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房-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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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祖宗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安荣闷哼着动了动手指。 她立刻扑上去,随着几个婆子和大房的媳妇儿,一并恸哭:“我可怜的阿荣啊!”
屋里的哭号并没有传出去很远,站在门外的苗姨娘冷笑着摇头,让跟着自己的婆子端着补品进去: “我是阿瑜的亲娘,他们现在见我,心里肯定一百个不痛快。” “姨娘,姑爷疼阿瑜是好事。”婆子轻声提醒,“起码咱们现在不用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了。” 苗姨娘苦笑:“谁知道呢?”
她是母亲,旁人在乎帅府的荣华富贵,她却只在乎安瑜过得舒不舒心。 “姨娘不必担忧,小少爷必定是过得极好的。” “也罢,再差,还能差过家里?”苗姨娘冷静下来,也不见得多在乎那碗补品,等婆子从屋里退出 来,毫不犹豫地回房了。
安家发生的一切,安瑜尚未知晓。 但是整个帅府的下人,都知道他和霍之潇亲近了。
以前安瑜会躲着姐夫走,如今他见着姐夫,不顾男人刚从外面回来满身风雪,笑着缠上去。 霍之潇单手搂着他的腰,用冰凉的面颊贴他的脸。 “姐夫,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安瑜冻得直哆嗦,却不躲,还把在手焐子里焐得热乎乎的手递过 去,“是要在家里用晚饭吗?” “嗯。”霍之潇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已经用旧了的手焐子上,“姐夫给你买个新的。” “不用,这是姨娘给我缝的。”安瑜宝贝地抱住手焐子,“谢谢姐夫。” “姨娘缝的自然不能扔,我让人给你在里面加一层里子。” 天越发冷了,霍之潇火气旺,不怕,安瑜却夜夜贴在他怀里喊冷。 安瑜闻言,眼前一亮:“不用叫别人,我会。”
“这都会啊。”霍之潇好笑地捏他纤细的手指。 安瑜弯了弯眼睛:“以前在家里,不比在帅府……冬天的衣服,有的时候是没有人帮苗姨娘缝的,也 只有我能搭把手了。”
不受重视,又注定要嫁出去的庶子,哪里有什么保暖的冬衣呢? 安瑜身上穿的、睡觉时盖的,全出自苗姨娘之手。 为了让姨娘少费些心,他自然也就学会了。
“以后我也帮姐夫缝。”安瑜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牵着霍之潇的手蹦蹦跳跳,“就怕姐夫嫌弃……” “嫌弃什么?”回答他的却不是霍之潇。
一束明晃晃的光从幽暗的角落里晃出来,裹着青灰色披风的安欣缓缓来到安瑜面前。 他被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胳膊却被阿姐一把攥住:“你知不知道阿荣被他……被 他……!”
“阿姐?”安瑜被安欣拽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霍之潇,你克妻就罢了,居然把我弟弟……把我弟弟阉了!”只听安欣声嘶力竭地哭喊,“阿荣还没 有孩子,你这不是让我们安家绝后吗!”
安欣剩下的话,安瑜一概没听进去。 他被“阉了”两个字吓住,攥着姐夫的披风,呆呆地站在雪地里。
久病未愈的安欣说了一会儿就经不住风吹,跌坐在雪地里,一边声嘶力竭地咳嗽,一边控诉霍之潇 的残忍。
她没有血色的脸被手电筒的光一照,散发出诡异的青白色的光。 安瑜看得胆战心惊,心里想的却是安荣。
姐夫把安荣……阉了。 为了他。
安瑜猛地仰起头,霍之潇静静地站在雪地里,肩头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明明担着罪魁祸首的名号,却最置身事外。 这是安瑜第一次从姐夫身上觉察出冷酷的情绪。
他都快忘了,天天惯着他的男人,是霍家的少帅。 那双抚摸他的手,也沾过最滚烫的血。
安瑜身体里翻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热浪,攥着姐夫披风的手一点一点收紧,眼底的光重新汇聚:“阿 姐,你知道大哥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安欣微偏了头,望向他,神情古怪,“阿瑜,姐姐知道你委屈,可……” “可他是你的亲哥哥。”安瑜替安欣说完了剩下的话。
他并不觉得委屈,甚至是在预料之中。
大房就是大房,与他这种姨娘所出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无论安欣表现得多么像个合格的阿姐,她心里记挂的都不会是他。
“阿瑜,你总是要嫁人的。”安欣呢喃,“可是阿荣不一样,他以后要掌家……没有子嗣怎么行?!”
安瑜抿唇靠在霍之潇身旁,没有回答安欣的问题。
若是从前的他,听了安欣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埋怨霍之潇。 可现在的他记仇。 就算安荣已经被姐夫废了,他以后也肯定会报脑袋被按进雪地里的仇。
或许在安荣的眼里,他就和那具死去多时、已经散发出腐臭味的尸体差不多吧? 可谁能想到,现在的安荣在安瑜眼里,也如那具腐尸——永世不得翻身了。
更何况,安荣生不出孩子,断了安家的香火,他却还有姐夫。 他不自觉地并拢双腿,他也能生。
“安家不会绝后。”安瑜的呓语,只有霍之潇听见了,“只不过换个姓氏罢了。”
他和姐夫的孩子,总要姓霍的。 安瑜从未像此刻一般庆幸自己的身体特殊,他前十七年受的苦,总算回了甘。
“走吧。”霍之潇握住了安瑜冰凉的指尖。 他们从安欣身旁走过,跌落在地上的手电筒,照亮了前路。
“阿瑜,他真的会克死你!”安欣的嘶吼化为了风,无孔不入,安瑜打了个寒战,在安欣看不见的角 度,钻进了姐夫的怀抱。
“换什么姓氏?”霍之潇忽然问。 安瑜愣了愣,耳根通红:“姐夫明知故问。” 霍之潇叹了口气,指腹蹭着他的耳垂,欲言又止。 他懵懂地仰起头,眼底荡漾着银白色的月光。
明明看上去纯洁得不可思议,却已经忘了道德伦理,和姐夫亲热过许多次了。
连腿根,都有霍之潇留下的印记呢。
霍之潇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忍不到安瑜真真正正地成为他的填房了。 他的小阿瑜……怕是也等不及了吧?
第12章
又一阵寒风卷过。 雪花贴地呼啸而过,如烟似雾。
当着安欣的面,安瑜表现得很淡定,实际上,心里格外忐忑。 因为苗姨娘还在安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身边有姐夫,安老太太就算有心刁难,顾忌着帅府,也不敢真的下狠手。 安老太太没对苗姨娘下手,却惦记着安瑜。
隔天,安瑜就收到了安老太太要过寿的口信。 “过什么寿?”安瑜蹙眉道,“不逢十,也不逢五,老祖宗过的什么寿辰?” 再说了,安荣还在家里躺着呢! 不办白事就不错了,安老太太寻的什么由头办酒?
下人低眉顺眼地回答:“找了个寺庙里的大师算了算,说是今年比较特殊,得过。” 这话一听就是提前编排好的,安瑜有心追问,下人也答不出更多的话。
“怪了。”安瑜喃喃自语,“大房甘心?” 那可是大房的嫡长子,就这么被姐夫毁了命根,居然不吵也不闹,吃下了哑巴亏。 其实安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别说一个霍之潇,就算是帅府的下人伤了安荣,安家的人也不敢上帅府讨要说法。
谁叫人家手里有兵有枪,腰杆子硬呢?
等霍之潇晚上回来,安瑜趴在姐夫怀里,把这事儿说了。 霍之潇替他捏冻红的脚趾:“想去就去。” “姨娘还在安家。”他叹了口气,被姐夫捏得倒吸一口凉气,“疼。”
安瑜脚上的冻疮是旧疾了,冷的时候还没有感觉,暖和的时候反而又痛又痒。 霍之潇把他的脚拢在掌心:“得用药膏擦,以后下雪天别穿自己缝的鞋出门。” “嗯。”安瑜乖乖应下。
霍之潇没忍住,用指尖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的脚心。 安瑜笑出了声:“姐夫。” “姐夫弄疼你了?”霍之潇撩起眼皮,漆黑的眸子里有他的身影。 “没……”他竟看痴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瑜总能从霍之潇身上觉察出温柔的滋味。 所以无论安欣说什么,他都是不信的。
他的姐夫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克妻。
“歇着吧。”霍之潇替安瑜的脚上了药,起身脱下外套,走进了浴室。 缠绵的水声很快从紧闭的门后传了出来,他在姐夫回家前就洗完了澡,如今却又觉得周身泛起潮 气。
安瑜搓了搓胳膊,翻身趴着,披上姐夫的军装,摸出一本画册,心不在焉地看。 霍之潇干什么都雷厉风行,安瑜刚看了几页,浴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看什么呢?”霍之潇带着一身淡淡的肥皂味回到安瑜身边,属于男性的滚烫气息钻进了他的每一个 毛孔。
他软软地答道:“《三国演义》的画册。” 霍之潇掀开被子,坐在了安瑜身边:“喜欢?” 说完,又捞起他的脚,毫不避讳地揉捏。
湿热的气息彻彻底底将安瑜笼进去了。 他含糊地说:“喜欢。” 小手顺着姐夫的胳膊,来回摸。
霍之潇的皮肤比起安瑜的,要偏深一些,肌理匀称,血管清晰。 他摸了会儿,脸也贴过去:“姐夫,我决定回家看看。”
安瑜的选择在霍之潇的预料之中,男人的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轻轻松松把人抱进了怀里:“寿宴 那天,姐夫有事,怕是不能陪你去。” 霍之潇说着说着,见安瑜神情失落,唇角便勾了起来:“但是姐夫会抽空去接你。” “好。”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知道姐夫肩上的担子重,“姐夫不来接我,我就在家里住一晚,第二 天再回来。”
安瑜也有好些话要对苗姨娘讲,留下来有留下来的好处。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到了寿宴当天,安瑜带着姐夫和阿姐的贺礼,由霍之潇身边的警卫员亲自开车送回了安家。 再次踏进安家的大门,安瑜沉默了许久。
就在几天以前,同一个位置,安荣将他的头按进了雪地里。 也在同一个位置,他代表着帅府,安家的下人和婆子点头哈腰地哄着他往门里去。 就因为霍之潇……
安瑜揣着手焐子无声地笑了。 有姐夫,安家就不算什么。
“小少爷。”
他撩起眼皮:“原来是张妈妈。” 张妈妈是安老太太的陪嫁丫鬟,跟着老太太几十年,早就成了安老太太最忠心的心腹。 “小少爷,老祖宗在屋里等着你呢。”张妈妈的目光隐晦地扫过安瑜身后的警卫员,语气愈加殷勤, “今儿个老祖宗高兴,中午办的是传统的宴席,晚上包了饭店,给家里的年轻人过西式的生日会。”
安瑜不置可否。 现下里,赶时髦的人不少,西式的生日会也常见,但是到了安老太太这个岁数,还要包酒店的,就 不多见了。
“安欣小姐……”
“好些了。”安瑜蹙眉打断张妈妈的话,“要不是今天出门的时候下了雪,阿姐也能回来给老祖宗过 寿。”
张妈妈乐呵呵地摇头:“心意到了就行。”
可哪里是什么心意? 安瑜心想,那不过是最寻常的补品,霍之潇叫警卫员从仓库里翻出来的。
但就是这样的寿礼,依旧被安老太太亲手摆在了桌子的正中央,往后再收到的寿礼,都只能做它的 陪衬。
虚礼过后,安瑜和苗姨娘一同用了午饭。 家里人都知道安欣快死了,而一旦安欣死了,安瑜就是霍之潇的填房,所以这顿饭吃得安静,并没 人来找不痛快。
倒是吃过午饭,安老太太把安瑜叫住了。
“阿瑜。”安老太太甚少这般亲切地唤他。 安瑜蹙眉停下脚步:“老祖宗。”
“人家叫我老祖宗就算了,你可是我的亲外孙,怎么不叫我祖母?”安老太太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坐 在自己身边,“祖母一直没有问你,在帅府过得习惯不习惯?” 安瑜压下嘴角讥讽的笑,低头道:“习惯。” “再习惯,那也是帅府,和家里不一样。”安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你阿姐是个不争气的,嫁过 去三年,肚子没大不说,连命都要丢了。” “……可你不一样。”安老太太话锋一转,“阿瑜啊,老太太我是过来人,看得出姑爷对你上心。你可 千万别辜负了我们全家人的期待。”
安老太太说别的,安瑜都不在意,可她说姐夫对他上心时,他克制不住地动摇了。 霍之潇待他……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安瑜说不上来,也不知道如何去说。 他还小,比不得姐夫,只知道与人待在一起舒服,便是好的。
“阿瑜,就算姑爷再喜欢你,你如今这样木头似的,也是不行的。”安老太太的话,终于说到了点子 上,“今晚酒会,姑爷肯定会来,你穿成这样,怎么讨他欢心?” “姐夫有事要忙。”安瑜冷淡地说,“老祖宗要是有什么打算,还是下次吧。” “阿瑜!”安老太太本就是耐着性子与他说话,如今被反呛了回来,立时动了怒,“你不要以为有了姑 爷,翅膀就硬了。你难道不在乎苗姨娘吗?” “……阿荣的身子,到底是因为你才毁的。老太婆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