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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

帝心惑-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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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天意如此残酷,硬要将你我夫妻生生分离?

    如果孩子是在你腹内正常孕育,顺利生产的话,现在已经七岁有多啦,冥皇脸色黯然地抚着心窝,心中弥漫着难以言叙的感伤,孩子,我父代母职,原本希冀能像你娘一样,十月后便可将你平安诞下,可我低估了那把凝聚了数十万年戾气的魔剑,它不但夺走了你娘的命,还把你的命火死死压制住,八年了,你还是一个胚芽的初始状态状态,不长不灭。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点燃在圣祖身后的那盏小命灯一直在正常燃烧着,他每个月都会入内细细查看一遍,那盏偎依在自己命灯旁的小灯,青幽的火苗虽然纤细柔弱,却始终猎猎作响,昭示着蕴含在孩子体内顽强不息的生命力。

    冥皇从青玉平台上滑落,整理着衣袍,今天要到神庙走一趟了。

    昨天勉力修补光幕上的裂缝,震动了脆弱的胚胎,经过一天一夜的调养,方稍微安定下来,可他心底仍感忐忑不安,决意亲自去检视一下儿子那盏命灯是否安好如昔。

    还有一点,今天他的心情极端的郁闷,而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听他诉说这份郁闷,圣祖是他自有意识那一天就衷心敬佩的人物,过往每当他感到困惑时,都是独自在圣坛前静默数个时辰,凭借那股远古流转至今的威严肃穆将心中的困惑冲洗而去。

    *****

    右涧紧随在冥皇身后,他唤了一声:“帝尊,请留步!”

    冥皇脚步不停,他此刻心事重重,没有心情和这群喜欢唠唠叨叨的老臣子周旋。

    右涧见冥皇不理睬自己,唯有脚步生风越过冥皇,扑通一声跪在冥皇的脚下,双手张开拦住冥皇的脚步,道:“帝尊,老奴有要事禀告。”

    冥皇神情一凛,低声斥道:“右涧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我敬重你们是两朝元老,平日里对你们一向纵容,可你们也莫要忘了做臣子的本分!”

    右涧扑通扑通磕了三个响头,连声告罪:“帝尊息怒,老奴今日冒犯帝威,是有要事和帝尊商议,还请帝尊赏老奴一刻钟的时间,叙说此事。”

    冥皇淡淡嗯了一声,脚步一顿,道:“说。”

    东源喜道:“是,帝尊,你可记得八九年前西南山麓发生的那场小地陷?”

    冥皇眉峰一皱,马上记起了数年前之事。

    那年的小地陷规模甚小,当他得到讯息,匆匆赶到时,已被下界的一个女子自行修补好了,那女子本来只是下界诸王世家的寻常女子,只因机缘巧合,服食了安厝帝尊留在西南山麓地下,用于镇压地陷的一滴精血,竟然打通了玄关,获得了部分修天补地的能耐。

    那年他偕同媚儿同游幽冥时,在西南山麓的峡谷内,与那女子曾有一面之缘。那女子的修为的确出尘,那时他为了一睹金陵权剑的真面目,刻意引诱媚儿出手,教训了那女子一番。

    他声音一寒,冷声道:“那女子是否做出了不安分的事?当年我不是交代过,北辙带领十二个黑甲武士日夜监控那方区域,那女子的家族如果安守本分,就任他自由繁衍,如是起了不轨之心,就马上灭了那一种族,你莫非忘了?”

    右涧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差点忘了,那年东源从西南山麓回到神庙后,北辙就带着十二个黑甲武士前往西南驻防,这几年来,幽冥宫阙闹了个天翻地覆,可北辙那一队人马依旧是驻守在西南一带,没有理会过这边的变故。

    原来当年帝尊有过这一番的布置!那个身怀异术的女子,虽然一直安守本分,可在帝尊心中,却是一个心腹大患来着!

    他脸色发白,帝尊脸色冷冽,眸光更是炯炯生辉,这是他久违多年的帝皇凛冽之威,他心中又惊又喜,我们一直在私底下以为帝尊为情沉溺,只顾闭门哀思,其实不是的,帝尊对幽冥的大小事务仍是一样的上心,从未懈怠过半分。

    右涧嘴角微微一翘,笑了笑掩饰着神情的尴尬,嗫嚅道:“老奴糊涂,忘了帝尊有过这番布置,西南山麓这几些年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帝尊,老奴今日正是为了此女身上的能耐而来的,请帝尊静心听老奴一言。”

    冥皇一言不发地听着东源的叙说,他脸色平静如同一汪深潭,看不出内里的深浅。

    东源说完,偷偷抬眸观察着帝尊的反应,可帝尊只是望着神庙的方向出神,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

    右涧掩鼻低咳,冥皇收回远眺的眸光,凉凉地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东源,你的想法在你们看来是很好的,可此女我在八年前见过,她在误食了安厝帝尊的精血后,确实是获得一部分修缮地陷的能耐,可只是皮毛之术,并不能登堂入室,按她的能耐,只能每月入内取血作祭,延缓裂缝的扩张,并不能完全修补地陷,况且以她目前的修为,根本无法抵御裂缝内灼热的高温,只怕不能胜任。”

    右涧微觉失望,姬芮山脉的地陷是近三十代来最厉害的地陷,按照帝尊的说法,那女子是无法将它修补完好了,可他转念一想,不能完全修补,可是以血镇压着裂缝的扩张,腾出时间给帝尊养伤,也是好事一桩啊!

    “帝尊,此女的能耐虽然不能将姬芮山脉之祸清除,可若果能延缓光幕开裂的时间。。。。。。对了,光幕是笼罩在姬芮山脉上面的,她不需要进入裂缝里面,那就不怕烈火的高温炙烤了,是不是?如今帝尊身子不适,不方便修补地陷,将此女召入宫中,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冥皇压下心中的烦躁,耐心解释道:“姬芮山脉的裂缝内嵌有异域的战箭,唯有我才能修补,这西南女子一身修为惊人,并不输于你们,然行事乖戾,绝非善类也!只是其足迹一向不出西南,我怜其一身修为来之不易,便任她去了,如果将其召入上方,委此重任,恐怕功成后会得意忘形,僭越了本分,生出其他的事端来,到时我再来杀她,又会落个走狗烹,鸟弓藏的名声。。。。。。”

    他沉吟着,摇头道:“此事,算了吧!”

    东源越听越是心惊,他只是想到帝尊身上的伤需要时日静养,生怕姬芮山脉地下的地陷一时失控才想到借此女之力,修补那条被地心熔岩焚烧着的裂缝,哪里有帝尊考虑的那么长远?

    此刻他虽觉帝尊的想法有点杞人忧天,可帝尊既说曾见过这个女子,以帝尊的睿智,自然不会看走了眼,看来此事只得作罢了。

    他唯有挠头苦笑,低声道:“是老奴的错,老奴忧心帝尊身上的伤势,一时急病乱投医,想出了这个馊主意,哎,真是老糊涂了。”

    冥皇脸色平缓下来,他绕过东源,向神庙方向走去,随口道:“东源,我没受伤,你们莫要私底下乱猜测,好好安守本分便是了。”

    望着帝尊渐行渐远的背影,右涧想想心里又觉有点不甘,东源和合興已经动身前往西南山麓,到时他们把人领回来了,而帝尊却不肯接纳,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去?

第9章 这样下去不可以() 
右涧快步赶上冥皇,赔笑道:“老奴谨遵教诲,只是帝尊既然没有负伤,为何迟迟不去修补及芮山脉的地陷?以帝尊之能,修补这裂缝只需花费月余的功夫,可帝尊一直拖沓着,可知此事越拖的久,底下猜测的声音便越大,这样下去,于帝尊的威名有损啊!”

    冥皇哼了一声,道:“我说过,此祸定会消弭在我这一世上,如今我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办,只得先把这地陷放一放…你们这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老家伙,却总是把此事挂在嘴里,终日唠唠叨叨着,烦也不烦?”

    右涧霍然双手一张,又拦住帝尊的步伐,他一脸肃穆,沉声道:‘帝尊可记得史册上的记载,凡有地陷发生,任内皇者务必第一时间赶去修补,以保河山稳固,万物昌盛。这就是头等的大事哪!”

    圣祖遗训……地陷现,不拖沓,顷刻补,保苍生!

    右涧板起指头,一根根数着:“一二三四。。。。。。八,八年了,帝尊既然没有负伤,为何任凭山河破碎!看着那片凋零的土地,连老奴都觉得心痛如割,帝尊怎可无动于衷?这样下去你怎向过往为了幽冥的稳固安宁付出毕生精力的历代帝尊?帝尊,你为何袖手旁观多年仍感心安理得?”

    冥皇只觉心口一堵,只低低喝了一声:“你。。。。。。”

    右涧匍匐在地上,眼泪一滴滴落在碎玉铺就的花径上,声音哽咽道:“帝尊恕罪,老奴只是实话实说,这些年不单老奴们心有疑惑,就是年轻的黑甲武士,也常窃窃私语着,言道。。。。。。”

    他有片刻的犹豫,知道这话说了出来,帝尊肯定会雷霆震怒,可几年,帝尊的表现委实是颓废了点,不但违拗了帝皇婚配的规矩,立了一个已不复存在的异域女子为后,还放任着烈火焚烧疆土。

    立后是帝尊的家务事,臣子们不好置啄,可这疆土沦丧却是整个幽冥的大事,他们既为老帝尊委任的辅政老臣,就有责任去提点帝尊,履行帝皇应有的职责。

    右涧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大声道:“帝尊,底下人都言道,这些年帝尊因被异域女子迷惑了心智,不单给幽冥招来了无妄之灾,还日渐消沉,懈怠政务,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异域女子的错,可帝尊既已把那位姑娘立为帝后,供奉在史册中,那她就是我们幽冥的主母,我幽冥历代的主母,皆是贤良淑德,深明大义的女子,她们在背后默默辅助帝尊成为旷世明君,为后世称颂,可是。。。。。。如今这个被帝尊载入史册的女子,却没有令帝尊成为一个睿智果敢的君皇,帝尊过往的英明决断,似乎已被这份情缘消磨的荡然无存,长此下去,必被后人所诟病。”

    冥皇脸色森严,他冷冷望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右涧,道:“你们怎知我日渐消沉,懈怠政务?又怎知我妻子不是贤良淑德,深明大义的女子?主母来自天域,你们一直认为是她给幽冥带来了这场祸事,心里始终在排斥着她,右涧,你可以指责我没有尽到皇者的责任,令姬芮山脉受损,却不能肆意诋毁帝后的清誉,你可知罪?”

    右涧喃喃道:“老奴只是实话实说,老奴没罪。。。。。。”话声猛地一滞,他只觉喉咙正被一双有力的手紧扼住,心顿时剧烈震动起来,砰砰跳动着就要撑破胸骨激射而出。

    他勉力吐出口内的一股浊气,哑声道:“老奴没错,帝尊。。。。。”

    冥皇眸光阴沉的可怕,他今日忧心子嗣的安危,本想到圣祖面前静静心,想不到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匹夫,数度拦住自己,滔滔不绝来一段缪论。

    看着右涧一张老脸涨成青紫淤黑,眼看就要咽气在眼前,他心内微微一动,倏尔喟然一叹:“枉你修炼百年,心胸度量却是狭隘无知,我若今日杀了你,你们必定不服气,认为我个暴戾昏庸的君主,是不是?”

    右涧汗出如雨,抚着肿胀的喉咙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冥皇袍袖一拂,将缠绕在他颈项上的力度化去,快步而去。

    缓过气来的右涧坐在地上发呆,想到帝尊平日相待老臣一向和善,今日自己在言行上虽是一再忤逆,但还是抱着晓幸的心里,想着最多是被帝尊斥骂一顿,想不到竟激起了帝尊的杀心,刚才生死悬于一线间,他方始真正生出了畏惧之心。

    望着帝尊远去的背影,右涧既感惶恐,又感羞愧,禁不住老泪纵横,捶胸顿足。

    自怨自艾一会后,他从地上爬去,脚步蹒跚地向神庙方向走去。

    *********

    忧思眯缝着眼眸坐在神庙前的台阶上,帝尊已经在庙里待了一个时辰有多了,他今天的脸色甚为沉重,一言不发地走入神庙,向忧思打了一个回避的手势后便即跪在圣坛前。

    忧思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几年,同僚们或多或少地在他面前感概过,他听了多是把眼一瞪,斥道:“帝尊心中有数呢,你们在瞎忙什么?”

    时间一长,忧思老人还是生出了忧虑,他是驻守神庙的黑甲武士,同时也负责整理史册,在历代的帝皇本纪中,关于地陷的记载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混沌初开时,幽冥地域的地势极为险恶,地基松垮,圣祖之后的三十代君主花费了十余万年的光阴方把域内地基垒实,尔后生灵方聚,接下来的数十代代君主同样用了十余万年的光阴将潜藏在域内的大小隐患一一清理掉,直到最近这二十世,域内地质灾害趋于式微,整个地域终于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昌盛局面,这个成果凝聚了无数前人的心血,后人确实是应该用心维护,让繁荣得以持续。

    可帝尊为何容忍着姬芮山脉地陷的存在呢?若说他不在意,那他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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