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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龙磐寺-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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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十四章节 赶尸

  (起1Z点1Z中1Z文1Z网更新时间:2005…12…30 9:45:00  本章字数:4353)

  

  最近体内浊气渐去,似有身轻若燕之相,看来内功有所增长。戴临道脸带微笑,坐在茶坡上,心满意足志满意得。

  看来这二十年来对武学的研习还真是没白费心思,他快乐对每个庄内来往的人如是说,但是那些人忙碌的很,没空听他。对此他很不明白,天下的事情哪比得上研修内功心法最为至要?然而端木山庄的子弟、庄客们却忙着把库内的茶叶一袋袋往外运,都载上骡车,坐在车辕上呦喝着牲口着朝徽州府辖而去。前阵子还一脸凝重郁郁少欢的少庄主端木五爷,此刻也一脸的欣然,指挥着庄客们过秤,码货。

  连一向很少到庄门口看庄客们干活的庄主爷端木华堂亦一反常态的走过荷池月沼,与二庄主端木德清闲闲扯话,“德清,你与德沛这次出力不少啊,看来老主顾们还是冲着我们端木的面子的。”

  “哪里,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林峰却差点为此事奔断了脚筋,他连找了秀峰几次,才算把事办妥。”端木德清含笑回答。

  端木华堂意味深长点点这个长子,“为儿子请功了!”

  端木德清咧嘴一笑:“当然,秀峰这孩子当推首功,若没有他,我们山庄又得续筑这二十多年未动土的茶坡了。”

  他们的对话,戴临道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诧异庄主爷这段时间总往山庄大门口靠,眼光还有意无意的朝庄外瞧。踟蹰徘徊后,才踱回内庄。除了庄主爷外,十四小姐也是如此,每日必到山庄门口张望再三,而后满脸失意归去。戴临道不明白,为何这庄中老少忽然对茶业如此关心。而以前常至茶坡看他练气的横塘小姐这几日却正相反,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出在他面前,戴临道忽然也有落寞寂寥涌上心头,几日不见这小姑娘,不知她可安好?好不容易有个人对他的“武学”感兴趣,这让他大起知己之感。戴临道是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知音”。

  “请问姑苏府的一位姓凌的姑娘可是在贵庄上?”忽如其来的声音,这不就是找横塘小姐吗?戴临道抬头循声观望。山庄大门口,一位花须皆白风尘仆仆的老者正在问询一名庄客。

  看着庄客起货的端木林峰很快走过去道:“有,请问老人家是……”

  老者笑道:“我是新安人,从京城来时,有人托我捎封书信给贵庄上一位姓凌的姑娘。”

  “哦。交给我罢,我会转交给她的。”端木林峰微笑道:“我是山庄的少庄主端木林峰,老人家尽管放心……”

  老者大笑:“有什么不放心的,端木少庄主的名声徽州府内可是老少皆知呐。”

  端木林峰微笑不语,只是将书信纳入自己怀中。

  戴临道亦嘿嘿笑容可掬,不知那信中写着什么,会不会也是讨论武学的呢?他兴奋地抓抓自己的头发。

  看来那封书信确实有点份量,黄昏时分,戴临道吃完饭后,便又发现凌横塘出现在山庄门口,若有所思地在那里来回踱步。女子踱步与男人并不一样,分外好看。戴临道瞧着她微低着脸蛋,一只手无意识地抚着自己脸颊,每踱一个回合,她就用食指刮刮自己的下颏。

  看来她正在领悟武功心法。以前,端木家那些年轻的子弟们,一旦在修炼内功心法有所凝滞不前时,亦是徘徊复徘徊,沉吟不已。

  凌横塘忽然停住了,抬头朝着身后的月沼荷池张望,脸色阴晴不定,似在决定一件难以裁决之事。

  戴临道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却见端木华堂出现在池堤上。戴临道向来害怕这位庄主爷,白天人多的场合还好些,现今正黄昏,大多数庄客都在自家宅院里用晚膳,偌大的前庄冷冷清清的只他们三人,戴临道便心虚的躲入至马厩院墙后面去,却又情不自禁伸出半边脸来偷看外面。

  咬了咬嘴唇,凌横塘快步迎上端木华堂的脚步。戴临道远远看见她跪在华堂跟前,似乎在求恳着什么。她自然是在求庄主爷教她武功了,戴临道想,庄主爷小气得很,哪会轻易答允别人求艺……果然,如他所料。端木华堂摇摇头,负着双手口唇微动,淡淡地说了句话。凌横塘看起来甚是激动,亦站起身来,手指着荷沼慨然诉说着。端木华堂不为所动,只是摇头。凌横塘忽地手拍堤上石栏,愤愤不平扭头微顿片刻,就从端木华堂身边擦身而过,扬长而去。

  戴临道吓了一跳。好多年了,好似没有人这样当面冲撞过庄主爷。想不到这小姑娘这样大胆,让他不自禁的为她担忧。然而,这样的情形却又是甚为眼熟,似乎在十几年以前某一景像的重现。戴临道摇摇自己的头,然而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晚,戴临道早早睡下了。躲在被窝中想着自己奇异的心思,却怎么也睡不着。月光从窗棂间透过,分外明亮。原来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月了,记得上月十五的时候,看庄的狗被人钉死在内墙上,可见月圆之夜并不是什么好事……记得狐狸修炼成精也是靠着月华,在头上顶一片树叶,然后修个百年千年才得成人形,所以越是月圆时分,越是一切狐邪鬼怪出没之时!

  越是胡思乱想,他越是无法入睡。仿若这黑糊糊的夜晚,这黑漆漆的屋子,有无数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无所不在地飘乎游动。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这是什么声音,戴临道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耳朵却不自禁直竖起来,细细辨别这声音的来源。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咣当……”,声音很有规律,数声重数声轻,却不似庄内发出的,好像是庄外大路上的某种声响。他的屋子靠近山庄的外墙,有时候,过路的山民走过山庄时,说话大声点,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但是眼下三更半夜的,又有什么人会从山庄前借路行过?

  端木山庄在青林湖深处,背靠青林山。只有一条湖坝路通向此地,山庄旁亦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后山。就是大白天,也鲜少有行人路过此地,至多是砍伐青竹的山民,拖拽着大捆毛竹至家中起下竹篾编成篮子,制成竹杌子等。但那也不是这“咣当”之声啊。

  “走好……有石头挡路……前面右拐……上山……”,咣当之声更加近了,戴临道这回能辨认出声音就在墙外。而且还伴随着低低地的人声,悄声细语。

  还好,不是什么鬼怪,是过路人!戴临道长舒口气,但又随之一惊,这人为什么要提醒他人路该怎么走?难道另一人是个瞎子不成?还有这咣当之声,此刻听起来,好似法器的声响!每户人家死人时,做醮的法师,会拿个铜制的法器,做引魂之用。

  难道……这是赶尸?戴临道浑身一激灵,以前他听说过湘西人赶尸的说法,客死异乡的人,常无力置办棺木,但却想魂归故里。于是就有了“赶尸”为业的民众,大多以湘西人居多。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赶尸,能令尸体自己行路,但须提醒路上各种状况,不能让尸体摔跤,否则后果……后果如何,传说这种说法的人自然不会明言,只是神秘地睐睐双眼,以示不可告人,反正是极为恐怖狰狞便是。

  他睡不住了,起身披衣下床,走出歇宿的厢房。

  庄前偌大的空地上,银色月光铺洒出妖异的惨白,反衬着月沼荷池黑不见底。月沼旁还真得站着一人,一团黑影。

  “大老爷……”戴临道嗫嘘着。

  “半夜三更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端木德清温和道。

  “有响动,我出来瞧瞧动静。”戴临道看着端木德清手上的长剑,剑已出鞘。

  “你也听到响动了?是什么声音。”端木德清朝庄外凝神侧耳。

  “赶……赶尸……”

  “什么赶尸?又胡说八道,快回屋休息去!”

  “是!”

  戴临道赶紧回自己房中,心中直诧异端木德清居内庄之中,如何听到那“咣当”声响,以至于闻声赶来看个究竟?看来还是他的武学修为高啊。但是轮至今晚守夜的德沛老爷,怎么不见出来巡查呢?值宿院靠近山庄大门,他理该听到那可怖的声响。

  最近庄内不怎么太平,该不会……戴临道又睡不住了,仍旧起身走至屋外,想提醒端木德清这异状,可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德……德沛老爷。”这回换人了,山庄门庑前站着的不正是庄主爷的五子端木德沛!戴临道恭声道。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端木德沛喝叱。

  戴临道一吓,这些老爷平日里都在外埠茶庄里坐镇,此番撤市后一个个回到山庄后,憋闷的脾气大了许多。“没……没什么。”他赶着朝自己院内溜。

  “你给我站住!”端木德沛欺身而上抓住他的后背衣衫,“你刚才有无听见我大哥出庄去?”

  “大哥?你是说大老爷?我刚才还看见他站在月沼边,但是他没说出庄去啊。”戴临道骇然,“糟糕,难道我刚才说有人赶尸,他赶去看究竟去了?”

  “什么赶尸,话说清楚。”端木德沛皱着双眉道。

  “是……是……”

  ***   ***

  “戴临道说他听见有异声,然后出屋查看时,还看见你的父亲站在月沼旁。”端木德沛对端木林峰说。

  四月十六天放亮时,端木林峰便找到端木德沛询问:“德沛叔,昨晚是你值宿吧?有无看见我父亲?据我娘说,他们昨晚听见有夜行人脚踏瓦棱的声响,我父亲便起身查看去了……但是一夜未归。我娘起初以为宿到姨娘那里去,然而今晨一问,才知父亲并没有上姨娘的屋子。”

  “据戴临道说山庄外曾有路人经过,发出很蹊跷的声响。”端木德沛沉吟思索:“奇怪,你父亲听见有夜行人脚踏瓦棱之声,我也听见了……所以才会循声朝内庄追踪而去,半路上遇到你爹,他说声音是朝外庄而去。与是我俩又各自分开搜逻内外庄,等我回至山庄大门时,就看见戴临道走出西跨院,我喝问他做什么,他就说庄外有什么湘西人赶尸的声响……估计你父亲是到庄外查看去了。于是我也翻墙而出,但是左近并无你父亲的踪迹,想到戴临道这人疯颠成性,估计他是胡说八道而已,我又回至庄内,至你父亲的宅院外,看见他的居房窗户上烛火一灭,还以为他已回来睡下。于是我也回了值宿的院内,后来亦再无其他声响。”

  “烛火一灭,那是我娘以为父亲借故出去,至姨娘房中歇宿,所以才灭了烛火就寝……”端木林峰望着那堵曾钉杀过的山庄内墙,忽然脸色一阵苍白,颤声道:“你过来!”他叫过一名庄客,“你去齐云山别庄看看,大老爷是否在那里?”

  “怎么可能?”端木德沛惊异道:“你父亲怎会三更半夜到那里去?”

  “我庄里庄外都已找过了,但是不见我父亲的踪影。此举聊胜于无吧!”端木林峰忽地掩面道,手指泛着青白色的色泽,用力过度地深按自己的额头。“我有不详之感,那猫儿也是失踪一天后,才……那夜行人可见有为而来,有意调开德沛叔您,戴临道又听见那铜铃声……几大茶庄又是我父亲管辖的凤阳茶庄先行出事……”

  端木德沛道:“此事有无禀告过庄主爷?”

  “还没有。”

  “我去说,被你这么一提,这事儿不妙。”

  “嗯,德沛叔你去说吧,我此刻心乱如麻……心乱如麻……”端木林峰颓然坐倒在山庄大门的石阶上。

  端木德沛安慰地拍拍林峰的肩膀,就匆匆走过月沼长堤,向内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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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十五章节 伤逝

  (起2S点2S中2S文2S网更新时间:2006…1…2 16:23:00  本章字数:4022)

  春雨缠绵,一点都不假。南国天气,乍暖还寒时分的雨,可算得上是淫雨了。淅淅沥沥没完没了。酝酿在红杏枝头的春意,滴落在檐前瓦下,四水归堂,直渗入青石板中的缝隙中,满耳俱是嘀嘀嗒嗒之声,连带着窗棂上的糊着的绵纸都吸满了潮润的水气,此刻若剥落下来用手一拧,难保不能挤出几滴水来。

  计家大院在徽州城郊十里处,凭籍着当年徽城十大富商后裔的祖荫,屋宇前后几十进大屋房房相联,院院相通。计三踔过水漫的砖墁地,来到西南一角的端木宅。所谓的端木宅本也属计家大院一部分,五年前被端木秀峰连哄带骗的买了去,在西南角外墙处另开了处门,自成一家。不过,内宅与计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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