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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晚明-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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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有德拦住李应元,对亲兵道:“让十匹马出来,咱先把这几日吃的弄齐。”
    李应元急道:“路上买的马已经不少了,到时如何跟孙大人交代?”
    “老子自去交代,马料都不齐,都饿得不成样子,一点膘都没有,到了辽东也打不了仗。”
    孔有德不由分说,叫亲兵让出马,店家叫来伙计,细细看看,又退了一匹瘦的,孔有德只得另外让一亲兵把坐骑让出,凑齐十匹马,一众家丁满脸无奈。
    店家给他们折了六十六石粮,但他用的称是出称,每石不过九十斤,合计不到六千斤粮食,对孔有德的三千多人来说,省着吃也只够两天。
    孔有德叹口气,让其他亲兵也下马,把粮食放在马背上,其他人肩挑背扛回去军营,到门口的时候,只见一群群士兵在门口自有出入,门口也没人站岗放哨。
    一些返回的士兵手中提着鸡鸭,还有三名士兵甚至抱着一只羊,周围其他士兵显出贪婪的神色围过来,他们一伙的几名士兵抽出刀戒备着,保护抱羊的士兵往他们自己的地方返回。这些士兵看到孔有德回来,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只是冷漠的让开路,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孔有德无力阻止士兵的自发抢掠,他只盼望不要闹出大事,当下调来自己的家丁,护着军粮进营,又吹喇叭召集各军官来领取。
    各军官看军粮不多,又在帐中鼓噪一番,李应元添油加醋说了卖马之事,一名百总将头盔砸在地上,破口大骂道:“老子干死他祖宗,老子千里迢迢去辽镇杀鞑子,饭不够都不够吃,还要到处受白眼,十两一匹战马,他狗日敢坑咱们辽人,今日老子就要去砸了他的破店。”
    其他军官纷纷响应,另外一名千总大声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孙大人每日催咱们赶路,路上走了二十来日,却一两银子未补过,这辽镇老子不去了。”
    孔有德不停劝解,但此时群情汹涌,众人压抑已久的情绪眼看难以控制,帐中嗖一声响,鼓噪的军官们转眼看去,只见孔有德已拔刀在手,他环视众人一圈,然后把刀扔在地上一字字道:“孙大人待咱们不薄,你们若是不愿去大凌河,就把老子砍了,你们自己跑吧。”
    一群军官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是跟随孔有德从东江镇来的,跟着孔有德多年刀口舔血活出来的,那名百总呆立片刻,一跺脚出账走了,其他人也慢慢散去,李应元见大伙都走了,只得也回自己的帐篷,刚到门口,一个家丁就上来对他耳语一番,李应元脸色一变,赶紧进帐,一人背对他站着,里面光线不清,但那魁梧的身形却足以让他认出是谁。
    “爹,你啥时回来的?你买的马可买到了,正好可给咱们补充。”李应元脸露喜色。
    那人缓缓转过来,正是李九成,他比年初时苍老几分,仍是满脸戾气,开口时颇有些落寞,“我一人回来的,马没有,买马的银子都……没了。”
    李应元惊讶得嘴都合不上,工部给的买马银是两万两,孙元化给周延儒和工部提成后,到手是一万三千两,给到李九成手上一万两,原本是个肥缺,赚个两三千两是可以的,但如今一匹马没有,银子却没了,无论如何是交不了差的。
    李九成低头叹气,“爹带着十多人一起去宣府,路上便用了不少,到地方的时候只剩五千两,没曾想,被曾四儿他们将余款席卷跑了。”
    李应元知道李九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必定是路上忍不住,把钱款挥霍了,其他人眼见无法交差,干脆偷银子逃了,又去何处能找到那些人。李应元一时只感觉天旋地转,路上种种遭遇浮现眼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响才说道:“也罢,反正咱去辽镇也是死路一条,一了百了。”
    李九成一脚踢过去骂道:“做出这副样子作甚,当兵当成这个样子,不当便是,为啥要搭上自己一条命,凭咱父子两的身手,带上些家丁落草也不愁没饭吃,山西镇去年逃散的兵丁好些都当大柜了,自由自在想抢便抢,比当这营兵舒坦。”
    “那岂不是造反了。”
    “造反还能招安,你死了能有个啥,以后招安了,买马这事就揭过去了。”
    李应元目光还是有些呆滞,土匪在他心中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他即便是现在也有些不屑于做那种人,幽暗的帐中一时沉默下来。
    这时帐外一阵喧闹,而且动静越来越大,李九成戴上皮帽,又在脸上包好围巾,两人一起出门到了营门附近,那里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登州兵。
    嘈杂声中依稀能听到孔有德的声音,似乎正在辩解什么,李应元带着家丁挤进人群,只见一群本地人正在推拉一名士兵,为首者是个衣着富贵的人,操着本地口音,“敢偷咱家的鸡,知道这鸡是谁家的,你照照自己这副德行,有吃鸡的命不?”
    孔有德恭敬道:“原来是王阁老家人,下面人不知道,多有冒犯,下官这就赔偿……”
    “赔偿?你个穷辽兵赔得出来啥东西,咱家老爷门生故旧满天下,要是被人知道家中东西被你们抢了,如何在人前抬起头来,今日这事你若不依我,我必定告到王大人那里,你听过德州王家没,咱家老爷的曾祖当到兵部尚书,先祖父是户部员外郎,先考是淮扬兵备,咱家老爷官至吏部郎中,你就等着御史参吧,一直参到你下诏狱为止。”
    孔有德急得要冒汗,这人是王象春的家人,王家可是山东望族,王象春和钱谦益是同年进士,天启年间被罢免后,便回了山东,虽然不当官了,但他们一家多年为官,关系过硬得很,官场上门生故旧多的是,孔有德自然知道万万不能得罪。
    当下低声下气道:“那先生说个章程出来,下官必定遵从。”
    那人仰着头,他仗着王家的权势,在本地也是横行惯了,也一向看不起当兵的,此时面露得色,“看你还算识趣,便饶你一次,只需把这兵穿箭游营,老爷我要在旁边看着,游完在给大爷我磕三个响头,把今日在此处抢夺的东西全数退还,此事便算揭过。”
    周围的辽兵们炸了锅,孔有德大声弹压,李应元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个王家家仆,他旁边的李九成则眼中寒光闪动。
    孔有德喝斥住众兵后叫过家丁,将那士兵按在地上,亲自夹住他的头,用一支箭穿过那士兵的耳朵,那士兵痛得大叫。
    王家的家仆和一众跟班齐声大笑,齐声喊着,“游营,游营。”
    孔有德家丁要押着那兵游营,周围的辽兵却无一人让路,无论孔有德如何呵斥,都只是冷冷站着,那家仆看这些丘八敢扫兴,走过来指着他们大声骂道:“你们这些丘八,还敢跟大爷摆架子,再他妈不让开,老子请老爷上疏,把你们全部处斩,狗东西,你们不就是去大凌河送死……”
    噗一声响,一道刀光闪过,家仆的人头飞到几步外,周围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发呆了片刻,直到那具无头的尸体嘭的倒下,露出李九成狰狞的面孔,跟随那家仆过来的跟班全部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从未想过这些丘八真敢杀人。
    李应元大喝一声,“敢欺负咱们辽民,杀死这些混帐。”当先向那些跟班砍杀过去。
    周围的登州兵一见了血,多年压抑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疯狂的抽出刀剑,一起向中间的本地人砍杀。
    现场一片混乱,孔有德的声音完全被疯狂的叫喊淹没,他看到中间飘飞的血水,知道这事出大了,惶急之间神智有些模糊,等到他缓过神来,一把腰刀已经摆在他脖子上,孔有德转头看着持刀的人,喃喃道:“李九成,你想干啥。”
    (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提成
    孔有德的家丁一看主将被劫持,也纷纷拔刀围住李九成,李应元的人则护在李九成外面,其他普通营兵则各自结伙,营门遍地鲜血,登州军个个双眼发红,随时可能内讧。
    李九成狠狠道:“干啥?咱们都是东江镇出来的,自从毛帅死了,处处被人欺负,老子今日不忍了,先杀光这吴桥的狗才再说,你若是跟咱们造反,你我共富贵,若你不愿,老子便先杀了你。”
    孔有德多年出生入死,身上也有一股子狠劲,不但不退避,反而瞪着李九成道:“你动手试试,老子皱皱眉头便是你李九成养的。”随即又对自己的家丁道,“他敢杀老子,你们将他父子两碎尸万段。”
    李九成两眼凶光闪动,他知道孔有德的性子,无论如何不会在如今情况下服软,但李九成也没有退路,他继续把刀架在孔有德脖子上,对周围士兵大声道:“咱们都是辽民,老子不愿跟你们火并,建奴占了咱家,一路流离到东江,毛帅领着咱们杀鞑子,袁狗官无凭无据杀了毛帅,咱们又到了登州。”他大喝一声,“咱们到登州过的叫啥日子,在缙绅眼中连猪狗都不如,现在还逼着咱们去大凌河送死,你们他妈愿意去,老子不愿去。”
    他一番鼓动,周围的辽兵纷纷大声叫着不愿去,有些辽兵还大声哭起来,孔有德心道要糟,但李九成说的都是实话,他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李应元看到有利,大声道:“咱们不愿造反,可朝廷没给咱活路,大伙想想,咱们千里迢迢去大凌河,路上连吃的都没有,到了辽镇了,那些关宁军能给咱吃的不?咱们去了大凌河还能有命不?这鸟朝廷不值得咱们卖命,咱们不是要造反,咱只是要争一条活路,大不了回登州坐船去东江镇,总比给关宁军卖命强。”
    辽兵纷纷鼓噪,站在李九成一方,只剩下孔有德的家丁还围着李九成,但他们也有些动摇,孔有德不善言辞,无以驳斥李应元,眼看着士兵被李家父子鼓动。
    李应元看士兵已经被争取过来,但孔有德家丁最多,要是孔有德不同意,最终仍是火并的结局,而且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他眼珠转动,噗通一声对着孔有德跪下,大声道:“求将军领着咱们辽兵寻条活路,毛帅打了那许多年,得个啥下场,咱们不想给朝廷卖命了。”
    言罢在地上使劲磕头,发出呯呯的声音,有了这个榜样,其他辽兵跟着跪下,孔有德眼前黑压压一片起伏的脑袋,李应元一提到毛文龙,许多辽兵大声哭泣,充满凄楚的气氛,毛文龙在东江确实也有不法之事,但他始终是一手建立东江镇,给了黑暗中的无数辽民以希望,这些士兵在心中仍然视他为精神依靠,毛文龙被杀其实一直影响着东江镇所有人的心态。
    孔有德环视全场,心中涌起无力感,现在杀了王家的人,如果继续去辽镇,无论输赢自己的结局都堪忧,士兵心中自然也知道得罪文官的结果,没人愿意再去大凌河送死,就凭现在的士气,到不了山海关人就跑光了,自己同样是个斩首的下场,有毛文龙例子在前,他估计不用三司会审,自己直接就被某文官砍了。
    他两眼无神,李九成眼看孔有德动摇,也松开刀子,对孔有德低声劝道:“孔将军,咱们多年过命的交情,我在北边听说了,建奴十多万人,战兵五六万,就凭咱们现在的样子,去辽镇死了都没人收尸,再说关宁军辽饷拿着,号称强兵十余万,为何还要咱们这些辽兵去救,朝廷如今不怕听调的,只怕有力的,关宁军在京师都敢跑,祖大寿也没被斩首,咱们同样也行,路上抢个饱,回去占了登州,朝廷只能再招安咱们,这也是咱们唯一的活路,到时有银子有人,岂不比如今快活,就即便败了,左右是个死,咱们怕个啥。”
    孔有德的眼神慢慢汇聚,死死盯着这个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开口狠狠道:“你狗日李九成是不是把银子败光了,现在要拖着老子一起死?去占了登州,占你娘的占,文登营就在沧州附近,咱们一反,你打得过陈新?”
    李九成一个哆嗦,他去年去过文登,对文登营那些练得如同机器的士兵印象深刻,而且战绩在那里摆着,他再嚣张也不认为自己打得过文登营。
    李应元一直在登州,对最近的事情比较清楚,凑过来道:“陈大人这些时日和孙大人闹得挺僵,心里未必便高兴,他对咱们辽民一向不错,只要咱们明言不和他作对,陈大人或许暗中支持咱们也说不准。”
    孔有德看着满地跪着的士兵,如今人已经杀了,两人一番话也说得明白,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退路,心中一狠道:“干他妈的,老子早受够了,大凌河老子不去了,但咱把话说在前面,咱们抢归抢,不能说造反,你娘的造反是那么好造的,造反旗号一打出来,皇上还不把九边大军都调来打老子。”
    李九成奸笑道,“咱们啥旗号都不打,只管抢便是,最多如当年祖大寿一样,朝廷到时还是只得招安咱们,这杀人便成了小事,不会追究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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