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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一罪十年 作者:盛舒(晋江2013.12.25完结)-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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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卓珩看着这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陷入思考,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温西月呢,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是说她真的像潘育说的那样早就知道,就是故意的?他艰涩地把自己这个念头甩开,告诉自己应该相信她。
  
  “温灿,你睡醒之后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你告诉她……”纪卓珩停住了,平素沉稳内敛的眸子里慢慢蓄起迷茫,像一个站在了沙漠的失路人,望着漫漫黄沙,无助,全是无助。
  
  “告诉她什么?”
  
  纪卓珩苦笑了一声,将眼中的迷茫缓缓收起,沉默了下去,在温灿地默默注视下,轻声道:“告诉她,我在等她。”
  
  温灿给了他一个似懂非懂的眼神,哦了一声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脸了,出来时对着还在原地蹲着发呆的纪卓珩说道:“你说的,我睡醒了就带我去。纪医生。”
  
  听到这个称呼,纪卓珩慢慢抬起头,恍惚地看着对面那个朝他做鬼脸的温灿,许久,缓缓地笑了。纪医生,继父,父亲,纪卓珩似乎还是更喜欢第一个称呼。他跟温灿就像朋友,原本他想着即便是以后要做她的继父,也要像以前那样,朋友般相处。
  
  温灿最先给了他感动,记得那时在摩天轮上他被往事折磨几近崩溃,是她抱着他跟他说以后我来保护你。他沉浮的心一下就有了依靠,抱着怀里的小人儿,无比的安定,或许他跟温灿从一开始就是父女天性在指引。
  
                      
作者有话要说:  




☆、57

  “温灿,你妈妈她受伤了,还没醒过来,待会儿进去不要吵她。”进门前纪卓珩这么跟温灿说,他原本想说温西月睡着了,可温灿从小跟着温西月耳濡目染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这么说根本没用。
  
  温灿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纪卓珩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纪卓珩扶住她的头,轻轻地将自己的头贴了过去,轻声道:“温灿,你相信我。”
  
  “进去吧。”
  
  温灿果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孩子,她的承受能力远远超出纪卓珩的担忧,可她的过于平静又让他有新的担忧,这么小的孩子心思就这么沉静,让人心疼。
  
  温灿推开门进去,又回身瞅了瞅仍在门外的纪卓珩,像是问他为什么不进去。纪卓珩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温西月的病房,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以往面对这种场景他都是从容不迫,可此刻他却像是不知所措。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的纱布已经拆过,可还是厚厚地缠了一圈,白色的纱布衬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让他几乎看不清她的五官。她五官原本就轻淡,眉眼总是敛着一波湖水似的沉静,不细看都分不出她的情绪。
  
  他细细回想当天的情景,她最后那一眼,那种绝望是他带给她的吗?
  
  听到动静冯善尧抬头,纪卓珩站在床尾,多日未见人影今天却把孩子带了来,他冷冷地扫过他身上,又去看温灿。
  
  温灿看了他一眼,走到温西月身前伸出手指在她鼻前探了探,又看向冯善尧,问道:“她一直都没醒过吗?”
  
  “没有。”冯善尧声音干涩,一只手还搭在温西月的手背上,说话时手不自觉地收紧,像是要抓住她把她留住。
  
  温灿默默地看着那只手,又顺着他的胳膊渐渐移到他的脸上,对上他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叔叔,你该休息一下。她可能还要睡很长时间。”
  
  冯善尧黑沉的眸子闪了闪,眼前的小人儿有一张和温西月一样的脸,可那双眼睛里流露的东西却和纪卓珩一样,他忽而发现,还是之前那个小姑娘更容易让他接受。这种认知让他酸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温西月已经准备好接受纪卓珩了。
  
  不管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有多深,只要是温西月决定的,就不会改变。
  
  温灿在病房里待了多长时间纪卓珩就沉默了多长时间,他一直站在床尾没动过。深海似的眼睛看着床上的温西月,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自己。他曾经那么笃定她会走到他身边,而她真的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去好好爱她,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快,措手不及又难以预料。他坚信她会醒过来却对未来充满迷茫。
  
  温灿亲了亲温西月的脸颊,走过去牵纪卓珩的手,“咱们走吧。”然后又和冯善尧扬手再见。
  
  “纪医生,为什么你不留下?”医院大楼外,温灿扬着脸问。
  
  “人太多,她会嫌烦的。”
  
  “纪医生,你是因为那个叔叔在那还是因为在这之前就跟温医生闹矛盾了?”
  
  温灿的眼中有小心地试探,纪卓珩垂着头看她,也不知道温灿这灵透的性格更像他们两个哪一个。他弯身把她抱在怀里,像温灿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过了被抱在怀里的年龄,可纪卓珩就是想抱着她,像所有父亲那样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不那么敏感,不那么早熟。
  
  温灿配合地乖乖趴在他肩头,贴着他的耳朵委屈地说道:“就算你们结不了婚,我也喜欢你。”
  
  纪卓珩手臂一震,面上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而后紧紧地收紧了手臂。
  
  刑警大队的接见室里,外面天阴的厉害,接见室只有一扇贴近屋顶的两尺见方的窗户,整个屋子里的光线阴暗逼仄。坐在长桌对侧的男人垂着黑沉的眸子,抿起的唇角在阴暗的光线里像一尊黑玉雕像,散发出幽冷的气息。
  
  潘育被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带过来,长长的卷发松松地扎在脑后,精致的眉眼不复往日的光彩,冷淡地瞅了冯善尧一眼,在他对面坐了。
  
  冯善尧瞅着她看了半天,等她一坐下便问道:“为什么不接受保释?”林子锋提出过保释申请,警方也说可以,但潘育不同意。
  
  潘育垂着肩膀,闻言抬头瞅了对面一眼,低低的冷笑出声,“就算现在保释,等她醒了我还一样得进来。”然后用那双常常含情脉脉的眼睛幽幽瞅着冯善尧,充满着讥讽和不服气。
  
  冯善尧从她的视线上淡淡地收回视线,垂了眼皮,将唇抿起。
  
  “你要是问那天的事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连家都没了,现在什么都可以不要。”潘育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忽又渐渐漫起点点亮光,说道,“我倒是替你发愁,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不会还这么淡定地坐在这里。”
  
  冯善尧忽的抬起垂着的眼眸,带着严厉的光定定望住潘育带笑的脸,“还有什么?”
  
  潘育摇了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她也不会告诉你,”她笑了笑,想起温西月打她的那一耳光,带着几分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的意味,说道,“你看,她其实还是很在意你的,她怕你受不了,所以瞒了你这么多年。”
  
  冯善尧没有再追问,而是冷淡地转了视线,瞅了瞅阴暗的环境,又问道:“潘育,你真打算留在这里,我今天可以带你出去。”
  
  “不必了,我说过就算我现在出去了还是会回来。再说,我也没有亲人了,出去找谁呢?”潘育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
  
  冯善尧握了握拳,无话可说。良久,才说道:“我没资格劝你,也对不起你。无论何时,如果你需要帮助尽管开口。”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抬步离开。
  
  闻言潘育垂下了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带出一丝丝刺痛。泪水洗刷不了过去也洗不干净未来,哪里还可以回头,早知道是不归路她也一脚踏了上去,不管是对冯善尧的爱还是对温西月的恨,说没得选择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放弃了选择。
  
  警察把门口打开,听到动静,潘育心口沉了下去。冯善尧抬脚步出门口的时候,潘育突然出声,沉沉的气息带着最后的劝告和隐痛,“阿尧,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定不要难过。”
  
  冯善尧身形一僵,忍着没回头去看,咬着牙出了门。
  
  林子锋看到冯善尧出来几步迎了上去,神情里都是紧张和担忧,“怎么样,见到了吗?”
  
  冯善尧脸色很差,点头,“见到了,她不愿意保释。”
  
  林子锋泄了气,他来过好几次,每次潘育都不见他,他知道潘育不想再拖累他。可他能怎么办呢?
  
  分开时,冯善尧突然说道:“子锋,我有一种预感,有一个巨大的笑话在等着我。”
  
  林子锋担忧地看向他,冯善尧自嘲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父亲。”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后来林子锋总在回想冯善尧的这一次转身离开,那日的天边红的像血一样,喷洒在空旷的尽头,和地面相接处,红得触目惊心。冯善尧孤毅的背影渐渐走进那一片血色,然后消失在尽头。像是有感知一样,他觉得冯善尧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冯善尧强撑的平静外表下一颗心早就摇坠得七零八落,潘育的那一声声暗示和她那日没说完的半句话都让他此刻的不安像被点着的汽油,越烧越旺,焦灼,煎熬,和窒息。
  
  这种致命的压抑感让他在家门口选择了犹豫,即便隔着厚厚的门板他也能感觉到里面沉闷的气息,这种气息从缝隙里正一点点逼近他,让他紧绷的神经再次以到了临界点。
  
  ‘砰’,铺面而来的气流怔住里门里和门外的两个人,冯善尧沉住眸子去看里面的人,然后从她惊惶带着泪痕的脸上渐渐移到她身边的行李箱上。
  
  “您去哪儿?”冯善尧问,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只化作了平静。
  
  韩培玲躲过儿子平静压抑的视线,说道:“我跟你父亲离婚了。”然后又突然转过那双满带着眼泪的眼睛看向冯善尧,失控地喊道,“我跟你父亲离婚了!他再也不能控制我,你们根本就需要我。”
  
  冯善尧像堵墙一样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韩培玲的去路,他微垂着视线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觉得现在的她就像困兽一样。她的嘶喊,愤怒在他看来可笑至极,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母亲。
  
  “是我们不需要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要我们?”冯善尧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冷意,对自己的母亲充满讽刺。
  
  冯善尧把视线转到她胸前那枚胸针,盯着它问道:“是为了这个胸针的主人吧?”
  
  韩培玲彻底惊住,继而是无穷尽的眼泪,“是,就是为了他,为了他我忍了你父亲一辈子。但凡他有半分男人气概我也不至于这么委屈,还有你,”韩培玲突然厉声指着他,“为什么从来就不肯听我半句话,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跟你父亲一样,一个就只会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你就只会为了一个乡下丫头跟你母亲对着干。有什么出息!”
  
  “原来一个院长夫人的头衔还是满足不了您,妈,你在认识我父亲的时候就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不思进取他是不想争那些虚名。他跟您不一样,对那些职称头衔没那么大的兴趣。可他为了满足您,也一步一步做到院长了,他有多辛苦您知道吗?”
  
  “这就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你父亲永远也比不上仲生。”
  
  冯善尧倏地目光紧缩,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母亲,可笑地说道:“齐仲生?”
  
  韩培玲没做声,却流下一串清泪,保养极好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泪痕,似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冯善尧简直难以相信,这天大的笑话竟然就这么出现了,被巨大的愤怒包围的他喊道:“为什么会是他,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潘育的舅舅,你跟他私情未了竟然还逼着我跟潘育结婚,你想让你的儿子成为笑话吗?你竟然还拿他跟我父亲比,他是罪人,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了挣钱不择手段草菅人命的罪人!”
  
  啪,韩培玲怒极攻心抽了冯善尧一个耳光,气怒地哆嗦着手指,指着他骂道:“闭嘴!他就是再不好也比你父亲的自私要强,他早就知道我们的事却死都不肯离婚,是他拖了我一辈子。他要是早肯跟我离婚我不会等到现在。你父亲才是最自私的。”
  
  “他是为了要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你呢?就只想着要跟齐仲生远走高飞,你知不知道他抢走了我的西月,让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他把我害得多惨,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的母亲,如果你从来没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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