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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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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这一声重物掷地,伍雀磬一愣,他床前站了一圈的众高层一愣,马含光却是面不改色。却是先前弯腰捡了帕子的小弟子,因伍雀磬一番言论又重重将巾帕重掷于地:“少宫主了不起么,马副坛主多大功劳,救了你又救了整间分坛,你便是拿我问罪我也得给副坛主正个名,没人能对副坛主无礼,我不干,我们分坛众弟子谁也不干!”
    伍雀磬半晌未回神,张书淮吼了句:“给我滚出去!”
    小弟子讪讪离去,心下盘算要将少主这般好赖不分、蛮不讲理的做派广而告之,谁让她看不惯副坛主。
    马含光皱眉,侧目瞪了一眼伍雀磬,心想这就是你想要的。
    头目们于侧纷纷劝解:“少主这是睡糊涂了。”
    “我不糊涂!”伍雀磬此话方一落地,人却竟被马含光揪着衣领从床上提了起来。
    “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糊涂,以前我是瞎了眼,才当你马含光虽效命万极,却血性尚在,但想不到你滥杀无辜,与那些万极妖孽有何区别,全都是一丘之貉!”
    “去取藤杖。”张书淮一句“你做什么”尚未出口,马含光已厉声吩咐。
    客房外待命的小弟子不敢有违,却更不敢应承——“去取藤杖!”马副坛主这回声音彻底冷了。伍雀磬被他拽下地,打着赤脚,连拖几步。冰凉凉的地面没有一丝温度,伍雀磬一对皓足瞧得人心生不忍。
    几位高层围上来,心里多半还是倒向马含光的,否则也不会来劝。官勇也结束旁观,指着马含光声色俱厉:“你是何身份,竟敢对少主无礼,还不将人放开,否则本坛主定不轻饶!”
    “想必官坛主困在这荆湖太久,早忘了万极宫规,凡有二心背离者,不论身份,死不足惜。”
    “那是给弟子的宫规,她能一样?她是少主!”
    “少主又如何?”马含光冷笑,“我敢处置她,自然做好准备,接受他日来自云滇的一切惩罚。”
    伍雀磬咬唇,被人拉着反抗不得,便低着头,硬是半字不吭。
    张书淮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便要与马含光抢人:“她不糊涂,我看糊涂的是你!马含光你有病吧,为彰忠心竟去计较孩子的一句戏言。她才多大,大起大落又受刺激,就算言行无状你难道真要安她个叛宫之名,你是想处置人想疯了吧!”
    “万极妖孽,杀人不眨眼的一群疯子——谁都可有此言论,偏偏她不能,让开。”
    “把人给我!”
    马含光袖刃一出顷刻刺去张书淮咽喉,几招过后人被他逼退,伍雀磬随即被拖出客房,一路又拖向议事厅前的空地。
    “召所有弟子前来。”马含光吩咐,“把她绑起来。”
    伍雀磬脚疼,被绑时抬了抬脚,见到地上两块血印子。
    众弟子很快受召而来,都是不明缘由,又刚从君山退回,一个个倦容满面,直至远远瞧见被绑的少宫主,以及她一旁面沉如水的副坛主,才各自抻直脊背,重振精神。
    那先前全程围观的小弟子赶紧融入人群:“我跟你们说,这少宫主真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竟然欺负咱们副坛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马含光手执藤杖,面对伍雀磬:“今日罚你,与你是何身份无关。君山之上,你不论亲疏一味怜悯,对敌仁慈,便是弃我坛中百条性命于不顾;归来后更不知自省,诋毁圣宫,出言不逊。纵你为少主我不该以下犯上,但宫规历历,不加严惩不足以正视听。今日由我掌刑,你之所受,事后属下定当加倍领罚。”

  ☆、第31章 惩戒

“马含光你敢?!”官勇大叫,围观弟子则极尽称道之能事。
    伍雀磬被绑在木架上,那人一藤杖下去,她咬破嘴唇,仍压不下口中溢出的哀嚎嘶吟。
    张书淮教她认错:“快说那非你本意,只是一时头脑不清。”
    伍雀磬却冷笑,到了此刻谁还能不准她头脑发热?嘴一咧,牙上竟也是血,抬高眼对马含光道:“有本事就快杀了我,你马副坛主既要执行宫规就别光说不练。我维护丐帮背叛万极,不堪表率,不辨敌我,种种罪行罄竹难书,单只这些杖刑如何能够,便是死上两回也无以抵偿。倒是能死在你马含光手里,我这趟终于死而无憾了。”
    “不知死活。”
    马含光眸色弥深,他直至前一刻都不过想小惩大诫,君山之事不提,方才满屋子分坛眼目,伍雀磬不分场合不知节制,便是少主之名亦不能保她后顾无忧,眼下受些皮肉之苦,是让她来日涨涨机心,免得心高气傲,被自以为的身份地位伤得万劫不复。
    且此刻错此刻了,免得日后回归总坛再被人重翻旧账,小小的言辞失当也由人大做文章。
    马含光想的好,可一旦动手事情就不再是他想的那一回事。伍雀磬犟得厉害,一藤杖下去又是一藤杖,这人不单不认错,反倒变本加厉将万极连他马含光一应贬损了个遍。
    藤杖没能停,甚者,越打越上瘾。马含光手都痒了起来,单伍雀磬那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旁人由吆喝改为劝,偏偏小的不哭,大的不为所动。这两人杠上了,皆是仇敌在前的神色,只一个看清现实,却又不愿妥协,被一日日所见的对方消磨了那番挚爱;另一个却是恨其不争,小小年纪本事不多大,却学别人心系众生、悲天悯人,这可真是万极宫的好造化。
    至伍雀磬奄奄一息,无需他人主张,马含光已命人前来给少主松绑,只是手中藤杖染血,他气恼未消,反倒徒增百倍。
    很快一身火烧火燎笞痕,伍雀磬被人丢入关押外敌俘虏的地牢,这个少主还真是当得前所未有的窝囊。
    且她是被自己曾满心思恋之人送来此地,一顿藤杖还不够,还要她亲身领受被儒溪村民视为死敌、那种背负家园被毁、亲友被害的泼天恨意。
    有万极少主这层身份,如非万极地盘,走在哪都会有人想徒手撕了伍雀磬。
    更别提她这夜于牢狱中过得有多精彩了。头发也被拔了,腰腹也被踹了,手指险些要被踩断了,当然这些并不致命,有马含光的刻意安排,她死不了,只褪层皮而已。
    到后来,全身不是血迹便是被人啐来的唾液,她并不记得落泪,眼却到底已肿得张不开。
    夜深时有人开了铁门,伍雀磬感觉被人抱起,听那拥有世上最温暖怀抱之人,以天下最严酷辞令向人下令:“打断所有人的腿。”
    ……
    伍雀磬被马含光抱回那矮林间偏僻的居所,她一开始还挣扎,被人一使力险些捏断她五劳七伤的筋骨,顿时懒得再争。
    马含光将人安置在床,灌了些淳厚真气,抬手过来掀开她一束有碍视线的发丝,油盏的微末之光,将二人一语不发的互视抹去了最锐利的寒意,连那人目中万年不变的冷寂都化归混沌,瞧不清其深处的底蕴。
    马含光的手颇为微妙地停在她颊侧:“苦头吃够了,可肯改了?”
    伍雀磬直愣愣望去那张脸,就是这脸,她抚摸了成千上万回,更早知他长成后会是这般形容,幽暗处都有棱角利落,高人一筹。
    但想想也可笑,她所盼望见到的、至死也想再见一眼的,到头来是如此结果。
    马含光眼中生出暗纹,他令她皮开肉绽,算是选了个相当直接的法子给这位少主以教训,可显然,法子并不奏效。
    “你身上我所施予的伤痕,远远不及那群弱质村民对你的殴打。还不醒悟么,你极力维护他们,他们又会给你何种回报?世上并无无辜之人,人如蝼蚁,遍地都是,为你所选道路,牺牲少许,无可厚非。”
    伍雀磬未应,连眼神都未变,双手攥拳,却是越攥越紧了。
    “我知你于心不忍,但善恶之界从来都是那些上位者用以愚弄众生的借口。丐帮亦非无辜,这几年为争荆湖冲突不断,他们牵连的大小村落百姓人命真就比万极的少?你只见到事态一面,听信江湖传闻便认定万极残忍,但正道以匡正之名驱逐新教、排除异己,当年将我宫势力赶尽杀绝又何尝有过心慈手软?你需明白,事无正邪,善无绝对,人皆有立场,唯选择不同。而你有自己要走之路,且这路还由不得你选,你除直面外无路可行,否则也只会如同这世间万般蝼蚁,无人在乎你是否无辜,生死但凭他人一念之间。”
    伍雀磬默了半晌,便要坐起,马含光相扶,她忽而扑出,一口将人咬住。马含光都未料到她有这等迅捷的身手,直至被那副伶牙俐齿毫不客气狠狠啃上颈侧。
    体内摄元真气自行发动,越体反冲,伍雀磬若非有马含光留手,一排门牙都要颗颗崩断。
    她挨着他肩窝,嗅到药腥苦气,很难闻,涩得冲脑——“你闹不够了?”只是都不及他这声呵斥,提神醒脑。
    “我有耐心才与你长篇大论。”马含光指扣对方后脑将人拉离,望入伍雀磬眼底,“莫要考验我耐性,我可将你自牢中带出,亦可将你投入虎狼窝中,到时你这副少女柔躯是何下场,”他冷笑着若有似无于她面颊轻扫而过,“我不敢保证。”
    伍雀磬亦在对方眼底见到了自身的颤栗,她活回来,的确想见到马含光的改过自新,但绝不是为此轻送性命。何况她自打加入万极开始便身负使命,否则早一语道破了真身,将前世今生与马含光来个一笔清算,大不了头破血流,她不信对方会如对待此刻的廖菡枝一般,敢动辄言杀。
    但眼下,她却得示弱,否则这戏路无法继续,戚长老对她的一番交代都会功亏一篑。
    哪怕为了此次牺牲的丐帮弟子也好,伍雀磬忍下一时冲动,对马含光松了口:“我记得你曾说过,继承人还有其他,少我一个,再选便是。”
    “我没说过会再选,”那人却道,“我要的,独你一个。”

  ☆、第32章 恍惚相识

“我没说过会再选,我要的,独你一个。”
    这话如此肯定,落在耳中,仿似表白的情话,伍雀磬略一垂眸,笑了。
    马含光扶了她的脸,抬高左右瞧了回:“人要学会妥协,不论你心中是何想法,表面上乖乖听话岂不最好,也少了这番皮肉之苦。”
    伍雀磬声有些哑:“马副坛主如何对我,我廖菡枝自会谨记于心。”
    “随你。”马含光挑唇而笑,也是一闪即过的仓促,其中的嘲讽意味却当真令人心中毛骨皆悚。而后他自袖中取出一物:“许你的玄极金丹,先服一粒,另一粒留待他日,我不会替你保管。”
    伍雀磬接过,又闻马含光道:“我已用内力替你初治内伤,虽疼痛无可避免,但下地走路想来不难,屋外有溪流,去将自己洗干净回来上药。”
    伍雀磬低嗤:“真是冷血。”
    她一身的皮外伤挪一步都是裂痕撕扯,那人却视而不见。
    待冻得唇心发紫、伤口泡水发白、一身水珠滴翠、拖着马含光卷了袖管裤管仍然宽大得不像话的替换衣物款款回归:“马叔叔,我回来了。”伍雀磬湿发贴额,情状乖巧。
    然而马含光并未应她,屋中油灯如初,昏昏灭灭,那人斜靠床柱,不知几时闭眼入眠。
    伍雀磬一靠近,他人便醒了。“马叔叔你睡着了?可是做梦了,怎的满脸是汗?”马含光闻言拭面,干干涩涩。
    “哦呦,我看错了。”
    马含光初醒,眼神尚有些虚。“我不做梦,”他声音却冷,“有劳少主关心。”
    伍雀磬坐来他身侧:“马叔叔帮我上药吧。”
    马含光未动,略顿了顿,伍雀磬问:“马叔叔?”
    “你身为少主,大可对我直呼其名,不必如此恭崇。”
    他向她看来,伍雀磬自是莫名:“道一句马叔叔也不行,马副坛主。”
    马含光直视她半晌,将伍雀磬瞧得心中发颤,于心下惨呼:这是又惹了他什么?然而却听对方复道:“你叫我马含光即可。”
    “嗯?”
    马含光不曾忘记丐帮总舵这人脱口而出的大喊,曾令他迎敌之时一度失手。他不明白,全然不同的人,声线、地位、年龄,怕是除了性别再无任何相同之处,却为何令他想起那个人。
    “唤我马含光。”
    他并非威胁,伍雀磬何等了解他,低诉的声量,如尾羽轻纱般撩人的嗓音,微带的嘶哑如勾人倒刺,每每如此语态,不是动情便是失意,总之是万事好打商量的时候。当年的马含光脾气好,不曾试过对伍雀磬红脸,但这人性子拗也并非一日两日,换做平常伍雀磬是拗不过他的,唯有他情起时言听计从、又或低落时懒得计较。
    所以伍雀磬此刻想驳回要求,并不会触他逆鳞,但她却道:“我试试。”又特意拉长腔,“马——含——光。”
    怕是没有一丝相似了吧,马含光收回视线,不无冷漠地起身。
    伍雀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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