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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晚清文选-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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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友苏君厚子,为正谊明道之学,而弃科举,十年于兹矣。名其堂曰仪宋。属余为之记。盖既以志其趋向,而亦以病夫世之穿凿新异名为汉学者。夫汉学长于考订,宋学长于义理。固不可畴为轻重。 
然自明至今,所承皆宋学也。士大夫必用四书义进其身。程朱之传注,童而习之,既长而畔焉,何异虫生于苗而还食其叶。其为蠹学也大矣。余于兹未暇与辨。而且论古今学术之通乎世变者若此,俾夫学者知循今之法,犹可恃以安,而无为哗世取名,骤变经常之制也。是为记。 

   ☆杨秀清○奉天讨胡檄 
   嗟尔有众,明听予!言予惟天下者,上帝之天下,非胡虏之天下;衣食为上帝之衣食,非胡虏之衣食;子女人民为上帝之子女人民,非胡虏之子女人民。慨自满洲肆毒,混乱中国,以六合之大,九州之众,一任其胡行,恬不为怪,中国尚为有人乎!妖胡虐焰燔苍穹,淫毒秽宸极,腥风播四海,妖氛惨五湖,而中国反低首下心,甘为婢仆,甚矣中国之无人也! 
   夫中国,首也;胡虏,足也。中国,神州也;胡虏,妖人也。名中国为神州者何?天父皇上帝,真人也,天地山海,是所造成,故从前以神州名中国。目胡虏为妖人者何?蛇魔,邪鬼也,惟鞑靼妖胡实敬拜之,故当今以妖人目胡虏也。奈何足反加首,妖人反盗神州,驱我中国悉变妖魔也! 
   罄南山之竹简,写不尽满地之淫污;决东海之波涛,洗不净弥天之罪孽。予谨略言其彰著者:夫中国有中国之形像,今满洲悉削发为禽兽;中国有中国之衣冠,今满洲别顶戴猴冠,而坏我先代之服冕!是使中国之人忘其本也。中国有中国之人伦,前伪妖康熙暗使鞑子一人管理十家,淫乱中国之女子;是使中国之人尽为胡种也。中国有中国之配偶,今满洲妖魔悉收中国之美姬为奴为妾,三千粉黛皆为羯狗所污,百万红颜竟与骚狐同寝,言之痛心,谈之污舌;是尽中国之女子而污辱之也。中国有中国之制度,今满洲造为妖魔之条律,使我中国之人不能脱其网罗,手足无所措:是尽中国之男儿而胁制之也。中国有中国之语言;今满洲造为京腔,更中国之音;是以胡言胡语惑中国也。凡有水旱,毫不怜恤,坐视饿莩流离,暴露有如草芥:是欲我中国之人稀少也。满洲又纵贪官污吏布满天下,剥民脂膏,士女皆哭泣于道路:是欲我中国之人贫穷也。官以贿得,刑以钱免,富儿当权,豪杰绝望:是使我中国之英俊抑郁而死也。凡有英雄代天报仇;动辄诬以谋反大逆,夷其九族:是欲绝我中国英雄之志也。满洲之所以愚弄中国,欺侮中国者,无所不用其极巧哉! 
   昔姚弋仲,胡种也,犹戒其子襄使归义中国;苻融,胡种也,每劝其兄坚勿攻中国。今满洲乃忘其根源之丑贱,乘吴三桂之招引,霸占中国,极恶穷凶。予细查满鞑子之始末,其祖宗乃白狐与赤狗交媾成精,遂产妖人,种类日滋,自相配合,并无人伦之风化。乘中国无人,盗据中夏。妖坐之设,野狐升据;蛇窝之内,沐猴而冠。我中国不能犁其窟而锄其穴,反中其诡谋,受其凌辱,听其吓诈;甚至贪图蝇头,拜跪于狐群狗党之中。今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犬羊而使之拜,则艴然怒。今胡虏犹犬羊也,何公等读书知古,毫不知羞也!昔文天祥、谢枋得誓死不事元,史可法、瞿式耜誓死不事胡,此皆诸公所熟闻也。予总计满洲之众不过十数万,而我中国之众不下五千余万,以五千余万之众受制十万,亦孔之丑矣! 
   今幸天道好还,中国有永兴之兆;人心思治,胡虏有必灭之征。三七之妖运告终,九五之贵人已出。胡罪贯盈,皇天震怒,命我天王肃示天威,创建义旗,扫除妖孽,安中国,恭行天罚。言远言迩,孰无左袒之心!为官为民,应急扬徽之志。甲胄干戈,载义声以生色;夫妇男女摅公愤以前驱,誓屠八旗,以安九有。特召四方英俊,速拜上帝,以奖天衷。执守绪于蔡州,擒妥欢于应昌,兴创久沦之境土,振起上帝之纲常。有擒狗鞑子之咸丰来献者,或能斩其首级来报者,又或能擒斩一切满洲胡人之头目者,奏封大官,决不食言。盖皇上帝当初六日造成之天下,今既蒙皇上帝开大恩命我主天王治之,岂胡虏之所得久乱乎! 
   公等世居中国,孰非上帝之子女!倘能奉天诛妖,执蝥弧以先登,戒防风之后至,在世则英雄无比,在天则荣耀无疆。若或执迷不悟,从伪拒真,将生为胡人,死作胡鬼矣。顺逆有大体,夏夷有定名,各宜顺天应人。公等苦满洲之祸久矣,至今犹不知变计,同心戮力,扫荡胡尘,何以对上帝也? 
   予兴义兵,上为上帝报瞒天之雠,下为天国解下首之苦,务肃清胡氛,同享太平之乐。顺天有厚福,逆天有显戮,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洪秀全○原道觉世训 
   天下总一家,凡间皆兄弟。何也?自人肉身论,各有父母姓氏,似有此疆彼界之分;而万姓同出一姓,一姓同出一祖,其原亦未始不同。若自人灵魂论,其各灵魂从何以生?从何以出?皆禀皇上帝一元之气以生以出。所谓一本散为万殊,万殊总归一本。孔曰:天命之谓性。诗曰:天生蒸民。书曰:天降下民。昭昭简编,洵不爽也。此圣人所以天下一家,时廑民吾同胞之怀而不忍一日忘天下。而近代则有阎罗妖注生死邪说。阎罗妖乃是老蛇妖鬼也。最作怪多变,迷惑缠捉凡间人灵魂。天下凡间我们兄弟姊妹所当共击灭之,惟恐不速者也。而世人偏伸颈于他,何其自失天堂之乐,而自求地狱之苦哉! 
   论道有真谛,大凡可通于今不可通于古,可通于近不可通于远者,伪道也,邪道也,小道也。据怪人妄说,阎罗妖注生死。且问中国经史论及此乎?曰:“无有。番国《圣经》载及此乎?”曰:无有。无有,则何以起!怪人佛老之徒出,自陷迷途,贪图射利,诳人以不可知之事,以售己诈,诱人作福建醮,以肥己囊。兼之魔鬼入心,遂造出无数怪诞邪说,迷惑害累世人。如秦政时,诳言东海有三神山,秦政遂遣入海求之。此后代神仙邪说所由起也。究其始不过一秦政受其惑。所谓差之毫厘而后代则叠效尤于后,至于固结不可解。所谓失之千里者也。又如汉武时怪人诳言祠灶丹砂可化黄金,汉武遂信而祠之。于是燕齐怪诞怪人,多来言神仙怪事矣。又如近代有怪人诳言东海龙妖发雨。东海龙妖即是阎罗妖变身,雨从天降。众目所视者也。孟轲曰:“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勃然兴之矣。”周诗云:“天上同云,雨雪,益之以,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又考番国旧遗诏书:当挪亚时,皇上帝因世人背逆罪大,连降四十日四十夜大雨,洪水横流,沉没世人。此皆凿凿可据。且众目所视,实降于天者也。而世人亦多信怪诞不经之怪说。即一雨论,而世人既多良心死尽,大瞒天恩矣。又遑论其他哉。又如近代有怪和尚诳言阎罗妖怪事,且有《玉历记》怪书,讹传于世。而世之读死书者,亦多惑其说。独不思注生死一事,岂是等闲。既不是等闲,宜为中国番国各前圣所论及,且笔于书,以传后世。而于今历考中国番国各前圣所论及,且笔于书以传后世者,只说天生天降皇上帝,生养保佑人,未尝说及阎罗妖也。只说死生有命,亦是命于皇上帝已耳。毫无关于阎罗妖。只说皇上帝审判世人阴骘下民,临下有赫,又毫无关于阎罗妖也。而世人之读死书者,不信古今远近通行各经典,而信怪人无端突起之怪书,不亦惑哉!此无他,好生恶死,慕福惧祸,恒情也。以恒情而中人心,则其入之也必易。是以邪说一倡,而天下多靡然信之,从之。信从久则见闻熟,见闻熟则胶固深,胶固深则难寻其罅漏,难寻其罅漏,则难出其范围。皇上帝纵历生聪明圣智于其间,亦莫不随风而靡矣。此近代所以多惘然不识皇上帝,悍然不畏皇上帝,尽中蛇魔阎罗妖诡计,陷入地狱沉沦而不自知者也。 
   噫!后之人虽欲谙天地人之道,其孰从而求之?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怪之欲闻。予想夫天下凡间人民虽众,总为皇上帝所化所生。生于皇上帝,长亦皇上帝,一衣一食,并赖皇上帝。皇上帝,天下凡间大共之父也。死生祸福,由其主宰,服食器用,皆其造成。仰观夫天,一切日月星辰雷雨风云莫非皇上帝之灵妙,俯察夫地,一切山原川泽飞潜动植莫非皇上帝之功能,昭然可见,灼然易知。如是乃谓真神如是。乃为天下凡间所当朝朝夕拜。 
   有执拗者说曰:“皇上帝当拜矣。必然有帮皇上帝保佑人者。譬如君王主治国中,岂无官府辅治也?不知君王之官府,是其亲手设立调用,故能辅君王以治事也。”至若凡人所立一切木石泥团纸画各偶像,且问尔是皇上帝旨意设立否乎?非也。类皆凡人被魔鬼迷蒙灵心,据愚意悉见,人手造出各等奇奇怪怪也。况皇上帝当初六日造成天地山海人物,已设有其神,使千千万万在天上,任其差遣,何用得凡人所造各等奇奇怪怪者乎?且叛逆皇上帝实甚。考旧《遗诏书》:皇上帝当初下降西奈山,亲手缮写十款天条在石碑上,付畀摩西。皇上帝亲口吩咐摩西曰:“我乃上主皇上帝,尔凡人切不好设立天上地下各偶像来跪拜也。今尔凡人设立各偶像来跪拜,正是违逆皇上帝旨意。”尔凡人反说各偶像是帮皇上帝保佑人,何其被魔鬼迷蒙灵心蒙懂之极乎?尔不想皇上帝当初六日造成天地山海人物,尚不要人帮助,岂今日保佑人,又要谁帮助?且问尔:设使皇上帝当初造天不造地,尔足犹有所企立,且犹有田亩开垦否乎?曰:“无也。”且又问尔:“今荷皇上帝之恩,既造天地矣。”设使皇上帝不造成地上桑麻禾麦菽豆及草木水火金铁等物,又不造成水中鱼虾,空中飞鸟,山中野兽,家中畜牲等物,尔等身犹有所穿,口犹有所食,饔飧犹有所炊爨,器械犹有所运用否乎?曰:“无也。”且又问尔:“今荷皇上帝之恩,万物备足矣。”设使皇上帝一年不出日照耀尔凡人,一年不降雨滋润尔凡人,一年不发雷替尔凡人收妖,一年不吹风散尔凡人郁气,尔凡人犹有收成平安否乎?曰:“无也。”且又问尔:“今荷皇上帝之恩,既有收成平安矣。”设使皇上帝一旦怒尔,断绝尔灵气生命,尔口犹能讲,目犹能视,耳犹能听,手犹能持,足犹能行,心犹能谋画否乎?曰:“断断不能也。”且又问尔:“天下凡间欲一时一刻不沾皇上帝恩典得乎?”曰:“断断不得也。由是观之,天下凡间欲一时一刻不沾皇上帝恩典,亦不得。”此便是皇上帝明明白白保佑人矣。既是皇上帝明明白白保佑人,尔凡人却另立各偶像,另求保佑。有得食,有得穿,曰:“我菩萨灵。明明皇上帝恩典,却误认为邪魔恩典。其邪魔敢冒天恩者,该诛,该灭无论矣!尔凡人良心死尽,大瞒天恩,究与妖魔同犯反天之罪,何其愚哉!嗟乎,明明有至尊至贵之尊神真神,天下凡间大共之天父,所当朝朝夕拜而不拜,而拜专迷惑缠捉人灵魂之妖鬼,愚矣!明明有至灵至显之真神,天下凡间大共之天父,求则得之,寻则遇着,扣门则开,所当朝朝夕拜而不拜,而拜无知无识之木石泥团纸画各偶像,有口不能言,有鼻不能闻,有耳不能听,有手不能持,有足不能行之蠢物,抑又愚矣!” 
   虽然,流之浊,由源之不清。后之差,由前之不谨。天下凡间,无人一时一刻不沾皇上帝恩典,何至于今竟罕有知谢皇上帝恩典者?其祸本何自始哉?历考中国史册,自盘古至三代,君民一体皆敬拜皇上帝也。坏自少昊时,九黎初信妖魔,祸延三苗效尤。三代时颇杂有邪神,与有用人为尸之错。然其时君民一体,皆敬拜皇上帝,仍如故也。至秦政出,遂开神仙怪事之厉阶,祀虞舜,祭大禹,遣人入海求神仙,狂悖莫甚焉。皇上帝独一无他也。汉文以为有王,其亦暴悖之甚矣。汉武临老,虽有悔悟之言,曰:“始吾以为有神仙,今乃知皆虚妄也。然其始祠灶,祝泰乙,遣方士求神仙,其亦秦政之流亚也。”他若汉宣祠后土,遣求金马碧鸡,汉明崇沙门,遣求天竺佛法,汉桓祠老聃,梁武三舍身,唐宪迎佛骨,至宋徽出,又改称皇上帝为昊天金阙玉皇大帝。夫称昊天金阙,犹可说也,乃改玉皇大帝,则诚亵渎皇上帝之甚者也。皇上帝天下凡间大共之父也,其尊号岂人所得更改哉?宜乎宋徽身被金虏,同其子宋钦俱死漠北焉。总而论之,九黎秦政作罪魁于前,历汉文武宣明桓梁武唐宪接迹效尤于后。至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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