯实意去喝——”

    燕王大笑道:“便是阿葳几个偷偷告诉了她罢!你不肯好好喝药,现如今知道媳妇的厉害了吧!”说起来,燕王妃徐氏一直是端庄温柔的性子,只在喝药这上头,却和小孩子一般,不肯好好喝药,总是推三阻四或者喝上一半又背着人偷偷倒掉一半。这事儿原先一直没被发现,直到有一次来病汹汹,刘医正开了方子却不见效,便疑心自己诊错了脉,又依照推断换了一副方子,没想到病事更加凶险,燕王日夜不离身边,亲自服侍汤药,才知道原来徐氏是这样苦药的人,把药含在嘴里就跟咬着了舌头一样,苦恼委屈和极为不情愿的神色露了出来,倒是让从未见过爱妻这般模样的燕王大为惊讶。

    燕王亲自监督喝药的时候,王妃的病就好得快,其他时候王妃就总是推脱喝药,燕王又不能时时刻刻陪伴身边,其他孩子像高炽高煦这样的,也没什么办法,不论是高炽引经据典地说理儿,还是高煦耍刀弄棒,亦或是高燧撒娇耍赖,都不能让王妃将一碗药喝干净了,所以院子里的小药炉总是生着火,就是为了时时刻刻能加热。

    但是今儿,阿葳就万分喜悦地告诉燕王殿下,王妃将早上中午两碗药全都喝光净了,一滴也不剩,却都是世子妃的功劳。

    在问是如何让王妃喝药,阿葳和屋子里其他服侍的宫女,都低头抿嘴笑了起来。

    燕王不知所以,却见王妃也捂着脸儿笑,更觉困惑了。

    直到阿蕤说,世子妃是和王妃玩了两个手势令游戏,但又不是桌上饮酒时助兴取乐的游戏,一个名字叫“猜丁壳”,一个名字叫“虎棒鸡虫令”。

    张昭华其实见过所谓“手势令”玩法的,乡下喜宴上吆喝起来,和她上辈子见过的划拳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很显然此时的玩法更加复杂,其法以手掌为虎膺,指节为松根,大指为蹲鸱,食指为钩戟,中指为玉柱,无名指为潜虬,小指为奇兵,腕为三洛,五指为奇峯,喊名字的时候简直是各种声音各种凌乱,张昭华也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算把这些令名对上字。

    这种手势令虽然技巧性颇强,给玩者留有神机斗智的余地,但是因为玩时须喊叫,易让人兴奋,在酒场上玩起来才有气氛和竞争性,自然不适用与闺房之内,张昭华之所以想起来猜丁壳这样两个小游戏,是看到王妃似是不太情愿喝药的模样,因为王妃总是左顾右盼放着药碗和她说话——灵机一动才想起来的。

    “母亲,”阿葳还记得世子妃嘴角噙着狡猾如狐的笑容,对王妃道:“我们玩个小游戏吧,要是我赢啦,您就得喝一口药。”

    而王妃在听了世子妃讲了这两个游戏的规则之后,也露出了笑容来:“要是你输了呢?”

    “那我就喝醋罢!”世子妃愁眉苦脸道。

    猜丁壳就是石头打剪刀,布包石头,剪刀剪布——握拳是石头,两指是剪刀,五指并拢就是布,简单易行而且可以重复多次。阿葳就在两人中间当裁判了,看着王妃和世子妃先各自握紧拳头,然后她就在一旁喊一二三,在说“三”的最后一个音节的同时,看着她们出示自己心中想好的手势。

    虎棒鸡虫令也是如此,喊虎、喊棒、喊鸡、喊虫,以棒打虎、虎吃鸡、鸡吃虫、虫嗑棒论胜负,负者饮。若棒兴鸡、或虫兴虎同时出现,则不分胜负,继续喊。

    这两个小游戏一玩就玩了一个下午,中殿里头围坐一堆热热闹闹地,甚至引得中殿外头的人都探头探脑地张望了,想来是从没见闻中殿这般喧闹的景象。

    而作为裁判的阿葳观战了许久,她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这两个游戏看似没有任何规则漏洞可钻,似乎是单凭运气,但是世子妃却把握着平均六七局能让王妃喝三次药,自己喝两口醋的规律,哄得王妃一口口将平素最不爱饮的药喝完。

    见过王妃平日喝药模样的阿葳实在是打心眼里佩服世子妃,她们这些服侍的人儿,不论想出多少办法,都不能让王妃喝得有如今日一般干脆,对她们来说,能让王妃顺顺利利喝药的张昭华简直成了可供她们膜拜的对象了。

    也只有前世深谙玩法的张昭华才知道,猜丁壳是单次玩法比拼运气,多回合玩法比拼心理博弈,也就是说这个游戏同时拥有“意外”与“技术”两种特性,尤其是分和生人玩和分熟人玩的时候,更具有可操作性。

    阿葳紧紧盯着世子妃看了好久,依然不能知道她是如何能吊着王妃的兴趣,控制着整个游戏的,但是她觉得王妃其实是看出来了,但是故作不知,或者说,也是想要知道她是如何看出来的,竟然配合着玩了那么长时间,还把一碗药喝光了。

    其实阿葳还想过一个可能,只是太过骇异,她虽然想到了,但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那就是世子妃其实知道这个简单的游戏并不能吸引王妃的兴趣,真正引起王妃兴趣的是世子妃展现的能猜出别人下一步会出什么手势,然后出相克的手势的本事——

    她故意显出这样的本事来,才引起了王妃的注意,将这个游戏一直玩了下去,直到王妃把药都喝尽了。

    但是可能吗?

    世子妃,当真有这样深不可测的机心吗——要知道,如果说在游戏里面,世子妃能猜出王妃下一步的想法,这也许是靠着技巧;但是若是洞彻了王妃的心思,从一开始就是要用这种本事引得王妃乖乖喝药的这种心计,才真的可谓是算无遗策了。

    阿葳跟在王妃身边十几年了,各色人物都阅过,唯一不敢让她直视的也就是庆寿寺里那个老和尚了,那人什么本事,知道的人才会觉得心有余悸。但是今日这种骇然的感觉,也似乎微微出现了那么一瞬间。

    她不愿意去深思,而将这种感觉,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第二十三章 壁灯() 
案几上的青瓷灯放出柔和的光芒来,漏到张昭华身上便变成了淡淡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含霜,”张昭华把头从案前抬起了,看到周围光线暗淡的样子,不由得呼唤道:“怎么这么黑呢——快把壁灯打开!”

    “娘娘,”含冬问道:“真要打开壁灯啊?”

    “打开打开,”张昭华道:“那又不是什么不能打开的东西,还不是给人照明用的,我这儿眼看得黑漆漆地,也不知你们是怎么看见东西的?”

    其实室内的照明工具除了桌上使用的桌灯、还有墙壁上悬挂的壁灯,室外庭院使用牛角照明灯,夜出还有灯笼照明,张昭华居住在这世子所里,也就用得桌灯,还从没有将壁灯点燃过,因为一般也不太能用上,大家都遵循日落而息的规律,晚上天黑下来也就是睡觉时间了,还不睡的话用桌灯,光线也足够——屋子内的壁灯是一般是设来供晚宴的。

    虽然说一般是晚上人多了时候才点壁灯,但是也不是就这么死规定说只有夜宴才能用,所以张昭华让含霜点了灯,也没什么妨碍。用杆子挑落下来,打开灯罩,添了烛火——

    这一下室内光明洞彻起来,光芒简直是桌灯的两三倍有余了。张昭华饶有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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