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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节

昭华-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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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京卫指挥郭翔就派人来回报,说京卫和三千营的军士对峙了起来,三千营的军士不肯撤离户部衙门,他们不仅将户部衙门围了个结结实实,而且冲进户部大堂之中,想要抓尚书夏原吉,结果没找到人,便把两位侍郎捉住,逼迫他们打开户部的银库,结果发现里面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于是更加怨愤,将二位侍郎活活打死了,若不是被京卫围住了,似乎还想继续攻打其他的衙门——因为六部之中,礼部、工部也在同一条街上,而隔一个崇熙坊,就是詹事府、翰林院、通政司、锦衣卫衙门。

    “夏原吉刚刚起程去苏州督运粮食,”张昭华略略松了口气:“逃过了一劫啊。”

    说着她又愤怒起来:“两位侍郎却没躲过去!这帮王八蛋,如今还不肯散去,非要见到粮饷!”

    尚书蹇义抖动了胡须:“这种情况,不能再出人命,不如先答应他们,尽快发放欠饷。”

    张昭华道:“夏税全都供着北伐了,秋粮还没有收上来,现在夏原吉去苏州,收的都是余粮,哪里还有钱粮给他们!”

    蹇义只好道:“如果不得已,广济、太仓——臣愿意将罪责担下来,只要能平息哗变。”

    “这不是你担不担罪责的事情,”张昭华道:“广济、太仓是备着灾年的,哪里能挪用!这根本不能妥协退让分毫,否则将来可还了得!”

    张昭华可想不到按下葫芦浮起瓢,因为同时欠着粮饷的还有边军,若是他们看到闹事的大营能发饷,这些暂时没闹事的也有学有样,将来一旦户部没法按时发粮饷,难道他们又要像今日这样哗变吗?

    况且要把欠饷补发,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要不然夏原吉也不会急到亲自去苏州。但是现在张昭华不肯给三千营发一文钱,“叛军公然围困部衙,攻击府院,杀害官员,所作所为,形同敌寇——可恨京卫指挥郭翔,与之沆瀣一气,面对叛军,不敢有所作为,还来问我能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真是比叛军更该杀!”

    几个在坐的官员全都额头冒汗,都道:“京营可是皇上亲手带出来的兵,因为缺饷日久,致无纪律,才去部院衙门前鼓噪的,娘娘不可说他们是叛军啊。”

    “你们反替他们开脱!”张昭华道:“那两位侍郎的尸首,如今可还挂在户部衙门上呢!”她说着就指着一旁侍立的一人道:“你说,军伍之中,若是遇到士兵哗变,都怎么处理?”

    “只有杀。”这人一点也不含混道:“士卒造反,诛杀伍长;伍长造反,诛杀总旗;总旗造反,诛杀百户;百户造反,诛杀千户;千户造反,诛杀裨将;裨将造反,诛杀主将。”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都不认识这个年轻人,张昭华便道:“他叫杨洪,开平一个百户。”

    张昭华只介绍了这短短一句,就对杨洪道:“我命你代郭翔职位,你告诉我,能不能平息叛乱?”

    杨洪斩钉截铁道:“能,只看娘娘要什么样的结果。”

    “那我就告诉你,”张昭华道:“第一,他们的要求,一概不答应;第二,若是三天之后依然顽抗,格杀勿论;第三,交出首恶并胁从,剩余人可免死罪。”

    “你持太子手令,京卫十七路兵马除天策卫,任你调动。”张昭华犹豫了一下,道:“你有专行之权,我只要事态尽快平息。”

    蹇义几个人都道:“娘娘,此事如何能绕过都督府——”

    张昭华嘿然看着他们,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张昭华将他们赶走,只留下黄淮并杨士奇两个,道:“纪纲怕是已经有密疏送去了北京,不用想,他也不会写什么好话。你们辅佐太子,如今正是比救危难的时候。”

    黄淮就道:“哗变之事,实在出人意料。虽说由于欠饷,其情可悯。只是皇上刚刚才离开,南京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让皇上觉得,是太子无能,又或是德不能服众所致。臣等责无旁贷,定然要如实向陛下分说的。”

    张昭华长叹一口气道:“刚才太子还与我争,想要息事宁人,怎么可能呢?没有几颗人头落地,怎么向皇上交代?皇上总要看到太子的本事,若是连京营都管束不了,还怎么承托基业呢?”

    张昭华已然看到这个事情之后更深层次的情况,既然一开始没有办法避免,那么最后的处理方式就要让皇帝看到决心和能耐,高炽想要和京营妥协,补足粮饷甚至不追究责任的办法,都会叫皇帝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交给高炽是可惜了。

第四十七章 占役买闲() 
一黄淮对张昭华任命一个百户提调京卫兵马的做法十分骇然,他道:“娘娘,微臣不知道这位开平百户,究竟有何本事,怎能独掌十六路京卫?”

    张昭华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她道:“你们修纂实录,也该知道营阳侯杨璟吧?他就是杨璟的儿子。”

    杨士奇与黄淮同时倒吸一口气,想起了太祖实录之中有关杨璟的记载——洪武十五年,杨璟被追封芮国公,谥武信,实是诈死。他跑到了燕王那里,成了燕王的护卫,然后在灵壁之战中为救燕王被腰斩在阵前,燕王即位后,不能明着报偿杨璟,在实录中只能削方就圆。

    张昭华从北平来到南京的时候,专门去了天津看望施夫人,施夫人不愿南下,执意留在了北平,但是却派遣杨洪随她走了。杨洪来到南京,皇帝专门见了他,只赐了许多银钱宝钞,提他做了百户,却不能给他更高的赏赐了,但是张昭华却听到皇帝说了一句话,“将才也”。

    这话是他对着高炽说的,只不过张昭华也在侧,听得清楚。张昭华对皇帝看人的眼光深信不疑,光从内阁五个人的才华本事就能看出来,这些在高皇帝手上平淡无奇默默无闻的人,却在永乐皇帝手上大放异彩,实在是令人惊叹。

    张昭华虽然和诸位武将的夫人结好,但是对这些武将本人,却见得不多,在靖难时候共事过的只有五个,分别是顾成、李远、陈懋、谭广和薛禄,顾成在贵州镇抚,李远如今是安平侯,跟着丘福北伐去了;陈懋封宁阳伯,在去年三月佩征西将军印镇宁夏去了;谭广是大宁指挥使,薛禄跟着皇帝北巡,竟没有一个在南京城里的。

    虽然大部分的武将都跟随皇帝北巡,但是仍然有许多勋贵并他们的子侄兄弟留守在南京,但是张昭华一个也不敢用,一是因为这些武将早已旗帜鲜明地支持高煦,她心有芥蒂;二是因为这一次的哗变,她深深怀疑和这些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次哗变看上去是怨气爆发,没什么事先征兆,叫人应付不及,”张昭华道:“但是可能吗?仅仅拖饷十七天,连一个月都还没到呢?要说没人指使,谁信呢。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勋贵子弟就算不是这次兵变的幕后主使,其中也有他们的影子。你们瞧瞧京卫指挥郭翔,他是英国公张辅麾下的!张辅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叫他去平叛,他合着叛军跟我虚与委蛇,甚至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一个人没有抓不说,还叫我答应叛军的条件,到现在,叛军还大模大样地围着户部呢!有这么嚣张的叛军吗!”

    郭翔无疑助长了事态的恶化,这一次事变就算称不上张昭华口中的叛乱,也绝对是一次恶性哗变。

    黄淮是非常赞同张昭华的推论的,他道:“三千营之所以敢如此,或者说,这些奉天靖难的勋臣之所以敢如此,原因不外乎有三,第一,军饷不能减少,即使今年淇国公北伐,即使今年山东、直隶大饥,甚至湖广收成俱不如往年,都不能断了他们的粮饷,因为那是他们的财路来源;第二,如今天下算是承平,承平无事便是军队的大敌。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将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腐化掉,就臣所知的占役的勋贵,就有六家,更别说是买闲的勋贵了。”

    所谓占役,是指将士兵私有化,随意指使,从事各种劳役。所谓买闲,是指吃空饷,花名册上士兵的名字,大部分不过是虚晃一枪,徒有其名而已。谁能这么干,自然是一目了然。

    张昭华之前也听说了几个公侯之家,注名支粮,卖放军人,虽有籍册,都辨识不出来。如今听黄淮说了,更是点头道:“我也深有感触,这才几年功夫,就堕落成这样了。”

    所以张昭华一早就断定,这些都督府中的勋贵,滥吃空饷,肆意克扣,不肯半分委屈了自己,即使几十万灾民嗷嗷待哺,只是叫他们缺粮十七天,都不行。

    “他们也并不相信户部拿不出钱来,”张昭华怒道:“他们是觉得,一个偌大的国家,不会拿不出三十万两银子来,国家的钱粮,在文官的手上,操控坏了,不是没有,而是不肯给他们发——事实上,国库确实是拮据到已经拿不出三十万两银子了。”

    除了今年的北伐、北巡,还有山东的饥荒,还有河南因为黄河改道而蔓延的水患,英国公张辅还陷在交趾的战场上,郑和刚刚又开始了第二次的巡洋,还刚刚封出去高皇帝五六个年幼的藩王,还有正在维修的北京宫殿和南武当,国家哪里有多余的钱粮呢?夏原吉几乎把头发都愁白了,也幸亏有他,永乐皇帝才能维持自己一口气建立这么多功业的举措。

    所以黄淮认为,兵变一开始的时候,勋贵们的确是在引导,在放任,他们认为只要闹得不大,朝廷只能以安抚为主。但事态的发展很快出乎他们的意料,户部银库里果真没有银子,而此时竟然还闹出了人命,那毕竟是三品的侍郎,不是阿猫阿狗,说打死就打死,岂不是耸人听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谁还能看不出来他们是玩火自焚了?然而可恨的是,这样的烂摊子还要朝廷来收拾,现在不止一批经手粮饷的文官要倒霉,而且甚至还要连累太子被皇帝责骂。

    黄淮道:“克扣军饷在前,煽动叛乱在后,娘娘召集这些勋贵来,如果不问罪,或者许他们戴罪立功便可抵消这责任,那日后天下的将领,还有谁会遵守朝廷法度?”

    “我意正是如此,”张昭华点头道:“须当严惩。”

    然而等黄淮和杨士奇退下,回到了文渊阁之中,黄淮执笔正要书写奏章的时候,却被杨士奇拉住了衣袖:“先不要写,写也要斟酌怎么写。”

    黄淮大为惊讶:“士奇兄,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我知道,”杨士奇依然不紧不慢道:“死去的黄国光、王勉两位侍郎,的确是十分凄惨,不这么写,皇上也不会对这批他亲手带起来的勋贵严惩。但是你想想这话怎么写,乱兵将二位侍郎捆绑凌辱,逼迫发饷,未遂后便手捶棍打,以致二位大人不幸身亡?”

    黄淮听杨士奇说完之后都觉得蒙羞,不由得道:“正是因为该为他们讨个公道,才要这般写啊!”

    杨士奇轻轻点了点头道:“这的确可以撼动一下看似不可摧破的勋贵阶层。”

    杨士奇和黄淮都是文官,文官虽然内斗不止,但是明显在面对勋贵武将的时候,是要抱成团的,因为他们即使抱成团,力量也远不如勋贵阶层大,特别是受到皇帝庇护的勋贵。

    “永乐五年,礼部侍郎李华愤京营弊坏,请汰老弱虚冒,被蒙面围殴至吐血,”杨士奇道:“事后只得了慰问和升虚衔,皇上根本没有追究幕后指使。永乐六年,都察院御史吴德明请操练京营,不如法及不娴习者,遭到罢黜。可是仅仅三个月后,吴德明就被人攻讦,说是私德不休,被贬谪出京。”

    幕后黑手是谁,黄淮和杨士奇自然心知肚明,这一次的确是个好时机,因为他们的奏本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群臣的意见,而勋贵的确有极大的把柄被他们捉住了。当然北京应该已经知道此事,因为纪纲的锦衣卫不是吃干饭的,他的奏报虽然及时,但是一定只是单纯的描述事情的经过,或者加了几句对太子不利的描写,但是事情的详细经过,和更深层次的东西,一定在他们这一本奏章之中。

第四十八章 溯本究源() 
一  根本原因在哪儿、应对的措施是什么、主谋及首恶、胁从是谁,都在他们眼前这一本奏章之中。当然虽然如今南京是太子主政,但是面对这场乱局,即使已经平息下去,都要在奏章上称为是有了及时应对措施,而处理意见以及最后的定论,还在北京的皇帝手上。

    黄淮想要借此对勋贵发动一场战斗,就算不是为了两位无辜死亡的侍郎,毕竟这二位的死亡让他们所有的文官,都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也要为了他们的阶层,为了权力斗争角逐。

    但是杨士奇却有另外的看法:“宗豫,这一次不行。”

    在杨士奇看来,二位侍郎的死亡,不仅损了朝廷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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