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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太子妃翻车现场-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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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野心勃勃之时,一道稚嫩的嗓音传来。
  “《异人经》中记载,边月多奇景,有蜃妖,喜食人。”
  “蜃能化人,面容与边月子民无异。”
  “阁下可曾见过,国中有人,生吃活人么?”
  天真的口吻,反而显得嘲讽。
  蛮荒之地,诡怪丛生。
  边月,莫非举国上下皆非人,
  是无智的畜生,吃人的凶兽?
  相里昀猛地抬头。
  御座右首,坐着一个与他年龄相近的孩子,服明珠冠。
  他面容雪白,眉心点红,貌若娇童,就这么温和,又冰冷地俯视他。
  相里昀认得他。
  大昭的太子殿下。
  刚从寺庙回宫掌太子印,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想着,就见孩子走下高台,在他们面前停住。
  “孤问你。见过么?”
  他的父王弯下腰:“臣…”
  孩子突然挥手打断。
  他拿过那把金错刀,看向鹿,鲜血淋漓中,鹿还不肯死,眼中有泪。
  他慈悲地抚过它的眼,然后挥袖。
  鹿首轰然坠地。
  相里昀反应过来时,已与父王跪下。
  额头,鹿血滴落。
  *
  日头渐渐起来,这一身也太闷了,白妗决定去把衣服换了。
  她趁婢女目不转睛看着场上,偷偷提着裙摆溜走,健步如飞,半点不带迟疑。
  反正这个棚偏,又离出口近,没谁会注意到的。
  姜与倦下马,回头一看,他的昭媛没影儿了。
  顿时就沉了脸色。
  崔常侍:“殿下可是累着了?”
  他道,“无事。”眼睛往旁边一看,李郯也刚下场,他的新婚妻子来送擦汗的布巾,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相视一笑。
  崔常侍觉得殿下肯定累了,不然为什么额上青筋直跳。
  “白昭媛呢?”他终于问。
  崔常侍也不知:“咦,小人方才还见到她的,许是日头大了有些晒,就先离席了吧?”
  姜与倦脸沉了片刻,却道:
  “罢了,孤去寻。”
  说完便撂下擦手的巾帕,迈着长腿,从校场的侧门离开了。
  *
  回东宫的路上,白妗撞到了一伙人。
  是几个外男,她心知该避嫌。正要往一旁的树后走,被叫住。
  “嫂嫂!”
  嫂嫂叫谁?谁是你嫂嫂?
  白妗充耳不闻,只顾走,那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一身软紫锦袍。瞪着她,面有怒色。
  他身后也款款走来两位男子,其中一位是白妗见过的刘毅,另一个则一身玄色冠袍,正取笑道:
  “楚王爷,殿下尚未娶妻,你哪里来的嫂嫂?”
  说着便看了过来,与白妗视线接触。
  白妗短暂地怔了一下。
  不为此人的容貌,而是为那种气质。
  就像一柄绝世的利剑,此刻,正静静地沉在鞘中。
  怎么形容,像沸水里的铁块,既坚毅,又温煦。
  楚王指着她,跟那人介绍:
  “我三哥的昭媛。”
  又责难白妗,“喂,本王叫你嫂嫂,是抬举你。你竟敢避而不见?”
  白妗扯起嘴角,笑了笑。
  “见过王爷。”
  后面的人不知怎么称呼,索性:
  “见过二位大人。”
  “王爷、二位大人恕罪。并非有意躲避,实则,是因太子殿下不喜妾与男子接触。”
  抹黑姜与倦,她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白妗再次郑重地福身,表示歉意。
  刘毅一脸复杂。表妹是太子侍妾的这件事,还是杨恣被调往东宫的时候,主动告诉他的。
  当时刘毅差点跟他翻脸,竟然不早说!
  他都打算托他做媒了!
  心上佳人,原来早是他人妇。还是贵妇,可望不可及那种。
  一颗少男心,就这么破碎了。
  却强撑着面子:“小人位卑,娘娘无需如此。”
  玄衣青年也道:“多礼了。”
  接着便问:“嫂嫂是从校场回来么。可是骑射之赛结束了?”
  楚王忽然冷嗤一声:“什么嫂嫂?不过是我三哥的妾。”
  青年愣了下,看看白妗。
  “…小嫂嫂?”
  白妗被逗乐了。
  姜与倦走过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对着青年笑靥如花。
  一个男子满脸恭敬,目光却隐含爱慕。
  楚王被自动忽略。
  白妗刚想说话,有人走到她身边。
  “昭媛,”突然被他牵住,攥紧在掌心,他低声道,“孤四处寻你。”
  寻她?白妗回头,一脸困惑:“殿下,妾又不会迷路…”
  马上改口,“嗯,妾差点迷路了。”
  能不能别一生气就用力!手要断了!
  玄衣青年看看他们,朗声笑道:
  “殿下竟真纳了美眷在侧,还以为是楚王诓我。才子佳人,实令潜艳羡。”
  姜与倦向他颌首,眼底却有隐约笑意:
  “提前入京,为何不差人来信?伯父身体可还好?”
  “别拿老头子做幌子,殿下是担心即墨城的战况吧!”青年摇摇头,回。
  姜与倦低笑,“阿潜知我。”
  就势说了一会儿战况,白妗听得头晕,踮起脚,跟姜与倦说悄悄话:
  “殿下,妾乏了,先回去了。”
  “嗯。”
  他停下来,别过脸,握了握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他来了,小侯爷他来了


第38章 赌瘾
  “日夜不歇; 跑废三匹千里马,到底还是迟了,没能赶上殿下的冠礼。”
  魏潜一身玄黑锦袍; 正与姜与倦同游太液池,崔常侍在身后亦步亦趋。
  魏潜容貌俊朗; 眼中光辉浅浅,却是一抹遗憾。
  他们年岁相仿; 太子长他几月。
  少年相识; 同窗之谊,也曾同袍同泽。
  后来蛮族侵犯大昭疆土; 西楚雄踞一方,虎视眈眈,魏潜褪下士子服,放弃入仕之愿,承袭武侯爵位; 毅然赶往即墨城。
  一去五年。
  战事稳定,才得以歇一口气; 暂回盛京述职。
  “无妨。”姜与倦道; “你的冠礼,孤能赶上便不遗憾。”
  他们停在太液池畔; 春柳依依,水中映出郎君容颜。
  皆是长身玉立,深蓝温美,玄黑沉着。
  魏潜眉眼舒朗; “臣在军中,看过殿下的来信了。却不知兄长如今身在何处?”
  “孤也不知,”姜与倦道,“想来应是惬意,过着他想要的日子。”
  世间很少有人能过想过的生活。
  魏晓何其有幸?
  辞了盛京,辞了繁华红尘,也一并辞去所有烦忧。
  魏潜想起一事:“我以为,殿下会娶杜小姐。还道能喝上殿下的喜酒,没成想,却是扑了个空。”
  挚友面带笑意,一丝戏谑在唇边划过,双眸如两泓清泉。
  姜与倦却不由自主想到,白妗对他含笑的情景。
  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可是很快就消失无踪,仍然和煦温良。
  他徐徐一叹,“阿潜。你了解孤。在很多时候,为了达成目的,孤也用阴谋,也会算计别人。孤不是圣人。”
  魏潜不知他为何说这番话,沉吟:
  “可,天下臣民是这么看的。”
  他们需要一个胜似圣人的储君。
  “是。他们都觉得孤是君子,是天子的继承人,理应完美无缺。”
  “可是孤,也会有私心。”
  那一点点私心。
  魏潜久久无话,春风吹着绵绵的柳絮,在二人肩头抚越,云清气和,波光粼粼。
  他突然道:“殿下,此时骑射之赛应还未尽吧?臣离京多年,少与人同场竞技,倒是有些手痒。对了,去岁家父打造了一把铁弓,十分奇巧,若非力逾千斤,根本无法拉开。臣此次入京,也将此物一同带了来。”
  “听阿潜如此推崇,孤倒想见识一二。”
  姜与倦勾唇一笑,颌首。
  到底是阔别多年的挚友,志趣相投,魏侯也不免露了些少年人的意气。眼中明亮,与他说那弓的妙处,转过身,却是一怔。
  一拂袍摆,单膝跪地:
  “参见陛下。”
  “父皇。”姜与倦也躬身,拱手。
  果然是一身常服的大昭皇帝。
  陛下咳嗽两声,摆手,“魏小侯爷戍守边关多年,于我社稷有功,是大昭股肱之臣。不必多礼。”
  而后看向姜与倦:“毓明,随朕到御书房来,朕有话问你。”
  姜与倦道:“儿臣遵旨。”
  陛下的目光隐含严厉,将太子打量一番,这才在大太监的搀扶之下,上了御驾。
  魏潜疑惑:
  “怎么?陛下要罚你?”
  姜与倦摇摇头,还是崔常侍在一旁插嘴,将他一箭射落半月旗一事说了。
  魏潜大为惊讶,他印象中的太子殿下,向来持重有礼,何曾做过这么…有失分寸的事?
  难怪陛下要特意来宣,必然会被严厉训斥一番了。否则,御史台的弹劾,便会像雪花一样飞往金銮殿。
  魏潜有些忧虑:“陛下恐会深责。”
  姜与倦道:“父皇身体不好,孤一路听着便是了。”
  哪知到了御书房,陛下搁了笔,却抬目笑道,“我儿,也有如此骄纵的一面。”
  姜与倦微讶,抬首。
  陛下,不,他的父皇眼底,有温暖的光。
  后来史书评价昭文帝,称他一生虽多有积弱,重文轻武,却固本养息,减免赋税,两次赈灾卓有成效,是真正为民谋福祉的君王。
  也为之后的昭徽帝能够创造开明盛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是真正的仁君。
  于徽帝而言,更是慈父。
  文帝陛下一生唯一有亏,恐怕,只在那已落寂的芳华。
  他两鬓已有斑白。
  他也曾有鲜衣怒马时,心中难道不曾有一扫六合的伟愿?难道不想成就宏图霸业?
  只可惜苍天不待、天命有归。
  太子,是他一直以来就属意的继承人。
  如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即将光辉大地。
  他未尽的心愿,只能由他的儿子来延续了!
  陛下初初流露此意,姜与倦立刻跪下:
  “父皇千秋鼎盛,何出此言。”
  陛下却轻声一叹。
  “人生自古…”
  似是不愿再说,他摆了摆手:
  “待朕百年之后…”
  “只需应朕一事…”
  *
  姜与倦从书房出来脸色就不好看。
  陛下话里话外,有大行之意。
  陛下,除了是大昭的国君以外,更是他的父亲。
  御医不是说已有好转,食欲渐佳么?
  他需要亲自去太医院询问。
  将记录父皇病情的文册一一看过,他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父皇那些话,是心血来潮么?
  他蹙眉凝思,院首领着各位太医下跪,恭送太子。
  姜与倦跨出门槛,正要上轿,却见从丹墀处,缓缓走上两个人,其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刚刚转好的心情顿时阴霾。
  二人见了他,也是一愣。
  “白昭媛,”他皱眉,扫过少女,她身边站着年轻的小太医,被他一看,立刻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
  怎么又来一个,他真该把她锁在通明殿中!
  姜与倦沉着声,“你不在东宫,到此处做什么?”
  白妗惊讶。
  有点心虚,太子怎么在这?
  半个时辰前。
  今儿真真是个艳阳天,佳节气氛还未散,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白妗换了衣服,思及一直喝的东西,想知道那些药到底有个什么鬼效用,便偷偷拿了一些,来向太医院的人请教。
  结果走到半路,看见路边墙角蹲着个瘦弱的身影,肩膀一抽一抽,似乎在哭。
  她本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发现他穿着太医的深绿色长褂子。
  “喂,你在干嘛。”
  这人抱着头,肩膀窄小,像一棵绿油油的豆芽菜。
  痛哭:“呜呜…呜呜…”
  “你怎么了?被打了?”白妗蹙眉。
  谁敢在宫里殴打太医?
  豆芽菜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白妗穿得很素净,以为是宫女。
  他抹一把泪,“你不要管我,我死了就死了,反正一条贱命…”
  “…”
  “呜呜呜…”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啧,还寻死。没出息。
  怕说出来这人就当场撞墙了,白妗及时住嘴。
  她不想管,正想往太医院走。
  那个人忽然肯说:“输了,呜呜…我把我的身家性命给输了!全完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
  “输了?”
  她立刻意会:“宫里不是严禁赌博?”
  小太医突然住嘴,打了个哭嗝。
  白妗问:“你输了什么?”
  小太医一听,又难过起来,水漫金山:
  “一根玉烟斗呜呜呜那是我爷爷最后的遗物了呜呜呜…”
  他在哭,白妗却忽地笑道:
  “那地儿,女的能玩?”
  小太医愣愣:“能!只要你有银子。”
  他还抽抽噎噎的。
  “别哭了。给你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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