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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节

昭华-第3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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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起来,我已经不再是什么陛下,你叫我一声大师就行了。”那被称作陛下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为了我一个人,让你们这么多人以身犯险,我情何以堪?”

    “为主尽忠,臣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郑世贤道:“陛下,这次既有白莲教倾力相助,定可拨乱反正,使乾坤回转,日月重临。他们说,北京如今一切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定教朱棣逆贼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多年,看着多少人为我而死,”和尚道:“我早已经心如死灰了!我已经不抱复辟希望了,我多活一天,就有更多的忠臣为我丧命。”

    这是他的真心话,看着那么多追随他的人惨毒地死于诛戮之下,他如何还有任何夺回大位之心?他之所以同意郑濂和白莲教的安排,来到南京,再重临这伤心之地,就是因为他可怜的母亲,还在这里,日日煎熬在地狱苦海之中,还不得解脱。

    “陛下,”郑世贤道:“迎回太后是必然,如今南京空虚,百姓又心向陛下,若陛下登高一呼,定然天下影从!”

    他这样说着,却见和尚背对着他坐了,他长叹一声出了船舱,却听见身后悠悠一声:“南京是太祖陵寝所在,十八年前已经见过血光,十八年后,允炆还要让他,在九泉之下为我伤痛。”

第一百九十九章 相见() 
    南京雨田巷一座深僻而人迹罕至的宅院,终于迎来了急迫的脚步声。

    院子只有方寸之地,屋子仅一张破床,床上蜷缩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她身上盖着一床破棉被,冷得浑身发抖。她的眼睛已经生了两层厚厚的白翳,但白翳中还有泪水淌落:“菩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让我死前再见我儿一面吧我别无所求,让我再见他一面吧!”

    她就是先朝的太后,建文帝的生母,懿文太子妃吕氏。当年靖难成功后,皇帝不仅废除了建文的帝号,还把早就过世的兄长朱标的帝号、庙号也废除,以宣示正统地位。吕氏在宫中大火的时候,没有逃出去,她被朱棣安置到了懿文太子陵园中,陪伴她的还有幼子。然而永乐三年的一天,一场蹊跷的大火把陵园几乎焚烧殆尽,而她的幼子也死在了这场大火中。

    这场火据说是太监不小心失的火,但究竟谁是主谋,根本不用怀疑。大火之后,吕太后万念俱灰,而朱棣将她迁出陵园,安置在了南京一处狭小的宅院中,这宅院却有重重的守卫,她在这里,一天天下来,供给日渐短缺,几乎到了不能吃饱穿暖的地步。老太太眼睛就是没有那两层白翳,也是个瞎子,因为她天天哭泣,把眼睛哭瞎了。

    老太太神志不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仿佛又看到了丈夫、儿子和孙子朝她走来,她伸手去迎接他们,然而忽然之间,她的手被捉住了:“母后!”

    老太太握住手,却没有反应,还在呜咽着:“允炆,我终于等到你了是不是,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看看我,我死无所恨,能安心去九泉之下了”

    她忽然停住了哭声,因为她迟钝地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是温热的,不是鬼,是真的有人来看他了!老太太怔了半晌,喃喃道:“你是谁?你是谁?”她忽然死死抓住了这双手,顺着摸上去,从他的肩膀摸到了脸上:“啊你是!”

    跪在床下的男子已经哭成了泪人:“母后,我是允炆啊,允炆没死,允炆没死!”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像是魔怔了一般,一遍遍地摸着男人的脸庞:“允炆?你是允炆?”

    “我是允炆,”办成了和尚的建文帝抱住了母亲,嚎啕大哭:“允炆不孝啊,让母后受苦了!十八年,允炆终于能来见你了!”

    “你是允炆?”老太太仿佛只会说这一句了,她还在仔细摸着眼前人的面庞,一张斑纹横生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激动和喜意:“不,你不是,你不是允炆,我的允炆死了,你是朱棣派过来哄我的,他还想要什么?我只有一把行将就木的老骨头了,他还不放过我,那就把我的命拿走罢!”

    “我是允炆啊!”朱允炆痛断肝肠,他拉起母亲的手,让她摸自己头:“我不是假冒的,你摸摸看,我头上有一线疤啊!”

    朱允炆头上有像细线一样的伤疤,这是他小时候被风筝线划过留下的伤痕,因为疤痕藏在头发之中,除了亲生母亲吕氏,连他身边服侍的人都不知道。

    吕氏颤巍巍地摸到了那细丝一样的伤疤,终于确信了:“我的儿,你终于来看我了!”

    母子两抱头痛哭,撕心裂肺,几乎不能自已。吕氏摸着他的光头道:“我儿,你怎么剃了头发?这么多年,你跑到哪儿去了?”

    朱允炆强忍悲痛:“孩儿被忠臣所救,用皇爷爷留给孩儿的度牒出家了,十八年沦落江湖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没有一日不牵念着母后啊!”

    吕太后听他落发为僧,辗转江湖,起先还心存复国之念,但之后眼看着忠臣们为他粉身碎骨,甚至株连亲族,他也就渐渐冷了复辟的心思,不再想着重新振作,这一次回南京,他只想接走自己的母亲,但是追随他的忠臣,却希望重掌乾坤——吕氏一听流泪道:“菩萨保佑我母子今生还能团圆,一切都是天命,强求不得,只要你平平安安,娘的希望就没有断绝。”

    “母后,”朱允擦了擦泪:“他去了北平,京师空虚,孩儿才能来接你。你跟孩儿离开南京,咱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好,好”吕氏又是泪流满面,她从枕头底下捞出一块巴掌大的木牌来抱在怀里:“我一直偷偷藏着你父亲的牌位呢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而此时的屋外,鹰扬卫指挥孟贤听到里面母子相拥放声大哭的声音,也假惺惺抹了抹眼泪:“陛下和太后,当真是感人肺腑啊。”

    鹰扬卫守备打扮的郑世义时刻保持着警惕,忙出声劝说道:“陛下、太后节哀,如今大事已济,一家团圆,不久之后皇上可以君临天下,诛戮逆贼,现在还请忍耐,请太后跟臣等走吧!”

    吕氏道:“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朱允炆叹息道:“十八年来,我已经没有了斗志,只想接母后回来。但跟着孩儿的这些人,他们却还有一腔热血,满怀着比我更深的国仇家恨,发誓要将朱棣碎尸万段我已经劝不动他们了,这一次他们的计划,我也不清楚。”

    建文帝生性荏弱,在看到惨无人道的株连和杀戮之后,他就吓住了,腥风血雨并不是一时,而是延续到如今。他只想从此隐姓埋名,了却残生,不要再给忠诚的臣子带来灾难,但这些人已经陷入了更偏执的仇恨中,他们根本不会想着苟延残喘了却残生,而是想要轰轰烈烈地把二十年的痛苦,回报给朱棣。

    朱允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白莲教联系上的,也不知道他们如何策反了鹰扬卫指挥孟贤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偷偷讨论的两京同时举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像是被臣子绑架的君主,但却知道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动力所在,他不能把这最后的希望破灭。

    “这一次孟指挥深明大义,”郑世义道:“能助我们举事,当真是大恩无足为报,陛下一定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孟贤这个鹰扬卫的指挥,手上有三千兵马,看似人少,却是南京仅剩的一支军队了,其他的三大营包括京卫全都跟随着朱棣去了北京,鹰扬卫因为在监督琉璃塔的住坐匠,所以留在了南京,而孟贤早都和他们串通了,南京已经没有可以阻拦这支军队的人了!

    “臣不是为了图封赏,臣是看不惯那逆贼朱棣,篡位窃国,”孟贤义正辞严道:“残暴不仁,赶尽杀绝的行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陛下重临大宝,得天时地利人和,孟贤不过是顺应人心罢了!”

    郑世贤在屋里为母子两个分析形势:“这一天,我们已经筹划地太久了!不只是南京,北京、江西、山东还有云南,都会有人举兵响应!还有几位藩王,早都答应要帮助陛下恢复帝位,也会打起迎陛下的旗帜来,这便有半壁江山都在掌握之中了!这么多年来燕贼篡逆得位,倒行逆施,劳民伤财,又是北伐又是下西洋,早都让天下之人不堪重负,心怀怨愤,陛下这一战,胜利在握!”

第二百章 变数() 
    灵谷寺外,五百人的队伍已经包围了这座幽静的寺庙,为首的郑洽指着一地的僧人尸体:“老东西还不见我吗?”

    郑洽一抬手,山门被五凤炮冲开,门后数十个僧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而寺院里的僧人手持棍棒,但他们面对的是有着火枪火炮的鹰扬卫,一阵黑烟过后,又是十几个僧人被贯穿了脑袋。

    “你们不要包庇他,”郑洽一步一步走上来:“把他交出来,就没有这无妄之灾了。”他说的自然是居住在寺内的道衍大师了,人的名、树的影,道衍的名声早就深深刻在每个人的心里。哪怕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山门问世间之事了,但只要经历过那场腥风血雨,就没有人忘记他的手段。

    “阿弥陀佛,”灵谷寺主持道:“施主执念太深,已经走火入魔了。”

    “我走火入魔?”郑洽的眼里浮现出那一段难以回首的往事,无尽的哀嚎、遍洒的鲜血、家仇国恨、他早都化作白骨的同道、他的朋友,“我是讨债来了!因果轮回,他姚广孝种下的因,今天就是摘取恶果的时候,不是吗?”

    “郑施主,”主持摇头道:“你心魔已经无可救药了。而你杀了这么多人,何尝不是又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呢?”

    “我不会再跟你废话,”郑洽红着眼睛道:“若是一刻钟之内,交不出姚广孝,你们一寺的僧人,就等着为他陪葬吧!”

    然而一线香刚刚点上不多久,就有一个知客僧出来:“大师请你进去。”

    郑洽提着刀走入了静室之中,他看到了那个端坐在蒲团上的背影,顿时忍不住挥刀朝着那个身影劈下!

    “砰——”从斜侧里伸出一根铁棍,将宝刀拦下,而郑洽也顺势一收,不再继续劈砍:“我就知道,你是惜命的。”

    “但是今天,”郑洽道:“直接给你一刀,太便宜了你。我要让你这最大的首祸之人,尝到来自地狱的报复!”

    “呵,”道衍像是打哈欠一样轻轻叹了一下:“我以为,会见到他呢。”

    “你还敢提他?”郑洽道:“当年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他是高皇帝钦定的继承人,即位之后,更是爱惜百姓,惠泽天下。若不是你撺掇朱棣,起兵造反,现如今河清海晏,又是一个文景之治!你为了彰显自己的手段,搅弄地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千万人因你而亡,你还妄称佛门中人,你的罪业罄竹难书,就算念一千万遍往生咒,怕是都要在十八层地狱里永世不得脱身罢!”

    “劫数难逃,你与我都在大劫之中。”道衍道:“至于要穷究一个因,就许朱重八毁我师门,不许我杀他子孙吗?”

    他说着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辩论这个所谓的“因”和“果”很可笑:“你们来南京第一件事,是接出了吕氏吧?第二件事,就是来找我,找我不是来泄愤,而是因为害怕吧?”

    郑洽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你很清楚,只要我在,你们就没办法成功。”道衍还在漫不经心地敲着木鱼:“我就像是天道中存在的那一个变数,不先杀了我,你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郑洽死死盯着他:“你把自己想的太高了,如今你插翅难逃,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叫你翻盘?”

    “翻盘?”道衍道:“老衲为什么要翻盘?你们争来斗去、谁胜谁负,和老衲有什么关系呢?十九年前,老衲要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乐呵呵地看着你们重走我的老路。只不过,老衲还是没想到,你们会有这么蠢,还敢鼓动他到南京来。”

    “郑氏一门忽然出仕,”道衍道:“你以为皇帝真的相信守了十六年的郑家,一夕之间就改换门庭了?郑家拖住了胡濙,皇上又何尝不是用南京一座空城,拖住了你们?”

    “南京不是空城,”郑洽咆哮起来:“南京有八十万效忠太祖、心念旧主的百姓!他们多么盼望我们来,推翻朱棣的残暴统治!”

    “南京什么都没有,”道衍戳破他的幻想:“南京人不愿再重回十九年前,重复过去那一次的腥风血雨。”

    “随你怎么说,南京已经是我们的了,”郑洽冷笑道:“北京也很快就是我们的了,他朱棣加之在我们身上的一切,很快就要回报在他自己身上了!”

    “不就是三大殿起火吗?”道衍道:“你怎么敢笃定皇帝一定逃不出去呢?”

    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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