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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安琪儿的心机-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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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从英国返台,到花莲度假回台北之后,这半个月,她每天都密集追踪他的去向,让他几乎没有太多喘息的空间。
  再者,他回台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陪她逛街、吃饭、出席派对的,而且他也从来没答应过这桩婚事。
  之所以不直接拒绝,当然有其考量和用意。
  逐页阅览着“安琪儿”的著作,那总是被讥为没营养的创作,第一度接触言情小说的卓岳,倒也读得津津有味。
  书里对角色的种种描述,情节的安排,都美好浪漫的不像话。
  在书中,他看不到人心险恶,就算有,也只是因为爱而延伸的嫉妒、愤怒下,所产生的情绪发泄。
  每个角色的所作所为,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爱”。
  但从字里行间,仍不难发现她确实有一手好文笔和说故事的能力。
  不可讳言的,连见过大场面的他,都不禁向往起小说里“单纯”,且不顾一切为爱情不择手段的执著情感。
  花二十分钟解决一本两百多页的文艺小说,卓岳搁下书本,脑海中竟浮现书中火辣辣、赤裸裸的缠绵画面。
  他敛眉,自然而然的将女主角替换成作者本身,煽情的影像充斥他的脑袋,向来冷静的思绪竟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他居然有几分吃味。
  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文静的近乎冷漠,而今,却成了人尽可夫、词锋犀利的女人?!
  但在同学会上,她眉宇间流露出的怯懦与脆弱,却那么显而易见。
  他在她身上看见许多冲突点,而哪个才是真正的安蕾?卓岳反覆思索着。
  他对她的好奇,比高中时更加浓厚,并未随着时间而转淡。
  他素来不喜欢含糊不清、似是而非的感觉,有疑问就一定要追根究柢、非得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方肯罢休。
  这是他父亲从小灌输的观念,亦是他处事的原则。
  如此一来,才能掌控所有情况,在紧要关头给予敌人重击!
  这是除了自身卓越出众的能力外,他成为“紘覆集团”执行长的另一项重要因素。
  他从不晓得“紘覆文化”出版的罗曼史,内容竟是如此煽情火辣。
  卓岳不禁认真考虑,是否该停止发行这包装过度、市场不明的粉红书籍。
  睨着“安琪儿”三个大字,再思及该笔名的主人,正不知羞耻的和男人在高级饭店套房里可能会做的事,他抓起小说,不假思索的扔进垃圾桶,付帐后便拂袖而去。
  见状,安蕾好不容易稍微消退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而且比先前更为炽烈。
  他弃书的举动,等于否定了她的作品、她的努力,严重打击她原本就薄弱的自信。
  没有任何人能够忍受,自己辛苦努力出来的成品,被当成垃圾般丢进垃圾桶。
  尤其对方是自己有点心动的男人。
  有什么好稀罕的……
  她嘟着小嘴、眉头浅蹙,气恼极了。
  她绝对要写出大受好评的剧本,证明是他们看走眼,而不是她写的差。
  瞬间,她浑身充满了斗志与拼劲。
  她的个性温和、温吞又优柔寡断,就是需要多一点刺激,才能逼出更多内在的潜能。正因如此,除非真的惹毛她,否则她根本从未想过要反击对方。
  卓岳三番两次的羞辱,已经超出她的忍受范畴。
  回过神,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念头,顿时在她脑中成形──
  她飞快的在纸上记录下此刻的想法,偶一为之使使坏心眼,应该无伤大雅吧!
  她其实也想尝尝当坏女人的滋味,就这么一次……
  打定主意后,她愉快的准备结帐离去,打开一千零一个名牌皮包──高中时父亲从法国带回来送她的生日礼物,凡出席重要场合,她都会携带着──赫然发现卓岳的名片。
  上头没有任职的公司名称、没有职称,只有名字和联络电话,是她见过最简单的名片。
  “怪人。”安蕾轻啐一声,然后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试了三、四次,好不容易才打通,响了十来声对方才接听。“哪位?”
  听到一阵悦耳的男中音,她满满的勇气刹那间消失无踪。
  “哪位?”卓岳又问了一次,口气透着些微不耐。
  情急之下,她捏起鼻子应道:“您好,请问是卓岳先生吗?”
  “我是。”
  “这里是‘胡盖洗衣店’,有位安蕾小姐的乾洗费用,说要把帐单寄给你,啊请问一下是要寄到哪里?”她硬着头皮乱掰,即使对方看不见她,还是烧红了脸。
  卓岳沉吟了会,礼貌的问道:“贵店的地址在哪?我亲自去拿。”
  万万没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安蕾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真要命,哪有什么“胡盖洗衣店”,更遑论会有地址了。
  “喂?”电话彼端一阵静默,卓岳于是狐疑的唤了声。
  在慌张又无话可说的情况之下,安蕾匆促切断通讯,紧张到手心冒汗。
  她总是在状况出乎意料的时候,无意识的做出一些无厘头的举动,事后回想起来,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幸好周遭客人不多,也没人发现她做了什么蠢事,但她却忸忸怩怩、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从座位走到柜台短短的路程,好几次都差点被自己凌乱的步伐绊倒。
  不久前才拟定好的计画,暂时被脑袋一片空白的她抛诸脑后。
  另一方面──
  盯着手机上留下的号码,卓岳没有表情的俊雅脸庞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胡盖洗衣店?”扬起薄唇,他感到莞尔不已。
  即使对方说话的音调阴阳怪气,且他第一时间就辨识出声音的主人。
  这小妮子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卓岳靠向椅背,闭眼沉思。
  安蕾清新脱俗的容貌、单纯的笑靥,红着脸颊气嘟嘟的模样,犹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来回闪逝。
  纵横商场数年,历经过不少风浪,与许多所谓老好巨猾的老前辈打过交道,只消一记眼神或一个表情,他便能读出对方的盘算。
  唯独她,让他摸不着头绪。
  她水漾的澄澈双眸毫无杂质,分明是不懂世事的小女孩才会有的,偏偏她的言行举止却像个浪荡的娼妇。
  但无论如何,她引起了他的兴趣是无庸置疑的。
  回到家,震天价响的音乐冲破耳膜,安蕾皱了皱眉,莫可奈何的叨念,“一定又是辛卉那家伙。”
  只有她才会把音乐开那么大声,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似的。
  “猪头卉!”
  她一踏进客厅,果然见到两位室友和辛卉身体随着音乐节奏摆动,酒瓶、零食小菜摆满桌,开起小型派对。
  “嗨!蕾蕾,你回来啦!”辛卉热情的向甫归来的好友打招呼。
  安蕾臭着俏脸,直朝音响而去,喀嚓一声,关掉电源,室内霎时恢复宁静。
  三人的身子也随之僵直住,回头盯着她。
  “X的,猪头蕾,你干什么?”辛卉嘟着嘴嚷嚷,还夹杂着不雅的口头禅。
  “很吵。”安蕾简单扼要的回答,然后纵身投入软绵绵的沙发里。
  马淇朵和冷艳交换一记眼色,有默契的在她身畔坐下。
  “签约不顺利吗?”
  面对知心姐妹淘的关心,安蕾感到十分欣慰及温暖。
  无论受了任何委屈,她们总是陪在身边,替她打气加油。
  她摇摇头,斟了杯冰凉的可乐啜饮一大口。
  “未来的大编剧,恭喜罗!”辛卉笑嘻嘻的踱至沙发旁,端起酒杯轻撞她的杯子,以示庆贺。
  “同行相忌”的说法,在她们身上完全看不到。
  相反地,她们是彼此欣赏、互相鼓励的好友及伙伴。
  “你见到尚禹罗?本人有没有比电视帅?”
  辛卉从不避讳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一员,非常注重外表,不过,她也是很重视内涵的。
  因此,她的男友一再更换,只为寻求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即使被讥为花心,她依然故我,坚持她一贯的原则。
  安蕾耸耸肩,不甚热络的回道:“没什么差别。”
  “发生什么事了?瞧你无精打采的。”
  冷艳──貌如其名,艳丽的面容和超过一七○的修长身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漠难以接近。
  初认识她的人,会被她倨傲的的神态欺骗,觉得她必定不好相处而与她保持距离,免得被冻坏了。
  也因此,“冰山美人”之名不迳而走,事实上,若有机会深入与她交往,便会明白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只是,鲜少人有足够的勇气接近她,男人只能远远的欣赏这朵带刺的玫瑰,女同事则将她视为公敌,齐心协力排挤她。
  背后的闲言冷语冷艳都晓得,几次主动示好无效后,她再也懒得澄清。
  就让他们如此以为吧!她随时都有换公司的心理准备。
  对她而言,工作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非计较区区几万块的薪水,也不是去交朋友的,当然更不是去钓金龟婿的。
  况且,她有这几个“死忠兼换帖”的好姐妹,就心满意足了。
  唯独有一个秘密她一直三缄其口,未曾泄露……
  “我遇到一个……”安蕾欲言又止,思索着恰当的字眼。“超级大猪头。”
  好脾气的她,最终还是骂的很温和。
  “谁啊?能让你这么生气的,还真是稀有动物。”辛卉挑挑眉,对这件插曲兴趣浓厚。
  安蕾噘起唇瓣,哼了一声,在三人的催促下,才把令她不愉快的事大略提了一下,亦坦承她一时情绪化下的想法和糗事。
  “卓岳?!”马淇朵瞪大美眸,惊讶非常。
  “你也认识他吗?”见她那么激动,安蕾询问道。
  马淇朵也招供到花莲出差时,认识卓岳的过程。
  “真是奇妙的缘分。”冷艳下了结论。
  而辛卉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蕾蕾,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闻言,安蕾杏眼圆睁,表情古怪。“怎么可能!”她不假思索驳斥。
  “不然你何必那么在乎他?而且,还想到要‘报仇’?”辛卉啧啧称奇。
  报仇耶!相识多年,头一次听她讲出如此激烈的话,通常不是爱就是恨。
  再者,“由爱生恨”,没有爱哪有恨!
  由此推断,卓岳在她心里确实占有一席之地。
  被好友“吐槽”后,安蕾竟找不到话可反驳。
  “蕾蕾,喜欢一个人没啥好害羞的,有些人错过了,反而会后悔一辈子。”马淇朵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对他有好感,就别铁齿了。心萝和朵朵她们主动出击,而且都成功了。”
  冷艳认同两人的说法,于是加入劝说行列。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煞有其事,没挺她就算了,还一口咬定她喜欢卓岳,让她很不是滋味。
  “比起卓岳,我还比较喜欢尚禹。”安蕾横眉竖目的声明。
  “尚禹是个花花公子、猎艳高手,不适合你。”辛卉再度发表高见。
  “你又知道卓岳就不是花花公子了?”她气呼呼的低嚷。“说不定他才是披着人皮的大色狼。”
  她们不说还好,越说她越火冒三丈,被她置之脑后的坏心眼又开始蠢蠢欲动。
  好友们反常的没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和她同仇敌忾,令安蕾相当气闷!
  她要证实她们的猜测是错的,也一并要为自己出一口怨气!
  语毕,她便像阵风似的回房,留下三位好友面面相觑。
  第五章
  昨晚一口气K了几位日本编剧大师的畅销巨作,也借来几份国内剧本,参阅其编写方式,十分认真的做了笔记。
  直至翌晨,耀眼的阳光钻进房间,刺痛乾涩的眼睛,安蕾才意识到天色已亮。
  一旦她一头栽进某些事物中,就必定全力以赴,从不半途而废。
  做足了准备功课,对编剧有了初步了解后,她才稍微宽心。
  闭上彻夜未合的双眼,放松神经,困意便一涌而上,这才感觉到疲累。
  整理好笔记、资料,一躺上床,没一会她已沉沉入睡。
  不知经过多久,一阵声响划破静谧的空间,在她耳边回荡,扰得浅眠的她攒紧眉心,拉高棉被盖住脸,杜绝干扰。
  滴铃铃的声音仍旧持续不辍响着。
  “唔……”她从喉间逸出低吟,迷迷糊糊间从棉被中采出一只手,摸索床头上的闹钟用力一按,然后继续睡。
  滴铃铃、滴铃铃、滴铃铃……
  “好吵……”她不悦的低吼,把自己裹得紧紧,像个蛹似的。
  外在的噪音让她无法安眠,但由于身体沉重,导致连睁开眼都力不从心,判断力也大受影响,连音源都分辨不出来。
  安蕾二度伸手将闹钟捞进怀里,重重的压下闹钟按钮。
  她以为就此天下太平,可以安安稳稳的补个眠。
  但,她错了。
  滴铃铃、滴铃铃、滴铃铃……
  魔音犹然不绝于耳,吵得她耐性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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