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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节

17_新唐书-第3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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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襄阳乃今天下喉襟,一日不守,则大事去矣。且列郡数十,人百万,训兵攘寇,社稷之功也。贼方专崤、陕,公何遽轻土地,欲取笑天下乎?」洧乃按甲不出。亦会禄山死,贼解去。洧卒,往客金陵,永王璘召之,不见。

  时盛王为淮南节度大使,留蜀不遣,副大使李承式玩兵不振。颖士与宰相崔圆书,以为:「今兵食所资在东南,但楚、越重山复江,自古中原扰则盗先起,宜时遣王以捍镇江淮。」俄而刘展果反。贼围雍丘,胁泗上军,承式遣兵往救,大宴宾客,陈女乐。颖士曰:「天子暴露,岂臣下尽欢时邪?夫投兵不测,乃使观听华丽,一旦思归,谁致其死哉?」弗纳。崔圆闻之,即授扬州功曹参军。至官,信宿去。后客死汝南逆旅,年五十二,门人共谥曰文元先生。

  颖士乐闻人善,以推引后进为己任,如李阳、李幼卿、皇甫冉、陆渭等数十人,由奖目,皆为名士。天下推知人,称萧功曹。尝兄事元德秀,而友殷寅、颜真卿、柳芳、陆据、李华、邵轸、赵骅,时人语曰「殷、颜、柳、陆,李、萧、邵、赵」,以能全其交也。所与游者,孔至、贾至、源行恭、张有略、族弟季遐、刘颖、韩拯、陈晋、孙益、韦建、韦收。独华与齐名,世号「萧、李」。尝与华、据游洛龙门,读路旁碑,颖士即诵,华再阅,据三乃能尽记。闻者谓三人才高下,此其分也。有奴事颖士十年,笞楚严惨,或劝其去,答曰:「非不能,爱其才耳。」颖士数称班彪、皇甫谧、张华、刘琨、潘尼能尚古,而混流俗不自振,曹植、陆机所不逮也;又言裴子野善著书。所许可当世者,陈子昂、富嘉谟、卢藏用之文辞,董南事、孔述睿之博学而已。

  子存,字伯诚,亮直有父风。能文辞,与韩会、沈既济、梁肃、徐岱等善。浙西观察使李栖筠表常熟主簿。颜真卿在湖州,与存及陆鸿渐等讨摭古今韵字所原,作书数百篇。建中初,由殿中侍御史四迁比部郎中。张滂主财赋,辟存留务京师。裴延龄与滂不协,存疾其奸,去官,风痹卒。

  韩愈少为存所知,自袁州还,过存庐山故居,而诸子前死,唯一女在,为经赡其家。

  殷寅者,陈郡人。邵轸者,汝南人。

  陆据,河南人,字德邻,后周上庸公腾六世孙。神宇警迈,善物理。年三十始到京师,公卿爱其文,交誉之。天宝十三载,终司勋员外郎。

  柳并者,字伯存。大历中,辟河东府掌书记,迁殿中侍御史。丧明,终于家。初,并与刘太真、尹征、阎士和受业于颖士,而并好黄老。颖士常曰:「太真,吾入室者也,斯文不坠,寄是子云。征博闻强识,士和钩深致远,吾弗逮已。并不受命而尚黄、老,予亦何诛?」

  并弟谈,字中庸,颖士爱其才,以女妻之。

  士和字伯均,著《兰陵先生诔》、《萧夫子集论》,因榷历世文章,而盛推颖士所长,以为「闻萧氏风者,五尺童子羞称曹、陆」。

  皇甫冉,字茂政,十岁便能属文,张九龄叹异之。与弟曾皆善诗。天宝中,踵登进士,授无锡尉。王缙为河南元帅,表掌书记。迁累右补阙,卒。

  曾,字孝常,历监察御史。其名与冉相上下,当时比张氏景阳、孟阳云。

  苏源明,京兆武功人,初名预,字弱夫。少孤,寓居徐、兗。工文辞,有名天宝间。及进士第,更试集贤院。累迁太子谕德。出为东平太守。是时,济阳郡太守李倰以郡濒河,请增领宿城、中都二县以纾民力。二县,隶东平、鲁郡者也。于是源明议废济阳,析三县分隶济南、东平、濮阳。诏河南采访使会濮阳太守崔季重、鲁郡太守李兰、济南太守田琦及源明、倰五太守议于东平,不能决。既而卒废济阳,以县皆隶东平。召源明为国子司业。

  安禄山陷京师,源明以病不受伪署。肃宗复两京,擢考功郎中、知制诰。是时,承大盗之余,国用覂屈,宰相王玙以祈禬进,禁中祷祀穷日夜,中官用事,给养繁靡,群臣莫敢切诤。昭应令梁镇上书劝帝罢淫祀,其他不暇及也。源明数陈政治得失。及史思明陷洛阳,有诏幸东京,将亲征。源明因上疏极谏曰:

  淫雨积时,道路方梗,甚不可一也。自春大旱,秋苗耗半,敛获未毕,先之以清道之役,申之以供顿之苦,甚不可二也。每立殿廊,见旌旗之下,饿夫执殳,仆于行间,日见二三;市井馁饣孚求食,死于路旁,日见四五。甚不可三也。奸夫盗儿,连墙接栋,磨砺以须陛下之出,御史大夫必不能澄清禁止。甚不可四也。圣皇巡蜀之初,都内财货、吏民资产,糜散于道路之手,至有乘马駃驴入宣政、紫宸者。况陛下初有四海,威制不及曩时远矣。今兹东行,殆贼臣诱掖陛下而已。《诗》曰「三星在霤」,谓危亡在于须臾,臣不胜呜咽,为陛下痛之。愿速罢幸,不然,穷氓乐祸,已扼腕于下。甚不可五也。方今河、洛驿骚,江湖叛涣,《诗》曰:「中原有菽,庶民采之。」彼思明、楚元,皆采菽之人也。陛下何遽轻万乘而速成之邪?甚不可六也。大河南北,举为寇盗,王公以下,廪稍匮绝,将士粮赐,仅支日月,而中官冗食,不减往年,梨园杂伎,愈盛今日,陛下未得穆然高枕,殆繇此也。自非中庸指使,太常正乐外,愿一切放归,给长牒勿事,须五六年后,随事蠲省。今聚而仰给,甚不可七也。李光弼拔河阳,王思礼下晋原,卫伯玉拂焉耆,过析支,不日可至。御史大夫王玄志压巫闾,临幽都;汝州刺史田南金逾阙口,遏二室;邓景山凌淮、泗,忾然而西。狂贼失势,蹙于缑山之下,北不敢逾孟津,东不敢过'B124'子,计日反接而至矣。陛下不坐而受之,乃欲亲征,徇一朝之怒,甚不可八也。王者之于天地神祇,享之以牲币而已。记曰:「不祈方士。」彼淫巫愚祝,妄有关说,甚不可九也。天子顺动,人皆幸之之谓幸,人皆病之之谓不幸。臣等屡怫视听,联伏赤墀之下,顿颡流涕而出,虽陛下优容贷罪,凡百之臣必昌言于朝,万口谤于外,甚不可十也。臣闻子不诤于父,不孝也;臣不诤于君,不忠也。不孝不忠,为苟荣冒禄,圈牢之物不若也。臣虽至贱,不能委身圈牢之中,将使樵夫指而笑之。

  帝嘉其切直,遂罢东幸。后以秘书少监卒。

  源明雅善杜甫、郑虔,其最称者元结、梁肃。

  肃,字敬之,一字宽中。隋刑部尚书毘五世孙,世居陆浑。建中初,中文辞清丽科,擢太子校书郎。萧复荐其材,授右拾遗,脩史,以母羸老不赴。杜佑辟淮南掌书记,召为监察御史,转右补阙、翰林学士、皇太子诸王侍读。卒,年四十一,赠礼部郎中。

 





新唐书卷二百一十六

列传第一百二十八  文艺下

  李华,字遐叔,赵州赞皇人。曾祖太冲,名冠宗族间,乡人语曰:「太冲无兄。」太宗时,擢祠部郎中。

  华少旷达,外若坦荡,内谨重,尚然许,每慕汲黯为人。累中进士、宏辞科。天宝十一载,迁监察御史。宰相杨国忠支娅所在横猾,华出使,劾按不桡,州县肃然。为权幸见疾,徙右补阙。安禄山反,上诛守之策,皆留不服。

  玄宗入蜀,百官解窜,华母在鄴,欲间行辇母以逃,为盗所得,伪署凤阁舍人。贼平,贬杭州司户参军。华自伤践危乱,不能完节,又不能安亲,欲终养而母亡,遂屏居江南。上元中,以左补阙、司封员外郎召之。华喟然曰:「乌有隳节危亲,欲荷天子宠乎?」称疾不拜。李岘领选江南,表置幕府,擢检校吏部员外郎。苦风痹,去官,客隐山阳,勒子弟力农,安于穷槁。晚事浮图法,不甚著书,惟天下士大夫家传、墓版及州县碑颂,时时赍金帛往请,乃强为应。大历初,卒。

  初,华作《含元殿赋》成,以示萧颖士,颖士曰:「《景福》之上,《灵光》之下。」华文辞绵丽,少宏杰气,颖士健爽自肆,时谓不及颖士,而华自疑过之。因著《吊古战场文》,极思研扌隺,已成,污为故书,杂置梵书之庋。它日,与颖士读之,称工,华问:「今谁可及?」颖士曰:「君加精思,便能至矣。」华愕然而服。

  华爱奖士类,名随以重,若独孤及、韩云卿、韩会、李纾、柳识、崔祐甫、皇甫冉、谢良弼、硃巨川,后至执政显官。华触祸衔悔,及为元德秀、权皋铭、《四皓赞》,称道深婉,读者怜其志。

  宗子翰,从子观,皆有名。

  翰擢进士第,调卫尉。天宝末,房琯、韦陟俱荐为史官,宰相不肯拟。翰所善张巡死节睢阳,人媢其功,以为降贼,肃宗未及知。翰传巡功状,表上之,曰:

  臣闻圣主褒死难之士,养死事之孤,或亲推轜车,或追建邑封,厚死以慰生,抚存以答亡,君不遗于臣,臣亦不背其君也。自逆胡构乱,据雒阳,引幽、朔以吞河南,故御史中丞、赠扬州大都督张巡,忠谊奋发,率乌合,守雍丘,溃贼心腹。及鲁炅弃甲宛、叶,哥舒翰败绩潼关,贼送盗神器,鸱峙二京,南临汉、江,西逼岐、雍,群帅列城,望风出奔,巡守孤城不为却。贼欲绕出巡后以扰江淮,巡退军睢阳,扼东南咽领。自春讫冬,大战数十,小战数百,以弱制强,出奇无穷,杀馘凶丑凡十余万,贼不敢越睢阳取江淮,江淮以完,巡之力也。城孤粮尽,外救不至,犹奋羸起病,摧锋陷坚,三军啖肤而食,知死不叛。城陷见执,卒无桡词,慢叱凶徒,精贯白日,虽古忠烈无以加焉。

  议者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臣窃痛之。夫忠者,臣之教;恕者,法之情。巡握节而死,非亏教也;析骸以爨,非本情也。《春秋》以功覆过,《书》赦过宥刑,在《易》遏恶扬善,为国者录用弃瑕。今者乃欲议巡之罪,是废教绌节,不以功掩过,不以刑恕情,善可遏,恶可扬,瑕录而用弃,非所以奖人伦,明劝戒也。且禄山背德,大臣将相比肩从贼,巡官不朝,宴不坐,无一伍之士,一节之权,徒奋身死节,以动义旅,不谓忠乎?以数千卒横挫贼锋,若无巡则无睢阳,无睢阳则无江淮。有如贼因江淮之资,兵广而财积,根结盘据,西向以拒,虽终歼灭,其旷日持久必矣。今陕、鄢一战,犬羊骇北,王师震其西,巡扼其东,此天使巡举江淮以待陛下,师至而巡死,不谓功乎?古者列国侵伐,犹分灾救患,诸将同受国恩,奉辞伐罪,巡固守亦待外援,援不至而食尽,食尽而及人,则巡之情可求矣。假巡守城之初,已计食人,损数百众以全天下,臣尚谓功过相掩,况非素志乎?夫子制《春秋》,明褒贬,齐桓公将封禅,略不书;晋文公召王河阳,书而讳之。巡苍黄之罪,轻于僭禅;兴复之功,重于纠合。

  今巡子亚夫虽得官,不免饥寒,江淮既巡所保,户口充完,宜割百户俾食其子。且强死为厉,有所归则不为灾。巡身首分裂,将士骸骼不掩,宜于睢阳相择高原,起大冢,招魂而葬,旌善之义也。臣少与巡游,哀巡死难,不睹休明,唯令名其荣禄也。若不时纪录,日月浸悠,或掩而不传,或传而不实,巡生死不遇,诚可悲悼。谨撰传一篇,昧死上,傥得列于史官,死骨不朽。

  帝繇是感悟,而巡大节白于世,义士多之。

  翰累迁左补阙、翰林学士。大历中,病免,客阳翟,卒。

  翰为文精密而思迟,常从令皇甫曾求音乐,思涸则奏之,神逸乃属文。族弟纾,自有传。

  观,字元宾。贞元中,举进士、宏辞,连中,授太子校书郎。卒,年二十九。观属文,不袭沿前人,时谓与韩愈相上下。及观少夭,而愈后文益工,议者以观文未极,愈老不休,故卒擅名。陆希声以为「观尚辞,故辞胜理;愈尚质,故理胜辞。虽愈穷老,终不能加观之辞;观后愈死,亦不能逮愈之质」云。

  孟浩然,字浩然,襄州襄阳人。少好节义,喜振人患难,隐鹿门山。年四十,乃游京师。尝于太学赋诗,一座嗟伏,无敢抗。张九龄、王维雅称道之。维私邀入内署,俄而玄宗至,浩然匿床下,维以实对,帝喜曰:「朕闻其人而未见也,何惧而匿?」诏浩然出。帝问其诗,浩然再拜,自诵所为,至「不才明主弃」之句,帝曰:「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因放还。采访使韩朝宗约浩然偕至京师,欲荐诸朝。会故人至,剧饮欢甚,或曰:「君与韩公有期。」浩然叱曰:「业已饮,遑恤他!」卒不赴。朝宗怒,辞行,浩然不悔也。张九龄为荆州,辟置于府,府罢。开元末,病疽背卒。

  后樊泽为节度使,时浩然墓庳坏,符载以笺叩泽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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