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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昭华-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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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钱嬷嬷说,洪武十八年,举子丁显上京赴考,路过武夷山时突然得病,腹痛难忍,巧遇天心禅寺一和尚,和尚取其所藏茶叶泡与他喝,病痛即止。得救后中了状元,为报恩情,状元以红袍披茶树,故得“大红袍”之名。

    但是此时官方名称是“密云龙”,大红袍只是当地人这么叫的。

    张昭华叹了口气,然而这一声让钱嬷嬷会错了意,以为是她由茶叶的品级想到了品秩尊卑上面——这可不是该想的了。

    “即使秀女姐妹相处了半年,”钱嬷嬷严肃道:“当日不分尊卑,现如今已经定下了名分,不可僭越也不能再肖想了。”

    她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劝道:“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只有礼器和名分,不能给别人!

    名与器是联系在一起的,名即一个人所拥有的名分,有了某种名分就可名正言顺地享用相应的器物。钱嬷嬷的意思就是,你不是太孙妃,就不能享用太孙妃的一应东西;而哪怕你和太孙妃感情再深,你问她要她的大红袍喝,大红袍本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是当用来区别太孙和亲王世子的时候,她就永远不可能给你喝。

    张昭华笑了,她很感谢钱嬷嬷这么剖心地对她,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张昭华就觉得踏实。

    其实她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太孙妃,马氏,看样子马氏应该很荣光,她也确确实实应该荣光,因为大家看来,太孙就是未来的皇帝,自己不过是亲王世子妃,将来还要在朝贺中宫的时候跪在她的脚下——然而,只有她知道,不过几年之后,马氏的尊荣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礼器和名分马上也会化为乌有,想到这里张昭华就心里面痛快了,她始终记得这个虚伪而且恶毒的女人是怎么害她的。

    见到马氏她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恨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招惹过马氏,但是马氏就是在那么多人里盯上了她,然后差一点害得她万劫不复。

    原来不知道马氏什么下场,还想着要亲手报答回去;现在很清楚她会是什么下场了,就要学会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我知道,嬷嬷,”张昭华笑道:“太孙妃纳徵仪中有大雁一双,我没有;有六匹好马,而我只有两匹;她有谷圭,我也没有。”

    “还有许多细节,都在提醒我和太孙妃的不同,”张昭华道:“虽然太孙和世子是嫡亲的堂兄弟,但是名分大义不同,我可丝毫不敢僭越。”

第111章 贵人() 
没过多久,诸王馆内的张昭华就见到了王氏。

    王氏一见她,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流,把衣衫前襟都打湿了。张昭华辛酸极了,但是也不敢恣意哭起来,因为,门口就有女官站着,宫礼宫规就要从这时候讲究起来,举止仪态被人盯着,不许见着失态的时候。

    “乖囡,”王氏哽咽道:“你成了贵人了!”

    张昭华就贴在她耳边问道:“爹放出来了么?”

    “出来了,”王氏道:“你爹没有事,你二哥,腿有些瘸了……”

    张升被抓进了周王府去,先把两处脚骨扭断了,之后张麒上门,朱有爋就准备将这父子俩关在一起折磨,不过还没等到他有所行动,河南一个小县城境内发现了禾生双穗的祥瑞——这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因为周王上京了不在府中,王世子也不能轻易离府,就派了朱有爋去查看。

    因为平日周王管得紧,不让王子们私自出府,朱有爋好不容易等到他爹不在了,也有了正当理由出去办公事,就贪花恋柳玩了快两个月,世子多次招他回府他也不肯来,最后在威胁向周王告状的时候,朱有爋终于害怕了,才回到府中。

    还没等他记起张家父子这两个人呢,皇帝又派人来,招秦晋燕周四王的世子和年长的皇子进京,朱有炖和朱有爋就急忙应召进京了,又忘过了张麒和张升两个。

    张麒在王府里甚至还找了一份活儿,跟着漆工一起打做漆器。张升的脚骨当时断了,但是有给王妃诊病的医官,见了他的惨样心生不忍,居然偷偷给他接了骨头,还给他抹了药膏。但是这只是粗略地治疗,最后接好了也是畸形愈合,而且长骨痂了,就不敢再重新接了。

    “还是可以行走的,”王氏又哭起来:“但是走路歪歪扭扭,跟小孩学步一样。”

    张麒和张升在府里很久,久到自己都麻木了,丧失了逃跑的信心。高墙大院,里头就是一个缩小的皇宫,当年周王就藩,皇帝光是甲士就拨了六千人,这些人守在门外,是只老鼠也跑不出去。

    奉命来宣旨的官员和太监到了永城,找到了张厂却没找到张麒,一打听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事儿。官员先觉得有些难办,毕竟此时的藩王威权很大,甚至一省的长官都要拜谒王府,屈居下首——不过供职内廷的太监知道周王的性子,说周王和善,长史贤达,不必惧怕。

    宣使者叩开了王府的门,听闻是朝廷使者,王府的长史亲自接待的,一切缘由禀明之后,长史立刻查点府中,找到了张麒父子。使者带着张麒他们出府门的时候,周王恰好从京城回来了,两方居然在开封城门口见到了。

    这下免不了要互相拜见,周王顺理成章地知道了二儿子朱有爋干的好事儿,当时气得把马鞭都撅断了,咬牙切齿道等这个小畜生回来了,一定打死——又立刻请使者和受害者回了王府,设宴款待,席上躬亲赔罪,送了许多金帛财物。

    “你爹说,”王氏道:“席上周王说要写信去宗正那里,让把那个二王子除名,说干的恶事不止一件,他就是再忍也忍不了这个忤逆的儿子了。但是王妃从里间转出来,脱簪谢罪,说二王子做了恶事,都是她没有教好的原因,说且看在世子的面上,保全情分。”

    周王儿子不少,老大和老二却是嫡出,王妃是宋国公冯胜的女儿,宋国公的封地在商丘,虽然列爵而不临民,但是河南商丘有许多老岳丈的势力,这也是周王能这么快就坐稳王位的原因,毕竟他当年来开封的时候才刚满二十岁,是借着老丈人的势。

    到底是年少夫妻,有情分在;况且世子有炖仁孝,是他心爱的儿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差别这么大,历数有爋做的忤逆违法乱纪的事情,周王恨不能没有这个儿子,但是顾及有炖,他也不能发落了有爋。

    周王做到这个份上,张麒张升就是有天大的怨恨,也不敢再发出来了。之后他们进京来,周王特地请了安车,车后缀着三辆马车的财物,他还让王府的医官陪着一起进京,一路上就有看护。

    “你爹他们现在住在会同馆,”王氏道:“请了大夫在给你二哥正骨,说可以慢慢矫治回来——咱们遭了大难,天幸一家人还能有相聚团圆的一天!”

    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这是苍茫大地间,历史长河里,所有平凡百姓最朴素最相同的愿望。

    “自从咱们上京来,”张昭华问道:“家里的房和地都是谁看守和打理的?”

    “都是乡人,”王氏道:“要不是中使催的急,你爹想要回去看看呢。”

    “不看了!”张昭华抓着王氏的手,嘱咐道:“那些地儿,都不要了!你们以后就跟我去北平,咱们去北平生活!”

    “去、去北平?”王氏被说愣了:“不不不,你是出嫁的女儿,你嫁地远,不妨事;俺们如何能跟着你去,没这样的道理啊!”

    “我知道故土难离,但是如今不得不离了!”张昭华说的非常郑重和坚定:“不能再回永城了,京师更不是久居之地!摆在咱们眼前的只有一条路,跟着我去北平!”

    回永城和定居京师都不能行,等燕王起兵靖难的时候,朝廷会拘拿与燕王府有关系的一应人等,自己就是燕王的儿媳妇,张麒王氏他们难道不被牵连?只怕到时候全家被当做是逆贼家属,全都砍头!

    王氏被张昭华说得六神无主,她下意识觉得这样不行,但是如今女儿已经不再是那个她能反驳的人了,门口侍立的女官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女儿已经成了娇客,成了贵人,马上就要嫁给皇帝的孙子了!

    想到这里王氏又涌出无限的滋味上来,她本应该高兴女儿的大造化的,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粮长对她两个儿子不屑一顾,连起个名字都如同施舍一般,但对这个女儿却青眼相看的原因了;但是她又害怕女儿要嫁的那个王子,也是个像周王二王子一样的混蛋,这样岂不是白瞎了女儿一辈子,这让一家人心里怎么受得了,毕竟女儿是为了拯救他们才参加的选秀。

    “一定要听我的,”张昭华道:“迎亲是在会同馆迎的,若是有官员兜售房子给你们,千万不要要,就在馆子里住着,左右不管明年二三月,我就会随世子回北平,到时候一家人全部跟着走,咱们以后就在北平生活——父亲会知道我的心的,切记原话带到。”

第112章 玉牒() 
与亲人相聚的时间是短暂的,张昭华和王氏只见了这一面,之后的日子就在重复练习繁琐的礼仪中度过,特别是这一****被通知又要开晚课,问学什么也不知道,等她走到侧殿,才发现并不是八个人一同上课,她和吕氏与其他秀女分开了。

    两个人坐在席子上,不一会儿宫正嬷嬷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对她们说今天要学习世系,她手里拿的是谱系。

    “这是抄录自玉牒的谱系,”宫正嬷嬷解释道:“从翰林院拿来的,是洪武二十年修的。”

    “说玉牒之前,”嬷嬷道:“你们要先知道宗人府是什么,洪武三年设立了大宗正院。二十二年改为宗人府,以亲王领之。秦王是宗人令,晋王、燕王分别为左、右宗正,周王、楚王为左、右宗人。”

    明王朝设有宗人府,专门管理皇族本家宗室事宜,又有专门记载皇族宗室繁衍传递的谱牒,叫做玉牒。玉牒每十年一修,由翰林院的官员专司其职,定期公布。在玉牒上,宗正会记录宗亲子女嫡庶、名封、嗣袭、生卒、婚嫁、谥葬之事,还要记录这些人的功绩和罪过。

    也就是说,嬷嬷手里拿的,是皇帝家的家谱,同时这家谱也算一个档案袋,记录每个人的档案。

    按册子上所写,皇子封亲王,授金册金宝,岁禄万石,府置官属。亲王嫡长子,年及十岁,则授金册金宝,立为王世子,长孙立为世孙。其余王子年十岁,封为郡王,嫡长子为郡王世子,其余诸子全封镇国将军。如此,诸子授镇国将军,孙辅国将军,曾孙奉国将军,四世孙镇国中尉,五世孙辅国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国中尉。

    皇帝注重亲亲之谊,“其生也请名,其长也请婚,禄之终身,丧葬予费”。也就是说,这些宗藩宗亲们,生下来就是国家养着,而供养他们的花费,着实令人惊叹。

    因为一个亲王,每年由朝廷拨给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花千斤,皆岁支。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缎匹,岁给匠料,付王府自造。

    再看看亲王世子和郡王的岁禄,米六千石,钞二千八百贯,锦十匹,纻丝五十匹,纱、罗减纻丝之半,绢、冬夏布各百匹,绵五百两,盐五十引,茶三百斤,马料草十匹。

    公主及郡主,则受纻丝、纱、罗各十匹,绢、冬夏布各三十匹,绵二百两;已受封,赐庄田一所,岁收粮千五百石,钞二千贯。

    来一组数据对比一下就知道了,洪武二十六年,官民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余顷。夏税,米麦四百七十一万七千馀石,钱钞三万九千馀锭,绢二十八万八千馀匹;秋粮,米二千四百七十二万九千馀石。

    国家夏税秋粮总共收入三千万石,皇帝有二十多个儿子,都要封亲王,这就有一百万石了;每个儿子至少生五个孙子,说五个是算少了,但是就按照五个来算,又多了六十万石;还有公主和郡主的,加起来约摸三十万没了,加起来一共二百万左右——看起来不多是吧,别忘了这些宗藩要世世代代地繁衍,一个亲王平均生五个儿子,每个儿子平均生五个孙子;每个孙子再生五个曾孙,以这样的速度增殖,而且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规定的禄米可以拿,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奉国将军六百、镇国中尉四百,辅国中尉三百,奉国中尉二百。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朝廷不但有藩王要养,藩王下面的子弟们,乃至子弟的亲眷们,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属,都依凭皇帝的亲亲之谊,敢巧立名目要赏赐。

    这该怎么说呢,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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