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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节

昭华-第3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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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说去,”朱瞻基似乎并没有听进去,“您和他们一样,他们不想去北京,是不想背井离乡,因为他们知道,去了北京,南人的势力,就没有这么大了”

    朝堂上南人势力太大,特别是江西和浙江。迁都北京,绝对有利于北人,削弱了南人的势力,这些人岂能不知道?谁能放弃到手的权势呢?但朱瞻基这一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他是在说太子也担心自己离开南京,会失去势力。

    高炽长期监国,他的政治影响力在北方不大,在长江以南却很大,南人也倾向支持他这个与民生息的继承人,因为皇帝连年打仗,所有粮草全都是江南抽调,同时从更长远的格局来看,迁都北京,北平的营建使北方的生产和人口迅速恢复。但是,作为一个巨大的消费城市,京师对物资的大量需求无法就近解决,必须依赖于大运河从江南转输。

    于是在南人看来,北京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吸食江南的血脉。

    这句话出来,高炽还没有动作,张昭华率先不能忍受了,她扬起手来,狠狠打了朱瞻基一个巴掌:“你竟这么说你父亲!你父亲把你养这么大,哪里对不起你了!”

    这一巴掌像是把朱瞻基点燃了,他像一头狮子一样咆哮起来:“他没有对不起我,凭什么只要求我顺从他,他顺从过皇爷爷吗?他对皇爷爷什么样,我就对他什么样!”

    “从小我就养在皇爷爷膝下,”朱瞻基道:“他没有给我一点庇护,还反而要我去庇护东宫!我在皇爷爷和他当中,赔情小心,周旋弥合,察言观色,比一个太监都不如!我还是大明尊贵的皇孙吗?”

    “母亲,这么多年您不怨吗?”朱瞻基道:“要不是他非要和皇爷爷拧着,咱们东宫,怎么会一直风雨飘摇,危在旦夕呢?他每次惹了皇爷爷发怒,外头群臣不知道多少人捱挂落,您和我要低眉顺目在皇爷爷面前赔不是,他呢,他做什么都没有错,因为他就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太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快() 
    张昭华的手已经扬了起来,看到朱瞻基委屈地眼圈都通红的模样,还是没有落下去:“你给我滚出去,滚——”

    朱瞻基头也不回地走了,高炽剧烈咳嗽起来,甚至喷溅出一点血沫子来。盛寅默不作声地给他含服了两粒药丸,才道:“殿下不可气怒了,您这身体恐怕要落下病根了。”

    “我无妨,”高炽露出怅然的神色:“我没有事。”

    “我养了个不孝的东西,”张昭华眼圈也红了:“今天就是专门来克我们的。”

    “他说的不错,这么多年,我屡次忤逆父皇,他看在眼里,”高炽道:“我没有给你们娘俩遮风挡雨,反而让你们替我操累,他也有怨恨。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怨恨有这么大。”

    张昭华想起朱瞻基说的,他天天在皇帝面前伺候,比太监还不如,顿时心如刀绞一般。毕竟太孙从小就被抱养走了,东宫这边多问一句,皇上都不太高兴,原以为他被皇帝宝贝地有如眼珠子一般,可是现在听他提起来,他不知道过得如何难捱呢,也不知道憋了多少委屈在心里。

    可是看着面前灰败的高炽,张昭华又一下子朱瞻基掏蚯蚓捉蚂蚁的年纪,想起高炽被他狠狠一拉,一头撞在树上鼻血直流的样子,一下子酸痛难当,“他那样对你!”

    “原来你是为我出头啊,”高炽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我没有生气,你那一巴掌,打得重了。”

    “打他是叫他清醒一点,”张昭华道:“你瞧他那个声音,快要把屋顶掀翻了,这么大气性,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娘发作。”

    “想来父皇看我,也是这样恨铁不成钢吧。”高炽哽咽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把父皇气成这样难道我真的错了?”

    张昭华没有觉得他错,以往她一定是会埋怨的,但是自从她从山东回来,她目睹了一切生灵涂炭的惨状之后,她就改变了想法。山东的祸乱归根结底还是皇帝造成的,从靖难遗留下来巨大的问题,再到后面劳民伤财,生生逼得山东人民揭竿而起。皇帝专注于他的大业,后世似乎也只看到了他的大业,至于盛世之下为微不足道的百姓,就化作历史车轮下的尘埃。可是张昭华活在了当下,她亲眼看到了这些人,生不知道为什么而生,死又这样麻木悲惨地死去了,艰难人生的几十年,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造福子孙,也不知道什么是丰功伟业。

    你看到一个这样的人活着死去的过程,就觉得高耸入云的浮屠塔都是欺世的谎言。

    皇帝从昏迷中醒来,张昭华代替高炽给他请罪:“不孝子高炽知道错了,他已经封闭了东宫,面壁待罪。”

    “你不用哄朕,朕的儿子,朕比你清楚。”皇帝冷冷道:“他看似柔弱,实则执拗,但凡他认为是对的,就是气死老子也不会认错。”

    “太子以前并不赞成迁都,”张昭华道:“现在却知道迁都是万年之计,并没有受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

    皇帝道:“他嘴上说一套,其实是为了保住主事萧仪,他宁折不弯,但是对着这些人,还是要保的,要不然谁还支持他这个太子呢?”

    “父皇此言,太子绝不敢当。”张昭华道:“天下所有人都是皇上的臣子,太子也是皇上的臣子。”

    “那朕这个君主的话,”皇帝咄咄逼人道:“他怎么不听呢?”

    “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张昭华道:“家有诤子,不败其家。”

    “说得好听。”皇帝冷哼了一声。

    “父皇,”张昭华道:“北平是咱们的家,谁不想回家去呢?儿做梦都记得燕王府里的一草一木,母后仙去那一年,潜邸有一颗桂树老死了,太子遣人去北平,把那树分了一枝来,移植在东宫庭院里,如今都已亭亭如盖了。”

    这一场出人意料的事件以给事中萧仪被处死而终止,皇帝的迁都之事终于放在了台前来,经过四个月的准备,南京六部、都察院、五军都督府长官将公务移交副手,跟随皇帝车驾浩浩荡荡北上,限期二月抵京,有元旦前未至者,免去官职,发回原籍永不叙用。

    南京各部变得空荡荡了,高炽监不监国也不重要了,说是保留一套班子,但六部长官都被带走了,政务都迟滞起来。而皇帝也没有发话让太子去北京,而是带着太孙走了,宫中大部分妃嫔也随驾走了,剩下的就是年老色衰和不受宠爱被遗忘的。

    “太孙身边服侍的都跟去了,你留在这里干什么?”张昭华对胡氏道。

    “爹和娘都在这儿呢,”胡氏温顺道:“我陪着您。”

    张昭华道:“你收拾收拾,过几天咱们去孝陵住几天。你爹连着两天梦到了太祖皇帝,闷闷不乐地,一定要去祭祖。”

    浦江义门,胡濙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郑氏族长:“郑濂!你好精心的算计!”

    胡濙这么多年苦苦追寻,终于发现了那一位的踪迹,他跟随来到了浦江,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然而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费尽心思抓住的人,竟然是一个假冒的建文帝。

    “说,”胡濙用剑抵着郑濂的咽喉:“他在哪儿?”

    “他早已经离开了,”郑濂呵呵笑起来:“离开了。”

    “我不信你们郑家铁板一块,”胡濙收起剑,“你们家族上千人,不可能每个人都能保守秘密,总有人会招的。”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郑濂不为所动:“若是我郑家真有这样的人,倒要多谢大人你替我扫清门户了。”

    “郑濂啊,”胡濙道:“举族老小的性命,只为了隐藏那人的行踪,真的值得吗?”

    郑濂垂下了眼睛:“忠义所至,舍生忘死,在所不辞。”

    胡濙的心也不由得撼动了一下。他盯着郑濂的眼睛,忽然悟了:“他、他不仅是离开了,他是回去、回去报复了,是吗?”

    胡濙快马加鞭从浦江出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快,要快!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伤痛() 
    新建成的谨身殿中,皇帝看着瑟缩在一起的宫人,“你说什么?”

    这个宫人姓喻,是伺候吕美人的宫人,吕美人就是朝鲜送来的美人吕贾,这一次皇帝迁都,没有带着吕美人,但吕美人的宫人却混进了队伍里,她见到了皇帝,向皇帝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

    “奴婢说,”喻氏只有十二岁,她未长成的脸庞看着青白可怖:“吕美人诬陷吕婕妤,说吕婕妤买通宫人给权贤妃茶汤里下了砒霜,吕婕妤没有,她是冤枉的——这是吕美人亲口跟鱼柳说的,奴婢亲耳、亲耳听到!”

    “鱼柳是谁?”皇帝问道。

    “鱼柳是伺候吕美人的宦官。”马云回忆了一下。

    “不是,他们私通!”喻氏叫起来:“他们私通!”

    “住嘴!”马云怒道:“太监怎么私通!”

    “他们私通!”喻氏依然尖叫道:“皇爷,他们不是要毒死权贤妃,他们是要毒死你!”

    皇帝皱起眉头来:“谁要毒死我?”

    “他们、他们要毒死你!”喻氏瞪大了眼睛:“山东、山东,都是、都是从山东来的,他们在暗处,他们要谋害你!皇爷,你要小心!他们来了!”

    “皇爷,你小心啊!”喻氏忽然呕出一口黑血来,身子晃了晃,伏在阶下不动了。

    马云魂飞魄散,一面喊金甲卫士,一边挡在皇帝身前,却被皇帝推开:“别让她死了!朕要问清楚,这天下到底有谁敢谋害朕!”

    喻氏是自己服了砒霜,毒发身亡。皇帝大怒起来,开始追查喻氏的底细。喻氏含混不清的话让皇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疑心中,当年权妃死在北征回来的路上,面色青黑,太医说是心悸而死,皇帝将她葬在了山东济南。回宫之后忽然牵扯出吕婕妤因为嫉妒而谋害权氏的案子来,吕美人也就是吕贾指证,据查确凿无误,他将吕婕妤用炮烙之刑折磨了整整一个月,才将人弄死了。没想到事隔十年之后,这案子重新泛起波澜,吕贾身边的宫人说吕贾诬陷了吕婕妤,当初牵扯二百人死去的宫闱大案,是冤案!

    如果这只是个冤案的话,皇帝不会如此动怒,他会慢慢查清这事,但是喻氏说,权贤妃是代替他死的,那一碗下了砒霜的核桃茶,应该是端给他喝的!

    山东,这个词说明了很多事情。朝鲜来的女人抵达南京,要经过山东,权妃不早不晚死在了山东,而喻氏的本籍,也在山东。这一片流恶的土壤,它永远不让皇帝好过!

    “你去南京,”皇帝对马云道:“把吕美人和鱼柳带来。”

    马云奉命南下,他一路也是快马加鞭,抵达南京的时候才知道太子去了孝陵,他虽然可以直接提调吕贾走,但是来了南京不拜见太子就提人,也不礼貌。他急忙又赶去了孝陵。

    从朝阳门至孝陵卫到陵墓西北所筑的皇墙一眼望不到头,陵园内亭阁相接,享殿中烟雾缭绕,松涛林海,养长生鹿千头。鹿鸣其间,气势非凡。

    “吕贾和宦官鱼柳?”张昭华心里咯噔一声,“他们犯了事?”

    马云道:“奴婢也不好说,有人告发当年的吕婕妤之案,是冤案。”

    张昭华后背出了一层大汗,她知道吕婕妤是冤屈的,但她没有说,而是以此为把柄让吕贾听从于她,陷害了从朝鲜来的秀女黄氏,驱逐了黄俨。

    张昭华定了定神,她思来想去,当年吕婕妤案其实算是铁案了,最后找出来的证据都算是严丝合缝,吕婕妤宫人几乎诛戮殆尽,真正知晓内情的人,也就是张昭华和吕贾自己了。吕贾被告发,只能是她那里泄露出去了。

    “公公以为呢?”张昭华道:“吕婕妤案,是冤案吗?”

    当初马云就是奉命审讯这个大案的人,现在有人告发案子是冤案,追查起来,马云第一个难逃责任,他怎么看这案子,想要怎么查下去呢?

    “奴婢无从置喙。”马云头低得很低:“不过宫人喻氏以死明志,皇爷那里,追究的决心很大。”

    如果吕美人被马云带回北京,严刑拷打之下,怕是什么都招了——张昭华的阴私,也会暴露了!她能让马云把人带走吗?

    “马公公一路辛苦,”张昭华和颜悦色道:“暂且停留休憩,陪太子敬敬香吧。”

    此时的南京港口,一艘简朴的渔船中,露出了一个带着斗笠的脑袋。他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南京城,平静有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悲欣交集的感情。

    小船上,守卫撑蒿的人看似悠闲,实则警戒万分,而船舱之中,中书舍人郑世贤道:“陛下受惊了。南京守备松弛,陛下尽可放心。”

    “快起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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