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荒劫-第2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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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换了体型样貌的霍然一路向南，折过豫州城，再过五千里，前方出现了一片乱石林，各种怪石林立，或高或大，或似人或如兽。而最前方一块十数丈高大的石头更是奇怪，乍一眼看上去如同一头盘踞着的龙，细看又仿若一头仰天咆哮的虎，其上痕迹斑驳，预示着它历经了长久的岁月，经受过无数风雨。
在这片乱石林中，便隐藏着一片世外桃源，乃是原天乾村之人的栖息地。
八十多年没回来，再临此地，霍然唏嘘不已，或许这一次进入其中，一些熟悉的面孔又将见不到了吧？他没有再迟疑，打出印诀后，乱石林轰动，裂开了一条缝，他直接抬脚迈入其中。
“霍兄弟！”
“霍大哥！”
“霍叔叔！”
……
当霍然一踏入谷中，各种称呼的声音混成一片，一个个天乾村之人早已在谷口等着他，他们当中有老面孔，也有新面孔，那些老人再见到霍然时，都是满脸欣慰，而新面孔上则满是好奇和崇拜。
人群当中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霍然的肩膀，欢欣道：“霍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是……老黑？”霍然大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是昔日的老黑！岁月如刀，在自己的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但却在修为不过六道境的老黑身上留下了数不尽的痕迹。
霍然的双眼一一扫过天乾村众人，如猜想的那般，昔日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已不在，即使活下来的，都比印象中要老了许多。谷中灵气浓郁，但对于那些曾在外面生活过的人来说，也只能略微延长些寿命，只有在谷中出生的人，才能真正的享受日夜被浓郁之灵气洗涤新生肉身的妙处。
“等会儿再带你去墓地看看那些故人，如空他等你很久了。”已经成为天乾村村长的老黑说道，而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开，众人当即带着善意的笑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还是那银瀑，还是那寒潭，潭边空地上依旧蹲着一如往昔的稚童，乐此不疲的堆叠着地上的石子，仿佛那就是他一生的坚持。
“如空……”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霍然轻声呢喃，眸中满是自责。他这个师父太不称职了，辜负了如渊老前辈的遗愿。
在水潭另一边的无情睁开了眸子，看了看似未有所觉的如空，而后踱步到霍然身边，说道：“一百年了，如空还是这样，二十多年前轮回之地出现时，师父便去了轮回之地，欲走到轮回尽头，看能否找到为如空萌智的事物。”
霍然点点头，他已从沐不羁处得知蒙修戚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了轮回之地，只是没想到老爷子之所以会去闯轮回地，走黄泉路，是为了如空！
他轻叹一声，走到十丈之外的如空身边，轻唤道：“如空，为师回来了……”
啪哒！
原本拾起一颗石子想要叠上的如空，小手一顿，手心里的细石顿时掉到了地上。他抬起一张迷惘的脸，那对毫无焦距的双眼望向蹲下身来的霍然。似乎是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很重要，他将自己刚堆起来的石墙推倒，从石堆中取出一枚与他拳头一般大小的青色顽石，将之递向霍然。
这青色顽石虽不知为何物，但一直都是如空最为宝贵的物什，此时如空将之递给霍然，霍然只感觉双眼炽热，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如空瘦小的身躯搂进怀里，泣声道：“你还认识师父，你还认识师父！”
如空在失去所有记忆的时候，还能将最宝贵的东西交给自己，霍然的心就像刀割。他在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徒弟，恨自己不能让徒弟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懵懂的稚童不能明白情为何物，但他似乎天生对这种情感敏感，感受到这个将自己抱住的大人悲伤，他一手持青石，一手轻拍其背。可是他这种行为，非但没让霍然好受，反而更加歉疚，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不停的落。
一旁的无情撇过头，不忍再看这对师徒。对于如空这个师侄，他也身怀歉疚，若非有如空的话，自己的师父恐怕早已身死，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如空失去的过往！
霍然扶起如空，看着那稚嫩的充满迷惘之色的脸庞，轻声道：“好如空，师父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再也不会！”
如空抬起小手，替霍然擦去脸上的泪痕，便说道：“不哭。”
本已干的眼，却因如空的一句‘不哭’而又开始泛滥，霍然半哭半笑，伸手在脸上胡乱一抹，说道：“师父不哭，师父不哭！”
听到霍然的话，如空像是很高兴，又伸出了手，将青石递给霍然。后者虽不解，但还是伸手接过。
然而，就在霍然的手接触到青色顽石时，这颗无甚出奇，随处都能见到的石头却是绽放出冲天青光，令得一片天空都被照的发青。霍然大惊，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怎么都抽不走！
“如空？！”惊魂未定，又见如空脸上露出浓浓的痛苦之色，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小脸都疼的发白，毫无血色。
“那颗石头怎么回事？”
一旁的无情也是紧张不已，他想要靠近，奈何却有一睹无形的气墙将他阻隔在外，不能靠近霍然和如空。
“啊……”
如空痛呼出声，他全身颤抖，握着青石的小手之中直接渗出了一滴鲜血，缓缓没入青石之中。与此同时，霍然的指尖也渗出一滴淡紫色鲜血被青石吸收，只是他并未有何异常感觉。
得二人鲜血，青石绽放的光华更甚，内中流淌出莫名的道则，勾动天地，前一刻都还晴空万里，此时却黑云压城，雷声阵阵。
咔嚓！
苍穹之上一声巨响，随即一道混沌色闪电劈落而下，在霍然来不及反应之际，正中如空的天灵盖。刹那间，青石中涌出的道则像是寻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的灌入如空的体内。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霍然和无情都愣在当场，而且不光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间一切道光、乌云都散尽，而霍然的手也因没有反应过来，从青石上落下。
紧闭眸子呆立着的如空像是雕像般一动不动，只是睁开了紫极仙瞳的霍然却是‘看’得真切，此时的如空如同百年前在北原时发生着相同的情况，他的识海在重组！
第394章斩断过去
如空的身份过于神秘，他是自古以来世间第一位混沌体，降生百年而灵智未开，识海中混混沌沌，与普通人差异甚大，不食五谷，不饮风露，更不老不长。直到百年前如渊身殁，初闻此事的如空却突然发生变化，混混沌沌的识海自主重组，从此诞生灵智，虽灵智和身体较寻常孩童成长慢了许多，但多了不少生气。
可没过多久，这位如空如幻的孩童便为了替蒙修戚逆天改变而耗尽自己的本源，虽未死，识海却恢复到了当初那般的混沌之态，如此持续了数十年。
开启紫极仙瞳的霍然此时再见如空生变，其识海竟然又如当年那般自主重组，这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照这般发展下去，如空或许能够再生灵智，成为以前的如空；忧的是，这种变化太离奇了，他生怕这会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对于未知的事物，谁都有恐惧的心理，霍然也不例外。
“霍大哥，这……”
一旁的无情满脸不解，他能真切的感应到被如空握在手心的青石很是不凡，但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凡。此时如空的变化，明显是那青石所带起的，这让他疑惑不已。
“世间有太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霍然并未阻止如空的变化，也无力去阻止，他站起身，看着不再露出痛苦之色，更像是睡着了般的如空，轻声说道：“我们也唯有祈祷，只愿这种变化是好不是坏！”
无情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与霍然一道守在这里。
不多时，天乾村众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他们被先前那冲天青光所吸引，来此却见到小如空被各种道则包裹，全身绽放出璀璨的道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
“发生什么事了？”
老黑看了看全身绽放道光的如空，对着霍然问道：“如空他怎么了？”
霍然摇摇头，拍着老黑的肩膀，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无情就好了。”
虽然霍然什么都没说，但老黑还是选择了相信，在他和天乾村众人的眼里，霍然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对于‘神’的话，他们会无条件服从！
当老黑等人离去后，银瀑之下又剩下三人，原本霍然以为如空此次再出现变化会与上次差不多，可他错了，上次如空的识海重组只花了几刻钟的时间，而这次却足足用了一日！
一日过后，如空的识海重复清明，与之前一般无二，但如空身上的变化并未停止，他手中攥在的青石反而绽放出更为璀璨的道光，更有溢出一道无形的气墙，将霍然和无情逼退出三丈。
而今的霍然已达圣王之境，无情亦达到始圣绝颠，算半个圣王，可以二人之修为，依旧被无形的气劲给逼退，这令二人惊骇莫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日，三日之后，璀璨耀眼的道光才逐渐消散，在那颗神奇而诡异的青石重新化作凡石之际，如空缓缓睁开如同黑宝石般的眸子。
“师父！”
苏醒过来的如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呼唤霍然，而后他张开双臂，直接扑进了霍然的怀里。
霍然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时，也紧紧抱住了怀中娇小的人儿，鼻子一酸，眼中再次蓄起热泪。辗转曲折数回，好在最后如空还是回来了，这让他心中的歉疚浅了些！
一旁的无情满脸欣慰的看着这抱在一起的师徒，虽疑惑丧失本源的如空是怎么回来地，但此时显然不是该问这个的时候。他转身离去，将时间留给这对师徒。
霍然将如空自地上抱起，看着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脸，紧张道：“告诉师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如空恢复了过往的记忆，但这件事太过诡异，让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不喜欢世事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这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如空笑着摇头，眨巴着大大的眼里，秀气的长睫毛一颤一颤，他抱着霍然的脖子，将脑袋枕在霍然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师父，如空好想好想你，那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听到如空的话，霍然脸上的紧张之色消失，转而代之却是浓浓的不解。照如空这句话的意思，似乎如空的意识一直都存在，不像是失忆，更像是意识记忆与尘世隔离了！
念及此，他将如空放下，自己也蹲了下来，扶住如空瘦削的肩膀，一脸认真道：“告诉师父，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如空扬起小脑袋想了一会儿，随后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和师父一起给蒙爷爷逆天改命，那时候我和师父的修为都不够，根本不能正常为爷爷续命，就在如空很着急很着急的时候，脑袋里有个声音说如空可以释放自己的本源，以此为爷爷重铸本源！”
“如空按照那个声音告诉我的话做了，可释放完本源时候，如空就来到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看不见爷爷，也看不见师父，连自己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好多奇怪的光线……如空好怕好怕，就一直跑一直跑，可那个地方真的好大，如空跑了好久好久都没能跑出来……”
在说这些的时候，如空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恐惧之色，片刻之后，恐惧尽散，取而代之是喜悦，“终于有一天，那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滴水，那滴水变成了师父的模样，然后师父牵着如空的手就走了出来了！”
“……”
听完如空说的事情经过，霍然的疑惑更深，怎么最后变成是自己将如空解救了？而且那个所谓的黑暗世界，除了好多奇怪的光线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事物，怎么突然有一日多出了一滴水？
这一切都太过离奇，就跟如空的来历身份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师父！”这时，如空摇了摇出神的霍然，问道：“师父你是不是也死过了？”
霍然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如空小巧可爱的鼻子，说道：“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如空天生异禀，能人所不能，但却没想到如空居然能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须知在自己葬身修罗界时，如空全无意识的啊！
如空伸出小手，在霍然脸上轻轻摩裟着，说道：“因为如空在师父身上感受到了轮回的气息，只有死过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气息！以前如空看不透师父的命途和未来，但却能看见师父的过去，可是现在连过去都看不见了……”
未来……过去……
如空表现出神异的次数不止一两次，他似乎天生就能看见绝大多数人的命途，这让霍然一直很疑惑。只是这次如空却是说连自己的过去都看不到了，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一死百了，自己因轮回天池之力重生，已经和过去完全斩断了牵连吗？
“那如空来说说看，师父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呢？”霍然牵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