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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帝心惑-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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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谈论着,先前派遣去问候苾玉病情的黑甲武士已是折回前殿,合興道:“苾玉姑娘的病情可有起色?”

    黑甲武士答道:“我隔着竹海向里面喊话,那个老婆婆出来跟我说,谢谢各位老先生挂心,苾玉姑娘的热度已经退了,不过身子疲软,还不能起床。”

    东源嘟囔一声,摆摆手让黑甲武士退下,他揉捏着眉心,道:“这苾玉的病也来得巧,可帝尊的身子既已复原,那也没甚大碍,帝尊发话让她躺到下次光幕开裂前,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善哪!”

    合興嗤笑一声,道:“帝尊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北辙脸色凝重,帝尊的身子如果真是康复了,今天为何不顺带掀开光幕,深入地核内修复地陷呢?

    帝尊只是把青冥神剑的的威力加持了,让这层光幕能再延续数年,以格挡地心喷涌而出的烈火,这祸害还将留着。

    云启言道帝尊的身子好得很呢,这也是,帝尊修为雄厚,有什么伤势能令他延绵不治四十年?既如此,他为何容忍着姬芮山脉那把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心事重重,只顾思量懒得开言和东源等人胡扯,接连饮了几大杯闷酒后便推盏而起,道:“这里气闷,我到外面吹吹风去,你们也悠着点,究竟年岁摆在上面,身子骨可比不上年轻时的稳健,这酒还是少喝点为妙。”

    ********

    忧思倚在神庙大门边上,看着苍穹最后一抹的光亮隐入云团,暮色开始流动在整个静谧的空间内,他舒展了一下手脚,就要掩上厚重的大门。

    他猛地停下了下来,黝黑的天际闪动着一抹淡淡的青光,看似很远,但瞬间已到了眼前。

    “帝尊,这么晚了,可有要事?”

    一脸沉郁的冥皇一言不发快步走入神庙,他撩起圣祖身后的帷幔时方沉声道:“闭了庙门。”

    忧思不假思索,马上把庙门掩了起来,帝尊这三十年来年已甚少这般心急火燎地跑来神庙了,不消说,肯定是出了大事。

    忧思像化石般站在圣祖雕像旁,上面的香火已是换了十一回,帝尊还是没有走出帷幔,自从帝尊在三十多年前燃起小太子的命灯后,忧思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晚的子时起,他都会在圣坛前燃起一柱清香,为小太子祈福,可年复一年,小太子的哭声还未能在宫阙内响起,他心里疑虑重重,想着询问一下帝尊,可又怕撩起帝尊的伤心事,终是不敢启齿。

    帝尊燃起命灯之日的言语在忧思耳边回荡……

    “后既殇,太子从何而来?帝尊为太子燃起命灯,这是皇族头等大事,可。。。。。。太子为何人所出?这在史册上又该如何书写?”

第33章 我的史册上也不会() 
忧思眸光虔诚地瞻仰着圣祖的*石雕,心里却在思量着帝尊当日的话语……

    “太子自是帝后所出,待我儿平安降生之日,我会教你怎样去写。”

    太子自是帝后所出,忧思喃喃自语,帝者自是帝尊,可后者。。。。。。又是何人呢?主母早已殇去多年,这已是铁一样的事实啊!

    这些年帝尊绝口不提续弦一事,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看来是尚未忘情主母。

    小太子的命灯已燃起多年,灯火在暗夜里,隔着帷幔看去,虽然微弱,可始终顽强不息地燃烧着,唯独小太子的人影儿,却遍寻不见,忧思重重地叹了口气,各种缘由,帝尊自是心中有数的,我当奴才的,除了在心中转转念头,还能怎样呢?

    帷幔内影影绰绰,是一明一暗两盏摇曳生辉的灯火,冥皇脸色苍白,眸光定定绞视着偎依在自己命灯旁的儿子命灯。

    嫣红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不停流入灯盏内,化作粘稠的灯油滋滋作响,燃烧着那条脆弱的灯芯,他往灯芯里面添了十根引魂草,借以凝聚爱妻儿子那或湮灭,或羸弱的魂魄,这休戚相关的两人,是他此生最为宝贵的念想,想不到今日一次失误的抉择,竟然差点令儿子夭折。

    待得破晓时分,冥皇拂去手腕上的伤口,盘膝坐在灯盏旁边调理紊乱不堪的气海,这天他消耗的元气比起三十多年前那次更为厉害,可在青鸾暖阁经过一晚的调理,胎儿眉心的青紫兀自未能完全消退,孩子依旧是软绵绵的一动不动,惊惧担忧之下,他唯有赶来神庙,不停地割腕注血,以十倍引魂草做引,牵引着胎儿那漂浮不定的精魄回归。

    朝阳在云海中跳动了一下便即沉降入深渊,暮色始终笼罩着整个幽冥,时光在这晚停顿了下来,冥皇眉心上跳动着一点幽蓝,那是他以自身的元气强行将这晚的光阴无限延伸,以便胎儿那游离在外的魂魄有足够的时间,跟随着引魂草的芳香遁回胎衣内。

    小命灯上的火焰发出幽幽的散乱青光,光芒似乎正在缓缓隐去,冥皇倏尔睁开血红的双眸,他腾地站起,捧起自己那盏命灯,将那朵熊熊燃烧的火花与儿子命灯上的灯芯相接,轰的一声,一朵火球在帷幔内燃起,照亮了幽深静谧的神庙。

    坐在圣坛前打盹的忧思被刺眼的光亮惊醒,混沌中他还以为是神庙着火了,冷汗迸发一身后,方发觉这耀眼的光华来自圣像后的帷幔,他颤腾腾站起,摸索着走到帷幔前,青色的帷幔上映落着两束跃动的大小火苗,还有正在簌簌发抖着的帝尊身影。

    忧思只惊得三魂失了七魄,可历来有严规,帷幔内的神圣空间唯有帝尊一人可进,他虽在神庙内待了一辈子,可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唯有大声叫唤着:“帝尊,帝尊,你可安好?”

    帷幔内传出帝尊沙哑的声音:“闭嘴,别吵。”

    忧思马上合拢嘴巴,他腿脚打颤地回到圣坛前,换上一柱清香,匍匐在地上喃喃祝祷着。

    漫长的黑夜缓缓流过,天边沉郁的云团中内有一圈淡淡的金黄光晕在扩散,蒙在鼓里的众人还以为夜寒好睡,浑然不知这晚神庙内正经历着一番惊心动魄。

    朝阳再一次自群山中探出头来,暗色的云团渐变稀薄,随着晨风慢慢移动着。

    冥皇依旧留守在帷幔内,灯盏上的火苗已是恢复了正常,反馈到掌心的胎音亦强劲起来,他高悬了一整天的心方砰然坠地。

    孩子又逃过了一劫。

    望着眼前欢快跳动的灯火,冥皇只感全身发软,气海空虚,唯有盘膝坐在两盏命灯中间,静心调理。

    忧思昨晚被帝尊呵斥后,行事乖巧了很多,看着透过神庙天窗的光亮,知道外面已是丽日晴天,可他却寻了一根巨大的铁棒,将庙门封锁了起来,免得不知内情的东源等人撞进来惊扰了帝尊的正事。

    十二个时辰后,冥皇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帷幔,纠结着血丝的双眸扫过匍匐在地上喃喃祝祷的忧思,剑眉掀了掀,袍袖轻扬将他扶起。

    “什么时辰了?”

    “翌日黄昏。”

    冥皇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走到蒲团上跪下。

    忧思递给君主一柱清香,低声道:“帝尊,恕老奴话叨,昨日之事,是为哪般?”

    冥皇握着香火,淡袅的清烟飘飘渺渺,幻变无常,他疲惫的脸容上晃过淡淡的哀伤。

    “忧思,你整理史册多年,可曾见过有哪一代的君主帝后是中途离散的?”

    忧思默了默,摇头道:“没有。”

    冥皇喉间发出黯哑的笑声,站起将香火端端正正插在蟠龙香鼎上,他仰头望着圣祖*肃穆的脸容,捕捉着他眼眸内那丝若有若无的惆怅,圣祖当年与金铃儿有缘无分,留下一生的遗憾,可我不想!

    我要穷我一生,将所爱的人寻回来。

    他转头望着同样一脸倦容的忧思,沉声道:“既然史册上从无此等记载,那在我的史册上,也绝不会有这样的记载,是不是?”

    忧思踌躇着,历史确实是这般走过的,可主母明明已是不复存在了啊?这可是帝尊亲口说出来的噩耗,已白底黑字记录在史册上数十年光阴了。

    冥皇眸光灼灼,似乎正在等候着他的答案,忧思唯有硬着头皮如实回答:“可主母之殇,已刻录在史册上多年,帝尊若希冀着长长久久,可要另觅贤淑女子,方能和应此兆。”

    冥皇嘿嘿笑了数声,抬手在忧思额头上重重敲了一记,道:“这就是你读了一辈子史书得出的缪论么?君皇一生只得一后,终生不弃,你可明白?”

    他不待忧思发问,已转身向庙门走去。

    “昨晚今日之事,你忘了吧!”

    忧思弯腰相送君主:“是,老奴马上便会将此事忘却,帝尊可安心。”

    庙门无风自开,晚风扑面而来,冥皇半眯着眼眸在风中静默了片刻,缓步走入苍茫的云雾中。

    一直坐在神庙台阶上打盹的北辙听到庙门吱呀一声开启,还没有反应过来,冥皇的身影已淡化在云海中。

    忧思拿着扫帚簸箕走出庙门,昨晚和今日的落叶铺满庙门,来不及清扫,在冷风的吹拂下,来回旋转着,彷如无数长着暗黄翅膀的蝴蝶,正随风乱舞。

    北辙走过去,一*过扫帚,瞪大眼睛打量着两眼乌黑的忧思:“忧思,你好大的胆子,太阳都下山了才开庙门,幸好今天东源他们都酒醉未醒,没有前来神庙拜祭圣祖,只有我一人在台阶上守了一夜,你这庙倌是怎么当的?玩忽失职哪!”

    忧思抬眸望了北辙一眼,劈手把扫帚又抢了回来,埋头扫地。

    北辙挠挠头,一脚踩住扫帚,赔笑道:“忧思,待会老兄帮你扫,你坐下和我聊聊天好不?”

    忧思啐了他一口,用力将扫帚抽了回来,淡淡道:“北辙,你不在刹邬殿内饮酒作乐,来这瞎嚷嚷什么?莫要忘了这里是神庙,大声喧哗为不敬,你吃了豹子胆,在庙前撒野!”

    北辙敛了笑脸,往神庙正门拜了三拜,庄颜道:“北辙怎敢在神庙前撒野,是了,方才我看到青影一晃,仿佛是帝尊的背影,忧思,帝尊来过么?”

    忧思一边扫地一边道:“你说来过便是来过了,你说没有来过就是没有来过,帝尊的事,你就莫要操心了,让帝尊自己去参悟吧!”

    北辙狐疑地看着忧思,这老头儿这番话颇有点玄机,他张望了神庙一眼,圣祖的坐像一如往昔,眸光柔和,正俯瞰着下方这片广褒无垠的天地。

    “咳咳。。。。。忧思,我问你,引魂草,你可有向云启讨要?”

    忧思脸色一变,引魂草这几十年都在帝尊手中,这草儿的功效他自然是清楚得很,可帝尊闭口不谈,他自然不敢开口询问。

    “你问这个干嘛?我手头上哪来的引魂草,我说北辙老头,有空就多到下界走动走动,你们上次引荐的那位苾玉姑娘,也算称职,可惜却没能惹起帝尊丁点儿兴致,如今内宫空虚,你们一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老头子,为何不去猎艳寻芳,好为帝尊寻一两朵解语花回宫?”

    北辙掀了掀眉毛,伸了个懒腰,道:“解语花?嘿,那个苾玉,论容貌论修为,已是上上之选,可往帝尊面前一站,帝尊却是正眼不看,他并无这份心思,再去寻其他的姑娘上界,只会招惹帝尊的厌烦,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笨蛋才会去干。”

    忧思神情古怪的笑笑,将落叶扫入簸箕内,道:“既然不想做笨蛋,那还是快回刹邬殿睡觉去吧!我看哪,帝尊的心,和当年一般无异。”

    北辙默然,他愣愣看着忧思将落叶倒入焚化炉中,化为袅袅青烟随风化去。

    忧思回头望了北辙一眼,淡淡道:“回去吧!有些事,不是我们该管的。”

第34章 请解惑() 
苾玉半倚在床上喝着花茶,东娘附在她耳边传达着方才黑甲武士的问候,苾玉脸色平静的听完,搁下杯子,微笑道:“帝尊只是修补了裂缝?”

    东娘低声道:“听黑六子说,正是。”

    苾玉垂眸沉思,东娘忍不住又唠叨起来:“我说玉儿啊,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装病?帝尊可以自己出手修补裂缝了,那你岂不是被架空了?”

    苾玉呵呵一笑,慢条斯理道:“帝尊既然可以自行修补裂缝,为何不深入地核,将裂缝一并修补了?留着这祸害,天天喷火,日日生烟,他身为主子,心里好受么?”

    她转头望着闭合的窗户,皱眉道:“开了窗,我要透点新鲜空气进来,好醒醒脑子。”

    东娘忙摆手道:“不能开窗,你现在正装病,开窗吹了风,让那帮老鬼们看出来你是装的,告上帝尊哪儿,岂不糟糕?”

    苾玉不耐烦起来,纤手一扬,一股劲风扫过,窗子顿时被截了半截去。

    “奶娘,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就算他们知道我是装病,那又如何?帝尊真要问责,首要挨罚的正是他们啊!你甭担心,下一回光幕开裂,他们还得低声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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