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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晚清文选-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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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试举目前大势,较之国初,其强弱虚实之形,不待智者而决矣。往者海上之役,有戍兵自戍所来,鬻烟土于市中。或问之。曰:炮药所易也。嗟乎,有兵如此,虽数千万夫,究安所用之哉!且夫练兵之说行,又不第省兵已也。战守之具修,外患慑矣。斥堠之制谨,内盗弭矣。虚额糜饷之费裁,国家之经费裕如矣。 
   夫禁烟练兵,诚今日之急务,而知之者必不肯言,言之者必不能行。则以今日之人才之不足为用焉故也。禁烟诚易,夫安所得十数贤督抚而任之?练兵诚易,夫安所得十数知兵之将而属之?然则,财匮兵乏,举不足忧,惟人才之不足用,乃可忧之尤甚者。 
且夫今天下亦岂乏才哉!群天下之士大夫,以其专攻词章声韵之精神,进求于当世之务,其才皆可以有为。以其揣摩荣宠利钝之心思,易而为自靖之忱,其忠皆可以许国。然则,由今之势,以救今之弊,请少振刷焉其可乎? 
   一曰广直言之路。国家旧制,外而督抚监司,皆有言事之责。然督抚弥缝细故,监司言事,从未闻焉。内而政本归之军机,言责归之风宪。军机条议之是非,风宪不得预闻。风宪推劾之可否,军机得而掣肘。况今日之壅蔽甚矣!下情阻于上闻,上泽滞于下流。 
易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又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震乘于坎。故曰难生。有险之义焉。陷于坎,则云上而雷下,坎之所以为屯也。动于震,则雷上而雨下,屯之所以为解也。故圣王鉴屯之义,常于贵而下贱。舜明四目,禹拜昌言,壅蔽绝,上下之气所由通焉。 
谨案唐贞观元年,制中书门下三品以上入阁奏事,皆命谏官随之。有失辄奏。宋太祖建隆二年,诏每月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对,并指陈时政得失。哲宗即位,首诏司马光于洛。既至,即疏请广开言路。为今之计,窃以军机处宜增谏官数员,随事检驳,以防偏重之忧。每岁酌增直言敢谏一科。无论官民,许以封状言事。 
   凡民闻水旱盗贼,许以上闻。有务为新奇迂阔而不通者,报闻焉而已。其实要可采者,时旌异以激劝之。决壅蔽之失,通上下之情,事诚莫要于此。 
   一曰酌武举之式。练兵必先于择将,兵之勇怯视乎将。苏轼论武举方略,以为天下实才,不可求之语言,较之武力,独见之于战。战不可得而试,见之于治兵。然在今日,亦无新募之兵之可以尝试也。窃以每大比时,于畿辅屯卒,每伍抽派数人,额以三四千人为准,有中式者,假以一日之军令,即以约束之能否,定其高下。且今之武举,非独不知兵,并其语言文字,亦漫不相涉矣。自其试于州郡,默写七书,皆倩于人。甚有目不自识其姓名者。 
择将固不求之于虚文。然古之名将,无不好读书,通古今成败者。窃以武举之式,骑射而外,杂以古今成败,以考其言,试之治兵,以观其能。夫其人既通于古今之方略,又能治新集之兵,是亦足以为将矣。如第曰骑射焉已也,则夫齐之孙膑,汉之韩信,诸葛武侯,晋之羊佑,此数子者,试进而厕之于今日所谓武举之中,其不见摈于有司者几何哉! 
   一曰革馆学之陋。书者,六艺之一,汉人谓之小学以试童子之为吏者。今日馆职,实储养辅相之地,内而九卿庶尹,外而方岳监司,于此焉取之。夫考疑似于点画,程工拙于豪厘,此一能书吏事也。而老师巨公,转相授受,上以是倡,下以是应。天下士靡然从之,玩日废时,方具侈颂美之谀词,修嗫嚅之恒态。民生之休戚,漠然不以关其心。朝纲之得失,懵然不能举其数。故吏治日坏,相业日卑。天下之人才,坐是以不振。晋人清谈病国,殆又甚之,然则为今之计,所以黜浮警惰,以振作天下之士气,其变通损益,请自馆职始。 
   一曰明赏罚之用。孙子曰: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盖循乎例以为赏罚,将不能以御一军,况天下乎?窃以今日之弊,赏滥而罚轻,而于督抚尤甚。古之圣王,神乎赏罚之用,赏始于至贱,故赏一人而天下劝,罚始于至贵,故罚一人而天下劝。夫水旱之流亡,盗贼之滋长,凡郡县之不力,皆督抚之罪也。 
今第观其缄默拱手,动循成例,亦似无穷凶极恶之可指名。而科道之纠弹,又难得其赃罪之确据。故其贤者以谦谨寡过为称职,其愚不肖者遂以威福肆行,广积货贿。迨乎形迹败露,议轻则降阶,议重仅褫职。彼其心盖曰:吾仕宦而至督抚,富贵之势极矣。即不幸奉严谴,然犹保首领,拥艳妻,晘然以赀雄一方,夫亦何惮而不为者。 
且夫督抚者,郡县之表率也。得一督抚,数十郡县之愚者怯者贪而酷者,咸化为良吏矣。失一督抚,数十郡县之仁者勇者廉而介者,悉化为庸吏矣。于此之时,不有明赏峻罚,其奚以济!峻罚之谓何?诛殛之已矣。不必有赃罪之确据也。诛殛其因循废坠焉已矣。 
科道之纠弹,亦不必得其赃罪之确据也。纠弹其因循废坠焉已矣。盖因循废坠,其祸被于天下国家,而罪浮于赃。舜之诛四凶也,史未尝明著其得罪之由。其见于书者,共工之罪止于静言庸违。鲧有治水之才,其罪止于方命圯族。王氏曰:方命者,犹今之废格诏书也。然而圣人必诛殛之,何也?则以彼四凶者,位之也尊,禄之也厚,故其罚之也弥严。 
   一曰筹敌。外洋本非中国敌也,然其势方炽,中国之锐方挫。以方挫之势,当甚炽之敌,筹之将奈何?或曰:购洋炮,市洋舟,弛汉奸之禁,用间出奇,敌来则战,敌去则守。有旨哉,其筹之也。夫购炮省于造炮,市舟省于造舟,弛汉奸之禁,则以散其党,用间出奇,则以乘其衅而击其敞。 
然吾窃以为今日之忧,不在海强而在内地,不在异族之猖獗,而在朝廷百执事之玩愒畏懦,无肯为国家任事之人。食淫寒湿之疾,始于腠理,中于藏府,迨久而发于四支。四支者,病形,非本病也。不求其本,日案形以造方,虽日进一剂,其方不雠,病本加厉。今即使当事者,日汲汲焉购洋炮,市洋舟,弛汉奸之禁,设重赏以用闲矣。吾窃知其无能为也。何则?因循浮冒之弊不除,虽日购炮市舟,只具文耳。 
况乎海关陋规,文武官弁以及齐民,均藉分润,而外洋之得汉奸之用,又尝费数十年之精神,以绸缪而固结之。弛与禁均具文也。《孙子》十三篇,始于计,终于间。未有计不定而能用间者。往者台湾之役,姚启圣开修来馆以间郑氏矣。 
间诚可用,顾在今日,夫又安所得能用间之人,而间之哉?然则筹之将奈何?曰:忧在外者,战与守焉而已。今日之忧,其始则由内以溃于外,其继则挫于外。而又以牵制乎其内。方乾嘉间,海内富庶久,外洋得以其奇技淫巧愚中国人。中国人之无业者,饵其利,而左右之当事者,又但利其关榷之所入,调停护惜,如养骄子。嘉庆道光之间,两至天津,一至山东洋面,叛形见矣。所谓由内以溃于外也。乃所谓挫于外又以牵制乎其内。则今日之事是矣。 
昔之货烟者,挈囊胠箧,行辟人而授之。今且公然交易于日中矣。昔之奸民劫于乡,今且劫于近郊矣。其大者蠢蠢然乘间而起者,粤西又以警告矣。昔之外洋贪中国之财货,犹震其名。今则深悉乎中国之虚实,而并笑其窭矣。而一二大臣,其愚者方侥幸于无事,其贤者则又藉口于省事矣。故曰:今日之忧,不在海疆而在内地,不在异族之猖獗,而在百执事之不肯任事也。然则,筹之将奈何?曰禁烟练兵择将,皆吾之所以筹敌,而求言储相明赏峻罚,乃以治其本病耳。 
   一曰节财。财者,国家之精神命脉,其以有无为不足计者诚过,而一切迁就于目前,是又必困之道也。谨案国家岁入之数,四千四百余万,用出之数,大约十分而去其八。民间每岁之积欠,宗禄之繁衍,兴河工诸役,又重耗之。当事恃为筹财大计,无过于捐输一途。夫弭盗莫先于择吏,足用无过于节财。从古以来,奸民倡乱,多由于吏者之不良。今者捐例旋止旋开,无乃非计乎? 
且夫捐输一事,病民又病国,援纳所入,揆以今日情势,诚有不足恃者。夫官以赀得,斯政以贿成。民间货钱本归息止。捐输之人,输本于公,阴责其偿于民,所获既倍其本,而禄俸所入,又岁享其息。是上与下俱受其病矣。 
窃闻近年清查,两淮运库旧欠四千三百余万,山东库亏一百四十余万。一省如此,他省可知。是凡盐商平日之捐输,见任官之捐升捐级,为其子弟捐缺捐选,无一非正供之所侵入也。奸商贪吏,阳幸于捐输之美名,而使国家每阴受每年积欠之实累,计无舛于此者。窃以今日事势,别无生财之法,惟节之即以生之耳。 
   烟诚禁,民无废业,斯无逋贼;兵诚练,军无滥伍,斯无糜食。汰间散之冗官,清公私之积欠,一反手而财可以足,兵可以振,吏治日新,风俗益厚。计之尤便者也。 
昔传说之告高宗曰:“惟治乱在庶官。”又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节南山》之诗刺尹氏曰:“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盖任相者,天子之事,佐天子以进退百官,而不避天下之怨劳者,宰相之事也。今者时相逐矣,边事亟,捐例又开矣。 
足下居要枢,犹末阶,簿领官牍之是程,朝闻一事,临食不乐,暮闻一说,仰屋长叹。虽愿效忠,如卑官何?乃仆之愚,所愿于足下者,官无大小,并力则济。人无贤愚,推诚易通。盖枢要之地,近于宰相,委蛇以处之,遇事反复而善道之,无避嫌,无近名。燕雀处堂,堂焚巢覆,人孰不爱其身家。 
四海者,天下之大家也。天下安,士大夫之家始安。则试告之曰:毋幸全而畏事。作舍道边,三年不成。居稷契之位,能忧天下之忧者,是亦稷契焉矣。则试告之曰:无自狭而牵制于浮言。虽有镃基,不如待时。失时不为,后益难支。则试告之曰:无养祸以贻忧于后人。 
仆尝读《易》至于同人,反复其义,窃叹天下之故,非一人之所能持。否之所以有待于同人。而古之君子,所以获同于上下之交者,其用力诚难。同人之德曰中正。九三位尊而不中,绌于五。其类犹众,有伏戎之象焉。高陵于法为绝地,至三岁,其党乃枯。小人之难去也如此。四近于五,欲同未决,曰乘其墉者,有前却之象焉。二与五相应而分卑,由宗而野,同之始大。 
孔子曰: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同于宗者,以其文明中正之德,致力于三与四之间,而上应于五,有艰贞之义焉。 
足下质厚而气沉,抱欲为之略,矢奋不顾身之义,虽卑官,枢要之职,与宰相近。谨附陈区区职见。傥辱教以所未及,则又幸甚! 

018…057仪宋堂后记·邵懿辰 

   三代之下,道义功利,离而为二。而犹幸道义得附功利而存。何也?自孔子雅言《诗》、《书》、《礼》,翼赞《周易》,因鲁史成《春秋》,其后群弟子相与撰次其言辞行迹,为《论语》,而又各以意推衍为《大学》、《中庸》,《七篇》之书。 
经火于秦,《论语》伏于屋壁,《大学》、《中庸》汩于《戴记》,而七篇夷于诸子。岂经书之藏显固有时乎?何尊慕而信用之者少也?汉武帝始以英杰之才,崇向儒术。用孔子六经,收召当世贤良俊茂之士。其俊遂为成格。而史迁读功令,乃至废书而叹。班固继讥之,以谓儒道所由广,禄利之途然耳。 
   明太祖既一海内,与其佐刘基,以四子书章义试士。行之五百年不改,以至于今。议者又谓以排偶之文,汩传疏之体,束发小生,哆口执笔,代圣人立言,为侮圣伤道之大者。夫二君诚不能以道义躬先天下,不得已而为此制,盖亦厄于世变,而其为效,亦有以阴福天下后世,而人不知。 
且使秦汉迄元明至今二千余年之久,田不井,学不兴,圣君贤宰不间出。苟无孔子之六经,与夫有宋程朱所考定四子之书在天壤之间,如饮食衣服常留而不敝,则夫乾坤几何而不毁坏,人类几何而不绝灭耶?徒以功令之所在,爵赏之所趋,故虽遐陬僻壤,妇人小子皆能知孔子之为圣,程朱子之为贤。言于其口,而出于其心,猝不知其纳于义理之域。是其为效固已奢,而泽天下后世固已博矣。 
二君者,以功倡天下,而道赖以尊;以利诱天下,而义赖以著。盖于此非甚失者。向使汉不以经术取人,明不以制义试士。虽圣贤精神与天地相凭依,必不至归于泯灭无有。然亦安能家喻户晓,焯然如今之盛邪?不察是而尤之,亦徒好为高论而未达事实之过也。 
   余友苏君厚子,为正谊明道之学,而弃科举,十年于兹矣。名其堂曰仪宋。属余为之记。盖既以志其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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