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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节

昭华-第2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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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杨士奇却有另外的看法:“宗豫,这一次不行。”

    在杨士奇看来,二位侍郎的死亡,不仅损了朝廷颜面,也会让他们的家人蒙羞,让所有的文官蒙羞。而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皇帝迫于文官的压力,当真追究了幕后主使——但是如今正是北伐要紧之时,皇帝即使知道是他们下的手,但是如今要用他们,还会追究到什么地方去呢?

    皇帝既然不会实打实的追究,那么这些勋贵自然有了替死鬼,而无有分毫损伤。而最有可能的是,文官杀一批,因为他们的确没有供应上粮饷。武将可能也有处罚,但是不久之后就会官复原职,因为北伐胜了,肯定要封赏的呀!这一切叫所有的文官看了,会是如何想呢?

    “在高皇帝手上,文臣是犬马,”杨士奇坐在椅子上,慢慢伸了一下腿:“在今上手上,看样子是文武均隆了,但是武将是共患难的手足心腹,文臣在骨子里仍然是杀了一批还有一批的草芥犬马。”

    文臣一向是供皇帝驱使之人,虽然人人都瞧不起陈瑛,但是杨士奇知道,他们其实都是陈瑛。而这一次,感到兔死狐悲的文臣自然不愿变成下一个黄国光或是王勉,他们会聚合在一起,向皇帝表达自己的主张和意愿——这是皇帝想要看到的吗?

    皇帝会乐意看到自己手中的玩物有了主张见识,开始反抗他吗?当皇帝迫于文臣的压力处决这一批勋贵的时候,恐怕也是文臣要玩完的时候。

    “这些勋贵背后的靠山就是皇上本人,”杨士奇道:“在一定程度上,动了他们,就是触碰了皇帝。皇上之所以把文武分得很开,因为他见识到了建文帝手上,文臣的无用,甚至误国。他同样见识到了高皇帝因为剪除了武将,而造成的祸难。所以在皇上的心里,文臣可杀,杀多少都没事;但是武将,却不能轻易举起屠刀。所以在这样的情地下,文臣武将在皇帝的心里,永远都是高下立分,我们将自己和武将勋贵们放在这样一个天平上,不管给自己加多少砝码,都永远敌不过皇帝的偏心。”

    黄淮被他说得愣住,手中的笔头滴落了一滴大大的墨水,浸透了整页纸张。

    “士奇兄,”黄淮呆呆道:“我们已经得罪了勋贵了,太子妃什么打算,你也看到了,这还有回头路吗?”

    “太子妃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杨士奇转动了一下眼珠,微微吁了口气:“她与我们最一贯的主张是一样的,那就是保太子。太子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是上天赐给大明的仁慈之君,我们不管牺牲谁,都要保住太子。”

    与此同时,张昭华见到了陆陆续续来到春和宫的勋臣子弟们。

    说是勋臣子弟,因为真正的勋臣都跟着皇帝北巡去了,留下的差不多是他们的兄弟子孙,这一帮人平素什么德行,张昭华是有所耳闻的,如果说他们的父兄还保留着一点靖难时候的勇武之风,那么这些人就是坐享靖难红利的人,都是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

    其中自然以英国公张辅的两个亲弟弟张輗和张軏为代表了,这两个的本事才能与张辅相比,当真是天差地别,但是因为父亲是河间王张玉的原因,张輗被封做神策卫指挥使,而张軏成了锦衣卫佥事。

    张輗是铁杆地支持汉王高煦,而张軏的态度就很微妙,似乎在观望。但是谢川曾经告诉过她,张軏的的确确是个聪明人。

    这些勋臣子弟是接到太子的谕令进宫的,但是见到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张昭华就坐在殿中的宝座上,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三五日来闹得这样大的事情,”张昭华道:“三千营哗变,叛兵公然围困部衙杀害官员,喧嚷鼓噪,至今未散,不知诸君知否?”

    十几位勋贵面面相觑,各有所思,张輗便道:“好叫娘娘知道,臣等惊闻哗变,坐卧不安,今日方才蒙召得见。三千营乃是皇上亲军,如此行径,的确目无法纪,不成体统。只是兵卒因为缺饷日久,才去户部衙门前鼓噪的,也算是情有可原。听闻娘娘已经派了人去安抚,想来不久就会息事宁人。”

    张昭华看着他们一张张貌似恭敬实则叵测的脸,不由得怒火高昂。都这时候了,这些人仍然虚与委蛇,有恃无恐。

    “看来是我会错了意,现在还不是和衷同济,共度艰危的时候?”张昭华道:“昨夜灯火通明,我仿佛像是回到了七八年前,想来南京城也是很久没有这样喧哗热闹了。这南京城不知道是多些热闹好,还是少些热闹好,也不知道是否是惊动了太祖陵寝?我实在是担忧地很,一早就派了人去孝陵看看,这人也回来了,说是一切都还安好,只不过大风拔木,将孝陵里头的几颗公孙树,给吹断了。”

    这话张昭华说得是半真半假,因为的确孝陵神宫监的人来报,说是南京因为季风猛烈的缘故,将陵寝内一颗公孙树的树根吹出了地面来,其他都无什么大碍。

    这十几个勋贵不是傻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太子妃将此次的哗变,同七年前靖难,南京遭兵燹相提并论,还提到了太祖陵寝不安,实在是无异于当头一棒,将这些人都打得怔住了。因为如果真的牵扯出太祖神主不安来,这就是谁都讨不了好的结局,勋贵们之前笃定的很多事情,就全然不作数了。

    这些勋贵里头,就算有些人之前并没有领教张昭华的厉害,现在也约莫是知道了。空旷的大殿里顿时变得针落可闻。

    张昭华看到这些人渐渐开始皱起了眉头,神色忐忑起来,便叹息一声道:“南京是国家首都,四方观仰之所,竟然发生如此严重的哗变,还在皇上北巡期间,我等留守之人,罪责难逃。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只好尽力弥补。不知诸位如何处置?”

    这勋贵子弟里面,便站出一个伯府公子来,道:“娘娘明察,所谓溯本究源,事情起因乃是欠发银粮,以致士卒积怨不堪,这不是一个三千营的作为,恐怕其他大营并驻京边军,都是如此想法,若是不将银钱问题解决,只恐不久之后,陆续还有继起者,到底各营兵众已经摇动,形势倾危。”

    他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所有人都道粮饷才是症结所在,若是想要安抚哗变兵卒,必须要解决粮饷。

第四十九章 首恶与胁从() 
一  张昭华道:“缺饷不过一十七天,连一月都未足,兵卒就能揭竿而起,围住府衙,索取饷银吗?”

    “娘娘有所不知啊,”这些人都道:“当兵吃粮,说句难听的,谁给粮,谁就是娘。这些兵生生世世都是兵,子孙后代也是兵,都是有家口的人,也要养家糊口不是,别看只有十七天没有发饷银,但是户部一直没有个准话不是吗?谁知道夏大人是准备再拖个十七天,还是十七个月呢,这也不是臣等几人所思所想,恐怕每个兵卒心中都要计较。”

    说来说去又推到了户部上面,都道:“户部也是吃国家银粮,却不替国家做事,夏原吉怎么早不去苏松筹措粮食,偏偏这几日就去了?”

    张昭华看他们越说越离谱,说什么黄国光、王勉尸位素餐,活该这个下场,如此喋喋,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由得怒不可遏。

    “所以你们的的意思,”张昭华沉下声道:“是要朝廷答应叛军的条件,给他们放饷?”

    勋贵们一致点头道:“这事儿根子还在军饷上,能解决饷银,这些官兵自然别无所求,稍加安抚,必然能立刻解甲归营。”

    “所以这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张昭华道:“南京城要的是安稳,三千营要的是饷银,大家息事宁人各取所需,也就了结了?”

    看众人都露出赞同之色,张昭华就道:“了结的了吗?皇上那里,诸位要怎么说呢?我就问你们,户部衙门墙角上,悬挂的两个穿三品补子官服的,是出来唱戏的吗?”

    提到两个被活活殴死的侍郎,张輗和张軏都是心中一跳,这事情最大的变数就是乱卒将三品的高官打死了,要不然就算是将六部衙门都围住了,他们都兜得住。

    “现在你们还不清楚情况呢,这次南京兵变,北京震怒,”张昭华一拍桌子:“皇上盛怒之下,已经说了不论谁牵涉其中,一概严惩不赦的话,夏原吉已经从苏松直接被召往北京去了,坐着囚车去的!他究竟有没有罪,你们应该最清楚。皇上心里明不明白,我想你们也不是傻的,也要想想,杀了夏原吉,这天底下还能再找出第二个比他更有本事的户部尚书吗?夏原吉要是有罪,我只恐怕你们安得了一时,安不了一世;夏原吉要是无罪,你们可就要想想这个罪责,终将会摊在谁的身上?”

    张昭华的话戳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夏原吉经营户部,平衡国度的本事,确如她所说,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的,谁能同时满足永乐皇帝南修武当,北建宫殿,下西洋、打鞑靼的功业,只有夏原吉一个人。这个人是皇帝的心头宝,是个抱窝的金鸡,皇帝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他,就算为了追究责任平息事态杀了他,皇帝都会积着怒火,将来秋后算账,更何况还有文官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夏原吉若是没有被杀,那这些勋贵就要真的被揪出来了,这些哗变的官兵之所以愤怒若斯,其中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贡献。这不是十七天没有发饷的问题,从根子上说是他们这些勋贵虚报空额、克扣军饷、占役买闲,士兵们早都积怨已久,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爆发出来了而已。

    “你们好好想想,”张昭华见他们个个额头冒汗,就趁热打铁道:“皇上已决意要重惩涉案文武,文官究竟面临的是主要责任,还是次要责任?你们这些直接领兵的武将,能把自己指摘干净吗?皇上就算不追究你们贪酷在前,难道能饶过你们驭下不严的罪责吗?”

    “恐怕不是皇上想要追究我们,”张輗忽然站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昭华,厉声道:“而是娘娘想要追究我们的罪责!娘娘急着想把所有的罪名推在我们身上,想要在皇上派人查办案子之前,将我们的罪名坐实,要把我们全都革掉——这样一来,太子不仅无事,汉王还被削了羽翼,我就斗胆问一问娘娘,如今叛乱未平,边军摇动,您难道不怕十几万军队乱起来?您敢越过皇上,将我们法办吗?”

    张昭华哪里会被他吓到,“原来你们做的是汉王的公侯伯!这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也都是汉王给的!也是,收拢了天策卫,自比唐太宗的汉王,可不是就差一帮秦叔宝、尉迟敬德了吗!过不了多久,怕是也要学一学人家,造他老子的反了!”

    别说一帮门外候着的宫人太监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就是殿中坐着的勋贵们,都被张昭华的一番话吓得汗流浃背,面色煞白。张軏率先请罪道:“兄长口无遮拦,请娘娘恕罪!”

    “他哪里是口无遮拦,”张昭华却也没有再发怒的迹象:“他就是心向汉王,承认自己是汉王的羽翼,这一番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谢大人,你也会对皇上如实分说的吧?”

    张軏举头一望,才看到殿中居然还有一个人,笔直地站立在帘后,也不知道多久了,而等到此人近前来,他才认出来:“谢川?”

    锦衣卫指挥佥事居然在这里,看样子已经将所有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叫众人全都惶遽起来,张輗更是没了方才的疾言厉色,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耳后掉了下来。

    “瞧瞧,”张昭华道:“用十几万军队还会接着乱来威胁我,以为我会被你们吓住?”

    张昭华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因为她给了杨洪一个非常大的筹码。她从庆元号调了三十万两银子出来,交给了杨洪,让他先去安抚边军及京卫官兵,将之调离出城。而对于哗变的三千营,则是一分钱也不给,却把别的军队有了饷银的消息透露了进去。

    如果说之前这些哗变的官兵要的是饷银,那么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要的就是不追究责任了,人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意识不到自己闯下的祸究竟有多大,这些人要求不追究,其实并不是三千营的官兵的要求,而是来自首恶的迫切要求。

    首恶、胁从和一群跟着大部队走的羔羊,是三千营三万士兵的构成,中国自古以来有个理论叫法不责众,大家都做错了事情,就只能追究那个挑头的,所以往往是首恶会被揪出来承担所有责任,而胁从将被宽宥,所以首恶自然会担心他们被抛出去,他们自然要想要拉上胁从,一起承担这个后果,使自己避免危险。但是胁从自然也不愿意和首恶分担。

    所以首恶和胁从,并不是天然的阵营,总会有一方,要背叛一方,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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