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房-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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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坐在地上?”霍之潇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握住了安瑜冰凉的手。 他生怕姐夫看出端倪,咬住下唇,不敢出声。
却不知道—— 一件淡紫色的内衣从半开的抽屉间露了出来。
霍之潇的瞳孔微微一缩,同时手上用力,把安瑜抱上床,继而转身,看似弯腰端粥,实际上,膝盖 顶着床头柜,不着痕迹地将抽屉关了个严实。
第5章
粥是花了大精力熬的,香甜可口。 安瑜小口小口抿完,窗外忽然传来吵闹声。
大半夜的,帅府不会出别的事,除了……
“阿姐!”他的心猛地提起,胡乱拽了件衣服披在肩头,“我去看看阿姐。” “我和你一起去。”霍之潇拽住安瑜的手腕,“再穿件衣服。” 安瑜想着姐姐,顾不上姐夫的举动是否太过亲密,直接接过男人递来的外套,匆匆跑下了楼。
四处都是火光,院子里挤满了端着水的婆子和不断奔向卧房的医生。 安瑜往前走了两步,又被撞到一边,等他好不容易站稳,霍之潇已经来了。
“爷,少奶奶……”
霍之潇被医生拉进了安欣的卧房。
没人注意到安瑜,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没空搭理他。 屋里躺着的,是还没死的大少奶奶,就算安瑜是她的弟弟,现在出现在卧房里,也不吉利。 他是来当填房的,现在正房还没死,他往屋里一站,不是上杆子催人去见阎王爷吗?
这个道理下人明白,安瑜自己也明白。 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从深夜一直站到晨光微熹,才等来了霍之潇。
霍之潇脸上弥漫着淡淡的疲惫,推门时轻轻咳嗽了几声,瞥见院中角落那抹青色的身影,心微微一 跳。
“阿瑜?”
他惨白着一张脸:“姐夫,我姐姐……” “无事。”霍之潇摇头,“医生说这一遭把病气散出来,反而有要好的样子了。”
安瑜悬了一晚上的心猛地落下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好在他身后就是墙,所以愣是站稳了:“那便好,我去换身衣服,等医生走了,就进去照顾姐姐。” 他本来就是安家送进帅府照顾长姐的,现在安欣的病有了好转的趋势,理应担起责任。 霍之潇的目光落在安瑜冻得发白的唇上,眼底暗流汹涌,到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辛苦了。” 他展颜一笑:“本就是来照顾姐姐的,谈不上辛苦。”
再说了,苦的压根不是安瑜。
安欣醒来以后,又发了一顿脾气,非说自己发病是霍之潇在家的缘故。 彼时,医生已经走了个干净,屋里只剩安瑜和熬药的婆子。 “他克妻!霍家的男人都克妻!”安欣靠着软枕,声色俱厉,“去告诉你们帅爷,要是想我死,就继续 来看我!”
熬药的婆子显然已经对安欣的论调习以为常,听见也只当没听见。 安瑜却不能当没听见,他端着阿姐的药,软声说:“先把药喝了吧。” 安欣并不对他发脾气,可态度也不见得多好,张着嘴让安瑜喂了几口药,又开始咳嗽:“阿瑜,不 是姐姐吓唬你,你姐夫真的克妻!” “……我也是嫁进来以后才晓得,在我之前,帅府给霍之潇说过一门亲事,可女方没等到婚期,就病 死了。你说,他不是克妻,是什么?” “阿姐,许是巧合。”安瑜听得毛骨悚然,又见安欣眼里迸发出的恨意,慌张移开视线,“你先养好 病,再想这些。”
“养好病?”安欣冷笑一声,“我若是能好,你也不至于现在就进帅府。”
安瑜垂着头,没有接话。 安欣倒是比他还坦然,毕竟把本家的少爷小姐抬成填房不是什么稀奇事:“阿瑜,你知道你姐夫喜 欢什么吗?”
“不……不知道。” “他喜欢乖巧听话的妻子。”安欣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以后你成了他的人,千 万别顶撞他。”
安瑜捏着药碗的手紧了紧。 “尤其是在床上,不要闹。” “阿姐?!”他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安欣却不顾安瑜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他不会与你生气,但会冷着你。” “……阿瑜,你要记住,你姐夫是帅府的男人,他身边永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安瑜仓皇逃出了阿姐的卧房。 他披着凛冽的风雪,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姐夫的卧房。
霍之潇的卧室,下人是不敢乱进来的。 床上还没被人整理过,依稀分辨得出,那里曾经躺过两个人。 安瑜爬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瑟瑟发抖。
他害怕病入膏肓的姐姐,也怕姐姐口中的那个姐夫。 另一头的安家也在害怕。 安欣不好了的消息是帅府的人带出来的,安老太太自后半夜起就没合过眼。
不论抱了什么心思,安欣好歹是嫡出的孙女,安老太太人前人后,都得装出一副悲戚的模样,直到 帅府的人又来说大少奶奶好了。
“好了?”安老太太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榻上跌下来,“什么叫好了?”
来传信的警卫员面无表情地回答:“大少奶奶的病气散了些,已经能坐在床上喝稀粥了。” 安老太太差点厥过去,好半晌才叫自己身旁的婆子:“这可怎生是好?” 婆子为难道:“老祖宗,小姐病好……是好事。” “是什么好事?!”安老太太急火攻心,脸涨得通红,“就她那个肚子,三年不见鼓,你觉得她养病的 时候姑爷会碰她?!”
“姑爷……” “姑爷身边有没有别的人,我不知道,”安老太太抚着心口,重新算计起来,“可若是这样的女人或是 男人先生出孩子,我们安家在帅府就要成笑话了!”
婆子连忙道:“那只能靠小少爷了。” “安瑜……”安老太太面上松快了些,“安瑜是个省心的。上回姑爷回来,要水了,对吧?” “可不吗?伙房的人把水热了三回,姑爷才让他们进去呢。” “也只有靠他争气了。”安老太太叹了口气,扶着婆子的手坐直,“可帅府不比家里,那里人多口 杂……你去帮我写帖子,让安瑜多回家瞧瞧。”
可惜安老太太的帖子没能传到安瑜手上,霍之潇拿到,就给截了下来。 安家人那点心思,霍之潇门儿清。 换个角度看,安老太太的做法无可厚非,不外乎是求荣华富贵,可受委屈的是安瑜,霍之潇就不得 不出手了。
但是安瑜这两天与他不甚亲近,遇见了都躲着走。 霍之潇公事繁忙,加上安瑜时常在屋里照顾安欣,两个人好些天没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夜里,霍之潇再次被安欣从屋里骂出来,正碰上安瑜站在院子里,抱着胳膊看月亮。 他穿了身浅青色的袄,领口缀一圈兔毛,面色比月光还皎洁。
“阿瑜。”
安瑜吃了一惊:“姐夫?” 他低头,看见姐夫裤脚的水痕,苦笑道:“阿姐又骂你了?”
“无妨。”霍之潇走过去,见安瑜还抱着从安家带出来的手焐子,想握住他手腕的手就没有动,“屋里 有衣服吗?”
自从安欣病了,婆子们就提前备好了霍之潇的衣服,放在隔壁的房间,生怕他被泼了一身药汁后没 地方换。
安瑜也是晓得的:“有。” 他转身进屋帮霍之潇拿衣服。现下安欣隔壁的屋子成了他歇脚的地方,霍之潇跟着走进去,鼻翼间 萦绕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香。
“阿姐病了,才会这样。”安瑜捧着衣服从里屋出来了。 霍之潇接过来,直接脱了外套,递给他。 安瑜乖乖抱了,到底没忍住:“姐夫,你这些时日很忙吗?” 他见霍之潇又换上了西服,才忍不住问。 “嗯。”霍之潇撩起眼皮,火光里,安瑜的脸颊染上了红光。 男人眸色微沉:“阿瑜,这几天你是不是听你姐姐说了什么?”
克妻那套说辞,霍之潇早已听了百八十回,就算安欣不说,以后安瑜出了帅府,也会听见别人说。 与其从别人口中听说,倒不如自己说。
“姐夫……”安瑜的目光闪了闪。 他是不信姐夫会克妻的,但他更在意姐姐说的另外的话。
比如姐夫喜欢在床上听话的人。
这些隐秘的心思,他是不能说的,就算以后他要嫁给霍之潇,也不能说。 但是不能说,不代表不会去想。 安瑜罪恶地思索着安欣说过的话,犹豫间,没发现霍之潇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姐夫比他高好些,走近了,压迫感也跟着来了。
“你若是怕,我不逼你。”霍之潇的手抚上了安瑜的脸颊。 他为了照顾安欣,好些天没睡好了,眼窝下盛着淡淡的乌青。 “我不怕。”安瑜苦笑着抬起头,“姐夫,就算怕……我也是躲不掉的。” 霍之潇的拇指轻轻动了动,停在了他的唇角。 安瑜年纪小,看事情却通透——不论打着什么名头,他已经进了帅府,即使以后不成霍之潇的填 房,也没人敢要跟过霍之潇的人。
无论事实如何,他在外人眼里,都是白日照顾姐姐,晚上再伺候姐夫的填房。 他早清白不了了。
霍之潇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男人的手滑落到安瑜的下巴边,强迫他仰起头。 呼吸交缠,屋外是呼啸的风雪,隔壁时不时传来安欣的谩骂声。
“会吗?”霍之潇的嗓音低沉了下来。 他的睫毛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不会。 他怎么会会呢?
可……可这是姐夫。 姐姐还躺在隔壁,他不能……他不能……
然而,想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像是两团火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溅,粉身碎骨。 霍之潇先是与安瑜的唇厮磨,继而含住了他的下唇。
安瑜的唇生得薄,按老一辈的说法,该是薄情的人,可霍之潇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无尽的愁思。
他半合的眼里溢出了泪水,难耐的喘息一点一滴,随着晶莹的水痕,从唇角漏了出来。 安欣正在隔壁大叫:“他是想让安家绝后!害了我,再害阿瑜!”
一墙之隔,安瑜闷哼着打开了牙关。 湿热的舌滑进来,带着蠢蠢欲动的欲望。 他被姐夫抱在了怀里,膝盖也被姐夫顶开了。
“阿瑜是我弟弟,才十七岁,他就是想他死!”
十七岁的阿瑜,正用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亲吻自己的姐夫。 霍之潇嘴角挂着极淡的笑,手已经探向了他的腿间——
“好阿瑜,还记得姐夫教过你什么吗?”
第6章
安瑜自然记得。 可现在他没被下药,没道理再和姐夫亲近。
隔壁的安欣又摔掉了一只碗,婆子们在苦口婆心地劝。 说辞无外乎还是那套:“大少奶奶,您别说胡话。”“咱们爷不克妻。”
…………
安瑜眼前蒙上一层雾气,抓住了霍之潇的手,含泪摇头。 安欣闹得愈加厉害,一个又一个碗,噼里啪啦地砸在墙上,也砸在安瑜的心上。 他觉得阿姐在骂他。
骂他偷情,骂他不要脸,骂他和姐夫暗度陈仓……
世人都在骂他,可他却还是用腿夹着姐夫的手,闭着眼睛,靠在了温暖的怀抱里。 他说:“记得呢。”
能不记得吗? 那种温存而又缠绵的情潮,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滋味。 明明置身数九隆冬,心底却春花烂漫。 温暖的风吹遍全身,溪水解冻,泉水叮咚。
啪!
大半夜的,一声脆响,伴着婆子们的惊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安瑜豁然清醒,推开姐夫,扭头往隔壁跑:“阿姐?” “安小少爷……”婆子们见了他,俱是松了一口气,“大少奶奶把瓶子砸了,桌上的洋钟也碎了!” 安瑜连忙推门进去,继而瞧见了满地狼藉。 安欣趴在床边喘息,手边是棕色的汤汁,还有破碎的瓷碗:“霍之潇怎么不去死?他杀了那么多 人,他才是该死的人,我凭什么要替他去死啊?凭什么?”
几个婆子又扑上来:“大少奶奶,这话说不得,说不得啊!”
自然是说不得的。 霍家是帅府,霍家的男人手里,谁还没有人命? 可霍家的男人上战场,杀的是侵略者,保的是家和国。 咒天咒地,都不该咒他们。
安瑜脸色沉下来,跟婆子一道按住安欣的手,趁她无法挣脱之际,叫人把屋里收拾干净了。 那些治病的药,到底没能给安欣灌下去。
毕竟这是大少奶奶,谁也不敢下狠手。
安欣闹够了,青白着脸躺回床上。安瑜靠在墙上喘了两口气,方觉裤子里面潮了,湿答答的布料粘 在腿根,既难受又恶心。
他闭上眼睛,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扭头往屋外去了。 他还要换衣服,换完衣服再嘱咐厨房煎药,安欣身边离不开人,他没工夫难过。
因着安欣的事,安瑜烦了好些天,再遇见姐夫的时候,反倒不害羞了,而是忧心忡忡地询问:“要 不再请个医生来看看,我觉得阿姐……阿姐不太好。” 安欣骂人的时候精神头十足,可瞧着眼神却是暗淡无光了。 霍之潇知道安欣得的是心病,只要自己在家,她就好不了,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已经请了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