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狐之三 玲珑望-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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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戾狐重重地点头。
孑禀一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终于？」戾狐愤恨地咬牙切齿，「你还不是偷偷跟在我后面！」
在灵狐族，戾狐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每一天，他坐在树梢看天空变幻，有时明亮，白云飘过；有时漆黑，明月高悬，戾狐想喝酒，想百合的香气，想那个一笑起来双眼弯弯的人。
没有告诉任何人，戾狐偷偷地离开灵狐族，可是不想翻过几个山头，在山凹里，坐着几个人……朱艳、青亘、五泠还有……孑禀。
「我们就在猜你能够忍耐到什么时候？」朱艳一脸得意。
戾狐立刻转身就想走，可孑禀一指轻点，戾狐一动也不能动。
「带我去看那个人……」孑禀悠然的嗓音。
朱艳一脸同情地拍拍戾狐肩头，「没有办法，我也试了很多次，想要甩掉他，可是………原谅娘亲技不如人。」
「那就杀了他！」
戾狐浑身真气环绕，朱艳压低嗓音，「傻孩子，要杀也要看杀不杀的了啊……如果能杀，我早杀了！」
戾狐和朱艳对视一眼，一同摇头叹息。
「早知道这家伙那么执着琴音，当初我就抱着一堆古琴站在他面前……看他还敢动手？」朱艳捶胸顿足，后悔不及。
于是，戾狐一路飞奔，身后跟着串长长的尾巴。
「你不要想碰他！」戾狐浑身的气息缭绕，猛地，头顶冒出两个雪白的耳朵，身后长长地飘荡着三根长尾。
谷绝翌有点好奇地看看，伸出手摸摸戾狐头顶的耳朵。
孑禀笑道：「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听听你的琴声。」
谷绝翌一愣，戾狐搂着他小声道：「这家伙是个琴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救不出我娘亲来……不过，你不用理他。」
「这……」谷绝翌哭笑不得，看着孑禀那执着的眼神，怀中抱着把古琴。
「我只想听听你的琴音。」孑禀开口道。
「我的琴音平常，真正懂琴的人已经……」谷绝翌皱起眉头，戾狐抱着谷绝翌的双臂就更加用力。谷绝翌挣扎两下，道：「戾狐，你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知道……可是，总比让你难过好……」
变了……戾狐也变了！怎么变得这么温柔……让人……一时间竟无法接受！
谷绝翌看着戾狐，忽而伸手去扯他头顶的耳朵，「你真的是戾狐？不会是哪里的怪物变的吧……」
「哎呦……」戾狐边笑边躲，「我真的是……哎呦……」
什么时候见到他如此笑过，在灵狐族，从来没有。
孑禀漠然地注视着，朱艳和青亘从树上跳了下来。
「老不死的……」朱艳一手搭在孑禀的肩头，「你呢，如果想要如此开心的笑，也去找个人类来喜欢看看吧……比你怀里抱着这个不中用的破木头好多了……」
清一色的眼眸斜瞥过来，孑禀抖落朱艳的手臂，「这种感情是无用的……」
「是，是。」朱艳踱步一旁，脚上用力，跃上枝头，「你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丢下灵狐族一走了之。」
「那里还有很多其它的长者，我本意是让戾狐继承，可是……」
「可是，他根本就无心在此……即使你让再多的长者守着他，也守不住。」朱艳笑起来，「本来嘛，这五湖四海都没有走过，怎么能够守在那片山林之中。」
说着，朱艳大大地伸个懒腰，回头道：「戾狐，我和你爹爹走了……等着日后再见吧。」
戾狐回头，只见朱艳立在树梢，青亘站在树下，两个人都望向戾狐。
「碍眼……」轻轻地嘀咕一句，戾狐干脆一把搂着谷绝翌，一团烟雾升起，先走了。
「死儿子！」
朱艳跺脚，青亘笑起来，「还真是像妳的脾气。」
「我就奇怪了，他怎么半点你的性子没有继承到呢？」朱艳笑着，跳下枝头，和青亘一起消失了身影。
孑禀看着怀中的古琴，缓缓地抚摸着，清丽的容颜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
不想再回去了……
谷绝翌回头一望，人来人去，高耸的围墙，还有一座连着一座的琉璃屋顶……他曾经住了很久的地方。
「不后悔？」戾狐问道。
谷绝翌摇摇头，「这里已经没有让我留恋的人还有事了……」
「那个混蛋的皇帝，欺负你……我还是去把他抓来，丢在山谷中！要不了片刻，那身贵气能够引来无数的同类……」戾狐说着，嘴角带笑，双眼却冒着冰冷而寒气四溢的目光。
谷绝翌安静地坐在戾狐身边，此刻他们在很高很高的树梢，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看见长长的、犹如发光亮带一般蜿蜒在山林之中的河水，看见远处山谷上缥缈如烟的云，还有蔚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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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被一群他口中所谓的妖怪围绕的时候，还能不能那么高高在上！哼哼，什么皇帝，什么天之骄子，在我眼中还不是一个人类……」
戾狐愤愤不平的话语继续，谷绝翌却想起了那个偏僻的村庄，在望不到头的大草原上，和戾狐初遇的那晚。
这片山水如此灵秀，也许真的存在所谓的神、仙还有灵兽吧……
谷绝翌笑起来，睁开眼睛……身边不就是一个吗？长长的发，谷绝翌伸出手，那柔顺的发就缠绕上他的手指，一切都好像是梦。
「绝翌，你说好不好？」
突然，戾狐的声音响在谷绝翌的耳畔，谷绝翌转眸看去只见戾狐的脸，雪白晶莹的皮肤，坚挺的鼻梁，略微瘦削的下巴，
还有淡淡的嘴唇……真的很像念想，非常像。可是带着戾狐所独特的笑容，嘴角上扬，含着讽刺还有玩味。
是的，戾狐是戾狐……念想是念想。
谷绝翌一手顺过戾狐纷乱的发丝，道：「别想那些折磨人的事情……我们去哪里？」
「啊……」戾狐一笑，站起身来，大大地伸着懒腰，「五湖四海，那么大……哪里不可以去呢？」
谷绝翌坐着，靠着树干，也望向那天边一线。
「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戾狐笑着转过身，风猛地吹起，飞扬了他一头雪白泛着银光的长发，戾狐伸出手。
谷绝翌看着……看着那雪白而纤细的手伸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个承诺，只要握上去，两个人就没有办法分开的承诺，将要羁绊一生。
其实从第一次的相见开始，两个人不是已经分不开了吗？
谷绝翌笑起来，一把紧紧抓住那伸在面前的手，也站起身来。
「对了……」戾狐转过眼睛看着谷绝翌道：「你身上怎么会有紫阳符咒呢？」
「嗯……师父说，他曾经带着我浪荡江湖，结果捡到一本书。」
「书？」戾狐皱起眉头。
「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师父按照上面的介绍，在我身上试了一下……」
「就这样？」戾狐的嗓音有些颤抖。
「就这样。」谷绝翌平静地看着他。
「那个老不死的怪物！」戾狐猛地大吼一声，惊起山林之中的鸟群四处飞散。
「怎么了？」
谷绝翌诧异地拉拉戾狐的手臂，戾狐几分无奈地转眸，「我娘亲有一本专门关于各种符咒的书，丢了……八成逸寻捡的那本就是。
「其中的紫阳符咒虽然只是强身键体……不过，紫气环绕，能够帮助你官运亨通，而且会引得众同类垂涎……
「且，实施的过程非常困难，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你就会死。所以现在身上带着紫阳符咒的人，很少很少，我寻了那么久，就只遇见了你。」
「哦……」回忆当初逸寻在他身上施加紫阳符咒的时候，确实皱眉了几次，可随即逸寻就笑了，以为是个很简单的符咒，
没有想到竟然很难。
「那个老不死的，拿你来玩呢……那现在那本书呢？」
「后面师父拿去垫桌角了，一碗米汤洒下来打湿了，字都化掉了，所以师父就给扔了。」
谷绝翌说得平常，戾狐大汗了一下……当初，这可是他娘亲和一个道人力拼了几天几夜，才抢到手上，却……如果这件事情让娘亲知道，肯定会……
「算了，不让她知道不就可以了。」戾狐想着，嘴角上扬，抓紧谷绝翌的手。
「走吧……」
「嗯。」
最后一眼望向那座京城，谷绝翌心里稍稍地安慰一下：没有关系，只要活着，就会有一天再见到他们……无论是秦翎伦还是冰逍、千寸还有白银……还有朱艳、青亘、五泠以及逸寻……
会有一天再见面的……
谷绝翌转眸，看着身旁的戾狐，相视一笑，突然地，身影融入到透明的空气中，隐隐泛起水般的波澜，纤细的树枝不停地摇晃，抖落几片树叶。
一只鸟儿停留片刻，展翅飞走。
寂静的山林，一切都温柔而静谧地，就好像突然间，整片山谷累了，小小的休息着，闭上双眼。
可是，突然一阵怒吼：「这、这是什么！」
从高处跳下一个女子，蓬松而柔软的尾巴，头顶竖着耳朵。
「这不是飞琼吗？」一团雪白的绒球惊道。
「五泠？」不可思议地惊呼，飞琼上前抱起五泠，两个人都几分惊异，几分喜悦。
「这个是什么？」飞琼踢了踢脚下，蜷缩一团隐隐发出呼噜声的漆黑物事。
汗……五泠撑着下巴道：「还能是谁？」
「哦？确实有些眼熟……」
飞琼蹲下身子，越来越靠近那团漆黑，越来越靠近。
突然，那漆黑的物事动了动，大大地哈欠一声，站起来，「睡得真好！」
「啊……」逸寻转过头，才看见一脸惊吓，瘫软在地上的女子还有一团雪白。
逸寻挠挠头，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你、你……」
「呃……初次见面，在下实在不是有意的。」逸寻鞠躬道。
飞琼眨眨眼睛，五泠也眨眨眼，两个一同跳起，一拳就打向逸寻。
逸寻诧异地抬眸，五泠和飞琼揪着他的衣领道：「谁初次见面啊！我是五泠！」
「我是飞琼，你再说一次我忘记了，就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是，是！」逸寻笑得额头冒汗。
飞琼放下逸寻，看着五泠，「既然有你在，那找那个混帐死狐狸就应该很容易了……」
「当然！」五泠得意地跳上飞琼的肩头，两个人无比坚定的看向远方，「戾狐这个家伙，找到谷绝翌就把其它的一切都给抛在脑后了……哪有那么容易！」
逸寻坐在地上，不停打盹。突然，飞琼一把抓住逸寻的领口，跳上树梢，「一定要找到他们……」
话音刚落，五泠和飞琼跳上远处另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梢，跳跃起伏，被飞琼抓住领口的逸寻几次撞在结实的树干上。
「哎呦，轻点……或者，妳能放我下来自己走吗？」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