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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昭华-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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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什么玩笑,哪里有这么坑爹的货币政策,张昭华看到对面男子笃定的神色,才确信他说的都是真的——规定就是不兑换!

    我去,张昭华心道,刚才还觉得朱元璋也不是没有经济头脑,会发行宝钞,也知道在发行宝钞的同时要禁止白银流通——因为当白银与宝钞发生通货竞争时,白银是具有压倒性的货币优势的。除了携带比较不方便之外,不管作为支付工具、计价单位或价值的宝藏手段,白银都比宝钞可靠。

    但是她在听闻了这个不兑换政策后,就完全推翻了对朱元璋有经济头脑的判断。

    为什么不兑换,原因是可以想明白的,因为贵重的金银要在政府掌控之中,因为要缓解财政压力,毕竟边境还有北元的军队,毕竟南方也不是很稳定——但最大的问题是,百姓不明白为什么不兑换,也就是说,因为不能兑换稳定的金银,大明的百姓对大明宝钞的价值心存怀疑。

    宝钞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不兑换纸币。张昭华脑中飞快地盘算着,不知道这种宝钞发行几年了——如果刚开始政府还能依仗国家权力发行这种不兑换纸币,但是如果遇到通货膨胀,国家的信用会全部破产,因为纸币会不可遏制的贬值,政府怎么办?纸币贬值的时候就同意兑换?这本身就具有很大的随意性。

    而且张昭华本能地觉得,以朱元璋这种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人,天生对钱财就看得重,取财于民,但是见到真金白银之后他会把钱还回去吗——当然不可能。

    这就会注定大明的宝钞发行会遇到第二个问题,宝钞只发不回笼的问题。

    只发新钞,却不回笼旧钞,只从百姓那里圈钱,却不把圈回来的真金白银流通于市场——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滥发纸币吗,老百姓手里的宝钞和一张纸有什么区别?

    张昭华已经预见到了大明宝钞的命运,它会随时间走向贬值然后灭亡的命运。

第27章 不负() 
张昭华是没见过宝钞的,她见过的就是铜钱,还有家中私藏的白银。

    她一直以为白银是流通的,根据千百年的历史来看,白银就是没有争议、也根本断绝不了的货币,她从没想过在洪武朝的时候白银是不许流通市面的。

    她问了那人,宝钞是什么时候发行的,据说是洪武八年。

    洪武八年,到现在发行了十年了,居然没有流通到一个小县城来,甚至见识广博的粮长、做买卖交易货物的张赓,都没有提起过大明宝钞的事情。

    甚至于,在永城这个小地方,大家还是在用白银青铜为货币。

    没有支付能力的国家在发放纸币,只能导致纸币的滞塞,宝钞没有下行到县城,最多是在州府大城市勉强通用。

    在张昭华向他们打听宝钞的时候,这些人也在询问张昭华,在知道了一个县城都没有通用纸币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有些晦暗。

    “钞法坏了,”这男子想到两月前户部尚书还在进言要求少铸铜钱,低声道:“徐铎该杀,一路看过来要么就是宝钞折价抵用,要么就干脆不用——再过不了几年,怕是用都不用了!”

    他随即又想到户部尚书徐铎不过新上任不到三月,又想到从洪武十三年算起,户部已经陆续换了九个尚书了,每个尚书满打满算都做不满一年,心情更是愤懑。

    “我换个说法,”张昭华晃了晃手中的纸票:“这东西价值多少?”

    “宝钞一贯等于白银一两,铜钱一千文;黄金一两等于宝钞四贯。”小奶音又出现了,但是这次却没引起张昭华的兴趣,她现在正在计算这十贯宝钞的价值。

    张昭华吓得手一抖——她手里可拿着二两半的黄金,别说是一条猪腿了,就是买五头二百公斤的整猪,都买的下来!

    虽然知道在县城是不流通的,但是她可以去开封府内花销,虽然不能兑换成真金白银,但是却可以买任何想买的东西,别人也不会拒收,因为这是法定货币。

    张昭华激动死了,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好像这钞,不属于自己?

    应该上交给粮长哒。

    还没暖热乎呢,张昭华可惜地想道,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这男子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打量:“你这女娃娃好生敏慧,不似是乡下地方长大的,听你说话,莫不是还念过书?”

    “认得几个大字罢了,”张昭华道:“先生说,古有千文义,须知学后通。圣贤俱间出,以此发蒙童。我问何为蒙童,先生说智识未开的,都是蒙童。我便道我亦是蒙童,先生亦可教。先生无奈何,就一并教了我。”

    “哈哈哈……”这下所有人都笑起来了,这男子边笑边道:“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这话没错,但是你却不知,这将相本无种,合该是男儿当自强;而锦衣归故里,也端的是男儿——女娃娃读了书,怕也无甚用处啊!”

    张昭华自从读了书,受到这样的非议没有一沓也有一筐了,开始还气愤,后来也就学会心平气和了,只微笑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读书不负人。”

    一问一答,都是取自北宋传世的《神童诗》,只不过张昭华串改了一番,巧妙地回击了女娃娃就不能读书的论断。

    如今是太平年景,皇帝虽从马上得来的天下,却愈发重视读书之人,也愈发在意天下教化的推行,我是个女娃娃,生在这太平之世里,是没什么可作为没什么可报答的,但是读了书却没有辜负自己,由己及人,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影响别人?

    这男子眼中精光四射,嘴中啧啧两声道:“你说地对,却也不对。你知为何——若你是个男娃娃,我就通报本地州县,给你嘉奖,天子曾下诏褒励各地读书种子,你如此聪慧,一定榜上有名,将来平步青云,前途未可限量。但是如今,你却只是个女娃……”

    当然,如果能被州县甚至府县嘉奖,科举考试中的县试、府试这一关,自然十分容易越过;轻轻松松中了秀才;规规矩矩中了举人;再勉勉强强中了进士——那可真像诗里说的“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英雄三百辈,随我步瀛洲”了。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我是个男儿。

    我若是个男儿,为什么不能像诗里写的那样一举登科,光宗耀祖呢?

    “女娃娃怎么了,”高煦大大咧咧道:“宫中不也有女秀才、女史,都是遴选自民间读书识字的女儿家;还有六局二十四司,哪个不是识文断字,如今不是还更定了品秩,和外廷一样,有正六品的官阶俸禄嘛!”

    张昭华万分惊讶地抬头去看,却听面前这男子斥道:“胡说些什么!”

    “宫中禁内的事情,二弟不要乱讲,”高炽按了他肩膀,道:“我看咱们在这里耽搁也久了,是该赶路了。”

    张昭华见他们是有去意,便急忙叫住了,道:“大官人且慢行——”

    “敢问大官人,是要去往何处?”张昭华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男子道:“我们要往开封去。”

    “天色已晚,”张昭华道:“你们一行人赶到开封府,怕是早就闭了城门不得进了。我看不如暂且止步,在这里留宿一晚;我们张厂虽是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但是却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而且今日酒礼开筵,已备下鸡黍,只待贵人一起把酒话桑麻。”

    张昭华说得诚意备至,这男子便笑道:“对了,倒是忘了问,你们这县里为何不在文庙办酒礼,而要跑到乡下来呢?”

    “文庙在修葺,”张昭华打了个马虎眼道:“乡下虽鄙陋,但是我爷爷是前朝进士出身,也不污了贵人之眼。”

    这男子微微惊讶了一句,忽然两手在张昭华腋下一叉,将她凌空抱起,笑道:“你们张厂这个小地方可不得了啊,我倒要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奇异之处,竟能生出你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女娃娃来。”

    张昭华端坐在男子的手臂上,屁股下的触感让她觉得,这个男子怕是练过武的,肌肉特别发达,她定了定神,道:“酒礼若有贵人亲至,意义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高炽高煦跳上马车,扭过头来问她。

    “我们永城并无一进士举人,连秀才也没有一个,”张昭华道:“酒礼举办的时候,就说是只论长幼之序,如今贵人要是参加了酒礼,那这礼节可就有本身的意义了。”

    “什么意义?”这男子好笑道。

    “乡大夫以宾礼宴饮国中贤者。”张昭华摇头晃脑道:“招待外地的宾客——咱们可以大模大样地蹭吃喝啦。”

第28章 初筵()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肴核维旅。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

    所谓杯中有酒盘中有肉、举杯敬酒情深义厚,说的无非就是眼前这么个场景了。

    张昭华把这一行人领到酒礼筵席上的时候,州官县官并粮长可谓是惊喜过望了,因为来宾是真正意义上的贵客,他自称是周王长史王翰。

    周王是当今陛下的第五子,高皇后马氏所出的嫡子,洪武三年受封吴王,后来改封周王,封地就在河南开封这里。

    据说周王四年前就被遣就藩了,但是时至今日开封府下辖大小官吏都没见过这位藩王的身影,包括在座的州官,待问起时,王翰代为致歉道:“王府尚未建成,当初选址之时,又颇多麻烦,迟迟不敢定夺,拖了许多时日只等到圣旨降下,才敢施工。也就是最近这些时日,方才完工七八成。”

    说到这个周王府建工问题,州官倒是听闻过,道:“闻说王府所建之地,乃是宋朝宫殿遗址,可真?”

    王翰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乃是故宫遗址,又听闻地下仍有王气,所以不敢施工。万幸禀明圣上,并没有忌讳,仍选了此地辟府。”

    在座的宾客便又说了一番宋朝开封府的奇闻佚事,取酒赞贺一番,宾主共饮。

    州官又问道:“为何只见长史,不见周王殿下?”

    “殿下与燕、楚、齐三王驻中都,准备今年的祭典,”王翰答道:“但是开封这边府内工期快到了,也不能无人照管,便先遣我回来。”

    王府的长史职责也很大,掌管一府内的政令和内事。

    主席上王翰和州官粮长他们觥筹应答,西席那边张昭华和高炽、高煦两个努力开吃着。

    张昭华刚往嘴里塞了一勺鸡丁,就见高煦那里居然扒拉开了所有胡萝卜,只挑大块的鸡丁吃着;她再去挖的时候,一盘子的鸡肉已经没了。

    不至于吧——她再一看,这兄弟俩见肉便吃,连农家的腊肉也没有放过,要知道这腊肉是村里人家自己做的,不知道是腌制的问题还是最后风干的问题,总之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味,张昭华虽然也爱吃肉,但是却不吃这腊肉。

    “看你们也不是普通出身,也没有缺吃短穿的,”张昭华忍不住道:“怎么一副八百年没吃过肉的饿死鬼相?”

    “你不知道,我们刚服了小功出来没多久,”高煦一边说一边往吐出嘴里的骨头,道:“就又碰上了孟冬祭祖,全要食素,折腾下来整整八个多月了,愣是没动过荤腥,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

    “二弟,”高炽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跟张昭华解释道:“我们并非出身富贵,祖上其实也是贫农,家祖常说俭以养德,吃肉少一些本是应当,何况又不缺菜和饭。”

    这个倒是有听过类似的例子,有一些人家家境殷实,但是为了激励子弟奋发读书,便控制他们的食肉量,有的甚至是规定书读到和身高一样的时候,才许吃肉。

    “令祖所言甚是,”张昭华点头,又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们服的小功,是给——”

    “小功”是丧葬“五服”中的一种,是用熟麻布做成的丧服,比“大功”稍细,故称“小功”。这种丧服要穿五个月,比如为本宗的曾祖父母、堂姑母、已出嫁的堂姊妹等服丧,为母系一支中的外祖父母、母舅、母姨等服丧,都要穿这种丧服。

    “是外祖父去世了,”提起这事,俩兄弟都有些郁郁:“年刚过完得了音讯,爹娘便带着我们南下奔丧来了。”

    “你们家不在河南啊,”张昭华道:“那你们还是要回去?”

    “等年终尾祭过完,我们就走了,”高煦道:“我不惯南边的气候,开封这里来还好许多,中都那里,真是冷得人牙关打颤。”

    这话让张昭华恍惚想起前世读大学的日子,也是北方人去了南方,南方冬天着实难熬。

    “这么说你们是北方人了?”张昭华道。

    “我们家在北——”高煦嘴里含了一块鸭脖,呼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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