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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求道 作者:簌簌花微雨(晋江vip2014-11-06完结)-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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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奉养之神灵,又如何能与天丛云剑相安无事到而今?”
  大祭官并不回话,然琴声更起波澜,而八歧水怪亦缓步趋前。只见其腹行如蛇,而八首齐来追逐撕咬,八尾齐来缠绕绞杀,眨眼间初阳前后左右上下尽数为其所攻,似再无一分间隙可得逃脱。而初阳犹自怔怔独立,有若为之惊吓过甚而不知该如何闪避。
  八歧水怪见势更添数分暴虐,首尾越加快上几分,倏然相合围,已将初阳视如掌中之物。怎料将合未合之时,初阳便如浮光随日而行,云影逐水而去,刹那间失却所在。而众人仰首处,却见伊人依旧安然于云间,其态悠悠别有一番意味。
  有形之万物皆可在手,然浮光云影渺然如幻岂可获取?即或有拔山扛鼎之力,有翻江倒海之能,亦徒叹奈何。如此数次,八歧水怪皆不能得逞,暗生恼怒而眼中血色更甚,面目愈发狰狞。八张巨口齐齐张开,喷出毒液无数,将初阳与沧州城一并笼盖。
  若然闪避则沧州城首当其害而致生灵涂炭,初阳自是不肯为之;然毒液腥臭异常、铺天盖地而来,八尾游弋不定杀机暗伏,若要力抗又该当如何应对?大祭官想是早已百般算计,琴声中微微有讥讽之意流出。
  浮光云影一时消散再无丝毫痕迹,而见飞火连天而下,接成熊熊火幕,将毒液全数焚尽。初阳一招得先,更不容敌有丝毫喘息转换之机。火幕弹指而去却又引动暴雨如注,侵泻而下,将八歧水怪裹挟其中不得而出。
  大祭官脸上讥诮之意更添几层,不觉开口道:“初阳既已识得八歧水神,当知其职守,今以水攻之岂非示敌以弱?”言毕,果然八歧水怪昂首向天,将雨珠吞噬一空,一场暴雨于它有如涓流入海再无半分痕迹。
  初阳却无惊慌之意,只微微笑道:“大祭官于水之道浸淫许久,当知江河湖海之水虽本质相同,却也各有轻重差异不同,更遑论重水之物。若是重水入体,引之为线缕而成经纬之利网,
  其效如何?”
  其言淡淡,恰如闲谈,却叫大祭官脸色大变,再要转换琴声已然是追之不及。眼见得万千银线由内而外,恰似万千利刃切割躯体,八歧水怪倏忽已成山崩之态,萎顿跌落,再无声息。
  “好,好。清泉门下果然收得好徒儿,心智道法俱皆胜人一筹,倒是我小看于你。”大祭官不怒反笑道,“贸然造访神州,实是未曾备得厚礼,甚觉失礼人前。此时正当秋时,而我苇原推崇秋菊之美远胜其他,莫如便已菊花为献,一叙彼此情谊。”
  琴声再起,铿然有力,其词居然正是: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如此熟悉之语句又重响耳边,初阳怎能不忆及当日梅之华?心神当下有些恍惚。而琴声中,八歧水怪渐渐化作无数晶莹的水珠,而水珠渐渐化作朵朵含苞待放的菊蕾,菊蕾随秋风绽放一时便见无数晶莹的秋菊昂然而立,别有一分肃杀之气。
  然漫天菊花旋舞,美不胜收,如诗如画,摄人心魄;更有琴声助其功效,见者无不失魂,闻者无不落魄。初阳猛然回神,却见众人若失却心智,居然纷纷攀上城墙行将坠落,不免有些恼怒,厉声喝道:“大祭官,道门争斗,何苦屡屡遗祸尘世?你当我真是不忍将苇原将士埋葬于此不成?”
  其时轻灵剑盘旋而上,却是英娘显露身形于云端,其柔如皎月,其歌如凤鸣,将痴迷之人尽数唤醒,将心中怅然尽数驱散。琴声一时为之所乱,菊花亦见有凋零之态。大祭官岂肯轻易罢休,琴调再转,满目菊花顿时破散,化作万千银刃逼人而来。
  初阳笑道:“苇原之人虽言推崇菊花之美,然仅只解皮毛,未知其深意。可知菊花之傲,不仅在于秋日独艳,更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之赞。菊花抱枝香,怎肯零落淤泥中?大祭官赠我以秋菊,我当礼敬之,方是为来而不往非礼也。”
  话音未落,翻手间则见千万水滴漂浮而起,如承如托,将花瓣所化之银刃一一收拢,以灵力重塑其形,以真元重现其灵。于是乎,万千菊花又重吐艳于人前,风姿更胜方才,然则却无一分肃杀之气,独留铮铮傲骨傲然挺立。
  大祭官琴音为英娘所乱,菊花万刃阵又为初阳所破,面上深有颓然之色。然稍顷其阴狠之色突显,兀然挥手,则见苇原军士尽皆血洒仆倒,鲜血缓缓汇聚成线流向阵列中央。
  初阳不知其故,满面愕然道:“大祭官此举是为何意?”
  远处传来一熟悉的声音高声答道:“初阳小心,大祭官将神宫镇宫之宝尽数携来神州,此处正是八魇之镜。此举一成,必是玉石俱焚之势。”
  初阳回首却见雪姬羞惭的面容,心中了然,见舜英应付得当,借日魂之力将神宫众人困守其中,倒也无暇分说,急急向前欲要阻拦。大祭官又怎肯相让?一边以精血为引全力阻截初阳,一边狂笑道:“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苇原今日虽不能尽胜于此,亦要同归于尽。”
  “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侵略神州疆土何以为义?残害华夏子民何以为仁?无信无义,无仁无德,与禽兽何异?苇原虽小,岂能尽为禽兽之属?神州虽大,何曾有背信弃义之时?两厢休兵于家于国两利,大祭官勿要一错再错。”初阳犹要劝解一二。
  “竖子安知家国之论?想我苇原之人胼手砥足劳碌终日而不得饱食,何也?地寡田瘠,国土狭隘之故。而今神州重商贾而轻稼禾,好称王而忘边守,多孱弱而少健壮,更得西方炼器之术相助,集数处龙脉之气运,正是天授之机,岂可不取?然今日之败,罪不在我等,乃是天误其时。”大祭官犹不肯悔改,反倒振振有辞。
  眼见阻拦已是不及,苇原诸人依旧执迷不悔,初阳不进反退,朗声笑道:“苇原若是见识便是这般浅薄,想来国运必不得长久。便是鬼魇已成,又有何难?今日我倒要让尔等知晓败因而在。”

  ☆、第130章 对战2

  冷眼相看;见苇原军士如原姬般盲从愚昧,初阳叹道:“向来听闻苇原国中有五摄政九清华之称;此等公卿豪门世袭不断而各为私利,轻则攻讦不休,重则征战不止,终至千家万户流离失所。苇原百姓困顿已久,个中原委大祭官心中自知;又何必言之凿凿强加诸于人?”
  眼见鬼魇初现端倪;大祭官闻言不惊反笑道:“ 但以成败论英雄;何须喏喏复多言?”
  初阳微微摇首道:“苇原有此谬论;可见所学尚浅不堪辩驳。且听我一曲方知神州千载不灭之理。”
  只听得初阳击掌而歌;一字一顿;字字千钧;乃是即兴之作,其词曰:
  煌煌中华,史出鸿蒙;炎黄之后,神明之种。
  峨峨昆仑,江河始源;翼翼长城,矫若飞虹。
  秀美江南,物华天宝;富庶天府,取多用宏。
  天之骄宠,地灵人杰;泱泱大国,礼仪之宗。
  广纳宾朋,四海咸宁;风虎云龙,万国来同。
  月有盈缺,世有盛衰;疾风劲草,国难臣忠。
  一夫振臂,万夫称雄;何惜宝刀,慷慨从戎。
  碎首黄尘,何曾言悔?燕然未勒,不足论功。
  当此危时,谁堪验看?一腔热血,正自殷红。
  歌以寄情,情随歌发。往事依稀,复又重现:
  眼前可不正是那残阳下大漠中声名无人知晓的英烈坟冢?可不正是那东海之中听闻警讯犹不肯避让的粗豪汉子,口口声声只道是祖祖辈辈渔耕之所岂可轻易抛却?可不正是那惊涛骇浪中不肯退却的男儿,振臂一呼护守堤坝欲要保全一方安宁?可不正是那流落异乡数百年却依旧誓死还乡的神州后裔?
  词中唱的是那无数以身殉道以身养剑的历任轩辕剑灵,舍己为人;更是那孤身独居于深海的妈祖,心中仍然牵挂乡中那一方九牧林的匾额。回想至此,初阳不免暗自潸然,口中却不曾有一刻稍停。
  然始时唯闻初阳傲然独歌,继而有英娘舜英出声为和,反复其三则城头千万人皆陆续放声相和。其声初稀稀落落如雨声淅沥,忽而群情高涨如万马奔腾,终究如巨浪砰湃、暴雨骤至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其音如钟鼓齐响振聋发聩,其调慷慨激越,其情视死如生,直可上达天听、下惊鬼魅;只觉音浪延展无边,山河回响,草木相传,风云俱唱,正是神州无处不关情。
  初阳回首处,满城皆是肃穆之容,其中或曾是走卒贩夫,或曾是旧日市井小民,或曾是世家权族,或曾是儒家学子,然众口一词其意俱是:若我生国亡则与我身亡何异?若我亡国生则与我犹存何异?神州光复安乐日,国祭无愧领杯酒,此方是今时不惜一己之身而舍生忘死之故也。
  秋叶无憾飘零而下因有秋实随春归而发;先辈无憾慨然赴死则因知后继有人;故而心中无所畏惧更复有何惧?金之锐利如斯,正是至坚无敌至刚无回。如此声势谁人更敢夺其锋锐?谁人更能撄其锋芒?大祭官于此恰不过是螳臂当车、蜉蚍撼树,不值一哂。苇原阵中声势更是为之所夺,暗暗无音而有涣散之意。
  而虽见鬼魇已成,青面獠牙高逾十数丈,又有何用?然此时大势已成恰如洪流浩荡无可阻挡,鬼魇却如巨石为浪涛所卷席裹挟而走无力相抗,不由得啾啾怪叫而逡巡不前,任由大祭官呵斥驱使亦不敢稍加逾越。由此大祭官催促之声愈发急促。
  初阳深知鬼魇之害,岂肯给缓颊之机,借此大势而行击杀之事。只见剑随人走,气贯长虹,鬼魇未曾回神,早已为这惊天一剑穿心而过。虽已重创鬼魇,初阳却无轻敌之色,收敛心思沉静无暇则有轻灵剑意淋漓尽出,当疾则疾,当缓则缓,正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徐徐急急尽在我心。
  四下更无一人可知剑光何时将起,亦无一人可知剑光何处将去,只觉是飘若飞鸿,宛如惊龙;更好比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见剑光一现鬼魇则必多一处创口,而鬼魇却不曾沾及初阳衣袂一角。时光犹如凝结不动,耳中唯听得鬼魇怒吼不止,除此别无声息;眼中只望见剑光闪耀不定,除此再无他物。
  待得回神,鬼魇早已奄奄一息,匍匐在地,但有丝丝缕缕黑气摇曳而出,妖异非常。初阳却是不闪不避,紫府世界延展而出将黑气尽数收入其中,不肯遗漏一分,却无半分入幻之像。大祭官见之面有土色,颓然不语,八魇之镜也随之跌落在地再无异动。
  而紫府世界中得此触发时节转换秋光逝去不再,万物萧瑟委顿而独有冬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四野积雪如厚褥,水面凝冰如平地,当真是白茫茫一片极是干净。然后在厚雪积冰之下,碎丹真元所化之草木经历四季而成之果实宛若活物蠢蠢欲动,唯待一分契机便可勃然而出。
  更不知何时,雪姬早与舜英联手制敌,骄阳寒冰一冷一热居然相得益彰,将伊始神宫余众尽数擒获,而默然归于初阳之后。大祭官见状脸色更添几分衰败几分忿恨,故此上高声怒骂道:“未曾出兵神州你便百般阻扰万分牵绊,而甫一入境更是如丧考妣冷眼旁观,苇原乃是你父母之邦神宫更是救你于水火,雪姬你何忍如此悖逆?何敢这般不忠不义而行叛逆之事?”
  初阳见雪姬神色惨淡,正要出言辩驳却为雪姬所止。只见雪姬缓缓而前,俯身深跪而拜者三,而后取剑将袍袂割断扔与大祭官道:“未能阻止苇原出兵而背负昔年与初阳之诺,得人援手而以怨报德,是为不仁不义;未能阻止苇原将士行不义之事而令其枉自血洒他乡,独留家中孤老妇孺嚎哭流涕,是为不孝不忠;由此说来雪姬确是不忠不义之人。”
  雪姬仰首向天长叹,复有开言道:“自我随尔等登陆神州之日起,虽未曾伤及一人性命但常觉双手血污不可洗净,虽未曾焚毁一处民宅但常觉身负罪孽不可化解,然每每拘泥于神宫所谓之家国大义、彷徨于苇原所谓之效忠天皇言论而不得脱,痛彻心扉如之奈何?”
  “今日听初阳长歌心中豁然而开,神州虽好却非我之家园,与其觊觎他国之美何如退归苇原而兴我祖业?神州先贤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今时于苇原是为好战必亡,于神州是为忘战必危,相较之下苇原之难远胜于神州。我今日之行事或将为国人所非议,然我却不悔,若能以我一人之清誉一人之性命而救苇原于难时,又有何惜?”
  初阳闻言亦昂然赞道:“雪姬之言极是。睦邻为友,顽敌为寇,今日神州唯有存活之俘虏,而无生还之敌寇,敌友、存亡只在大祭官一念之间,还当慎重。”
  大祭官神色变换数次,却不肯开言,良久方才拱手请道:“罗博孙先生还要置身事外吗?若是今日苇原折戟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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