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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晚明-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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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行动队
    “季生,你在附近招些渔民,月钱还是一两五,不要在威海卫找,招其他卫所或民户。”陈新向对面的疤子蒋季生平和的说道。
    疤子是最早跟赵东家的人之一,跟着走海已经十年,观星操帆无一不精,而且作战勇猛,能活这么久已是难得,与黑炮的忠心不二不一样,他心中有些热衷官职,听说陈新当了官后便下定决心跟着陈新。
    疤子听了陈新的话,恭敬的说道:“是,大人,不过若是两条船出海,至少要七八十人。”
    陈新皱着眉头沉吟起来,海上的水手和陆军不同,要散漫得多,一旦纪律太严,很可能被水手反咬,所以他不打算把自己的战兵派去受水手污染,派几条船他也没想好,如果是两条船一次的货款都将近十万,自己无论如何拿不出来,加上从赵家借来的两万自己总共能动用三万七千两左右,除去威海要留七千两,还有打算送温体仁的几千两,自己也不过能动用两万五。
    “那就招八十人。”陈新考虑海员培训时间长,而且万一遇到打劫,损失会很大,还是多留些员额。自己本来就是巡海的职责,也说得过去,没有陆军的战兵队那么惹眼。
    疤子答应后就要去安排,陈新又叫住他,“王足贵当你副手,你们几个老人的饷银还是和以前一样,出海一次一百两,但是不要告诉新招的人。”
    “属下明白!”
    送走疤子后,陈新又开始修改军律,他与朱国斌几人接连几晚讨论后,已经接近完成,惩罚基本是罚款、体罚、劳动和军棍,纪效新书中禁止任何娱乐和感情的方式被他放弃,大明军律中随处可见的砍头处罚也基本取消,只有临阵退缩、战场抗令、持械抵抗军法并伤人、逃兵、杀害战友等几样会砍头。
    陈新在纸上修改了一处,在军棍后面备注夏天用皮鞭,以免把人打伤打残,这时外面远处传来一阵枪声,陈新知道是朱国斌的火枪队在训练,他们总共只有八枝鸟铳,十个枪手一人连一把都没有。想到这里他走出门外,带了周世发和聂洪,去了匠户甲的工作窝棚。
    匠铺里面热火朝天,唐作相正在敲打铳管,打一段就把里面的冷铁条抽出一段,以防止铳管和铁条连在一起。陈新在他背后站了好一会,没有打扰他,还是旁边一个匠户看到了,提醒唐作相,他才赶快叫过另外一个匠户接手,过来和陈新见了礼。
    陈新看他满头大汗,关心的道:“唐先生做事归做事,还是不要太辛苦。”
    唐作相一下跪在地上道:“大人万勿如此称呼,小人当不得先生之称。”
    陈新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把唐作相扶起来,一个称呼就可以收买人心,自己又不用花银子,这么好的法子哪有不用的,“唐先生技艺精熟,这窝棚如此简陋,唐先生只用十来日就搭起铺子开工,足可当得先生称呼。”
    唐作相纳于言辞,心中感动却说不出话来,“这,这,小人也不会说啥,反正跟着陈大人,咱老婆孩子第一次吃得饱饭,铺中用具开销刘先生是有求必应,这跟原来相比,反正,反正是好了。”
    陈新呵呵笑着,现在几乎没有产量,也不适合计件工资,所以他给这些匠户定的待遇也是按级别拿饷银,暂时定了唐作相是中级工匠,月饷一两五,其他四人是低级工匠,月饷一两,这些匠户是他和刘民有管理的重叠区,他们既要做民事的活,也要做军队的活。
    “你给我做活,这些都是应当的,饭都吃不饱还做什么活,只要东西做得好,你们的月饷之外还有奖金,不过要是东西没做好,也是要扣月饷的。”
    唐作相连连点头:“该当的,该当的。”
    陈新说完场面话,问起他火铳的事,唐作相一脸尴尬,几次欲言又止。
    陈新看他样子估计有些问题,放缓口气问他:“唐先生可是有何难处?可说与我听,若是需要我协助的,只管提出来。”
    唐作相这才道:“陈大人,鸟铳铳管已经打制了三根,这是小人做惯的,只要用料足够,没有问题。但大人给我的这把斑鸠铳,枪床、板钩、簧片和螺栓,都不难,小人都做好了,唯有管壁甚厚,打制用时较多,前面打完后面就冷了,几次管壁都没有合拢无缝,费了不少料,小人实在有愧。”
    陈新早料到这斑鸠铳没那么好做,笑着安慰唐作相:“原来是这事,唐先生不必介怀,多试几次就是,本官对火铳打制并不熟悉,不过我这里有几个建议可供先生参考。”
    “请陈大人指教。”
    “唐先生每次打制之前,可记下用锤的大小、烧铁时间、用料多少等项,下次再打制时,可以根据这些事项一一改进,锤小了就用大锤,一人不足用两人,如此慢慢改进,总是可以做出来的。”
    唐作相忙低头受教,但又道:“但小人不会写字。。。”
    陈新转头看看身后两个亲兵,那两人的头都摇得拨浪鼓一般,陈新无奈,想了一会,对唐作相道:“这事由我来解决,唐先生只管做好分内事就是。”
    “谢大人。”唐作相又跪下磕个头,哽咽着道:“小人从小就是匠户,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一字不识,现在陈大人给我们饭吃,又有刘先生教我等的娃识字,小人一家感激不尽。”
    旁边的几个匠户都跪下来,陈新好言安慰一番,让他们好好做事。说完也不再打扰他们,只要他在这里,这些人就没法安心工作。
    出了门后,到建房的工地看了一圈,五口水井都打好了,有几处小屋已经在铺瓦,五个战兵营房已经架好主梁,也快完成了,只有最大的学堂还在挖地基,几个修房子的人正在往里面倒水,以找出水平。
    最近因为修房子,外人太多,战兵训练都改到了东边山背后,没有号子声,这里安静了许多,只有窝棚农民工幼儿园不时传来一阵吵闹声。陈新顺着声音走过去,听到刘民有正在里面讲。
    “白雪公主的后妈装成了一个老太婆,带了一筐苹果。。。”
    一个童声问道:“刘先生,苹果是什么?”
    “这个苹果是一种水果,酸酸甜甜的。”
    “哦!是不是就是苹婆果。”“可能是。”
    刘民有的声音继续讲:“但是白雪公主的后妈把苹果下了毒。给了白雪公主。”
    陈新听得好笑,这刘民有还真成了幼儿园老师了,这老师每日下午都要抽一个小时左右来教孩子识字,课间就讲故事。陈新摇摇头,往自己的窝棚回去,转过来正好看到宋闻贤也在幼儿园外面站着。
    这个坏书生也在听故事,脸上带着些笑,看到陈新过来,过来拱手道:“到处找千户大人,可算找着了。”
    宋闻贤随即便给陈新一个眼色,陈新留下两个亲兵,两人走到一旁,宋闻贤低声道:“陈兄弟,我出来二十多天,该回去了。”
    陈新道:“是,宋先生还有许多事,快要过年,也该回登州看看家人。”
    “走之前,还有两件要事,一是请陈兄弟修书一封,给那御史,我回登州后过段日子便去京师办那件事。第二是那韩斌,此人留不得。”
    “书信我马上就写,至于韩斌。”陈新说着脸上现出冷笑,“上次在登州我便想除去他,只是人船都在别人地盘,怕耽搁了行程,现在宋先生就是不说,我也要着手此事。”
    宋闻贤一边看周围,一边对陈新道:“这事我还要人手,我只有一个王勇,韩斌在登州有几个同乡跟随左右,就是船上你见过那几个,要多派几个人。”
    “那几个同乡要不要一并干掉。”
    “不需要,那几人从未见过钟道台,只有韩斌可能跟钟道台说上话。”
    “只对付一个韩斌。”陈新说着转头看周世发和聂洪,这两人身手都不错,原来都练过武,聂洪五大三粗的,随时眼带凶光,他在老家被高利贷逼死了老婆,杀了钱庄老板逃出来当的纤夫,朱国斌招他的时候就因为杀气很重,认为他适合当长矛或长刀手。
    宋闻贤顺着他目光一看,提醒道:“韩斌身手不错,一击不中怕被反噬,最好让朱国斌或代正刚去。”
    陈新微微摇头:“那两人身手是好,但我不打算让他们干这类事情,原来福船上的人也不能用。刺杀不一定要身手太好,更重要是冷静和凶狠,这两人都有杀气,就让卢传宗、张大会和他俩去。我去不了,我会交代卢传宗他们听你安排。”
    宋闻贤反复看看那两人,聂洪看宋闻贤盯着自己看,冷冷的看回去,果然是凶光毕露,宋闻贤这才缓缓点点头。
    陈新又对宋闻贤道:“你去京师的时候就住秦律方那里,他也出海多次,虽然没了只手,但多少能保护你一下。不过这次你回登州恐怕船不能去,人手不够。”
    “你自忙你的,我带他们走陆路便是,此处离登州三百二十里,有些山路,走快点七八天能到。”
    定下此事后,陈新带着宋闻贤回到窝棚,宋闻贤口述钟道台的种种投靠阉党恶行,陈新动笔写了一封给杨维垣的信,信中回顾了一番双方良好关系,然后表示托宋闻贤带去一些心意,最后义正严辞的揭露了钟道台的罪恶面目。毕竟杨维垣也是极油滑的人,陈新尽量注意措辞,希望让杨维垣认为陈新只是和钟道台有私仇,两人一句句的斟酌,修改了两次,陈新仿佛又回到当年写正式文件的状态。
    写完后宋闻贤再次阅读一遍后放到桌上,等略略干些,再折起收好,然后他缓缓打量了一番陈新的窝棚,说道:“陈兄弟有天津的温柔乡不呆,愿到这穷乡僻壤的威海卫来餐风饮雪,如此坚毅加才能过人,日后必成大器。”
    两人分别在即,陈新与宋闻贤相处良久,臭味相投,这人可以算是个真小人,但对自己一向不错,虽然他怀有私心,但谁人无私心,陈新真心的对宋闻贤道:“一路得宋先生相助良多,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
    宋闻贤从船上见到陈新开始,便直觉此人与众不同,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气质,几个月下来更坚信这个认识,到威海后看他练兵也是独辟蹊径,短短时日那些纤夫已经具有强军之态。
    他回想数月经历,脸上露出些感动,“陈兄弟此处百废待兴,本该留下助你一臂之力,但我回头想想在外间帮你或许有更大作用,借陈兄弟一句话,来日方长。”
    “宋先生一路保重。”


第二十二章 闻香
    登州城途福客栈中,装成皮毛商人的卢传宗正认真看着桌子上一张简略的地图,屋中还坐了四人,张大会、聂洪、周世发、王勇,宋闻贤不直接参与此事,与他们分路进城后暂时没有碰面,此次行动的直接指挥便是卢传宗。
    王勇也是个老海贼,一看就是凶悍之徒,但他是熟面孔,行动多有不便,卢传宗便让他主要打探消息,今日是几人第二次碰头。
    “韩斌住在西城鼓楼街,大多时候午后出门,一般先到观音堂附近的鸿运赌坊赌钱,离开的时间不定,然后在回香酒楼喝酒吃饭,晚上有时回家,有时在眠春楼过夜。”王勇指着地图上登州西城的部分边指边讲,这张地图是宋闻贤路上所画,标注了几个主要的地标。
    卢驴子眼中寒光闪动,他自从跟随陈新后多次历练,与几个月前的那个纤夫已经完全不同。“王兄弟,韩斌家里有什么人?”
    王勇看卢传宗一眼,摇头道:“卢兄最好不在他家动手,他家离登州府府署很近,白日人多,晚上有快手更夫巡夜,而且他几个同乡也住在一个巷子,韩斌那几个人都是多年砍杀活出来的,真对上,我们不见得讨好。”
    聂洪在旁边冷冷插话道:“晚间翻墙进去直接一刀杀了。”
    卢传宗摇摇头:“这几日夜间有时下雪,会留下脚印,万一惊动了他同乡或府衙的人,不好逃脱,况且我们住在客栈,夜间进出不便。”
    王勇跟陈新一起去过日本,对陈新比较佩服,问卢传宗:“陈大人是怎么说的?”
    卢驴子面无表情的说:“陈大人只要求一击必中,手脚干净,他让我先搞清韩斌活动规律,行动时分为接近、刺杀、脱离三个阶段细细计划,制定计划后要预演几次修正计划,具体如何执行交我根据情况全权负责。”
    王勇哦一声,对陈新如此放手有点意外。
    张大会在边上忽然问:“眠春楼是不是青楼?”
    王勇看看这个半大孩子道:“是个青楼,算是登州比较好的。”
    张大会沉吟片刻,对卢驴子道:“卢哥,韩斌活动的地方就四个,家里、赌坊、酒楼、青楼,还有三地间的路上,家里离府署和同乡太近,不能选,赌坊、饭店有他同乡一道,最好不选,时间上,晚间进出不便,就只有白天。那我们可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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