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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节

唐骑-第6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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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临潢府!”萧翰忽然叫道。

“你说什么!”耶律李胡心头一凛:“临潢府……难道张迈真的打算将我们契丹赶尽杀绝么!”

虽然出现在漠北的是杨易,但这样的大布局,萧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背后必是张迈!

“张迈冒险抽调这么多的兵力到这里,我不信他只是为了漠北。”萧翰道:“漠北不是一年半载能经营起来的,但现在诸族震慑,若杨易趁机裹挟了漠北之众,涌向临潢府……”

那结果……萧翰不敢想象!

……

可敦城内的其他人没有萧翰与耶律李胡那么远的眼光,当耶律察割战败的消息传来,整个可敦城还是都失控了!

那些留在城内的部落家眷没有一户再听命令,所有人想的只有一件事:出城,逃走!

杨易的大军要开到这里也许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另外一支几乎日夜不停的军队却在迅速逼近着。

卫飞和郭漳神速的进军速度让萧翰感到绝望,当西方的战况传到了这里,而当他望见西面的冲天火光之后,他便马上决定弃城。

可敦城内,已经没有能够抵挡唐军万骑的兵力了。

就算还有兵力,也已经失去了作战的心。

……

偌大的可敦城,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只留下一城来不及带走的东西,城内乱糟糟的宫殿中还遗留了不少珠宝,城外栅栏斜散的畜圈中还留下无数喂得肥肥的羔羊——可见逃亡者走得有多匆忙,当他们决定逃走时只来得及带走马匹而不顾其它。

先行部队入城清缴了一番之后,卫飞便毫不费力地登上了城头,放眼城外,但见一条宽且浅的河流滋润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到处都是及膝长草,这里就是漠北的王庭,北胡的心脏,也可以看做张元帅命令中所指的“黄龙”所在!也是张迈命令中唯一可以留下的一座城池。

卫飞取出一根系着绸缎的长矛,矛上的长缎在一路上他已经用敌人的鲜血染红了,这时则登上了全城最高处,将赤缎血矛插了上去。

“漠北是我们的了!”

契丹人王霸之梦的破灭,也从今天开始……

第225章 兵议和议

耶律察割所统帅的大军,除了他所部腹心部以及奚族精锐之外,其它都是漠北各部召集起来的人马,耶律察割一逃,失去了主心骨,几万大军登时如鸟兽散。唐军的大胜利已经不可逆转!

……

柴荣慌慌冲入敌军之中,最着急的是石拔的性命!可当他冲到观战台所在位置时,看到的却是一片凌乱的血肉,断手断脚、马尸人头到处都是,哪里分得清敌我!

柴荣看到这副景象放声大哭,忽然听一个人有气没力地道:“小伙子你哭什么。”柴荣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遍体鳞伤的汉子歪歪斜斜地骑在一匹马上走近,他遍体血污,几乎分辨不出面目,但柴荣还是认出了他来——不是石拔是谁,惊喜叫道:“都督!”

和他一起惊呼出声的还有好几个人,石拔哈哈一笑,忽地倒头栽下马来,急得众人赶紧上前护持。

原来当时观战台倒塌,台下万蹄践踏,混乱无比,石拔虽然受伤在前,但他心思急活,身手又极灵,自幼练成的马术又是出神入化,在落地瞬间几乎是无意识地本能一窜,攀附在了一匹无主战马的马腹之下,随着战马竟然在大乱之中远离了厮杀的中心,由此逃得了性命,直到这时战况底定他才重新出现,但只笑了一笑便力竭而倒。

柴荣急忙救起时,发现石拔只是脱力,虽然流血过多,但暂时并无生命危险。一边派人急救,一边飞报杨易,杨易听说之后,甚是欣慰,一边咳嗽一边道:“小石头真是一员福将。”

旁边丁寒山看着杨易越来越苍白无血的脸色,却是忧心更甚。

……

这时唐军分队驰骋驱逐,杨易在确保胜势之余却不急于杀敌,而严于掠夺。耶律察割统领八万大军西进,其后方牛羊遍野,漫山都是。

几员年轻将领请求追击,但杨易却指着漫野牛羊说道:“此战过后,耶律察割的生死根本就无足轻重,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些牛羊!”

在这个荒芜的大漠,牛羊就是口粮,为了供给耶律察割的大军,萧翰几乎是将大半个漠北的各部口粮都搜刮来了,换作是唐军,杨易就算不打仗光掠夺也绝对搜刮不到这么多牛羊,但此刻耶律察割战败忙着逃走,遍地牛羊就任杨易拾取。

短短数日,足以供给十万人过冬的肉粮就落入了杨易手中!

……

耶律阮回到了赞华身边,神色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绝望。他知道这一战过后,契丹在漠北就完了。不过他父子二人却还有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却得依靠张迈的赐予!

……

柴荣忙着寻找石拔,杨易忙着搜刮牛羊,拔野忙着整合俘虏,在大胜之后,唐属诸部队中,对漠北人杀得最狠的精锐却偏偏是归附不久的鬼面军。

耶律安抟为表忠心,率领部下追杀败兵,一路斩人如同斩草,漠北诸部已经被石拔拖得筋疲力尽,杨易突入之后十有七八又都负伤,败乱之余根本就没有抵抗的余力,这已经是一面倒的屠杀!

自斩首滩以东二千里,遍地都是尸骸,乌鲁古河都被染成了红色,涅槃隔壁自此成为胡觞之地。

一个月后,杨易进驻可敦城时,耶律察割已经失去了在漠北的立足之地。卫飞和郭漳的前锋所及,已经逼近潢水流域——这里是契丹人的心脏!

赤缎血矛之下,阻卜部来归,达旦部来归,敌烈部来归,萌古部来归,梅里急部来归,杨易按张迈吩咐,将可敦城改名黄龙城。自黄龙城一直到黄河边的地面上,契丹已经没有力量加以控制。

杨易的捷报不再需要辗转通过万里外的西域,而是直接派了两队人马南下向河套地区进发。

当这两支队伍抵达阴山下时,契丹已经遁逃——耶律德光面对张迈虽然取得了军事上的优势,但漠北一失,麾下诸部便无心恋战。不管是漠北人还是契丹人,个个都念着后方的妻儿老小,就算攻占了甘陇也不过是劫掠一番,可后方有失,他们的老家就没了!

薛复和李彝殷追着契丹人后退的尾巴,越过黄河,兵不血刃就占领了敕勒川。这种进军速度,在两个国家力量平衡彼此相持的时期几乎不可想象,也就只有在这种兵败如山倒的大失衡时期才可能发生。

报捷的军队向薛复通报之后,又继续向南,一路大张旗鼓,使得沿途胡汉皆知:“漠北大捷!漠北大捷!”

这个消息就像海啸一样在所有天策将士心中澎湃汹涌,又如泰山崩塌一样压在张迈所有敌人的心头!

长安城内,石敬瑭的反应是目瞪口呆,桑维翰则形同丧尸。

刘知远听说之后,整个人懵住了,然后就是不断地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洛阳城内,冯道仰天而叹道:“天命如此,西北其当兴耶!”

消息传到汉南川道,正在回成都路上的蜀军听到消息,无数官员将领都透过军队偷偷向天策唐军私通消息,王处回截到了其中几封书信,手下劝其斩杀叛将叛臣,王处回却只是将书信一烧,属下不懂,王处回道:“人心如此,大势所趋,杀人又有何用?且回成都,这安生日子,过得一日是一日吧。”

……

只有一个人,反应和所有人全然不同,那就是张迈。

当慕容春华、马继荣、鲁嘉陵、范质、安审琦等人穿上大礼袍服,一起来向张迈行大礼祝贺时,张迈却是长长嘘了一口气,摆手道:“好,知道了。”

然后便返回内室睡觉。

文臣们无不愕然,慕容春华道:“大家不必意外,想想这段时日元帅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众人一听这才释然。

张迈这一觉睡得好长,从傍晚一直睡到第三天日出,整整一天两夜有余,醒来之后,整个人恍若虚脱,犹如大病一场。马小春啜泣着为张迈熬了肉粥,喝下后张迈才恢复了一点精神,命马小春召慕容春华、马继荣、鲁嘉陵、范质入内议事。

范质一见张迈就顿首哭道:“元帅,你可得保重身子啊,如今四海翻腾,天下安危系于元帅一身,万万不能有所闪失啊!”

进来的四个人里头,慕容春华跟随张迈最久,鲁嘉陵次之,马继荣又次之,但此时倒是范质表现得最为关切,其表现犹如剖心输胆,将臣属对君父的忠贞烈爱之情都流露了出来。

张迈笑道:“我只是之前用脑过度罢了,没什么大事,死不了。我睡过去这一两天,外间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范质道:“捷报传来之后,秦西诸州军民沸腾,人人称颂,个个夸扬,就是新归军民如今也无不敬畏元帅的宏图伟略,如今军心民心俱可用,我西北已无危矣!”

鲁嘉陵道:“何止秦西,这才两天功夫,蜀、秦都已有将领密信前来输诚。料想再过十天半月,就连成都、洛阳都会有人来投。”

慕容春华道:“石敬瑭、刘知远已经全面收缩,西南吐蕃诸族还有西北面党项人对我们的态度也更加畏服了。”

张迈点头道:“看来这个冬天,可以好好过了。”

慕容春华道:“只是接下来的军政要略该当如何,还请元帅示下!”

张迈一时间没有说话,其实屋内几个人都知道,天策唐军如今已经透支得厉害,虽然获得了这样规模的大胜利,但接下来无论是要激扬猛进,还是步步为营,都至少是来年春天的事情了。无论是粮草,还是兵力,都已不允许天策唐军有进一步的行动。

所以慕容春华这时问的,不是眼前,而是将来。

“漠北虽然大捷,但阿易身在险地,我们无论如何必须有个呼应。接下来大军全面休整,但必须有一支偏师继续挺进,接应上漠北,要在契丹缓过气来之前将耶律德光死死按住!至于东面,反而不着急。”

慕容春华点头道:“那就让薛复、李彝殷继续进军。郭威整顿对东攻防。”

张迈点头后,马继荣嘿了一声,道:“可便宜薛复和李彝殷了。”

契丹失了漠北,临潢府又告急,这时耶律德光必定急于逃命,薛复和李彝殷就算数月之间攻略二三千里的土地也在意料之中,如此大的功勋唾手可得,故而马继荣觉得便宜了他们。

张迈不予点评,鲁嘉陵问道:“东边、南边作何处置?”

他问的不是军事,而是外交。

张迈道:“南边,当然是乘着大胜,有多少榨多少!这场大战我们把老底都掏出来了,如果不从南边榨出骨髓来,来年只怕回不过气来。至于东边……”

马继荣踊跃道:“现在中原人心浮动,刘知远也有举棋不定,若是元帅决心东进,来年出动一直精锐,说不定能直捣洛阳!”

张迈被他说得心头一动,但还是强行忍住了,道:“契丹石晋,东胡洛阳,我们不可能两边同时用力的。先胡后汉,先难后易,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次序,不能更改!东边,就先全面和解吧。”

马继荣略为失望,道:“可惜,可惜。”

之前三家包围凉兰,张迈偏偏态度强硬,现在大胜利已握在手中,反而要全面和解,范质就知道自己所侍奉的这个主公不是如表面般穷兵黩武。

张迈道:“这个冬天,郑渭在后方发动商贾妇孺、老弱病残强行种植冬小麦,但劳力还是不足。来年西北一些地方只怕会有小饥,但就算勒紧裤腰带,也要挤出部分兵力向北。眼下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但契丹比我们更加虚弱。我们是病重,契丹却是病危!此时再加一指之力就能把契丹给灭了!这个机会,不能放过。至于中原,以石敬瑭治国的手段,往后他和我们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就算给他十年时间休养生息,我也有信心拿下他!”

范质深知中原的人心虚实,说道:“元帅谋略,人所不及,但虽要和解,表面仍需强硬。”

张迈道:“你以为什么样的条件,石敬瑭不会怀疑,什么样的条件,石敬瑭能够接受。”

范质道:“割潼关以西,东西对峙,此是石敬瑭此战之后所敢奢望的天下大势,但要他一下子让出整个关中不大可能,最后或将以长安为界。”

慕容春华冷笑道:“长安又非天险,怎么可能为界!”

范质道:“石敬瑭也必定知道不可能长久的,但要他让出长安,除非我们再小胜一仗。另外我们可传出话去,若关中易手,诸州节度,将全部留任。如此则关中必定浮动,而秦西诸州便可变成内地,秦西妥当了,凉兰便更加稳如泰山!”

张迈摇头道:“没力气再打了。就按照范质的意思去办。”

范质又道:“东面之事不难,至于北胡,除了继续用兵之外,臣以为尚有一人可用。”

“谁?”

范质道:“韩德枢。”

马继荣道:“韩延徽那贼忒的儿子?这人没半点骨气,怎么能信任!”

范质道:“人不必无疑而后用之。漠北大捷之前,此人不可信任,漠北既然大捷,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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