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4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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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采蒿！”甘知泉叫出了小蒿的名字，将她当成了撒手锏。
“在！”头顶响起小蒿清脆的声音，她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道士们都事前得到过提醒，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要施展鱼龙阵。
小蒿已经成功过一次，过后从慕行秋那里学会了全部法门，建阵更加熟练。
五十几名道士迅速组成一名巨人，与魔像差不多一样高，身上覆盖着石块一样的坚硬皮肤，弯下腰，冲着杀来的妖族大吼一声。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数十名妖族居然也加入了鱼龙阵，其中就包括跑在最前面的老撞，他们快速飞向巨人，比同伴都要快，然后顺利地融入其中，令巨人又长高一截、变壮一圈。
这让道妖双方都愣了一下。
虽然表面上如同凶神恶煞，妖族对这群道士却并未怀有强烈的恨意，他们曾经一块组阵、一块逃过道统发出的漫天法术，当小蒿施法，许多妖族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成为巨人的一部分。
如果组阵者是慕行秋，或者其他任何一名道士，第一反应都是拒绝这些不可靠的成员，可小蒿不会，相反，她非常欢迎这些妖族。
锦簇愣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身怒吼道：“记住，咱们是为营救异史……”
鱼龙阵巨人伸出粗壮的胳膊，贴地扫过，将锦簇一拳击飞到天上。
不论道士还是妖族，一旦入阵就会失去自我意识，巨人的行动全由小蒿控制，巨人兴奋地手舞足蹈，依稀还是念心科的锻骨拳，拳脚卷起大片的雪雾，数百名妖族还是围了上来，却近不得身。
锦簇从空中下坠，他没有受伤，轻巧地一翻身，落在巨人肩膀上，对着眼睛、鼻子一通乱打，但他没有喷火，他无意伤害道士，更不想伤害到莫名其妙进入鱼龙阵的灵妖。
这是一场不成体统的混战，双方都克制着没再使用法术，鱼龙阵巨人一手护脸，一手挥来挥去，锻骨拳的招式没有了，越打越没有章法，四周的妖族也是一样，嘴里大呼小叫，却都不敢离巨人太近，只会用雪团发起微不足道的攻击。
辛幼陶、甘知味和秃子回到营地时，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三人都呆住了，不明白这是真打还是闹着玩。
秃子欢呼一声，嗖地飞到巨人头颅附近，帮着他对付锦簇。
锦簇算是打得最认真的一个，绕着硕大的头颅灵活地上蹿下跳，躲过巨人的手臂，专挑皮肤柔软的地方进攻。
“停！住手！”辛幼陶大声叫喊，可他的话没有任何效果，巨人与众妖打得更加起劲儿。
甘知味迷惑地问：“咱们是加入鱼龙阵，还是就这么看着？”
“不对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妖族的阴谋不可能这么……这么简单。”辛幼陶难以相信妖族的计划就是数百乌合之众直接跑来抢夺魔像，这简直——他一拍脑门，“糟了，慕行秋和杨清音，我真是愚蠢，居然将他们独自留在后面。”
辛幼陶转身向北飞去，甘知味觉得慕行秋不需要帮助，可是犹豫了一会，也转身追上去。
天亮不久，慕行秋和杨清音迎上了惊慌失措的辛幼陶和甘知味。
“咦，你们两个没事，你们没遇到埋伏吗？”辛幼陶大大松了口气，转而更加疑惑不解。
从这里已经能望见道士营地里翻涌的雪雾，偶尔还能听到吼叫声，杨清音远远地大声问：“营地里出什么乱子了？”
“灵妖和一群妖族似乎在抢夺魔像。”辛幼陶说。
“似乎？”杨清音勃然大怒，“原来他们把我骗走就是为了这个，这群……混蛋！”杨清音忍住没骂出更难听的脏话，挥动老君魔掌，抛下三人，极速向营地飞去。
“我还以为咱们被各个击破了，还好你没事。放心吧，我觉得杨清音能镇住那些妖族。”辛幼陶说。
“那些妖族打得不太认真。”甘知味补充道。
慕行秋向营地张望，“妖族崇敬异史君，想救他也情有可原，可是……左流英呢？”
“没看见，应该也加入鱼龙阵了吧，小蒿现在可是越来越熟练了。”辛幼陶回忆了一下，的确没见到左流英的身影。
甘知味也摇摇头。
慕行秋脸色微微一变，也加快速度向营地飞去。
“左流英怎么可能遇到危……”辛幼陶突然说不下去了，虽然已经知道左流英不再是注神道士，可是在内心深处，所有道士仍将他看成高高在上的禁秘科首座，而左流英的*与一切举动也都与其身份相衬，没有半点低等道士的气质。
辛幼陶和甘知味互视一眼，立刻追赶慕行秋。
左流英不可能加入鱼龙阵，他是有着注神道心的吸气道士，绝不会加入兰冰壶创建的阵法，更不会自愿与其他道士发生接触。
慕行秋飞回营地的时候，杨清音已经阻止了双方的打斗，她的手段倒也简单，既没有高声下令，也没有耐心劝说，高举老君魔掌冲进战团，十几团不分敌我的火球飞过之后，战斗停止了。
妖族退却，鱼龙阵巨人分裂，之前加入阵法的老撞等妖族呆呆地坐在雪地上，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杨清音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众妖，正待发怒，慕行秋从他身边飞过，扔下三个字：“左流英。”
杨清音和慕行秋的到来，令众妖再也不敢进攻，个个低着头，都在想待会如何推卸责任，只有锦簇等少数灵妖仍然昂首挺胸，做好接受责罚的准备。
慕行秋直接闯进帐篷，里面是空的，左流英果然没了踪影，他又到旁边的雪洞里查看，连跳蚤也没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受骗的妖族
灵兽向来自由自在，不接受束缚，化妖之后更是珍视这份自由，他们无论尊谁为王，都视其为平等的带头人，从来没有下跪与奉承这一套。
可这一次，全体灵妖在锦簇的带领下，向灵王单膝跪下了，至于其他妖族，跪下得更早，而且是双膝跪下，全都一言不发。
杨清音一腔怒火反而无处发泄，目光扫来扫去，很快停在老撞身上，“你好大胆啊。”
老撞即使跪下也比一般妖族高出一头，听到灵王的指责，脸色一下白了，“我、我胆子不大。”
“胆子不大还敢向我传递假消息？”
“假消息？我没有……我真是听说拜月洞给慕行秋安排了陷阱，灵王一走，大家伙儿就说要搭救异史君，我一想，有恩不报是个王八蛋，异史君帮我修复妖丹……”
杨清音明白了，老撞受到了利用，他心思简单，又受道士的信任，正是传递虚假消息的最佳妖族。
慕行秋走过来，不动声色地问：“你听谁说的？”
老撞呆呆地想了一会，“记不清了。”
慕行秋没有再问下去，事实在他看来已经很清楚了，放眼望去，跪在雪地上的全是灵妖和普通妖族，没有一名真正的妖术师，黑凰、战魔山飞祖、高伏威等妖都不在。
“异史君在我手中，你们别想救他出去了。”慕行秋迈步向山下走去，跪在雪地上的妖族纷纷让开，却没有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留下，不要离开这里。”慕行秋转身对道士们说，但是冲秃子招招手。
秃子早就在悄悄飞向慕行秋，这时光明正大地飞过去。咧嘴笑个不停。
杨清音向慕行秋望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事情不妙，左流英必定是失踪了。于是冲他点下头，心中却更是恼火。正好老撞想起身，杨清音高举老君魔掌，火球就在掌心里骤明骤暗，老撞吓得再不敢动了。
慕行秋顺坡而下，灵妖营地里空空荡荡，部族营地还有不少妖兵，他们没有参与抢夺魔像、挽救异史君，而是躲在自己的地洞里。从门缝向外窥望，有的知道一点情况，有的一无所知，却无一例外产生深深的恐惧。
经历无数次战争的妖兵们心里清楚，无论谁得罪了谁，最可能被杀的还是他们。
慕行秋没有起飞，就这么步行，一座座营地走过去，没在任何一处停留。
走下斜坡，再往前不远就是冰城。城门口正站着一小群妖族，显然早就料到慕行秋会来。
万子圣母、羽王、高伏威、黑凰等妖术师都在，唯独没有裴子函和飞祖。前者经历两次再灭之法，身体一直不好，后者的不在场绝对意味着什么。
殷不沉躲在羽王身后，露出半颗脑袋向慕行秋做了一个苦脸，表示自己是被迫的。
慕行秋站在众妖面前，望着他们身后半毁的冰城，想看看谁对自己说话。
最后是高伏威开口，神情很是勉强，好像这是他抓阄失败不得不接下的烫手山芋。
“是这样……”
“他们抓走了左流英！”
殷不沉突然尖叫。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
众妖愤怒地看着他，殷不沉迅速缩到羽王身后。
事情一旦说破。高伏威反而冷静了一些，咳了两声。“但是我们无意开战，更没想过要背叛道尊，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高伏威是后来进入冰城的妖族，很快就入乡随俗，也跟羽王、万子圣母等妖一样，称慕行秋为“道尊”。
众妖同时点头，万子圣母接着说：“可异史君对我们妖族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就像……比祖师塔对庞山还重要，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囚禁。”
“一多半的妖族都信仰古神，异史君就是古神的代言人，就像是教主。”羽王也敢开口了。
“没错！教主！”殷不沉又嚷了起来，声音更显尖细，“老君绝不能被囚禁，唔……”他居然哭了起来。
慕行秋的目光在众妖脸上扫视，经过竹竿似的万子圣母时，不得不抬起眼皮，心想自己对妖族的了解还是太少，早就知道他们崇敬异史君，却没有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招。
慕行秋骨子里还是一名道士，跟道统一样，习惯于将妖族看作一个混乱的整体，对他们的信仰与勇气常常估计不足。
但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慕行秋已经打探到狼妖的大致计划，有理由心怀不安，“是谁劫走的左流英？”
众妖都没吱声，殷不沉再次尖叫着说出答案：“黑凰和飞祖！唔……原谅我……”
殷不沉在异史君和慕行秋之间来回摇摆不定，快把自己折磨疯了，也不知道他在向谁乞求原谅。
黑凰脸上总像是笼罩着一层黑纱，只在声音里显露出几分不情愿，“是我们两个请来了左道士，他没受任何伤害，事实上，左道士一看到我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很配合。”
左流英此时只有吸气七重的境界，他不反抗，大概是因为做出了反抗无效的判断，以他的脾气，不会与两名妖族纠缠。
“现在他在哪？”
高伏威是负责谈判的妖，所以又由他回答，“飞祖带左道士藏了起来，连我们也不知道在哪……”
“但是肯定不在冰城！”殷不沉的每一句话都叫得声嘶力竭，众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羽王甚至握紧了拳头。
慕行秋心里咯噔一声，最坏的预料越来越有成真的迹象，“你们想用左流英交换异史君？”
众妖点头，高伏威道：“我们不要求先放释放异史君，只要道尊一句承诺，我们立刻归还左道士，然后向道尊磕头请罪。”
“磕头请罪！”殷不沉的声音从羽王身后传来。然后他又哭了。
慕行秋看着这一排妖族，叹了口气，既后悔自己对妖族的心事估计不足。又有点恼火妖族的轻信，“我愿意做出承诺。只要你们归还左流英，我会立刻释放异史君，全部释放，一点不留。”
慕行秋没在言辞上跟妖族耍心眼，这不是他的性格，也没有这个必要，“可我觉得你们交不出左流英了。”
众妖全都一愣，连殷不沉也停止哭泣。从羽王身后探出头来，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惊诧。
“只要有道尊的承诺，我们立刻就能交出左流英。”高伏威说。
“好，你们已经得到我的承诺了。”
黑凰从黑色的披风里举起右臂，手里握着一根五六尺长的黑色羽毛，指向天空，这是她的妖器。
一股烟从羽毛尾端射出，升至高空化作一只黑色的大鸟，黑鸟缓慢地盘旋，渐渐消失。
慕行秋没有抬头。他在观察众妖的神情。
除了万子圣母，所有妖族的神情都一样，先是自信满满。接着是少许困惑，逐渐变成急躁，最后是恐慌。
万子圣母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态度，但她瘦高的身子在微微摇晃，证明内心并非平静如水。
高空中的黑鸟消失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左流英和飞祖更是没有现身的迹象。
“这、这不可能。”高伏威的声音在发颤。
黑凰也有点沉不住气，举起黑羽，“我再来一次。”
“不用了。”慕行秋想起拜月山洞府里的景象。漆野茫缺少漆无上的王者之气，可他毕竟是狼族。跟历代祖先一样，总能轻松将妖族玩弄于股掌之间。“跟我说说潜龙是怎么一回事吧。”
众妖脸上的神情越发迷惑，只有万子圣母的身体前后摇晃得更明显了，“你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