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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炊金馔玉不足贵-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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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小秋央了小齐哥往夜市上去,把那还没卖完的白菜再给她搬上几筐子,一边满不在乎道:“就是燎了几个水泡,不碍事儿。”
  钟应忱立刻站起身来,对着她伸出手:“怎么弄的?”
  池小秋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是平时掂锅拿刀磨出来的,饶是如此,手背上几个大水泡也格外惊心。
  池小秋让他看得不好意思,忙抽回来,随口问道:“听说高家找了你过去,怎么这么长时间?”
  钟应忱心下暗暗叹口气。
  他知道自己既没办法让池小秋就此远离热油灶火这些危险东西,也说不动池小秋莫要下厨,只能迫使眼睛从池小秋的手上离开,不要去想太多。
  “高兄挨了一顿鞭子,险些丧命,他那小厮没办法,便来寻了我。”
  池小秋大吃一惊:“如今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高府里头守着,且等明日再看。”
  “这真是亲爹,就下这么重的手?”
  池小秋一时不敢相信,她从小长到大,她爹连指头都没弹过一下。
  钟应忱道:“那天的事闹得太大,吴先生知道了,将他逐出了书斋。”
  且外头的话太过难听,高家老爷查点被气死,两下里受的气,便在高溪午身上发了出来,碗口粗的鞭子一顿抽,将他打得皮开肉绽。


第70章 三套鸭
  雨丝细细的, 板壁也泛着潮意,近了秋冬,一到这下雨天, 湿冷便让人格外不舒服。
  手上的三果图只绣完了一个蟠桃, 圆肚子尖尖头, 红中带粉的颜色里能看出毛绒绒的质感,十分可爱, 可是旁边的石榴却只出了一个轮廓,便停那儿。
  韩玉娘一针扎下去, 便没了下一针的兴致, 满腹心事沉甸甸压在心头,让她坐立不安。
  她笼紧了手里的暖炉,这铜丝香炉能放炭能熏香, 抱在手里, 暖融融的,她四下里看着, 无论是眼前的绣架, 还是屋中的炭盆,再到被褥中的汤婆子, 都是池小秋给她张罗的。
  韩玉娘原本过来前,想着自己已是个没什么盼头的人,只将池小秋照顾好了,到地下也能有脸去见阿姊。谁想池小秋年纪不大, 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每天要做何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还能将她头脚用度都管起来,丝毫不乱。
  可怎么偏偏就在这女孩儿事上, 不怎么开窍呢?
  外头忽有嘎嘎叫声,原以为是临河里头有人放鸭子,再一辨认,是从院子里头过来的。
  韩玉娘出去一看,池小秋正拎着鸭子脖子,匆匆往厨下走,见她便停步一笑:“二姨,怎么不多睡会?”。
  “这又是要做什么?”
  池小秋脸上便染了忧色:“高家兄弟让他爹捶了一顿,听说伤的不轻,正好做道菜给他送去补补。”
  韩玉娘本来压抑的心情,更沉重了。
  池小秋已经过了十四,若是父母俱在,早就是该定了亲在家里绣嫁妆了,眼下却整日往外头跑,全然不知避嫌。
  她觉得,该是时候跟池小秋商量商量搬家的事了。
  鸭子烫过去毛,洗干净,薛一舌提醒池小秋:“仔细看该往哪里下刀。”
  快刀往鸭脖子处划开一道口子,薛一舌弃了刀,指头在鸭身来回推挤,不到一会儿,先是鸭脖子,再是胸骨,直到鸭腿骨头,陆续从刀口处拆了出来,直到整只鸭子只剩下皮肉。
  池小秋有些震惊。
  两只鸭子一只鸽子,便让他一双手飞速拆了干净。池小秋看着他仿佛信手而成的轻巧模样,自己也忍不住上手去试,手劲一大,差点把皮撕了。
  “这下厨,最难的功夫不是快,是慢,手劲能大,就得能小。”
  薛一舌带她将整只鸭子的骨头都探了一遍,跟她道:“凡是骨节筋络,都得烂熟在心里头,才知道哪边该用巧劲。”
  池小秋盯着整只鸭子看了一会,寻了一只新的,重新拆起来。
  薛一舌慢悠悠道:“这拆骨功可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练得出来,当初,便是云娘子,当日也练了…”
  “师傅,成了!”
  池小秋笑逐颜开,将那只拆得干净的鸭子给他看。
  薛一舌的目光缓缓落在那只去骨鸭子身上,又慢慢移到有些兴奋的池小秋那里,将嘴里差点说出的那句话艰难吞下,强行维持着自己淡然的神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尚可。”
  这是哪里生出的怪才!为甚要出来祸害人间?
  池小秋想起方才听了一耳朵的故事,便好奇追问:“云娘子当初是怎么练的若是她,只怕一看便会了。”
  云娘子其人,池小秋已经在薛一舌嘴里听过许多次了,在厨艺一道卓有天分,是个让人仰望的存在。
  能让吹毛求疵的薛一舌连连称赞,手艺定然了得。
  哼!用了多久?
  大约花了十几天的功夫,费了几百只鸭,让当时的师傅夸上了天。
  薛一舌腹内哼了一声,略过想听传奇故事的池小秋,将那只鸭子从刀口翻过来,勺子舀了开水反复烫过几遍,好将肉中杂味去除。
  他把肥嫩的鸽子塞进野鸭肚子里头,填上火腿冬菇,再把鼓鼓囊囊的野鸭子套进家鸭腹中,稍加清水炖煮,用勺子撇去汤上泛起的白沫,入锅焖上两个时辰。这样做成的三套鸭,汤色微白,清淡鲜美。
  池小秋本想自己送去,钟应忱却跟她道:“现今高家一团忙乱,不如我悄悄过去,少费些事。”
  池小秋想想也是这个理,便将食盒装进棉袱套中,反复叮嘱钟应忱:“千万让他先喝汤,才能拨开一层肉,从外头的肥家鸭,到中间的野鸭,一直到最里面的鸽子一层层吃,千万别上来一顿扒拉。”
  钟应忱点头道:“君子菜,和而不同,吃法我知道。”
  一菜七味,层层相套的繁琐不是仅仅为了玩出花样,展露手艺,而是因着每打开一层,便是一种新的味道。最先入口的汤是家鸭汤,肥美清润,等到家鸭拨来,露出里头的野鸭来,里头的汤是野鸭子味,稍待片刻,外头的汤便混了两种食材的味道,一直往最后一层,先后能品出其中味道。
  若是品肉,家鸭肉偏肥,野鸭肉紧实,鸽子肉鲜香松嫩,三种截然不同的口味,共同融进这一道菜中。又能滋补,又很清淡,在这天气阴寒之时吃上一碗,连肉带汤下肚,别提有多舒服!
  钟应忱见池小秋说个不停,心里头越发不爽快,他酸溜溜地看了一眼包了两三层的食盒,只觉高溪午这场打,挨得也不冤枉。
  高太太守了儿子一天,又是哭又是怨,将高家老爷骂得头疼,眼下刚好些,门房便道有人来看高溪午。
  高溪午一听,忙道:“快请了进来!”
  他虽好生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这会一醒,倒似家里头的凤凰蛋一般,要什么吃什么也没人敢驳,见他如此精神,高太太也不好驳,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话。
  她眼下对池家心情甚是复杂。
  高溪午这些日子总往外头跑,原以为是去池家补课业了,这会瞧来只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去做那荒唐事体去了。可若说此事全怪钟应忱与池小秋,岁考拿回的第一不假,同芳园里的解围回护不假,就是眼下整个镇子都勾长了脖子在高家笑话,他们还能大大方方拎了东西,过来探望。
  不得不说,看着钟应忱稳步进来的一瞬间,她欣赏的心思压也压不住。
  不是在簪缨诗书之家养出来的,绝不会有这样的气度。
  高太太顿时将轻慢心思收了去,虽是脸上淡淡的,待客之礼样样周到。
  等周围人都退了下去,里头唯独剩了他们两个,钟应忱才淡淡看了高溪午一眼,把手里食盒放下:“小秋给你做的,让我拿了来。”
  高溪午立刻忘了身上的疼,刚一挣起来就哎呦坐了回去,两眼还巴巴粘在竹屉笼上:“里头是什么菜?”
  “三套鸭,小秋做了一下午。”
  他语音神态都与平时仿佛,高溪午却听出些冷意,不由缩了缩脖子。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番事体给钟应忱添了不少麻烦,便试探问道:“那…那个钟兄,我爹…没难为你罢?”
  毕竟,他这两个月都是拿钟应忱打掩护,去戏班子里头练嗓子去的。
  “还好,”钟应忱手中握着热茶,平平道:“令尊问候起我钟家列祖列宗,甚是客气。”
  虽说问候得厉害一些,但本也不是当着他面,只是不小心让他听了个正着,且他又没有钟家的祖宗,骂得再厉害,也与他无关。
  却也没什么要紧。
  高溪午头皮一紧。
  钟应忱见他嗫嚅半天,不知要说什么,倒有些稀罕。他这会不去管外头跟他有关的闲言碎语已经传到了什么难听地步,倒来操心自己心情如何。
  “听大夫道你这半月都下不得床,有诸多空闲。”
  高溪午本来在愧疚的心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便见钟应忱又掏出一本书来,递给他:“你变趁此时将它看了,过两日来时,我再来考你。”
  高溪午目瞪口呆。
  他还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病人啊!
  方才的歉疚被高溪午毫不犹豫丢弃到了地上,又让狠狠踩上两脚。
  啊呸!他刚才怎么生出对不起钟应忱这样的心思的!
  高溪午愤愤拾起那本书,气愤道:“眼下又没岁考,我要好好养病!”
  钟应忱轻轻吹一口热茶,抿上一口:“这是令尊给的。”
  高溪午神情顿时萎靡,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时候要怎么跟高太太撒个娇,将这一劫躲过去。
  他烦恼地将书往旁边一丢,厌恶看了一眼,却被上头的名字一惊。
  风岚山。
  这不是南戏里一折名戏吗?
  大约就是个书生憨态百出的故事,演出来时滑稽又好笑,是场热闹戏。
  “这个…”
  “这故事你也该是熟惯的,先花上几天背背里头的词。”
  高溪午一头雾水:“背这个做什么?”
  “你爹请了江州谷华茂过来,亲自教你这出戏,大约再过个三四天便到了,若是到那时你连词句故事都不熟,合该吃些苦头。”
  “…谁?”
  高溪午掐了自己一把,以为睡去了梦中。
  他这一把掐着了咧着肉的伤口,疼得直抽抽,钟应忱还是好生生在他跟前呆着,嘴一张一合,说着字字能明白,连起来就不懂的话。
  “谷华茂,”钟应忱顺手将茶搁下:“江州安华班的小生。”
  高溪午一时傻了。
  按照他对自个爹的了解,绝不会是专请人过来,陪他“发展爱好”,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爹疯了。
  高溪午想想方才还中气十足的高老爷,绝望地将这项排除。
  那就是——
  高溪午悲从中来,不禁嚎哭起来:“娘啊!爹想把我卖了!”


第71章 冬至团子
  一场雪洋洋洒洒而下。
  天不是一点点冷下去的, 是一夜之间,草头结的霜见了日头也不化,风从北边来, 把打蔫的树叶吹得狂摆, 刺骨的冷就这么突兀地造访了。
  就这么几天, 池小秋身上的衣服一天加一件,从厚单衣变作夹衣, 转眼棉衣上了身,一出去时还是打抖。
  堂屋里头搁上了熏笼, 炉火在正中间, 若是实在冷时,只围着它坐也能抗寒。可偏偏韩姨娘兜起了针线簸箩,钟应忱将书卷了一卷, 都一齐往厨下挤。
  池小秋正同薛一舌做冬至团子, 糯米捏成团儿,白嫩嫩甜蜜蜜, 里头许多种馅子, 琥珀黄的糖桂花,斩碎加水调和的肉末, 煮透的红豆压成泥又加了玫瑰酱的豆沙,切成头发丝宽晶莹剔透的萝卜丝,诸般甜咸馅料裹进糯米团子,蒸熟了便都晾在外头, 要吃的时候现拿便好。
  厨房虽说敞亮,可是里头一起挤了四个人, 一转身不小心就得碰着,拿东西上灶多有不便。
  池小秋第三次撞着钟应忱后, 瞧着自己还没剁好的肉馅,十分不耐,凶巴巴问他:“你怎么不往屋里头看书去?”
  钟应忱眼睛一垂,声音带着了些寂寥:“屋里太冷,不如灶火暖和。”
  池小秋悻悻瞪他,又去看韩玉娘。
  韩玉娘的三果图已经在收尾,只是她每往绷子上刺下一阵,池小秋一颗心便战栗一下,生恐自己碰着她手肘,再扎着了手指头。
  池小秋不敢排揎韩玉娘,只得劝道:“二姨,你坐熏笼边上,不是更敞亮?”
  韩玉娘一脸慈爱:“我看着你时,做活有劲头。”
  池小秋:……
  可我没劲头啊!
  恰外头有人叫卖:“新鲜的乳酪!热乎乎的牛乳子!”
  池小秋眼前一亮,立刻拜托钟应忱:“可能帮我买些回来?”
  钟应忱瞟她一眼,搁下书应声去了。
  屋里多了一人的空,顿时亮堂了许多。
  钟应忱方出去,又有人拨着小锣,叫道:“麦芽熬糖,新到得麦芽熬糖。”
  池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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