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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移花接木-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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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诅咒我呢。”

    外间办公室的门有开启的声音,然后“咔嗒”一声归回原位。

    “以为那门锁上了。”保罗·德雷克说。

    “可能是收发吧。”梅森说。

    德雷克起身,三大步迈到通向外间的门,猛地打开,向外看看,然后咧嘴一笑。
“你好,斯特里特小姐。”他说。

    从外间传来德拉·斯特里特的声音:“早上好,德雷克先生。梅森先生在吗?”

    “是的。”德雷克说,然后关上门。

    他看着手表然后看看律师。“你的秘书上班来得挺早嘛。”他说。

    “几点了?”

    “还不到8 点。”






    “她9 点上班,”梅森说,“我不想烦扰她。这个案子她有成堆的工作要做。
所以我自己在打字机上敲出这份人身保护令的申请书。大概午夜时,我找了个法官
签了字,这不已经送来了。”

    “哦,他们把她释放了。”德雷克说,“你不会再需要这个保护令。”

    “备而不需总比需而不备要好吧。”佩里·梅森冷冷地说。

    又一次可以听到外间的门打开关上。在安静的大楼里这声音清晰地传到里间办
公室。他们听到一个男性的声音;接着梅森桌上的电话响了。梅森把听筒凑到耳朵
边,听见德拉·斯特里特的声音,“哈里森·伯尔克先生在这里,想马上见你。他
说有要事。”

    办公室外面的商业街还没有开始喧嚣,这些话清晰地传进德雷克的耳朵。他站
起来:“我得走了,佩里,”他说,“我就是来告诉你格里芬招认了以及你的委托
人获释的事情。”

    “谢谢你送来这些情况,保罗,”梅森说,然后用手一指一扇通到走廊的门,
“你可以从那儿出去,保罗。”

    德雷克出门时,佩里·梅森对着电话说:“叫他进来,德拉。德雷克走了。”

    梅森刚挂上电话,门开了。哈里森·伯尔克走进房间。他的脸充满笑容。

    “绝妙的侦探工作,梅森先生。”他说,“简直太棒了。报纸上全是这个。他
们预测格里芬今天中午之前会招供。”

    “他一大早就坦白了,”梅森说,“坐下吧。”

    哈里森·伯尔克烦躁不安,走到一把椅子那儿,坐了下来。

    “地方检察官对我非常友好,”他说,“我的名字没有泄露给新闻界。

    唯一知道实情的报纸就是丑闻小报。”

    “你是说《轶闻纵览》?”梅森问。

    “是的。”

    “好的,它怎么啦?”

    “我想要你搞定我的名字不上那张报纸。”

    “你最好见爱娃·贝尔特,”律师告诉他,“她就要掌管家业了。”

    “那遗嘱怎么办?”

    “遗嘱没任何意义。根据本州法律,一个人不能从自己亲手谋杀的人那里继承
财产,不论有没有遗嘱。爱娃·贝尔特可能没有能力使她对家产的要求得到实现。
乔治·贝尔特在他的遗嘱中剥夺了她的继承权。但因为格里芬不能从遗嘱里受益,
财产权重归原始状态,爱娃·贝尔特将得到一切,并非按照遗嘱,而是作为妻子,
作为诉讼中唯一的继承人。”

    “那么她将控制那张报纸了?”

    “是的。”

    “我明白了。”哈里森,伯尔克说。把指尖对在一起,“你知道警方正在对她
干什么吗?我想她被拘留了。”

    “她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就被释放了。”梅森说。

    哈里森·伯尔克看着电话。“我能用下你的电话吗,律师?”

    梅森把电话推过去。

    “只告诉我的秘书你要打什么号码。”律师说。

    哈里森·伯尔克点点头,拿起电话。那种冷静沉着、高贵尊严的样子,很像是
为照像摆姿势。他给了德拉·斯特里特一个号码,然后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有了声音,哈里森·伯尔克说:“贝尔特夫人在吗?”

    听筒里又响起声音。

    哈里森·伯尔克的声音很圆滑,假作殷勤。“当她回来时,”他说,“请告诉
她,她订购的鞋子已到,现货里有她的号码,她随时可以来拿。”

    他对着送话器微笑着,点了几次头,仿佛正对着一群看不见的听众讲演。

    然后谨慎入微地放回电话,又从桌上推了回去。

    “谢谢你,律师,”他说,“我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我的深深感激。我的整个
生涯危在旦夕,我觉得正是由于你的努力,一个严重的偏差得以纠正。”

    佩里·梅森咕哝着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

    哈里森·伯尔克站起挺直身子,展一展衣服,然后抬起下巴。

    “一个人在投身社会工作的时候,”他以他那洪亮的声音说,“自然会在政治
上树敌。政敌们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不惜使出种种欺骗的伎俩。只要对他们有利,
一点点细枝末节都会被无限夸大,横加歪曲,弄到报上炒得沸沸扬扬。我一直对公
众忠心耿耿,并卓有成效地为他们服务……”

    佩里·梅森猝然起身,身后的转椅被碰开,撞到墙上。

    “你可以把这个收起来,说给想听的人听吧。”他说,“就我而言,爱娃·贝
尔特要付给我5000  美元。我要向她建议大约这个数目的一半应该由你出。”

    梅森这种冷酷无情的语调让哈里森·伯尔克不由得退缩一下。

    “可是,我亲爱的先生,”他不服地说,“我亲爱的先生!你并没有做我的委
托律师呀。你只是在一项谋杀指控上代表她的权利。这场误会本可能给她带来最严
重的后果的,我只是附带地被卷入而已,而且作为一个朋友……”

    “我只是告诉你,”佩里·梅森说,“我要对我的当事人提建议。另外,你可
能不会忘,她现在是《轶闻纵览》的主人。《轶闻纵览》要登什么或不登什么将要
由她说了算。我想我没有必要再耽搁你了,伯尔克先生。”

    哈里森·伯尔克不自在地喘口气,要说什么,想想又咽了下去。他伸出右手,
但刚一看到佩里·梅森的那种目光,就又把手放在他身子一侧,说:

    “啊,是的,当然。谢谢你,律师。我来这里是要表达我的谢意。”

    “不必了,”佩里·梅森说道。“不用客气,你可以从那扇门出去进走廊。”

    他站在桌子后面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政界人物的背影出去进了走廊,然后冷冷
地盯着门关上,目光里透出一种鄙视。

    通过外间的门轻轻地开了。德拉·斯特里特在门口停脚,看着他的侧面。

    然后,当她看出他并没有看见她,甚至连她进来了也不知道时,就默默走过地
毯到他身边。她眼里噙着泪水,双手触摸着他的肩膀。

    “求求你,”她说,“我很抱歉。”

    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他稍一惊,转过脸来,往下直视着那一双泪眼。好几秒钟,
他们对视着,都不说话。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仿佛害怕手中抓着的东西被
谁拽走。

    “我本来更应该理解你的,先生。我看了今天上午的报纸,心里特不好受,就
……”

    他伸出长长的胳膊搂住她肩膀,把她拉向自己。他把嘴唇压到她的嘴唇上。

    “忘掉它吧,小姑娘。”他生硬但不乏柔情地安慰她。

    “你为什么不解释呢?”她哽咽着问。

    “不是不解释,”他字斟句酌地说,“而是解释了会伤人。”

    “不会的,不会的,永远不会的,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怀疑你了。”

    门口有咳嗽声。没人注意到爱娃·贝尔特已从办公室外间进来了。

    “请原谅,”她以冰冷的语调说,“如果我冒昧进来打扰你们的话。不过我非
常急切会见梅森先生。”

    德拉·斯特里特猛地从佩里·梅森的搂抱里挣脱出来,两颊发烧。她打量着爱
娃·贝尔特,眼里已没了柔意,闪着怒火。

    佩里·梅森泰然地看着这个女人,毫无一点儿受惊的样子。

    “好哇,”他对她说,“进来坐下吧。”

    “你可以把嘴上的口红擦掉吗?”

    佩里·梅森从容不迫地注视着她。

    “这口红嘛,”他说:“就让它呆在这儿吧。你有什么事?”

    她目光柔和下来,朝他走进几步。

    “我是想对你说,”她说,“误会你有多深呐,这对我来说意味着多么……”

    佩里·梅森转向德拉·斯特里特。

    “德拉,”他说,“把那些档案柜的抽屉打开。”

    他的秘书以不解的目光看他。

    佩里·梅森指着那些钢制档案柜。“拉开几个抽屉。”他说。

    德拉打开抽屉。里面塞满了硬纸文件袋,文件袋里装满文件。

    “你看见那些了吧?”他问爱娃·贝尔特。

    爱娃·贝尔特看着他,皱皱眉,又摇摇头。

    “好吧。”梅森说道,“那些都是案子,全是一个一个的案子,所有其他抽屉
里都同样装满了案子。它们代表着我办过的所有案子。它们大部分都是谋杀案。

    “等我办完你的案子,在那儿也会有一个你的文件袋,跟所有其他文件袋同样
大小,同样重要。斯特里特小姐会给你编号。然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查阅有关
案子的卷宗,我告诉她编号,她会把文件袋给我找来。”

    爱娃·贝尔特皱起眉头。

    “你怎么啦,”她问,“难道你有什么毛病?你这是想干什么?你想要说什么?”

    德拉·斯特里特从档案柜那儿往外间走去,随手轻轻把门关上。佩里·梅森沉
静地注视着爱娃·贝尔特,说:“我正是在告诉你你在这间办公室占据什么位置。
你是一个案子,仅仅一个案子而已。那档案柜里有成百上千个案子,还会有另外成
百上千个案子。你已给我付了部分钱,你还要再付给我5000美元。如果你接受我的
建议,你可以从哈里森·伯尔克那儿得到2500  美元。”

    爱娃·贝尔特的嘴唇轻轻颤动。

    “我来是想谢你,”她说,“相信我,这是真诚的。这发自内心。以前我对你
是作过假,但这次是真的。我对你感激不尽,愿为你做任何事情。你真是太棒了。
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这个,而你对我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我是实验室里的一个标本。”

    这次她的眼里果真有眼泪。她似有所盼地望着他。

    “要做的事还很多,”他对她说,“你得考虑要想驳回那遗嘱,务必得让格里
芬被判一级谋杀罪。在这件事里,你不能出头露面,但你得投身战斗。

    格里芬唯一可拿到的钱是乔治·贝尔特保险柜里的钱。我们得当心不能让他拿
走一分。这些都是需要做的部分事情。我跟你说这些,免得你认为没我你能办成。”

    “我可没这样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没有这样想过。”她连珠炮似地说。

    “好的,好的,”他说,“我只是说给你听。”

    这时有人敲门。

    “谁呀?”佩里·梅森招呼道。

    门开了,德拉·斯特里特悄悄地走进房间。

    “今天你接新的案子吗?”她看着他那充血的双眼,担心地问。

    他摇摇头,好像要使自己清醒些。

    “哪种案子?”他问。

    “我不知道,”她说。“是个穿着讲究、外貌漂亮的女子。似乎很有教养。她
有麻烦,可又不愿开口。”

    “作贼心虚,是吗?”

    “作贼心虚?——哦,我更认为她像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你这样认为是因为你喜欢她的外表吧,”梅森撇撇嘴笑笑,“否则你会说她
是作贼心虚。德拉,你的直觉呢?你通常对案子的结果总是有着可靠的直觉。不信
你看我们刚办完的这个案子,不是吗?”

    德拉·斯特里特本能地看看爱娃·贝尔特,然后急忙移开目光。

    “这个女人,”她一字一板地说,“内心里像是愤怒至极。是个大家闺秀,可
是有点儿太过冷傲。她好像……哦,也许只是作贼心虚吧。”

    佩里·梅森长长出了一口气。凶猛的目光从他的眼里渐渐消失,代之以一种饶
有兴趣的沉思。他抬起手背抹去嘴上的口红,对德拉·斯特里特欣然一笑。

    “我要见她,”他说,“等贝尔特夫人一走我就见她。这个嘛,”他又加了一
句,“这用不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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