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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九卷生命的思索与呐喊--陈映真的小说气象 作者:赵遐秋-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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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的事,我看过、搞过,也不知几回了。”“吃亏、受骗,更不知几回。因此,张经理找你们谈,我打定主意不信。他们办事的要吃我们做工的,花样多,办法巧,嘿,你想都想不到。你不信他、不理他,就一定没事。”同①,第50页。有人又说,“这是美国总公司的政策”,应该相信。何大姐却认为,“哪有这么好的事”。“美国仔?一样啦!美国公司,我不知道做过几家了”同①,第17页。。但是,斗争是复杂的。一方面是宋老板把持的旧工会对重组工会坚决反对和抵制;另一方面,张维杰的认真负责的态度,特别是张维杰传达艾森斯坦的一系列重建工会的政策确实是在为工友谋利益的。何大姐面对这样的复杂情势,她萌发了再试一次的想法,决定参与这场工会改革的斗争。 
  一旦参与了改革工会的斗争,何大姐确实时时处处在为工友们的根本利益着想。在一次会议上,是她首先提出女工的待遇问题: 
   
  一、麦迪逊的工资制度,只有女工的工资是公开的,而且是最低的。公开,因为公司征求“女作业员”的小广告上就说得很清楚。最低,是因为公司认为女工的薪资,一般不必养家活口,是一个家庭的补充收入。另一方面,女工们也以为到了及婚年龄,终需一嫁,结束工人生活,因此很少积极争取较合理的工资。 
  二、公司固然有退休制度,但现行制度以服务二十年以上,年满五十五岁的人为对象。女工十四岁出来工作,在一个厂一待二十年的,并不少。她们贡献了整个青春时代的体力和脑力,温顺、勤勉地工作,却永远得不到退休金。 
  三、公司依据市场的情况,随意增减女工。景气好、市场畅旺,就大量汲取女工。一旦市场迟钝,公司就不愿意负担多出来的女工,于是就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逼人辞职。驯服的女工,经常没有工作上和生活上的保障。陈映真:《云》。《陈映真作品集》第4卷,第54—55页。 
   
  在另一次旧工会主持的会议,何大姐首先揭露了旧工会的本质。在劳资两方面,旧工会是站在“资”一方的。进而面对厂长、面对旧工会的干部、面对广大的工友,何大姐再次提出:工会要先办三件事,“我们的工会第一要为本厂占绝大多数的女工讨个公道!”同①,第73页。提出了女工的工薪太低以及退休金等问题。当场获得工友们的热烈拥护,平时默默工作的何大姐,“忽然成了全厂女工们的英雄”同①,第74页。。正是何大姐为代表的这条路线,把群众真正发动起来了,把改革工会的斗争,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所以,在这场工会改革的斗争中,除了有自上而下的保守路线、开明路线以外,还有一条真正的代表工人利益的路线,在本质上与前两种路线是不同的。 
  随着斗争的深入,矛盾更加尖锐化了,在关键的时候,以艾森斯坦为代表的开明路线,出卖了工人群众的利益,工会改革失败了。此时此刻的何大姐首先想到的仍然是维护工友们的利益,她愤然辞职,并告诫宋老板,请他多疼惜那些姐妹们。 
  陈映真曾说过,那份工会运动采访笔记的口述人,正是何大姐的原型。他说,在边问边听边记的过程中,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为口述人的所作所为而动容,内心沸腾着一股不可抑制的创作冲动。看来,在何大姐身上确实寄托着陈映真的人生理想。只可惜,陈映真在这方面的生活积累不够,他笔下的人物的内心世界,都还表现得欠细腻,层次感也不够。这个何春燕的形象就比张维杰和小文要逊色一些,多少给人以概念化的感觉。 
  (四) 
  这篇小说,题目为《云》,而“云”却在改革工会失败后才出现: 
   
  小文移目于窗外,深思着。 
  “实在说,我方才一直在看着那些白云。看着他们那么快乐、那么和平、那么友爱地,一起在天上慢慢地漂流、互相轻轻地挽着、抱着。想着如果他们俯视着地上的我们,多么难为情。”她说。 
  张维杰抬头看着窗外。一片难得的湛蓝的天空,在挨着地面的地方,有三五朵互相轻轻地缱绻着的、雪白的云,在极为缓慢地游移着。 
  “像这样的天、这样的云,和这样的心,如何去写呢?”她独语似地说,“不,我写不来的。”陈映真:《云》。《陈映真作品集》第4卷,第86—87页。 
   
  这“云”,象征着什么呢? 
  我认为:第一,在工会改革失败后,小文她们更渴望那种爱的世界,人人都自由地、平等地、互助关爱地生活,像天上那飘动着的白云一般,彼此挽着、抱着、缠绻为一体地任意地游移着。 
  第二,天上白云的世界,和眼下这人间的社会相比,小文她们感慨良多!“多么难为情”,一语道出了,为人类社会中的尔虞我诈、彼此倾轧的可耻行径而羞愧!这时的小文,经过斗争的洗礼,她已从小我升华为大我来观察这大千世界了。 
  第三,这样的天,湛蓝的天——象征着一派和平景象的天,还是好写的。这样的云,雪白的云——象征着一种纯真理想的云,也是好写的。然而,以这样的天、这样的云,衬托着来写人们的内心世界,写人们那流动着的感情世界,小文是稚嫩的,还要好好地在人生道路上继续磨练以后,才能写得出来。路还远,还需努力! 
《生命的思索与呐喊——陈映真的小说气象》  
  十三、攀比做奴隶的人——读《万商帝君》和其他  
  复出的陈映真,是在文学上深刻反省台湾资本主义化之下,社会制度与人性冲突的第一人。——詹宏志(詹宏志:《尊严与资本机器的抗争》。《陈映真作品集》第14卷,第87页。) 
   
  1982年12月,《万商帝君》发表于《现代文学》复刊19期。 
  李瀛的《写作是一个思想批判和自我检讨的过程——访陈映真》一文,有这样一段对话: 
   
  (问)你觉得《华盛顿大楼》系列第一集,充分地在文学上达成你理想的高度吗? 
  (答)不。有些故事写得尚可,但在批判思想上存在着弱质。它没有跨国公司的必然性格。换言之,有些故事背景改为土著资本企业,也不影响故事的内涵。《万商帝君》,在自己看来,是比较深入探讨跨国企业下的文化、民族认同、人间疏隔这些问题。但一般反应,似乎认为故事太为思想服务,枯燥无味。说起来,这是我才华不足,不能像卓别林、布莱希特、萧伯纳那样,使思想的宣传充满着艺术的芬芳。我一定要再努力才行。李瀛:《写作是一个思想批判和自我检讨的过程——访陈映真》。《夏潮论坛》,1983年7月,第1卷6期。又,《陈映真作品集》第6卷,第14页。 
   
  我们应该怎么看这段对话? 
  (一) 
  《万商帝君》的故事,由三条线交错、互补而发展。 
  陈映真以此塑造了“跨国公司的必然性格”同①。。 
  先说第一条线。 
  第一条线的代表人物刘福金与陈家齐。 
  在跨国公司的文化侵蚀下,这两个人都失去了自我,消失了自己对国家、民族、政治社会的观念,先后步入了当代万商帝国的宝殿——跨国公司,向万商帝君俯首称臣。 
  刘福金是莫飞穆国际公司公开竞聘上岗的企划部经理。 
  美国波士顿总公司在当年3月下达了一个指示,要加强各分公司人员干部的品质管理,“尽量以受过各项专业教育的人为今后各分公司人事资格的首要考虑”,“尤其是企管硕士(MBA)的需要性,更为紧迫”陈映真:《万商帝君》。《陈映真作品集》第4卷,第94页。。刘福金就是总公司这一人事政策改革的受益者,他具有土产企管硕士的学历,也曾在一家著名的美国药厂做过三年企划部副经理。 
  陈家齐,台湾F大学化工系毕业,赴美国读了三年后,遵父命,回台报效国家。他在这个公司做了五年的业务部经理,不仅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而且成绩突出。当Marketing 
          Manager出缺的时候,公司不是“名正言顺、水到渠成”地把他升上去,而是向外征才,这确实是给了陈家齐一记意外而且沉闷的打击。但是,陈家齐沉得住气,不露声色。他每天早上依旧是准8点把车子开进华盛顿大楼的地下停车间,没等一楼的铁门儿打开,就直接从停车地下间坐电梯直上七楼。等到整个营业部的人全来了,陈家齐早已潜心工作了一个小时。下班就似乎素来与他无关似的,下午5点20多分左右,整个公司都在为下班悄悄地收拾着。独有陈家齐的大办公桌上,还是堆满了工作。等到刘福金走马上任后,陈家齐的不满情绪立即转化为对刘福金的一种妒意,让他自觉或不自觉地盯住刘福金的言谈举止。有一次,刘福金当众发着自己的名片时说,他是台湾人,“用父母音读自己的名字”陈映真:《万商帝君》。《陈映真作品集》第4卷,第98页。,上海籍的陈家齐听刘福金名字的闽南音酷似H。K。及“香港”的读音,他吃惊地沉思,“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茫漠地想:台湾人……”同①,第99页。老到的陈家齐就此调侃地为刘福金取了外号:“香港”——H。K。。 
  随后,陈映真在小说里着重讲述了三件事,表现了刘福金和陈家齐之间,或勾心斗角,或省籍矛盾,或政治观点等等分歧,都在跨国公司的理念、文化中消融了,而且两个人也言归于好了。 
  第一件事,是刘福金主讲训练会。 
  公司举办了内部的管理训练会议,由刘福金主讲。每星期三、五,公司各部经理,都得提早一个小时到公司听课,总共是十个钟头,整整搞了一个多月。训练会的最大收获,是统一了思想,把大家的思想统一在跨国公司的理念、文化上面。总经理哈瑞?布契曼的开场讲话,全面地阐释了这种理念和文化: 
  一是跨国公司的性质。“像莫飞穆国际公司这样一个多国籍企业,是人类有史以来,头一次有能力借着现代组织、科技、资金和理念把这人类所居的地球,当做一个整体,加以管理、经营,并且卓然有成的机构。”陈映真:《万商帝君》。《陈映真作品集》第4卷,第99页。 
  二是跨国公司营销的特点。“我们也借重全球性现代传播科技的发展,使我们不但能够对新的顾客卖老产品——例如把过时、过样的车子和电化产品,卖给第三世界;也能对老顾客卖新东西,例如把最新研究发展的昂贵结晶,卖到第一世界。”同①,第99—100页。 
  三是跨国公司卖出的是一种理念、一种文化。“我们卖的不只是各种产品。更重要的,我们卖的是一种理念、一种文化。进步的、合理的、舒适的、享受人生的理念和文化!”同①,第100页。 
  四是跨国公司的管理干部“应该成为一个世界的管理者(Global Manager)”同③。。 
  而刘福金主讲的课程,恰恰就是具体地阐释总经理的这些观点的,比如,第一课是《管理和管理者》(Management and Manager)。 
  尽管大家都很亢奋,都无条件地接受了这一套时髦的剥削理论,都憧憬着将坐在“世界管理者”的宝座上,公司还是明显地分化为两派:一派以刘福金为首。训练会后,他很快地建立了一定的威信,年轻的经理、主任很服他。一派是以陈家齐为主的壮年代的管理者,嘴上一片赞同,实际上不服气,他们强调的是实践经验。人们根据他们二人名字的发音,又戏称为:“H。K。派”与“三C派”。 
  在陈家齐看来,这段时间,刘福金确实占了上风,从同事们对刘福金的戏称就可以看出来,人们已经不叫他“H。K。”,而多少不等地带着某种尊敬的意思,称他“管理教授”了。陈家齐对刘福金另一点不满的是,他最早警觉到刘福金的危险思想,他不能苟同“台湾人不是中国人”的谬论陈映真:《万商帝君》。《陈映真作品集》第4卷,第110页。。但是,他毕竟比“管理教授”老到得多。在美国,这种言论,他听得太多了。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丝毫不曾松动,他是决不让任何事物、任何人破坏他与台湾莫飞穆国际公司血肉相联的关系的。因为,对他,在台湾莫飞穆国际公司的工作,早已不只是金钱和地位的获得,而是对工作和成就——从台湾伸向以全球为舞台的工作和成就的嗜狂。他要以具体的业务成绩,向着“管理教授”的权威形成逼人的包围态势。 
  第二件事,关于小型铁板烤炉(Rolanto)的营销业务会。 
  台湾莫飞穆第一次计划从意大利进口一种牌名叫Rolanto的小型铁板烤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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